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怨女癡男
作者:快樂的高山      更新:2020-03-03 03:03      字數:6470
  柳子衿是在三月初三跟隨蘇白塵來到京城平鄉侯府的。此次迎娶新娘回京,蘇白塵一如既往地高調,除開數量龐大的車仗馬匹之外,還特意從京城的虎賁羽林軍中挑出五百士卒作為儀仗的隨扈。要知天順朝素來以軍令森嚴著稱,虎賁羽林軍是禁軍三大精銳之首,除非遭遇緊急狀況,方可由親王持皇帝手諭調遣。平常就連當朝的最高軍事長官——太尉也不得擅自調動。可蘇白塵為了迎娶一位如夫人,竟然能夠大張旗鼓地動用羽林精銳!到底是他聖眷優隆,得到了皇帝首肯?還是挾天子令諸侯的自作主張呢?

  朝野內外早有傳聞,蘇白塵如今風頭之勁,像極了當年權傾天下的曹孟德,此番舉動,愈發增添了眾多保皇人士的疑懼。

  當然,不論外界如何議論,迎新的隊伍依然順利且堂皇地從揚州一路回到京城。蘇白塵仿佛有意要向所有人炫耀似的,車隊在城內穿行了整整一個時辰,直把京城九街七市十二門全部走遍,方才回到府中。

  相比在府外的聲勢,平鄉候府的歡迎隊伍則要低調許多。守在府內恭迎的除開先行抵達的大總管蘇亦方,再就是七大管事,十四名執事。至於正室千月白以及三位如夫人,還有幾位子女則不見蹤影。

  不過柳子衿卻並不在意。自己畢竟是最末的側室,而且出身低微,她從來就沒有奢望過那些太太小姐們給予自己任何的禮遇。所謂的地位是要靠自己爭取過來的。

  府內的迎親儀式很平淡,不過蘇白塵依然給了子衿一個不大不小的驚喜,那就是她的新居。

  子衿的居所建在府內東頭,新開辟的三畝土地,耗時半年的工程,蘇白塵親自提名為“儷園”。儷者麗也,既是形容園中景致怡人,更為突出園中主人容顏秀美。而且,儷字還有伉儷之意,說明此處正是他們夫妻雙宿雙飛之地。

  他心知子衿素喜淡雅,好簡厭繁,是以園中色調以素色為主,布局也盡量做到緊湊,雖然不見山水繁複之妙,卻有清新怡人之意。園中的主建築是一棟二層小樓,周圍環以修竹茂林,這樣即使園外喧天鼎沸,小樓內也可以“兩耳不聞窗外事”了。

  蘇白塵這樣的安排很合子衿的脾胃,在她還沒有在平鄉候府內真正確立自己地位的時候,低調是上佳的選擇。

  不光是住所,其他方麵蘇白塵也顧慮得周全。飲食住行上全部維持子衿在揚州時候的習慣。為此,蘇侯爺還特地從揚州一品店“積香居”請來首席廚師為子衿單獨開灶。

  除開子衿自己帶來的丫頭滿兒外,蘇白塵另外撥了二名丫環和一位老媽服侍。雖然人數不多,但是個個腿勤嘴甜,腦袋靈光。就這樣在侯府裏住了幾天,子衿絲毫也沒有“獨在異鄉為異客”的不適。

  本以為最初的日子就這麽波瀾不驚地過去,沒想到三天後的一個晚上,蘇白塵過來告訴子衿,讓她準備準備,後天蘇府的諸位子女將來“儷園”拜見他們的“娘姨”。

  子衿有些詫異,莫非蘇府另有盛大的歡迎儀式?細問之下方才知道,原來凡有新入府的“姨娘”(京城裏對權貴家中妾室的一種稱呼___作者),必須由長子率領眾多弟妹前往拜見,三天後,“新夫人”再逐一去前幾位夫人房中參見,以示對幾位“長輩”的尊重。

