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妮利亞殺了薩琳娜?瓦麗，借此打電話給微生酷洛。想看看他的反應，月天使在那頭不急不慢。

  “你都處理了，還用得著打電話向我匯報嗎！”

  “什麽！匯報？！”魔女不滿。“別太高估自己了，沙利葉。或許我是想念卡諾了，順便告訴你這件事。你就以為是惦記你了？！”

  “真會自圓其說，小姐。”微生酷洛嗤之。“別用卡諾做擋箭牌。你認為他會成為你的朋友嗎！畢竟他是神聖天使，不會與惡為伍。”

  話音剛落，手機那頭打開了房門的珍妮利亞，接過了服務生遞過的字條。“Ah！這回你是錯了。”她丟掉了字條，高興地拿起了椅背的外套。“我要去赴約會了，回見再聯係。別忘了沙利葉，對於你，我有未完成的心願。當然，不是指愛情。”不等他要說什麽，掛斷了手機。

  這女人總會搞出些讓他舉措的名堂，微生酷洛不怎麽想搭理她。她是天使們的仇敵，連米迦勒也棘手的魔嬈女郎。

  現在並非英倫中世紀，他們都是自由的，也沒那種牽絆。她想要月光石也好，找神聖天使們複仇也罷。還是為了露恩家族重新崛起，幹什麽勾當。隻要她不傷害女巫小姐，他或許能做到寬恕她，但不代表無限度。

  下了樓，進了咖啡廳，著眼就看到黑皮克衣褲，棕黑發碧眼的卡諾，坐在靠牆的位置。

  珍妮利亞走過去，坐在了對座。“看到你的字條，我很高興。”

  “Yes，我想見你。因為先前我對你的表白，還沒有得到你的回應。”卡諾直率道。“但時間已經不允許我再等待了。我希望你能告訴我真實的想法。”

  她詫異，“你要回天界了？好遺憾。我原來還想多了解你一些，人算不如天算。”

  “你在與我打哈哈，露恩小姐。”他露出了不滿，“不要逃避我的問題。跟黑月天使神魂合一迫在眉睫，我的時間所剩無幾了。”

  珍妮利亞驚訝。她心中打著小算盤，沙利葉要變得越來越強，那怎麽行。這是一個好契機，她該有所收獲。

  “你知道，我對你從來都倍有好感。”調試著杯中的咖啡，她道。“我信任你，即便你向著沙利葉……”

  “這才是謊話。”卡諾率性靠著沙發，“你好感的對象是黑月天使吧！你不是信任我，利用我接近沙利葉，主要目的。”

  魔女笑顏無奈。“你在我心裏不是那麽刻薄的呢！對沙利葉好感已是中世紀了。你應該相信我，白月天使。”

  卡諾往咖啡杯裏放了砂糖，“中世紀時傑克對你的確有感情，但無關沙利葉，因為被放逐到人界的他沒我強。換句話說，當年是我在支撐他的靈魂與體質生存。”

  珍妮利亞有一絲梗塞。“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他隻是把你當成談得來的朋友。”卡諾和氣地望著她。“講得好聽點，紅顏知己，頂多那樣了。”

  “朋友是可以轉變成戀人的……”

  “Oh，eOn珍妮利亞。”卡諾打斷了話。“你到底還是愛著沙利葉啊！這是自己騙自己，他根本不愛你。”

  把玩著手中的調羹，伴著刺耳的敲落聲，魔女苦笑置之。“謝謝你告訴我這些實情。”她起身道。“我更信任你了，卡諾。”

  沙利葉沒有喜歡過她？！紅顏？！怎麽可能。不然他絕不會愛上安貞莉，因為是她的二重生，與她近乎樣貌相像。

  珍妮利亞思考著這個問題。暮時，在酒吧泡了一會兒。夜來臨之際，她離開了。

  在路口接到了肖翔手機，除了寒暄，還約她明天共進午餐。

  “今天約我的男人還真多，但這貌似不是什麽好兆頭。”珍妮利亞心煩意亂。“OK！我現在來找你，也不用等到明天了。”掛斷了通話，她往他住屋的方向去。

  今晚蔚子藍去天界辦理事務了，與斯拉歐加一塊兒。估計回不來，巧也是巧。

  珍妮利亞半刻到了那兒。感覺她一股酒氣的肖翔，遲疑惘然，“你遇到麻煩了？要尋求幫助嗎？”一麵讓她進了屋。

  魔女諷刺笑顏，“你覺得我接近大半夜來找你，是求助嗎？”

