第四章 門戶之秘 十
作者:我本紅塵客      更新:2020-03-03 08:12      字數:3527
  西門獨步見他們師叔侄相認,住手不打,心中暗暗歡喜,尋思:“原來尤伯叫白鶴,是長清子道長的師叔,可瞞得我好苦,唉,早知道我就堅持求他收我做徒弟該有多好,衝虛牛鼻子見到了我,還得叫我一聲‘小師叔’,那時我就說道:‘嗯,衝虛小師侄快快請起,不把他氣死才怪’。”正想到得意處,隻聽尤伯說道:“什麽意思?我問你,你師父白石是怎麽死的?”

  長清子似是吃了一驚,說道:“師父在當年泰山一戰中受了劍創,這才去世的,此事天下皆知,師叔你那時缺席了師父的葬禮,師侄們尋不著你老人家的仙蹤,因此不等師叔回來,就入土為安了,師叔是不是為這件事而見怪?”

  尤伯道:“我那時正雲遊四方,突然聽到你師父的噩耗來不及趕回,這才導致終生遺憾。這件事錯在我,與你們無關。我問你,殺你師父的凶手是誰?”

  長清子道:“殺害師父的凶手便是當年的‘天下第一劍’西門飛雄。”西門獨步聽到這裏,吃了一驚,心想原來他師父是死在我爺爺的劍下。

  隻聽尤伯哼了一聲,道:“你師父當年是中了西門飛雄的一劍沒錯,卻還不足以致命,何以他養了兩年的傷,卻總是不見好轉?”長清子默不作聲。尤伯大聲道:“因為你師父根本就不是中了劍創而死,他是被毒死的,而下毒的人就是你。”他這句話說出來,不啻於晴天霹靂,隻震得西門獨步目瞪口呆。

  長清子惱羞成怒,大喝道:“你胡說,師父明明是劍創發作而死,此事同門師兄弟都可以作證,你雖然身為師叔,也不能血口噴人。”尤伯冷笑道:“此事你騙得了別人,卻騙不了我,你瞧這是什麽?”右手似是捏著一物,舉在胸前。

  西門獨步凝目一看,並沒有見到他手裏捏著什麽,正自奇怪。長清子已失聲叫了出來:“透骨神針!好啊,原來那天晚上偷襲我的人是你。”隻因鋼針細小,相距又遠,西門獨步便沒瞧清楚,此時聽長清子叫了出來,他心裏打了個突:“原來打傷尤伯的人是長清子道長。”心裏隱隱想到了什麽,一陣害怕,縮在那裏,一動也不敢動。

  隻聽尤伯道:“不錯,是透骨神針!我在香積廚裏藏了十幾年,目的就是要找出害死白石師兄的凶手,你很善於偽裝,在人前總是故作清高,行跡又掩藏得好,本來我隻是懷疑而已,可是那天晚上我中了你一枚透骨針後,我才發現凶手原來就是你!想你堂堂的武當派掌門,怎會有這等歹毒霸道的暗器,豈不是很奇怪。”

  長清子額頭微現汗珠,說道:“一枚透骨針也不能說明師父是我害的,你說出去也沒人會相信。”尤伯道:“你可知道我去發掘了你師父的骸骨?”長清子大驚道:“你……你竟敢去發掘他老人家死後的骸骨,你不怕人神共憤麽?”

  尤伯歎了口氣,道:“為了找出害死師兄的凶手,我也顧不了那麽多啦,師兄地下有知,必定會知道我的苦心。”提高聲音道:“我發掘了師兄的墳墓後,發現了一些蹊蹺,他全身骨頭上現出一層黑色,顯是生前中了劇毒,由此我斷定他是被毒死的,而能夠下毒害他的人必定是身邊最親近之人。”

  長清子大聲道:“

  所以你就懷疑是我,真是可笑。”

  尤伯道:“我還不敢確定,後來我又在師兄的後腦骨裏發現了這個。”右手一揚,從懷裏又掏出了一枚鋼針來,與先前那枚毫無二致,正是兩枚長短,大小一模一樣的透骨神針。長清子一見,啊的一聲,叫了出來。尤伯道:“你見到了罷,鐵證如山,你還有什麽話說?”

  西門獨步聽到這裏,心中種種疑竇不明白之處,刹時豁然而解。想起尤伯曾對自己說,‘我告訴你,這世上人心險惡,即便是你最親近的人也不要相信才好,有些人在你身邊忠心耿耿地侍候了幾十年,到頭來還是要致你於死地’這句話,指的自然是長清子了。心想:“原來長清子道長竟然是殺害師父的凶手,怪不得尤伯說他們正派人士表麵上道貌岸然,實則內心裏卑鄙無恥,我居然被他蒙在鼓裏,還一直以為他是個大好人。唉,果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我以後可什麽人也不要相信才好。”

  隻聽尤伯激動的道:“我猜想你給師兄下的定是慢性毒藥,所以將養了兩年,傷勢越來越重,卻並不立時斃命。而師兄後來定是無意間發現了你的奸謀,所以你才準備殺人滅口,趁他不備,暗下殺手,將鋼針射進了他後腦‘風府穴’中,是不是?”說到這裏,不禁聲淚俱下,哽咽道:“師兄,你就是做夢也想不到你心愛的大弟子,竟會對你下這毒手,要害你的人,就是你最親近的人,這是何等的痛心啊,隻怕你在九泉之下也不會瞑目了。”

  長清子聽到這裏,額頭上冷汗涔涔而下,這件事雖然已經過去了十幾年,但他時至今日仍是內疚神明,每天晚上做惡夢,都會夢見師父來向他索命。他當初害死師父後,將一切處理得很幹淨,料想這件事定是天衣無縫,不會再有第二人知道。哪知道事隔多年,又被人重提了出來,而且竟然被查出了真相,卻教他如何不驚懼?眼中殺機大盛,已起了殺人滅口之意。

  尤伯痛哭了一陣,這才止淚收聲,說道:“隻是我一直想不明白,你師父已定下了你作為繼承人,這掌門位置遲早都是你的,又何必害死師父,背上這殺師滅祖之名於你有何好處?難道你暗中還有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不成?”