  子衿聽罷暗暗叫苦,自己雖然不喜繁文縟節,可這形式卻是非走不可的。

  蘇白塵所說的準備,便是由子衿房裏的那位老媽廖氏給她講授“禮儀課程”,以便在後日的“拜見禮”上做到“母儀莊重”。這課程涵蓋的內容著實不少,大到服飾、言行,小到眼神、語氣,麵麵俱到。偏偏這廖媽媽講得不但冗長無比,而且單調乏味。聽不多時,那瞌睡蟲便開始頻繁騷擾,沒奈何還得硬撐,一堂課下來,著實讓她苦不堪言。

  不過客觀說來,廖媽媽的授課的確使子衿受益匪淺。那天蘇府的拜見儀式上,“母子”雙方表現得都中規中矩,基本上沒出什麽紕漏。一旁觀禮的蘇白塵頻頻點頭稱許,折騰了幾天的子衿也如釋重負地籲出一口長氣。

  當然還有美中不足。蘇白塵膝下共有八名子女,五子三女。可這次拜見,一共隻來了四人。長子蘇青陽自然領銜首發,次子蘇顯義,三子蘇隱月,四子蘇援征,長女蘇黛雲卻紛紛缺席。

  蘇顯義官居工部侍郎,常年在外巡查。這次因為公差遠在河北,不能及時回京;蘇隱月多年飄泊異鄉,行蹤不定,連蘇白塵也弄不清他的去處,這兩人的缺席倒也情有可原。

  而蘇援征,蘇黛雲身在府內,卻托辭不見,不但蘇白塵麵上無光,子衿心中也犯起了嘀咕。可蘇白塵既未解釋,子衿也不便多問。

  其實子衿心中有數,不用多問,園子裏自然有人講述“缺席者”的來龍去脈。那位廖媽媽,是侯爺府裏出了名的“無不知”。她原是蘇白塵原配李華的陪送丫頭,住在府裏三四十年,全府上下的風俗淵源,人情掌故幾乎沒有她不知道的。

  果然,吃罷晚飯,趁著幾個人閑聊的功夫,廖媽媽便和盤托出了蘇家大小姐和四少爺的逸事。

  要說起這位蘇家大小姐,實在可以用“特異”二字來形容。她二十一歲出嫁,丈夫是驍義校尉郭韜。在這個等級森嚴,貴族、寒門老死不相往來的社會裏,一等侯蘇白塵的長房女婿竟然是個出身卑微的下級軍官。郭韜是淮西人氏,因為家中赤貧,無奈投軍。他曾經在塞北常年征戰,抵禦邊寇的襲擊。由於軍功卓著,被征調回京,躋身於京師禁軍三大精銳之一的飛熊羽林軍,累遷至五品的驍義校尉。

  其時蘇白塵兼領禁軍,每逢初一、十五都在京郊的大校場演武。他的寶貝大女兒蘇黛雲那時正是天真爛漫的年齡,熟讀樂府裏的《木蘭辭》,又看過幾本諸如“穆桂英大破天門陣”,“梁紅玉擊鼓退金兵”之類的繡像話本,禁不住對巾幗英雄心向往之,於是常常扮成男裝偷偷

  跟隨父親到校場觀武。

  她是少年心性,隻見校場內無數人馬聞鼓而進,聞金必退,進退有據,整齊劃一,雖置身場外也看得周身熱血沸騰。再看帥台上指揮隊伍的竟是個和自己年齡差相仿佛的少年將軍。那人在萬馬軍中動作瀟灑,指揮若定,更兼一身白盔白袍,翩翩勝雪,初開情竇的蘇小姐看在眼中,禁不住地耳熱心跳,遐思不已。

  一打聽,知道適才那個指揮演武的便是驍義校尉郭韜。因為原來的指揮使托病休養,指揮演武的任務便交在他的身上。他果然少年老成,雖是千軍萬馬也調動得當,一絲不苟,據說連皇帝也對他慰勉有加。

  自古佳人愛英雄,這一來,蘇黛雲那一顆本就炙熱的芳心愈發燒得滾燙。於是每次初一、十五的校場她成了必到的客人。先是改妝藏在蘇白塵的親兵衛隊中,後來為了看得清楚,幹脆說服父親,恢複本來的女兒身份,在貴賓席中堂而皇之地觀禮。別人觀武都是看著帥台下麵,唯有她隻關注台上的那一個人。那人的一舉一動牽動著她的一顰一笑,喜怒悲哀。如果哪天那人臨時缺席,她也不顧體麵,陰沉著臉立馬拂袖而去。

