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又是縣尊
作者:一點不聰明      更新:2020-05-02 09:13      字數:2557
  聽鄭管事道出內情,沈燃也明白了這墨寶原來是個鉤子,隻為了警醒我已經在刺史府掛了號,交不夠稅錢是不行的。

  連歎自己不知道套路,平白被坑。

  好在這條幅還能掛起來,正合上自己想要做廣告的心思。

  那鄭管事還是扯著他說些想要送幾個小廚到會英樓學藝的事情。

  說得沈燃頭昏眼花時才止步在一處小院落前,笑盈盈道:“你隻管進去,那熟人就在裏頭等你。我就在門口,你出來了我再帶你出府。”

  他也不管沈燃滿臉疑惑,隻將院門推開一道縫子。

  沈燃進門一看,正在廊下榻上飲茶的果然是銅鞮縣那位縣令張煒。

  這位銅鞮縣令不在治所,反而久居上黨,除去為了鑽營,沒有旁的原因。

  今日下放而來的李隆基放在長安城就是許多王爺中不起眼的一個,但到了上黨城,就成了許多官員不敢直視的貴人。

  這樣場合若能少了這樣一位鑽營縣令,才是怪事。

  他麵帶笑意,拱著手迎上去道:“沈燃見過明府。”

  張煒還是沒什麽架子,朗聲笑道:“三兩金今日收獲如何啊?”

  沈燃這才明白,今天是托了誰的福,才來刺史府走了這一遭。

  他也隻能客氣道:“多謝明府拉拔,才有今日這樣豐厚的賞錢。”

  張煒還是止不住的笑,口中啜著茶水示意他坐在一旁的坐榻上,

  放下茶杯才道:“你家的菜色好,我也是順水推舟而已。今日那位貴客更是大喜過望,直說沒想到,離著長安這麽遠還能吃上一口家鄉味道。”

  沈燃這就不明白了,自己連長安在哪兒都不知道,一口長安菜也沒嚐過,要說誤打誤撞也太牽強了些。

  李隆基一個從未出過長安的王爺,幹嘛配合自己扯謊。

  但張煒說的再正氣凜然,無非也就是想讓自己承情而已,少不得有些誇大。

  他自認自己的人情沒那麽便宜,卻無法直接表達拒絕,隻好提起那副稅鉤子來:”州牧還賞下一副冠絕潞州的條幅來,真是叫我羞愧難當。“

  ”劉州牧的墨寶,可得好好掛著,這比什麽招幌都管用,“張煒輕笑一聲,“倒是我剛聽說了另一件事,就是你那金珠酒囊...

  沈燃不由皺眉,想著給他一個台階就算了:“有何不妥嗎?”

  張煒先是十分不悅道:“確實不妥,要是坊間流傳起這樣風氣,那不是亂套了,胥吏拿慣了商戶們的東西,我們父母官兩袖清風的美名又要置於何地?”

  他怕沈燃不從,更是添油加醋道:”半個上黨城的小吏都以那酒囊顯擺自己的臉麵,你真是好大本事。“

  沈燃也隻好配合著又添上幾分焦灼才問:”那可怎麽是好?這總不能再要回來吧。“

  ”那倒不必,還是你的菜好,州牧娘子也常使喚人去買的,“張煒拿出官員做派來斜眼看他,”恰好劉州牧是個...嗯...總之這樣行徑的也不獨你一家,但數你闊綽,又風頭正盛,還是要掌握好分寸。“

  縣令說的一驚一乍,沈燃卻暗自歎氣。

  看來這人今日非要討下自己一個人情不可了,全憑一張嘴還急吼吼的,估摸著也就是為了以後方便,再借自己的廚藝來討好上司。

  可今日要是不給這個情麵,恐怕自己也走不脫。

  隻好道:”既如此,我更要謝過明府,若沒有今日提點,恐怕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張煒這才笑出聲來,道:“我托詞更衣出來,沒多少時候說話,過兩日再去會英樓尋你。”

