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宇點了點頭，腳尖點地，整個人如離弦之箭一般衝出，身法之快顯然超出了韓遠的預計。

  他抿了抿唇，架勢不變，在他眼中，對方的速度雖快，其一舉一動卻躲不過他眼神的洞察，一道清晰的線路在他眼中延伸出來。

  韓遠前踏一步，抓住對方打來的右拳，身體後仰借力，將李宇拋出。

  李宇嘴角上揚，他憑空一踏，似乎在空中找到了一個尚不穩定的落腳點，他在一息間竟連踏數下，以更快的速度朝韓遠衝來。

  “沒見過的身法？”韓遠感應到對方腳下濺射而出的靈氣漣漪，他心中思索，這種類似踏空而行的步法，是將靈力灌至腳下，然後在空中尋找靈氣的共鳴麽？

  “身法？勉強算是吧。”李宇抬手一揚，一把如麥穗般金黃色的劍出現在他手中，“來來了，吃我一劍！”

  韓遠虛空一握，手中出現一柄猩紅色的劍。

  李宇眼中閃光：“果然隻有劍才算是男人的浪漫吧？來來來！”

  他迎風舞劍，一次次劈出，一次次被擋下。

  “你怎麽回事？動作也太遲鈍了！”

  兩劍糾纏在一起，相持不下，李宇身形翻轉的同時左腳不斷以極快的頻率在空中輕踏，劍與劍“茲拉茲拉”的冒著火光。

  “力道也不太夠。”李宇借助前衝的勢頭將韓遠頂飛出去，他順勢落地。

  韓遠心中苦悶，和這家夥打架的時候，那股冥冥中的不順和煩躁感是從何而來呢？

  “是靈力的緣故麽，和拍賣會中那樣？”韓遠在空中一觸，方才竟未曾注意，空氣中的靈力燃得滾燙。

  這時候，所有的靈力都好似被對方如臂使指一般，卻又處處和他作對。

  “李家的炎灼之法，沒聽過？”李宇將劍舉平，上麵落了一根青絲，“你也太孤陋寡聞了！”

  “方才那一境，名為灼氣。”

  “那又如何？連靈氣都該畏懼我的劍！”韓遠麵無表情，雙手握劍，橫於胸前。

  李宇眉頭皺起，他感受到一股暗紅色的詭異氣息從那赤紅的劍刃中釋放出來，而那不是斥力，卻更像是一個不知足的暴食者，將靈氣收入囊中，吞噬殆盡。

  “煞氣，如此重的煞氣！”李宇平揮一劍，將一縷紅色的遊絲切斷。

  下一瞬，韓遠已來到他的麵前，這一刻，他無所依憑，正是搶攻的最好的機會。

  韓遠縱劍劈去，李宇隻能被動防守，一退再退。

  他自以為優越的劍術和身法在狹窄的小巷和對方的步步緊逼之下，顯得越來越捉襟見肘，這個人，這個像他這般大的人，怎會生著一雙長久行走於生死間的淡然眼神，自己全然沒有給他壓力，他境界雖低，卻遊刃有餘。

  李宇不再後退，他後背抵著牆，再退已是死路。

  “還要繼續嗎，還是點到為止？”

  李宇舞出一個劍花，將劍插入地下，而後右手握拳，重重擊在胸口。

  “這是什麽投降儀式麽？大可不必啦。”

  韓遠轉過身，剛想著離去，背後就升起一股可怕的氣場，他全身汗毛炸立而起。

  “第二境，灼血。”李宇緩緩道出，同時整個人通紅起來，充血一般，“也該讓我見識見識了吧。”

  “好。”韓遠道，小巷中一時充斥著搏動的心跳聲，形成一股奇妙的韻律，好似天地間的無形波動都悄然與韓遠的心之所向相吻合。

  因突然被圍堵而早就陣腳大亂的客棧中，唯一還閑坐著的白發人為自己沏上一盞茶，手指敲著杯盞，瞥了眼小巷中的光景，嘖了嘖嘴：“怎麽都好像換了個人似的，這下就算是對上地靈境也未嚐不能一戰了。”

  李宇的身形消失在原地，下一瞬出現在韓遠的背後，動作比方才快了數倍。

  四個字如鬼魂般洞穿韓遠的心：“果然是你。”

  他的身份被看穿了麽？

  韓遠恍若未聞，反手就是一劍。

  紅色的鋒刃擦著李宇的眉梢劃過，差一毫就會在他的臉上留下不可磨滅的痕跡。

  韓遠轉過身，看見李宇的嘴唇微動，看嘴型依稀是“韓遠”二字，韓遠握劍的手一顫，李宇抓住時機，攢著勁道，一劍向他的心髒刺出，劍氣將彌漫的煞氣斬得七零八落，韓遠眼中全是這一劍的鋒芒。

  他雙手將龍息格擋在胸前，猛烈相擊，對方鋒芒猶盛，韓遠被劍尖抵著劍身步步後退。

  “咳咳！”韓遠嘴裏滲出血絲。

  “這一劍沒有名字，但卻是殺人劍，小心了。”李宇猛然收起劍，在收劍的一刻轉變為雙手劍，收劍亦收勢，劍氣蕩然一空，他的眼神一片空明，似乎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境界，當他再次出劍，當是絕殺，劍氣如天河之水傾瀉，盈得要漫出來，壓垮韓遠的身姿。

  韓遠深吸一口氣，他再心存雜念的話，可就要陰溝裏翻船了。

  他握緊龍息，劍身燃燒起一股異常的氣，介於煞氣與靈氣，又誰也不親和，誰都不依靠，應是無愧天地的浩然之氣。

  韓遠道：“我從某個避世者那學來此劍，他未曾予名，我便擅自取名為開天。”

  簷角結成了霜的水滴振落，摔得稀碎。

  兩股氣流在空中引出駭人的風暴，簡直不像是人靈境所能造成的氣象。

  兩人的麵色都顯得猙獰，他們正拚盡全力，若是不出意外，勝負就會在這一招之下，蓋棺定論。

  血色的劍對上金黃的劍，浩大的氣場擴散百步由餘，塵埃與雪霰遮迷了旁觀者的視線。

  兩裏之外的酒樓上，兩人趴在闌幹上遙望此地，看見煙塵散去，年輕的少年提著紅色的劍，另一個少年已昏迷在廢墟中。

  他們的眼神有些複雜。

  “打敗了李家的少爺麽？”

  “全集中呼吸法，我沒有看錯，最後的劍法也有開創性，他果然還活著啊。”

  “離開了韓家羽翼的雛兒，活著和死了，有什麽區別？我們最好還是忘了此事。”

  那人歎了口氣：“韓遠未來過龍首城，對麽。”

  “是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