  她如此明顯的舉動,便是傻子也看得出名堂。蘇白塵以為她是年少懵懂,過些時便會淡忘,所以也不以為意。不料這次蘇小姐的心誌曆久彌堅,不但逢演武必到,之後還變本加厲,托人給郭韜飛傳鴻雁,暗送芳心,而且詞句中日甚一日地大膽,最後竟到了以身相許的地步。

  再說那郭韜雖然情書在手卻哪裏肯信?他曆練日久,世情看得透徹,知道這類官家小姐不過是一時的衝動,所以對這些火熱的信件一笑置之,連個回傳的口信也沒有。

  哪知蘇小姐的愛情攻勢愈加猛烈。初時還是傳信,贈詩,之後便開始送香囊,手帕之類的小物件。更有一次,郭韜收到一封加急驛傳的包裹,他初時還以為是上峰交待的重要任務,等拿到帳中心急火燎地打開才發現竟是一對粉紅的繡花鞋。

  這一驚實在非同小可,細看之下原來是蘇大小姐饋贈的佳物,還附贈一首纏綿悱惻的情詩。他向來立身極正,陡然收到女兒家的私密物件,真是又羞又惱。雖然對方是權門千金,不便發作,可心中對這位蘇小姐也輕賤到了極點。

  雖然郭韜無動於衷,蘇黛雲卻誤認為他已經默許,隻是不好明說。她向來把男女之防看得很淡,認為婚姻大事男女之間誰主動都無所謂。於是過不多久,她便向父親提出,要和驍義校尉郭韜成婚。

  饒是一等平鄉侯蘇白塵見識廣博,再也想不到自己的女兒竟然會提出如此要求。不要說男方既未說媒,更未提親,就算是對方送來大筆的聘儀,這門親事也決不可能成得了的。郭韜官秩五品,連個副將都算不上,這樣的家夥堂堂一等侯的女兒怎能屈就?如果傳揚出去,他蘇白塵的麵子還往哪裏擺放?

  於是乎父女間的衝突不可避免地爆發了。蘇白塵雖然在朝政中遊刃有餘,可對自己這個固執的寶貝女兒卻始終一籌莫展。兩人都是極倔強的性格,互相毫不妥協,日子便在日甚一日的僵持中過去。

  僵到後來,蘇小姐看看不是辦法,想起話本裏常說的私奔的故事,便也起了和情郎遠走高飛的念頭。於是連夜收拾東西,偷偷來到京郊的飛熊軍營門,要找郭韜。她爹爹統領禁軍,守門軍士當然不敢等閑,一麵放蘇小姐進營,一麵飛奔給郭韜報信。

  自從那次收到蘇小姐的“特殊禮物”後,郭韜對這位大膽的官家小姐既鄙薄又畏懼,聽說她竟然找上門來,隻覺啼笑皆非。三十六計走為上,他也不知會旁人,悄悄從另一營門走出,進城裏去了。

  再說蘇小姐在營房裏轉了半天也找不到情郎,又細問軍士,知道郭韜今夜的確駐紮營中。她也是冰雪聰明的人物,回味郭韜之前的態度,心中已是雪亮。可是待要這樣回府已不可能,單身出走更沒什麽意思。正心灰意冷之間,腦海中驀地閃過“程門立雪”的故事,當下銀牙一咬,就在郭韜營帳前盤膝坐下,一語不發,動也不動。

  當時正是隆冬季節,天降大雪,軍士們都在營房中酣睡,就連巡營的兵丁也躲到小帳中烤火取暖,她披的又是白色鬥篷,雪夜中看去,一點也不顯眼,是以營中無人發現郭韜帳前的異樣。

  待到後半夜,出來活動身體的巡營小隊終於發現了已經凍成冰人的蘇黛雲。有人認出這是蘇府大小姐,於是連夜送回侯爺府搶救。還好蘇府財雄勢大,請來成群的頂尖名醫診治,最後還是皇帝親召的一等禦醫富元常妙手回春,終於幫助黛雲撿回了這條性命。