  關上門的肖翔，踱步到了房。“我知道你現在很強，不需要任何幫忙。特別不會接受天使的恩惠，我有自知之明。”

  看著他明朗的臉龐，英倫舊世紀的種種，在腦中連續環繞。“你是我認識的拉結爾，我不會把你同其他天使混為一談。”珍妮利亞走到了麵前，一隻手滑過他的襯衫衣領。

  “但是你對我僅是感激，我的心意從來得不到勝訴。”肖翔道。

  聽這話，珍妮利亞自嘲笑起來。“看來我離開現世不遠了，今天居然有兩位神聖天使向我表述情意，並要求得到回應。”之前卡諾頂真的神情，還在盤旋。“無論我怎樣回答，靈魂都不可能去天堂。我的家人在地獄，我才不會拋下他們。就算天堂能容納，我也不稀罕。”她折過身，雙手抱胸前，麵對著窗子。“你說得沒錯，米迦勒不是那麽容易殺死的。我保存力量，為了我們家族有一天能重新崛起。現在我的體質，完全能和沙利葉抗衡。天神大君與加百列以外，別的神聖天使要打敗我，都得經過一番考量。不過這樣沒完沒了，獨自一人在世上總會厭倦。”

  “不，還有我。”肖翔緊接說。“我知道中世紀的噩運，以及你母親的死，對你造成了深重的影響。首領到現在也沒有意為露恩家族平反，或許你的靈魂去不了天堂，但我會想辦法，不讓你墜入地獄。”

  “嗬嗬！這真是滑稽的言論。”轉過身的珍妮利亞嗤笑。“今天白月天使告訴我，中世紀時有感情的其是他的心念，已經夠讓我鬱悶了。你沒必要再用那些冠冕堂皇的話來刺激我……”

  “我對你從來都信守承諾。”肖翔叫嚷。“既然我救過你一次，就不會任你孤苦伶仃，無依無靠。”他往旁邊踱了兩步，“過去，我一直以為自己深愛的是貞莉。沙利葉的介入，也沒動搖我的想法。但百年前的記憶恢複，你再次出現在我麵前後，我漸漸地明白，我自始至終難以忘懷的是哪個姑娘。”

  “是嘛！哪個……姑娘？！你終於意識到我與安貞莉是不同的了。”珍妮利亞昂然道。“我才不會像她，善良到懦弱。她永遠也不可能變成我，她沒資格成為露恩家族巫術的繼承者。”

  “貞莉並不懦弱。她隻是為他人著想，顧及大家的感受。”肖翔辯護。再怎樣，他也是她的大學校友兼守護天使，十分了解她。

  “她在乎得太多了，在愛情上就是懦弱。”魔女說著，瞬間把他抵到了牆邊。“你說真的，你喜歡的是我嗎？不是安貞莉。先前我問你，你表現得還很猶豫。我想聽你，親口說一遍。”

  “是的，我喜歡你。中世紀至今，從未改變。”肖翔真切道。“你可以繼續愛沙利葉，我不會阻撓。但我也不會放棄，對你的關懷不會隱藏……”

