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準處。

  碰！

  影妖受了尚準重重的一腳，斜飛出去，在空中翻滾幾周硬生生撞在牆壁上，隨後像是一團毫無粘性的泥一樣滑落下來。

  尚準過去翻了翻影妖的身體：“已經沒有什麽反應了，是死了嗎？反正也不是人類，就給你最後一擊吧。”

  他將手中那根富有彈性的臂力棒高高舉起，臉上露出一絲悲憫的笑意：

  “再見吧。”

  手中的臂力棒，用盡最大力氣揮下去。

  沉悶的響聲。

  ……

  散發著棗木清香的象棋劃過棋盤，發出一陣微弱的敲打聲。

  “我這手‘天地大同’，”任月輕蔑地看了封慎一眼，“你怎麽防？”

  封慎望著棋盤，沉吟良久，道：“防無可防，隻得投子認負。”

  “哈哈哈哈，今天下了十盤總算贏了一把了！”

  科學家走過來看了一眼，將棋子一挪道：“老大，你沒輸啊。你看看這樣不就反絕殺她一手嗎？”

  “妙啊！神之一手！”封慎開心地拍著科學家地肩膀，“可以，速去領10000元獎金。”

  “是，老大！”

  封慎看著對麵的任月，卻隻是低頭不語，隻得安慰她道：“汝也可以領3000，吾不是自己想出來的棋路，這13000就自費給你們啦。”

  “boss，我總有種奇怪的感覺……”

  “汝輸棋就要自承認技不如人嘛，不要在這裏找狀態的問題。”

  “不是，”任月道，“影妖依附在我身上的那個靈位，消失了……”

  “什麽？”

  ……

  畢方看著周遭的一片狼藉，沒有一隻怪物，隻有滾滾濃煙和飄飛的文書碎屑，烈火在地上熊熊燃燒。

  她看了一眼這戰場的廢墟，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心：“李牧……”

  ……

  “太棒了！”套娃從宛如長夢一般的集中狀態裏醒過來，“李牧終於還是消滅了所有的妖怪，也就是說，他現在已經完全變成一個鏡中人了！”

  他的臉上露出一絲陰森詭異的笑意：“沒想到我馬上就能獲得傳說中的那種力量，哦——我已經感受到靈的氣味越來越濃，正在朝我這邊湧過來。”

  “等……等一下……”尚準看著自己腳下的影妖，雙目圓睜，用顫抖的語氣說著。

  “煩死了，從剛才就一直吵個沒完，幹什麽？”套娃狠狠地說了一句，心道：若不是看你資質尚可，我絕不會依附這麽一個弄虛作假之輩，等到完全獲取了李牧的靈之後，我就沒必要給你好臉色，直接殺掉你這個卑微的人類也完全可以。但現在李牧的靈未轉移，我還不能發作。

  尚準支支吾吾：“這……我根本沒打到這妖怪……”

  “胡說八道，那你打到了什麽？”套娃不屑地說道。

  “我……我打到了……一隻手！”

  “什麽？”

  套娃趕緊望向尚準的方向，他手中的臂力棒確實地砸了下去，但是那頭不是影妖的傷口，而是一隻從影妖體內伸出的手，這手正緊緊地攥著臂力棒，就像是一條銜住伸入窟穴的獵物的蛇。

  “你剛才說了‘靈的氣味越來越濃’對吧？”影子裏傳來一個沉悶的聲音。

  套娃驚慌失措：“你……你……”

  影子裏的聲音繼續平靜地說著：“好的獵犬不止要知道氣味的濃淡，更要弄清楚氣味的方向。”

  隻在刹那之間，那手將臂力棒往回一拽，尚準立刻失去重心跌向影妖。

  “你可別落在我朋友身上！”隻見影妖的身體中吐出一股黑色的濁流，一個矯健的身影伴隨著這股濁流翻越而出，一記回旋踢宛如斬骨大刀疾揮在尚準胳膊上，隻聞“嘎吱”一聲脆響，尚準跌出幾米，落入攝影器材堆裏，在地上蠕動了幾下，躺住不動了。