  蘇黛雲雖是大病初愈,癡心依然不改。她一顆心念茲在茲都係在那個人的身上,纏綿病榻之際喃喃自語的都是情郎的名字。

  某日清晨,大雪初霽,鮮紅的日頭照在滿園的玉樹瓊枝上,映射出奪目的光芒。她精神略振,雖見滿目晴好,心中卻是說不出的淒苦,不由吟道:

  小山幽徹,遍地堆香雪。

  隻恐今宵入夢,夢到處、魂孤絕。

  這是南宋詞人吳潛的《霜天曉角》,剛吟得半闋,隻聽門外有人和道:

  八公頭已雪,淮南分半席。

  莫道淹留何事,且長嘯、對佳月。

  這人吟的正是《霜天曉角》的下半闋。黛雲一驚,強支病體向門外望去,隻見一人長身

  玉立,正滿麵含笑地望著她,卻不是她的郭郎是誰?

  廖媽媽說到此處,故意頓了一頓,拿眼望著聽得出神的眾人。別看她“講課”的時候生硬呆板,可說起這些濃情蜜意的故事來卻是有聲有色,扣人心弦。

  滿兒性急,忍不住問道:“那後來呢?”

  不待廖媽媽回答,子衿笑道:“自然是才子佳人,終得團圓了。”廖媽媽連忙點頭:“新夫人真是聰慧過人,猜

  得一點不差。”原來郭韜聽說蘇黛雲“營門立雪”之事後,為她滿腔的赤誠所感,思慮再三,便鼓足勇氣來蘇府提親。蘇白塵眼見寶貝女兒剛從閻王殿走了一遭回來,再不鬆口後果不堪設想,隻得眼睜眼閉地默許了他們的親事。

  黛雲和郭韜二人都不願大張旗鼓地操辦婚事,蘇白塵也覺得這個女婿地位太低,不宜張揚。於是他們便在無聲無息中開始了二人世界。

  聽到這裏,滿兒搶著問道:“既然如此,怎麽大小姐還住在咱們府上呢?”

  廖媽媽歎一口氣,學那說書先生把茶杯一蹾,有意掉了句詩文作為這個故事後半段的開頭:“‘多情自古空餘恨,好夢由來最易醒’,這才子佳人也未必都是花好月圓的結局呢!”

  黛雲自成親之後,便搬到了郭韜府中。本來依天順朝軍例,凡帶兵的武官,隻有四品以上方可自建府邸,但一月之內也須有三成以上的時間留宿軍營,以示官兵和睦。而其餘武官則必須在營房內住宿,不得擅離。

  蘇白塵當然不會讓自己的寶貝女兒和丈夫兩地分居。以他的權力,解決這點事情自是手到擒來。蘇、郭二人成親的三日後,吏部下文,郭韜因“履任勤勉,卓有成效”被擢升為四品中郎將,調入兵部參議局辦事。

  參議局是研討軍情,製定對敵作戰計劃的部門,係軍中的文職。以郭韜的官階,不但可以自建官邸,每日工作的時間也變得規律,而且年節還可以享受假期,比起飛熊軍中和士卒們同甘共苦的生活,不知要優厚多少倍了。

  蘇白塵的這番安排,自然是想為女兒營造一個圓滿的歸宿。而黛雲和郭韜初時也的確如膠似漆,令旁人稱羨。可漸漸地事情起了些變化,回娘家的時候再不是小夫妻兩個手牽手的進門,往往隻有黛雲一人,卻不見郭韜的蹤影,而黛雲的臉色也常常是陰晴不定;再往後,黛雲回娘家的次數日漸頻繁,臉色愈發地陰多於晴。到最後,黛雲幹脆一住便是十天半月,不到郭韜陪著笑臉來接,她是絕不回去的。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小夫妻間鐵定出了問題。本來嘛,貧賤夫妻百事哀,蜜罐子裏長大的嬌小姐委屈下嫁給寒門軍官怎能得到幸福呢?

