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後，當李牧麵對已經完全解鎖的靈店時，依然會想起那個自己購買縛靈眼的那個晚上。

  ——愚魯迅疾《我能吸引妖怪》

  ……

  縛靈眼購買完畢的那一刹那，實際上是什麽變化也沒有的，李牧也沒有特別的感覺，但是在往後的歲月中他就知道，奸商如同附骨之蛆蠕動在所有金錢交易領域，就連憑空杜撰的靈店也不例外，這縛靈眼可算是店鋪裏唯一性價比超高的實用道具了，在嚐到甜頭後，你就會慢慢發現，其他道具基本都是在坑靈能……

  就像是在商城裏首充了六塊一樣，伴隨著一陣天花亂墜的特效，李牧感覺確實有一股力量像是涓涓細流一般湧入了自己的眼睛，當然，這縛靈眼確實是配套的，不像圖標一樣隻有一隻眼睛——話說超級賽亞人的戰鬥力探測器就隻有一隻，其實那樣戴著估計不是很爽吧？

  畢方到此時已經完全明白為什麽在這關頭李牧還嚷著要吃飯，這當然不是因為他饞（當然可能也有一部分這個因素），當時李牧看了一眼手表，這時想起自己的縛靈眼隻差一點就要解鎖了，而這縛靈眼是關鍵性的道具。

  他已經將所有的可能性都賭在了這隻眼睛上。

  力量融入完畢，李牧緩緩睜開雙眼，從外表上來看並沒有什麽變化，李牧的表情深沉而凝重，畢方也不知道這縛靈眼究竟有何功效，具體的可能隻有王騫才知道。

  “縛靈眼……”李牧雙拳微微攥著，低頭喃喃自語。

  “怎麽樣？”畢方微微一笑，“感受到了什麽力量？”

  “縛靈眼……完全沒用啊！”

  “唉？”畢方第二形態歪頭。

  李牧吼道：“怎麽回事除了看東西變得清楚了好多完全沒有其他感覺啊難道隻是一個增加視力的道具嗎？”

  他聽到身後一聲怪物的咆哮，畢方眉頭一皺：“還是要開戰了麽？”

  李牧猛地回過頭，一隻妖怪果然迅速逼近到自己跟前，腮幫子一股，像是一隻欲吐水的蛙，李牧被這怪物嚇了一大跳，隻在刹那之間，怪物的頭便爆炸了，飛濺的符紙噴了李牧一臉，幸好怪物死後會變成符紙，要不然噴一臉粘液更加難辦。

  李牧被爆炸的煙塵刺激得直咳嗽，此時畢方已經擋在他的麵前，冷冷地說：“快，快跑。”

  他看著畢方的背影，心裏不是滋味，雖然是第二形態，可看起來也隻不過十四五歲的樣子，一陣陣爆炸的煙塵飛來，她的鬥篷也隨風飛揚，而她的衣服也微微震動，李牧分明看見她的腰間有一個巨大的疤痕——她明明說已經完全恢複了啊？還有超速複原也不能恢複的傷口麽？

  自己竟然要靠這麽一個小姑娘來保護，原來和妖怪對抗是這麽艱難的一件事麽？

  “快跑啊！”畢方的身體已經開始被毒水腐蝕了，她知道將這些妖怪殺死就意味著李牧會徹底變成一個鏡中人，所以隻能阻擋著越來越多的噴水屍。

  畢方的身體一旦觸碰到妖怪就被腐蝕，而她的能力又被動地使壞死的肉快速複原，就這樣她必須不斷地忍受著痛苦。

  汗水從李牧的額頭上滲下來，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會麵對這樣的處境，他以為妖怪都是畢方或是影妖那樣，或者像漫畫裏一樣直接出現在自己眼前，兩個人暢快淋漓地激戰一番，最後李牧笑著背對敵人說句“你已經死了”，可是他麵對的卻是如此陰險狡猾，久避不出的家夥。

  畢方的意識開始模糊了，快速複原要消耗靈，但是自從和混沌一戰之後自己就無法積蓄靈，最後甚至連第三形態也變不了了。

  “李牧，就這樣吧……”畢方微微閉上了眼睛。

  突然，她感覺身上的壓力逐漸變小了，那些被她阻擋的妖怪們就像是突然消失了一樣。

  她喃喃道：“莫非死去就是這樣麽？那也挺不錯的……”

  “不錯個屁呀！”李牧怒吼一聲，兩手像持著兩麵盾牌一樣將桌子和茶幾橫在屍潮跟前，“我現在可是師陸了，擋這些家夥還不是易如反掌！”

  雖然嘴上這麽說，李牧還是感覺自己被往後推著，他的腳底甚至出現了一行陷痕。縱使有物阻隔，另一側的幾十隻怪物還是將水噴過來，有的甚至噴了一個準確的拋物線，可見這種文書批量召喚的低級怪物有點像現代科技製造的機器人。

