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闔家團圓
作者:快樂的高山      更新:2020-03-03 03:03      字數:3812
  皇帝問蔣南平:“南平。剛才說擬讓兵部也入閣,可是賀三省如今這副模樣,能堪大任嗎?”

  那日賀荃佯裝癲狂,要去搶奪兵部的兵符,然後在爭奪中做成被賀三省殺死的樣子。這下算是犧牲一人,拯救了賀氏全族,還為賀三省博得一個大義滅親的好名聲。本來他留在兵部尚書這個位置上也無可厚非,但眼睜睜看著親生兒子死在麵前,這樣的打擊任誰也承受不住。所以要不了兩天,賀三省就以“教子失察,危害國器”為由請求辭官。

  因為賀三省為官尚正,且頗有才能,更何況一時找不出候任人選,所以皇帝暫未答應。目前,賀三省稱病在家,謝絕一切探視,閉門不出。

  如今兵部也要入閣,這人選的確要好好考量一下。

  正在這時,張前喜挑著一副擔子,手上搭兩條毛巾走進房間。皇帝和蔣南平的談話,一般隻允許張前喜一人伺候。他這副擔子裏有二人的洗漱用具,還裝了兩份早點。

  皇帝接過熱毛巾擦擦臉,又漱漱口,呷上一口張前喜遞上的清茶,頓時覺得神清氣爽,一晚上的勞乏煙消雲散。

  腦子清醒了,那個兵部的人選也就脫口而出:“南平,你看袁國治如何?”

  袁國治是直隸鎮撫使,護衛京畿,為人老成持重,深得朝廷信任。蔣南平考慮片刻道:“袁國治頗有威望,況且又出身名將世家,祖父、父親的門生故吏遍布天下,他出任兵部尚書,各地將領應該不會反對。”

  “隻是這袁國治一走,直隸的空缺誰來填呢?”元慶帝問道。

  “非吳元超莫屬。”蔣南平立刻回答。吳元超是邊關名將,慣以防守著稱。元慶八年,北朝征東將軍甘雨揮兵南下,以五萬人圍困南陽長達半年,一無所獲,最後以死傷二萬人的代價無功而返。當時守城的就是吳元超。從此他一戰成名,被人送了一個”千斤閘“的美號。直隸鎮撫使守衛京城,找個守城的名將也是恰如其分的。

  不過還有個問題需要考慮,因為臨安鎮撫使孫六安常年稱病,他的職位實際上一直由袁國治在兼任。如今袁國治進了兵部,這個職是不能再兼了,那麽臨安鎮撫使誰來繼任?

  蔣南平把朝裏朝外拿得出手的將領翻了一遍,突然想到一個人。他拿手蘸著茶水在桌上寫了兩個字,說:“文瀾,你看此人如何?”

  皇帝低頭一看,吃驚地看著蔣南平:“南平,他?他行嗎?”原來桌上寫著“郭韜”兩個字。

  “他可是蘇白塵的女婿!”

  “我知道!”蔣南平道,“可是任人唯賢,這一點文瀾你也應該知道吧。”

  “但臨安臨近京畿,鎮撫使又手握重權,萬一他和蘇白塵聯手怎麽辦?”

  “文瀾,你還是太不了解郭韜和蘇白塵了。兩人要是聯手的話,早在兩年前就聯手了。你忘了,兩年前黃河鎮撫使牛伏伽在任上病逝,以戰功和能力而言,最有希望繼承的就是廣平指揮使郭韜。而且朝中由蘇白塵主事,於情於理郭韜都當仁不讓,即便賀三省也說不出什麽。可蘇白塵卻出人意料地推薦牛伏伽的兒子牛忠武。眾人還以為平鄉侯是怕落下任人唯親的口實,哪料蘇白塵堅持力薦,這才將諾大一個邊疆大帥交給了牛忠武。”

  “這麽說,蘇、郭二人有隙?”皇帝對於蘇家大女兒與女婿之間的傳聞知之甚少,所以才有此問。

  蔣南平簡單地介紹了蘇黛雲和郭韜之間

  的糾葛,皇帝恍然大悟。他點點頭:“郭韜的確是我朝屈指可數的人才。讓他鎮守東南,遠可拒海寇,近可作京師屏障,行,就這麽定了!”