  兩個人就這麽不鹹不淡地維持了一年多,郭韜突然接到上峰的任命,由四品中郎將再度擢升為三品義威將軍,同時總領邊州廣平一切軍事,即日起赴屬地上任。

  丈夫出任廣平最高軍事長官,黛雲自然要跟隨。奇怪的是,她不但不以遠赴邊地為苦,還喜笑顏開地收拾行囊,吩咐下人為她采辦了全套的家居物件,看來,她是做好了在那裏長期居住的準備。

  二人赴邊州廣平一年有餘,回傳的書信不斷,都是些報平安,問家好的家書,於夫妻間的感情絲毫沒有提及,似乎他們的日子一直在風平浪靜中度過。

  就在蘇府上下對這對小夫妻的記憶日漸消磨的時候,某一天的傍晚,蘇府門外突然響起急促的馬蹄聲音。守門的出來看時,驚愕地發現原來是大小姐黛雲急匆匆回府了。

  黛雲是單身回來的,其時蘇白塵正在書房讀書。黛雲也不洗漱,一頭紮進房間便和父親長談起來。父女倆從黃昏直談至子夜,其間激烈的爭論聲,哭泣聲不絕於耳。

  等到東方發白的時候,兩人的談話終於結束了。眾人鑒貌辨色,都在猜測著黛雲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驚人的事情。

  不久,果然有震驚的消息傳來,蘇黛雲竟提出要休掉丈夫!從來隻有男子休妻,何曾見過女子休夫?蘇白塵自然不會應允女兒的荒唐要求,可這小夫妻的生活是鐵定過不下去了。如何體麵地收場呢?他苦思多日,沒有良策。好在身邊幕僚甚多,不久便有聰明人獻上妙計一條。

  數日後傳出消息,郭韜族內有長輩去世,依郭氏族規,本應回鄉守孝三年,但郭韜肩負邊防重任,不宜去職丁憂,隻是須寒食獨身,恪盡孝道。既然如此,為了不打攪郭韜“盡孝”,身為家眷的蘇黛雲便順理成章地回到娘家。

  從此之後,黛雲便留在娘家,至於三年後郭韜“守孝”期滿再要如何,那便隻好到時候再說了。

  蘇黛雲經此變故之後,性情落寞了許多,尤其聽不得迎新娶親的消息。凡是有這類事情,她往往都是冷笑一聲,言道:“隻見新人笑,哪聞舊人哭。別看現在火熱,有幾個有好結果的?”她既是如此態度,不來參拜新夫人自也不足為奇了。

  廖媽媽講完故事,屋子裏好半天無人說話。半晌,丫環臻兒問道:“千辛萬苦才在一起的,莫非就這麽完了?”她和另一個丫環韞兒都是剛進府不久,因為聰明伶俐,辦事牢靠,便給蘇白塵撥到儷園。對蘇黛雲的事情自是所知甚少。

  廖媽媽道:“那還要怎地?這嫁人呢,還是得門當戶對,不然的話,哪作得了長久的夫妻喲!”剛剛說完,猛然意識到子衿還坐在一旁,心中驟然一緊,連忙賠笑道:“新,新夫人,你可莫怪,你和老爺可不是...這個...”她惶急之下,伶牙俐齒早拋到九霄雲外,一時竟不知如何是好。

  子衿微笑著擺擺手,示意無妨。此刻她心中想的卻是另一件事:剛才聽廖媽媽的講述,蘇黛雲不應是那種嬌滴滴的小姐作派。她千辛萬苦地與郭韜結合,怎麽會如此決絕地要求分離呢?其中必有隱情。隻是自己來的時間不長,不便貿然打聽,等到時機成熟了,再好好替蘇小姐參詳參詳也不遲。如果能夠就此打動黛雲,無形中自己在蘇府中便多了一份基礎。

  正想著,隻聽滿兒急問道:“廖媽,你還是先說說四少爺是怎麽回事吧!”

  廖媽媽喝下一口茶水,潤了潤嗓子,接著道:“說起這四少爺嘛,也是個癡子,隻是這癡卻不是情癡的癡,而是...”正說之間,門外有人高聲道:“侯爺入園,還不趕緊出來迎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