  話說到這兒，被珍妮利亞用吻堵住了口。她知曉愛一個人的感受，正因她曾是那樣深陷傑克?斯貝卡爾——黑月天使沙利葉。

  其實，被愛的感覺很不錯，誰都想擁有那種嗬護與溫暖的。在倒下床的一刻，魔女想。然而享受過歡欲之後，還有比情愛更重要的事。

  白月天使要與沙利葉神魂合一了。她怎舍得棄於這麽好的玄機呢！她得不到的，安貞莉也別想太太平平，如願以償。她的計劃，沒有任何能製止。

  範佳爾在醫院找了份兼職，作為護士，每天要照料許多病人。幸好，美伶與她一道。

  盟友的回歸讓她緩解了不少。烏利爾的死是多大的悲傷，雖然女巫小姐的安慰消除了負麵情緒，但總沒那麽快恢複。

  對於和愛爾曼蒂的過節，範佳爾既往不咎。她與她工作還說說笑笑的，就表明她也沒有記仇。

  美伶的好心情，和她新交的男友有關。誰都不會想到，那家夥是狄萊恩。

  為了找妹妹溝通，解除她們姐妹間的矛盾。安貞莉同維利打了招呼，午餐後就不來書店了。

  “米莉也不是不通情達理的孩子。你是她的親姐姐，她最愛的人唯有你。”維利的話給了安貞莉極大的觸動。

  那話聽著貌似耳熟。隻是當下也沒時間深想，她要去學校逮放課的妹妹了。咖啡大衣，慣常棕栗長直發垂麵的她，拿了單肩包，出了書店。

  研究生的講座早結束了，學生們陸續離校。安米莉看麗妮亞奔向了草坪等候的蔚子藍的懷抱，她鄙視地走了。

  到校的安貞莉，沒能逮到妹妹。倒是，碰上了難以平靜的惡事。

  教學大樓底樓的圖書室著火了。見不到救助人的安貞莉，本能提了滅火器去圖書室。

  牆麵到擺滿應楷書的書架，都罩在大火中。那書桌前，躺在地的是，法蘭特教授？！

  他的西裝革領沾著火苗，花白的胡子與身體一樣僵硬。他死了，安貞莉不敢相信。

  單肩包與滅火器落在地，那噴出的水，根本無法拯救眼前這一景象。轉然，教授屍體旁出現了一隻麒麟樣子的獸幻影。

  安貞莉驚奇。周圍的火越燒越大，她試圖想辦法拖出教授。

  趕來的人阻止了她，“你無法搬出屍體，那不是普通的火。王子的炎火沒有任何能破滅，何況之中還參雜了羅潔愛爾精靈。”斯拉歐加的最後兩句話，安貞莉停了反抗。“那個麒麟，就是召喚術試用成功出現的。”

  很明顯，神官曉得這件事發。因為肇事者是他的領袖，他的“天神大君”，他不便，也不能背叛他的行動。

  窗外雷鳴聲大作，一擊閃電劃破天空。伴著室內的火光，燒焦得廢墟，讓人心寒。

  安貞莉跑走了。她接受不了教授遇難，特別是，那個凶手是她同樣敬慕的天神王子。

  斯拉歐加沒能及時叫住她。他撿起她的包追出教學樓，女巫小姐已經不見了蹤影。

  踩著雨水，跑過了一條街。母校離公寓不遠，往常步行十多分鍾就到了。今天心中藏著怨憤，再加上這場大雨，隻覺得前路茫茫，像是多時也沒到。

  “下雨了，大君。”公寓書房的書桌前，紳士衣裝的米迦勒，整理著撒亂的魔法書稿。一旁綢白衣裙，發束盤腦的“天使女神”看了眼窗外，對他道。

  “你有什麽感知預兆嗎？或者，大雨過後會是一個新的節點。”米迦勒坦蕩論言。

  加百列笑顏奈奈。剛要說什麽，外頭傳來了砰門聲，緊接急促的腳步，出現在眼前的是渾身濕透，就如難民一般的安貞莉。

  她的神情帶著怨念，責備，痛楚。像是從未有過，“天使女神”非常吃驚。

  米迦勒放下了手中一達書稿。瞧著安貞莉走進，在書桌前停了步。他知道她為何而來，興師問罪？！是不是搞錯對象了。

  “為什麽殺了法蘭特教授？”安貞莉直截了當。“你答應過不會把他打入地獄的。還召喚神獸布置界線，不讓人越過去救。為什麽做得那麽絕？連屍骨也不給保留，實在是太過分啦！”

  “放肆！”米迦勒吼道。“你瘋婆子一樣的闖進來，還要用質問的態度，把這裏當成什麽！我辦事，難道還要向你請令，經過你的批準嗎！”

  王子有意回避女巫小姐傷心的眼神。旁邊的“天使女神”看著，再清楚不過了。

  “對，我是瘋子，從仰慕天神大君的那一天開始。”安貞莉顯而有些詞不達意，“現在我才知道，那是多麽愚蠢，混蛋的錯誤。”

  “說什麽！”米迦勒切齒地瞪起眼。

  “你根本不適合作為人類在人界生活。”昔日導師慘死的景象，在眼前來回呈現。這使望著趾高氣昂他的安貞莉，痛憤欲絕。“無視人道主義，沒血沒淚也沒有信譽，那簡直比惡魔還要罪惡。”