  張前喜已經上前催促了幾次,皇帝看看牆上那麵西洋掛鍾,已經指到七點三刻的位置,但他還有話要和蔣南平說,於是對張前喜道:“你讓劉可望準備一下朝服和車駕,就在門口等著。朕這邊也快談完了。過會子就到來。”

  他目送張前喜出門,這才對蔣南平道:“南平,還有一件事我始終不放心。你讓我外放何畏到江陵,而且是節製江陵、安慶十三州,同時兼任江淮鎮撫使,還兼領刑部尚書。這實權實在太大了,會不會,尾大不掉?”

  蔣南平笑笑:“實權不大,何畏願意離開京城?他離開京城,實際上就是增強了你在谘議處的力量。至於是否會尾大不掉嘛,自古隻有弱主,沒有權臣,如今你文瀾還甘願做個弱主嗎?”

  一句話點透了元慶帝,他也笑道:“到底是南平,總能一語中的。不過,呂凱這次跟著周天鵬去江陵,協助與蜀州的貿易事宜,是不是有些倉促。呂凱可是初出茅廬啊。”

  “你放心吧。在商貿這個行業中,呂凱就是留侯和孔明,其他人都望塵莫及。”元慶帝不知道的是,在後世那個發達的商業社會中,呂凱經過了無數次你死我活的競爭。所以在這個商品經濟初露萌芽的世界中,他是完全可以勝任的。

  當天的朝會,元慶帝就宣布了谘議處的改組決議。改谘議處為議政處,除輔政七大臣外,又新增了刑部、戶部、兵部和禮部四部入閣,同時大理寺正卿和督察員督禦使也一並加入。整個議政處的規模擴大到十三人,和後世現代化的中央行政機構相比,也不遑多讓了。

  “這隻是第一步,”元慶帝背後的幕僚長蔣南平在心中默默想著,“隻有循序漸進,因勢利導,才能達成最後的目標。雖然當下這個世界在前明已經發生了和史書上迥異的轉折,但以中國封建王朝的發展趨勢,演進到晚清的頹勢仍然無可避免。其實,將眼下的中國導入正確的航道,避免未來來自列強長達一個世紀的屈辱壓迫,本是一件無比艱巨的事情,斷非一人之力可以完成。但如今有如此優越的條件,幾乎可以利用半個中國的資源,我有信心試一試。”

  約莫不到四更天的時候,柳子衿就聽到有人敲門,聲音頗為急促。柳子衿當夜沒有睡覺,一直在研究千月白前日交給她的幾本帳冊,裏麵記錄了府裏這幾個月來的支出、收入情況。千月白讓她重點看一看修建儷園的賬目,但沒說明原因。柳子衿知道其中必有深意,也就遵照執行。

  此刻她聽見那人敲得急促,於是推醒在一旁打瞌睡的滿兒,讓她下樓看看。過不一會兒,滿兒和千月白的侍女小紅跑上樓來。小紅氣還沒有喘勻,對著柳子衿略行了個禮,說道:“老爺回來了,眼下正在夫人房裏。夫人吩咐,請五太太過去一趟。奴婢還要通知其他夫人們,這就告退。”說完匆匆下樓去了。

  一句話驚得子衿騰地站起來,好一會兒說不話來。等她反應過來,趕緊吩咐滿兒快點準備衣服出發。滿兒急慌慌地在衣櫥翻找著衣服,半天也沒挑到合適。子衿心中焦急,上前撥開滿兒:“我自己來,你去準備燈籠,在樓下等我。”