  他已經要下了一個人情,再到會英樓來,也隻會為了兌現。

  但能走誰還願意留下,沈燃立刻拱手行禮,邁步出門了。

  鄭管事是個明理的,隻遠遠在甬道盡頭等著,見他出來才招手領他與小麻匯合,不免又聽了一路絮叨,才得以走出刺史府的大門。

  沈燃和小麻並肩而行,等到走出這一坊的大門,他才側頭朝小麻道:“我知道你看不慣趙老大仗著人多說話難聽,但今天也太唐突了,刺史府裏也敢鬧事?”

  小麻用力將裝有卷軸和金錠的包裹抱在胸前,低頭認錯:“當時沒想太多,後來才反應過來阿兄想要挑撥他們的關係。”

  “倒不全是,”沈燃輕哼一聲,“本來我就是想告訴他,程六現在的本事,高出他不少。”

  “再過不了一個月,學徒們就都回去了。”小麻緊倒騰著腿才能跟上沈燃,“可趙老大畢竟做了多年的鐺頭,難道不能離開萬隆豐去別處嗎?”

  “萬隆豐好的時候,這趙老大要想去別家飯鋪拿更多的工錢,容易的很。現在萬隆豐因為以次充好倒了,你說誰家還能收他?”

  小麻會心一笑:“程六受不了擠兌,隻好回來給咱們做工。”

  沈燃點頭答道:“程六的手藝雖好,心氣更高。沒本事的時候還能受著趙老大的氣,這一回去,趙老大不把在咱們這兒收的委屈全撒在他身上才怪。”

  ”那阿兄就能歇著了,有我和程六,支應起爐灶來不成問題。“

  沈燃點點頭又叮囑道:“回去以後不要和掌櫃的說起張煒找我說話的事,不然又是一頓嘮叨。”

  小麻十分讚同:“阿兄也不要告發我舉刀鬧事。”

  二人同時想起被碎嘴子支配的恐懼,交換了一個達成共識的眼神,才長出一口氣,往店裏趕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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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剛拐進會英樓所在的曲巷,就見掌櫃的趙一平正站在門口翹首以盼。

  他一瞥見沈燃和小麻的身影,就作勢打抹打抹衣袍,投來一個意味不明的眼神退回店內了。

  沈燃腹誹著一會兒免不了還得老老實實交待一遍經過,這樣小心翼翼的日子,可真不是人過的。

  不由加快了腳步,沒一會兒跨進店門,才見前廳空無一人。

  他先接過小麻手中的包裹,又吩咐道:“去後廚看看有什麽吃的,送到樓上掌櫃屋裏。”

  “哎,”小麻邊應聲邊朝他狡黠一笑,提醒他不要忘了剛對的供詞。

  沈燃滿臉無可奈何的上樓,推開掌櫃的屋門,瞧見他氣鼓鼓的坐在窗邊的矮桌旁,正雙眼含怒的瞪著自己。

  他已經嬉皮笑臉慣了,就一屁股坐在掌櫃對麵,道:“今天連當官的毛都沒摸到,做的也都是尋常時刻吃慣了的菜,一點兒問題都沒有,反而得了刺史一副題字。”

  “當真沒出岔子?”趙一平邊問邊將卷軸徐徐展開,瞅著冠絕潞州四個字才有了點笑意。

  沈燃扯起謊來臉不紅心不跳,將包裹擱在矮桌上:“您自己看看。”

  趙一平狐疑著打開包裹,眼前忽的一亮:“這麽多錢?這得有五六兩了吧,能換兩萬銅錢,夠把咱們這店麵全翻修一遍還有剩的。”

  “我也沒想到能得這麽多,”沈燃雖聽韓凝禮說過好廚子的地位不低,但也沒料到工錢這麽多,“既然拿了,就把店麵翻修一遍吧。”

  趙一平忙著翻找戥子稱金錠:“翻修店麵容易,可這期間,咱們住哪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