  長清子麵色慘白,低著頭一聲不吭。尤伯道:“怎麽,害怕了吧,你當初做出這等天理不容的事來,可想過有今日麽?”長清子仍是不出聲,臉上神色難看已極。

  尤伯大聲道:“師兄,你在天有靈,終於沉冤得雪,我今天要清理門戶,親手殺了這個畜牲給你報仇。”說著欺身而進,一棍當胸刺了過去。長清子見弑師之事被他揭穿,師叔侄已經破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若是讓他將這件事傳出去,哪還了得?此時隻想殺了他滅口,聞言冷哼道:“老鬼,你想殺我,隻怕沒這麽容易。”見他當胸一棍刺到,身形一側,長劍反刺他右肩。他劍上力道十分強勁,棘出去時嗤嗤直響。尤伯知道厲害,身子一退即進,燒火棍已罩住了他下盤。

  兩人這一次交上手,都是以快打快,倏忽之間己相交了七八招。拆解到第二十招上,長清子一劍劈來,尤伯橫棍一擋,“叮”的一聲,兵刃相交,黏在了一起。兩人的內力通過手臂源源不絕地傳送到兵器上,就像是兩塊吸力

  極強的磁鐵吸在了一起,再也難以分開。

  這時兩人之間相距不過二尺,彼此間呼吸可聞,已成了貼身肉搏地局麵。兩人各以小擒拿手攻擊。隻見尤伯左掌成虎抓,劃了個弧形,向長清子咽喉抓去。長清子也以虎抓手出擊,反抓他手腕。兩人都是出手如風,在方圍不到一尺的範圍裏鬥得猛烈異常。其中的凶險比之兵刃相鬥有過之而無不及,任誰中了對方一招一式,隻怕都是筋折骨斷的慘禍。尤伯身為師叔,幾十年的武功修為自是非同小可,而長清子也已得到了武當派武功的精髓,這一相鬥,竟是絲毫不落下風,兩人鬥了個不相上下。

  西門獨步見他二人凝立不動,而左手相攻之際,變招之快,出手之速,實是難以形容,隻瞧得咋舌不已。鬥了一會,隻見尤伯一掌拍出,長清子也是一掌迎來,“啪”的一聲輕響,兩人雙掌相交,就此膠住不動,又已比起了內力。隻僵持得一會,尤伯便即發覺不對,叫道:“好啊,原來你這畜牲並沒有受傷。”

  原來他見長清子武功精妙,心想要想在招數上勝過他,難以辦到,便欲以幾十年的渾厚內力取勝。長清子小了他二十來歲,內力修為定然及不上自己,更何況他受過傷,內力更是大打折扣。哪知與他一較之下,才發覺上了當,對方的內力源源而來,毫無滯息之狀,又哪裏有受過傷的跡象了?他一驚之下,想要撤掌,但此刻早已成了騎虎難下之勢,又哪裏能撤得開?一疏神,對方的內力排山倒海般湧來,隻覺胸口沉悶,氣也要透不過來了。忙催動內力奮起迎上。

  隻聽長清子獰笑道:“我要是不假裝受了傷,能把師叔你老人家騙出來麽,哈哈。”尤伯一臉氣憤之色,說道:“卑鄙,你以為你沒有受傷,內力便及得上我麽,哼,妄想。”

  這番比拚內力,最是凶險不過,不死不休。不像比鬥兵刃一樣可以收發由心,倘若一方內力不繼,出現衰竭之相,非要死在另一方手裏不可。尤伯已試出長清子內力悠長,非一時三刻可以取勝,心下也自吃驚:“想不到這畜牲的內力修為竟是如此了得。”他比長清子大了二十來歲,內力修為固然深厚得多,本來在這上麵大占便宜,但是他年已老邁,精力遠不如從前,長清子方當壯年,精力充沛,這一對峙,勝負之數實難預料,不到最後關頭不知鹿死誰手,更何況尤伯受了內傷,並未完全痊愈,又多了一個落敗的因素在裏麵。僵持久了,隻怕長清子勝出的機會還占多。

  這中間的道理尤伯如何不明白,尋思:“我初時隻道這畜牲受了內傷,這才等不及要來報仇,不想竟爾中了他的奸計。唉,一著不慎,滿盤皆輸,難道我一條老命竟要斃命於斯。”他一盤算沒有勝出的把握,便即起了同歸於盡之念,加緊催動內力,一波又一波源源不斷的通過手臂向前湧去。

  長清子發覺對方掌上內力驟然大增,如潮湧來,如何不知他心意,心下竊喜:“你這樣隻有死得更快,強弩之末又焉能持久,枉你身為師叔,竟然連這點常識都不懂。”

  武當派武功以綿密精巧見長,在各派中號稱韌力無雙,最能持久,長清子運起武當心法,恪守“以逸待勞,以虛禦實”的要旨,尤伯內力雖強,一時卻也奈何他不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