  一股黑水濺射到李牧身上，鑽心的疼痛穿透他微薄的皮膚。

  “這也太疼了吧？”李牧脖子上青筋暴起，像是受到了一陣電擊一般，幾乎暈倒，他本來還以為碰上這毒頂多是刀割般疼痛，沒想到這種疼就像洋辣子爬到身上，疼到骨子裏。

  眼看自己頂著的桌子已經逐漸瓦解，而身後隻有臥室，一旦進入臥室，空間更加狹小，幾乎是必死無疑。

  “李牧！”畢方喊道，“怪物不再增加了！”

  李牧忍著疼痛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看來我猜得沒錯……”

  “對方的文書也是有上限的。”

  ……

  尚準處。

  “怎麽樣了？尚準看著一邊的套娃，但是套娃隻是搖搖晃晃的，並不回應他。

  影妖觀察著這一切，心道不好：文書的運用分為兩個部分，首先製造文書需要使用一定的靈，然後維持文書又要消耗使用者的精神力，現在套娃如此全神貫注，想必是將所有精神力全部灌注到了維持文書創造出的妖怪上。而李牧那邊知道現在甚至還不曉得他們的敵人在哪，這實在是不利。

  “不行！”影妖躍出了黑影，朝著套娃衝過去，“不能讓你維持文書了！”

  “碰”！電光石火隻見，影妖感覺自己已經撞在了一個堅硬的物什上，隨後它順著那東西滑下來。

  尚準放下手中的臂力棒，從地上把影妖提起來：“嗬，就是你這果凍一樣的玩意兒害得老子好幾天沒睡好覺嗎？”

  影妖被這一棒打得幾乎失去意識，它艱難地看了一眼套娃，隨後便暈倒過去。

  就這樣吧……李牧……這是我能給予你最大的幫助了……

  ……

  鏡中世界。

  鮮血。

  傷。

  李牧抬起頭看了一眼身前宛如汪洋一般的妖怪們，又看了一眼散落在旁邊已經腐化的家具。

  他用餘光瞥了一眼身旁的畢方，她的羽毛已經散落。

  “如果是往常，畢方……”李牧突然沉靜地說道，“你會怎麽做？”

  “把它們揍翻。”

  “那就幹吧……”

  “可是，如果殺死它們，你就會變成鏡中人的。”

  “那也比現在就死好吧！”話音未落，李牧抓過一個已經逼近的怪物，將它的腦袋按到了地板裏。

  強烈的氣浪竟然暫時鎮住了周遭的幾隻妖怪，李牧笑道：“你們這些家夥也知道害怕嗎？”

  “冷靜！”畢方冷峻地喊道，“別逞一時之快！”

  然而轉眼間，畢方望見已經殺入妖怪海洋的李牧回望自己一眼，那眼神像是在說“相信我”。

  “真拿你沒辦法……”畢方的嘴角露出一抹笑意，隨後，一陣炎爆卷著氣流衝破了整個房間。

  李牧不斷地殺著周圍的妖怪，那些將它團團圍住，剛才幾乎將自己逼入絕路的妖怪現在簡直像一些紙人一樣吹彈可破，雖說自己至今也沒有跟畢方學到個一招半式，但是僅是平a就足以克敵，他的拳頭碰在妖怪的肩膀上，肩膀就立刻變成一堆紙屑，碰在腹部，腹部就先暴露出幾根嶙峋的肋骨，然後肋骨轉瞬之間變成紙屑。

  已經可以殺個痛快了。李牧笑著。

  因為縛靈眼已經被激活了。

  不知道古人是怎麽想的，不過縛靈眼並非剛一解鎖就能使用，而將其激活的東西就是血。

  看來當初創建靈店的人也是考慮到縛靈眼會被用於戰鬥，而且是非同一般的戰鬥當中，所以用血來激活確實比較順理成章。

  靠，直接用不是更加順理成章嗎？

  李牧看著逐漸減少的妖怪們，眼中閃爍著一串字符，而且這串字符似乎已經翻譯成現代人也能看懂的話：

  “噴水

  由溺斃而成巨人觀狀的屍首變化而來，是由道士……”

  “我不想看小故事，給我說重點啊！”李牧一邊對付著妖怪一邊吼道，他感覺自己的意識已經有點模糊，這就說明他正在變成鏡中人。

  “噴水

  基礎文書

  1.噴出的毒水為神經毒素。

  編文書銷毀時，帶走一部分靈甲。”

  雖然看不太懂這個格式，但是這個描述和妖怪的能力完全吻合。李牧這樣想著，至於那個“靈甲”應該是避免自己變成鏡中人的某種東西。

  不過，突破口已經找到了。

  這縛靈眼可以識別所有靈的信息：最強烈的“本體”，也就是我自己；其次是畢方，之後是噴水，還有就是——影妖。

  影妖的信息就是突破口！

  “畢方，用‘九州寂滅’！！！”李牧大吼一聲，氣勢如虹！

  “不會。”

  ……

  連噴水妖怪都冷場了一下呢。

  李牧又氣勢如虹：“用炎星！”

  “別把我當精靈寶可夢一樣啊！”畢方以手結焰，四方便築起一個火圍，在妖怪的腳下正好形成一個八卦，“奇門鎖！”

  “好！隻要這樣困住……呃！”話音未落，李牧便單膝跪倒下去，“糟了，已經不能自由行動了嗎……”

  “李——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