  “GetOut！”瞬間拿羅潔愛爾書稿仍在她臉的王子，橫眉怒目。

  紙張紛紛揚揚。在最後一張書稿紙從麵容落地，米迦勒看到安貞莉落下了失望的淚珠。

  他辜負的，不隻是信任。天國的王子，天使們的領袖。她是否要重新正視他在自己心目中的形象了？！

  心灰意冷，安貞莉離開了。

  外頭瓢潑大雨，依舊沒有停。麵向窗子的米迦勒，想起去找魔法書稿，旅途的那些日子，黯然映麵。

  望著他的加百列，意味悠長……

  出了公寓的安貞莉，才發覺自己把單肩包落在學校圖書室了。身上沒有一分錢，不能攔車。無奈！她隻得冒雨走了。

  瘋婆子嗎？！王子先前的話不斷在耳邊環繞。什麽荒唐的女人，逞能的女巫，自命不凡……他終究還是兩年前那個高高在上的天神大君。

  那天她拒絕了他的示愛，之後一切就變得不同了。安貞莉邊走，想著。不應該是這樣的，他對自己的眷顧，不該是建立在愛情上的。那是凡間才有的，人類有的小肚雞腸。

  還是意義上，天使也是另一種異人類？！擁有和人類相同的思維，觀念，包括城府心機。是的吧！神亦是如此。

  “貞莉？她在書店，還沒有回來。”在洋樓接到斯拉歐加手機的微生酷洛非常莫名，一麵出了房。“什麽！她的包為什麽會落在學校？我聽不清。你那裏信號有問題嗎！外麵下雨了……”

  打開屋門想看看外頭情況，大驚失色。

  全身上下濕透了的女巫小姐矗在那兒，落魄得使他怔尤。沉鬱的臉上，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

  “回見再說！”微生酷洛匆忙掛斷了通話。剛讓進門，對她說，“等等。”

  前腳走開，安貞莉就跑進了臥室。想到之前給米迦勒研究的應楷神秘學書，她憤恨至極。

  翻箱倒櫃找出了那本書。裏頭對白魔法闡述得很詳細，對羅潔愛爾書稿內記載的“召喚術”，的確能起到輔助作用。

  著眼桌上梳妝鏡中的自己，她徑直拿應楷書丟了過去。“騙子！根本是騙子！”

  拿了毛巾的微生酷洛，在上鎖的臥室外敲了好久，裏頭不斷傳出東西砸碎的聲音。

  “貞莉把門打開！聽到沒有！”砰擊聲越發刺耳，微生酷洛奈何，隻得用黑魔法開了門。

  桌子上的梳妝鏡破損了一地。櫥櫃，書架，淩亂不堪。安貞莉甚至把那件在拉斯維加斯舞會上，米迦勒用賭錢給她“包裝”的枚紅色英倫禮服撕得粉碎。

  “夠了，Stop貞莉！”微生酷洛對不停往衣櫥外丟服飾的她道。井然，他上去拽過了她。“理智一點，這樣毫無意義。”

  “法蘭特教授死了！米迦勒殺了他！”安貞莉流著痛楚的淚水，“他答應我不幹涉法蘭特教授的屬派，不會判決他的，他欺騙了我。居然還結合那本神秘學書中的召喚術，試用神獸阻截救援。為何他能這樣若無其事的嘲諷我？好像肆無忌憚地結束一個生命，完全沒有一絲同情……”

  “嗨貞莉！貞莉！”微生酷洛捧住了她哭喪的臉蛋，示意她冷靜下來。“法蘭特教授有你這樣優秀的學生，他死而無憾。”

  新的淚珠又泛上了眼眶。“不，酷洛。你不知道……”

  “我明白，我知道。”微生酷洛插了話。“那天曆史課我見識了法蘭特教授的才華。他是一個好導師，也有很好的品格。”他撫去了她臉頰的淚痕，撫摸著她濕漉的頭發。“但是貞莉，人類都是為自身利益而活的。教授有不為我們知曉的另一麵，那一定是與惡牽連。他與王子，沒有誰對誰錯。因為我們同情弱者，我們講得是人道主義。你懂了嗎？貞莉。”

  聽著他的說辭，安貞莉傷楚心顫。縱是，未應答的她靠上了他的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