  她挑了一件墨綠色的外衫套在身上。這顏色既不顯得輕佻,又不過分莊重。她略微梳妝了一番

  疾步下樓。滿兒和廖媽媽早已在樓下提著燈籠守候著。子衿讓廖媽媽守著屋子,自己帶上滿兒直奔千月白的住處。

  子衿出身於平民家庭,自小就未纏足。做了“揚州瘦馬”之後,老板為了保持女孩子所謂的天性,也沒有強迫她們纏足,因此她一雙天足走起來飛快,幾乎是小跑著就到了千月白的住處。

  進了千月白的房間,正看見蘇白塵和蘇青陽、蘇顯義、千月白等人圍坐在一起。她見蘇白塵還是當日離府時的打扮,精神尚好,麵貌上也不象是受到摧殘的樣子,一顆心頓時放了下來。

  蘇白塵見她進來,站起身走過來道:“子衿,你來了。”他說起話來還是那麽舒緩親切,渾似什麽事也沒發生一樣。子衿頓覺一股酸楚由心間直湧上來,止不住潸然淚下。她對蘇白塵談不上多少感情,但是畢竟對方是自己的丈夫,自己一生都要係在這個人的身上。他的安危當然是自己最關心的。她的淚中有驚喜,有激動,但也有傷感,甚至是對自己一生的悲哀。

  蘇白塵讓她挨著千月白坐下,略略問了些這幾天的狀況。此時,聶少媛、葉芷瑩、嶽真真以及子女蘇千諾、蘇玉河、蘇碧原等還有蘇亦方、蘇福等總管都陸續到了。

  千月白的屋廳本就不大,現在妻妾兒女再加上婆子老媽、總管等滿登登擠了不少人,葉芷瑩、嶽真真和蘇碧原都是性格外向的女子,驟見侯爺回來本就喜從天降,自不免問長問短,說個不休。一時間這屋子真比過年還熱鬧。

  蘇白塵環視四周,問千月白:“怎麽沒見黛雲和援征啊。”蘇援征的母親葉芷瑩連忙道:“援征這呆子說還有不到一個月就要應試了,他不想耽誤功課。讓我代問老爺平安。我看這呆子書是越讀越傻,隻怕中了金榜也隻是個廢物。”提起這個傻兒子,她總是半是愛憐半是無奈。蘇白塵知道兒子的秉性,也不多說。千月白道:“小紅剛才在黛雲的門前敲了多半會兒,也不見開門。想是又在發哪門子的呆吧。這丫頭,如今越發癡了。”蘇碧原接嘴道:“這幾日我們去找姐姐,她總是閉門不見,興許是看了姐夫來的信後在生悶氣呢!”

  蘇白塵驚問道:“郭韜有信來嗎?”蘇碧原道:“就是前日送來的。當日我正和姐姐在園子裏觀花,姐姐接過信二話不說就回屋裏去了。其實,”她看看蘇白塵的臉色,又道:“姐姐心裏一直在惦記著姐夫呢。”眾人一陣沉默,蘇白塵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便開始簡略地講出這幾天的遭遇。他當然不會說出自己是被何畏軟禁的,隻說遭人暗算,幸得忠勇侯相助並在他的保護下暫住了幾日。如今奸人已除,皇帝也頗加寬慰了一番,他這才歸家。

  他特別對眾人強調說,此事過後,他也不想熱衷朝政,隻想在家靜養。皇帝也已經準辭了自己的行政職務,所以他現在基本上就是個平頭百姓。他希望家裏人今後都要安分守己,不要在外招搖,以免惹來無妄之災。

  說過這話,他還專門對千月白、聶少媛、柳子衿幾個人說:“家人們這些時日都頗為辛苦,做事也還算勤勉。為了讓他們安心工作,月會就暫停一段時日。少媛啊,開支賬務方麵你多照看著就行了。要是有忙不過來的,叫芷瑩、真真和子衿幫襯一下。”聶少媛等連忙答應。

  此言一出,蘇福等“四人團”隻覺得心頭壓著的一座大山陡然卸下,真比三伏天喝冰酸梅湯還要痛快。四人不敢喜形於色,隻有在心裏樂開了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