  “李牧！”套娃驚呼一聲，從黑影中出來的人正是李牧！

  “跟我鬥智鬥勇了半天的，就是這麽一個套娃嗎？”李牧皺著眉頭厭惡地說道。

  套娃幾乎來不及思考，它下意識地退向身後，那裏引了一條水管，水管連接到排水口，它就是通過這簡單的道具將文書傳遞到李牧家中，現在隻要借著水管和它在鏡中移動的能力，就能立刻逃往城市的各個角落。

  它拖延著時間，同時緩緩移動：“你……你是怎麽找到這兒的？”

  “這多虧了影妖，他的‘影’和你的‘鏡’似乎是類似的能力，因為鏡中的倒影也是‘影’。所以它就借用你的通道把自己的靈傳遞過去，向我求救。影妖的能力就是‘移動’，所以我瞬間就能過來。”

  “別開玩笑了，”套娃仍然緩緩地挪著身體，“要想移動，影妖必須依附在你身上吧？但是一個人隻能被一隻妖怪依附吧？”

  “白癡，我剛才突然倒下，就是因為給畢方傳遞信息，叫她暫時取消依附產生的副作用，然後我就能讓影妖依附我了！”

  套娃終於等到時機，已經碰到水管，它猛然向後翻身，笑道：“雖然不能吸收你的靈，但還是我贏了！”

  “真是白癡。”李牧說完，便隻留下自己的殘影和幾個還回蕩著的聲音在原地。

  隻一刹那間，他便移動到套娃身旁，左手抓住套娃，右手擋住了水管：“沒有水作為鏡子，你還能逃跑嗎？”

  套娃大笑道：“你上當了！你的眼睛也是鏡子，這世界有太多‘鏡子’，這就是我的逃跑路線噠！”

  李牧感覺自己左手的套娃失去了動力，立刻變回一個沒有生命的玩具，而一道黑影正在朝自己的眼睛衝過來。

  “影妖！！”李牧怒吼一聲，在他的眼睛中立刻出現一枚影刃，影刃像是觸碰到了虛空中的什麽，隨即空中飛濺出一抹血跡，一隻渾身透明，狀如小犬的妖怪跌落在地，捂著傷口，左顧右盼，想找一麵鏡子。

  “我早就猜到你的伎倆，所以讓影妖提前埋伏在我的眼睛裏！”

  “你已經沒機會了！”李牧一拳打在它臉上，這一拳打去，“鏡”的臉上宛如開了個雜貨鋪，隻攪得七葷八素，分不清南北。

  “不……不要……”

  “縛靈眼！”李牧又怒吼一聲，這小獸便化為一灘靈光飛入李牧的身體，李牧縛靈槽的數值瞬間漲到了2000，李牧不屑道：“切，也不過如此嘛……”

  收拾完鏡，李牧立刻跑到影妖身邊，抱著它道：“影妖，你沒事吧？”

  影妖咳嗽了兩聲，虛弱地說：“明顯有事……”

  “那怎麽辦？要不你咬我一口恢複點兒靈……”

  “……X﹏X嘔（吐舌頭）”

  “喂，你別死啊你！”

  李牧歎了口氣：“唉，沒有影妖的話暫時回不去了。”他坐在床邊，拉開窗簾，浩瀚的星空平靜而璀璨，可是緊張的激鬥才剛剛結束。

  他走進浴室，稍微洗了把臉，看著鏡中的自己，有種奇妙的感覺，鏡已經被消滅，現在的自己應該已經回到了現實世界，而李牧二應該也完全變成了鏡中人吧。

  其實，畢方二和李牧二也算是不錯的朋友呢。

  他抬起一隻手，捏了一把自己的臉，鏡中的自己也抬起手，捏了把自己的臉。

  他又衝著鏡子笑了笑，鏡中的自己也衝著自己笑了笑。

  他又對著鏡子把褲子脫下來，脫到一半，鏡子裏的李牧二苦笑著說道：“大哥，這個真來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