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衫一片片剪開，抽離。

  幹淨的棉布被溫水打濕，擦拭幹淨身上血跡。

  整個過程，兩人沒說一句話。

  高雨非一瞬不瞬看著夙千凡的神情與動作，她眉眼中有心疼，動作上極盡溫柔小心，可是，唯獨沒有一個女子看見男子不著一縷的身體時的不自在，哪怕一點！

  “可以了。”他告訴自己：“還有什麽理由不死心。”

  “葉瀲，你還記得嗎？”夙千凡抱來幹淨的被子給高雨非蓋好，坐在床邊的椅子上，問他。

  高雨非定定看著她，他覺得快要壓不住身體裏的扭曲、邪惡，就等她攤牌。

  隻要，隻要她敢違背諾言，那他就可以立馬不管不顧了！

  他想放聲大笑，一想到馬上就要解脫，他感覺很激動，激動到想痛哭……

  “記得啊，凡姐姐說過，他在幫你照顧小琪！”他極盡單純，絕不願成為他與她諾言的背叛者。

  “他人很好，我請他來給你醫治身上的傷，好不好？”

  “攤牌啊，攤牌啊！”高雨非心中嘶吼著。

  可是，開口時，他依舊極盡純稚：“凡姐姐能留他在小琪身邊，那他一定很好，可是他來了，小琪怎麽辦？”

  “你和小琪對我來說一樣重要，況且，現在小琪的身體已經沒有什麽大礙，葉瀲離開幾天沒問題。”

  “……”高雨非靜靜盯住夙千凡，想從她這句話中找出哪怕一絲作假的痕跡，然後狠狠指出來。

  他不想和她扯下去了，他隻想解脫。

  可是，她的眼神太溫柔，言語太真摯，連滑落在側臉上的發，都是他貪戀、喜歡的模樣。

  噗嗤一聲輕笑。

  高雨非看見夙千凡漂亮的桃花眼裏塞滿了融融春光，他聽見她說：“怎麽呆呆的，是不是後知後覺咱倆男女有別了？”

  “……”

  “誰讓你不讓別人碰你，我隻能根據葉瀲提供的專業意見給你先簡單處理了，不然等他待會兒來，衣服都粘在傷口上了，你肯定又嫌疼，不讓他給你治了。”

  她自顧自說完，又給他掖了掖被子，站起身，走出房間時，眼尾挑出一絲戲謔：“不過，話說回來，我照顧小琪早就照顧出經驗了，同樣是做姐姐，隻給你換件衣服，還難不倒我！”

  “……你……你出去。”高雨非感覺自己的腦子現在很混亂。

  “好好好，你先養會兒神，葉瀲再有一個多小時就到。”夙千凡關門時，又絮絮叨叨：“疼的時候叫我，我剛試了試，你手指戒指的感應鍵是好的。”

  高雨非看見夙千凡將手腕上的手鏈給他晃了晃，他的眼淚突然就不受控製，轉過頭，任憑眼淚一路滑進了耳朵裏。

  耳朵裏傳出六年前夙千凡參加音樂會走前留給他的聲音：“小非真有眼光，這手鏈我喜歡，那以後，誰要是欺負你了，你就按戒指上的感應鍵，無論多遠，我都能找到你。”

  他在戒指上的感應鍵周圍摩挲良久，終究還是沒有按下去。

  夙千凡走出房門，背無力的靠向冰冷的牆，緩緩閉眼，關閉一眸子的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