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意料之外的相見
作者:
南野圭汝 更新:2020-03-03 00:27 字數:2038
雲鶴麵色有些尷尬,隨之釋然:“也難怪。”
“那個……如果沒什麽事,我就把這位帶走了。”劉靜養向他一揖。
雲鶴有種很奇怪的感覺,眼前這個來自明顯是來自大地方的人有些不一樣,但究竟是哪裏不同,他又說不上來,或許是環境不同。
像是那種背負了很多東西的人,因為他的臉上,會不經意流露出一種疲態,若不是病人,就該是負重苦行的人。
“哦對了,我知道你從一開始就在看。”劉靜養看著他,“忘了我的來處。”
“朝山宗麽……”雲鶴默默念了幾遍,很識趣地就此打住,不再追問下去。
他心中基本確定了,應該不是中陸的中型宗派,十方陵實屬窮山惡水,於是野鶴派難免要對富庶的中陸中心地帶略有滲透,可他從未聽說過朝山宗的名號。
“我倒是可以為他提供些治療外傷的靈藥。”雲鶴一說出這番話就想抽自己的臉,對方怎麽可能會缺這種“雜物”。
沒料到劉靜養直接伸出手:“謝謝。”
雲鶴這才驚覺,這個人的膚色甚至比女子更白皙。
而就算是他們,也低估了韓遠身體的自愈能力,那些幾乎能致死的傷,或是些使得器官偏移的重創,都悄然在慢慢愈合。
兩人幾乎沒再怎麽寒暄就分道揚鑣,因為這個異鄉的客人似乎沒了閑談興致,就隻能作罷。
古戰場,風卷塵沙,血月高懸,韓遠拖著一身傷,一步步走在泥濘和涸澤中,他不知道這裏存在著什麽,也不知為什麽要動身,隻是麻木機械地走著一步又一步。
這裏的風渾然像帶著不知多少年前的屍臭和腐味,讓人欲作嘔,就算韓遠鼻梁處的傷方結痂,對嗅覺不甚敏感,也能聞見一陣一陣的惡臭。
他難以想象,這裏經曆什麽樣的天災人禍,似乎每一寸的土壤都是以人血灌溉滋養,在血月的影響下,天地都是紅色。
他感受不到靈力的存在,手中沒有龍息,連天之瞳也不在,他隻是孤身一人,無依無靠,一如當年狠下心來步出韓
家的那個頑童。
“這裏是……地府麽?”韓遠輕聲自問,“像我這樣年少便殺狂的人,還是隻能落得結局麽?”
“既是地府,黑白二鬼何不拜會!閻羅何不來迎!”他木訥訥的,似乎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既是地府,何不使我去浴那炎泉,吞那鋼尺!”
他像是夢遊一般,一直走,然後漸漸明白過來,自己似乎是要找到個誰,看清些什麽。
“你又是一副敗相呢。”
“可這裏不是地獄哦。”有人回應道,“也沒有閻王這種東西,不知道我這個小鬼夠不夠資格,略盡地主之誼呢?”
韓遠停下腳步,他以為剛才聽錯了,那不是……他自己的聲音麽?
隻是更陰柔幾分。
他意外地沒怎麽恐懼,他已經沒什麽可失去的了,不管來者是誰,他都會欣然接受。
然而當這個人出現在他麵前時,他還是打了個冷顫,他看見了他自己,帶著一副玩世不恭的笑意,一身大紅袍。
他是這個世界的軸心。
“你是誰?”韓遠脫口而出。
“誰三番兩次哭喊著說要力量,如願以償了之後還要我的意識滾出這具身體來著?”他撓了撓頭,一副無辜的表情,“人都是挺健忘的啊,但總是拿起碗吃飯,放下碗就罵娘的話,就算是泥菩薩也會生氣吧,況且我可能還是個修羅。”
“我要是生氣,你會怪我不?”他舔了舔嘴角,在韓遠身上打量著,“你知道代價不?”
“你是天之瞳麽?”韓遠真的沒有想到自己還能露出這麽賤兮兮的表情,一時間有些難以自持。
“隨你怎麽叫吧。”天之瞳好像有些驚訝於韓遠居然不受威脅,“你好像一點不驚訝?”
“我既然問你索要力量,當然大概能知道你的存在,不知為何來到這裏,也不能白跑一趟吧,結果證實了我的想法。”韓遠張開雙臂,“這裏當然不是地獄,應該是天之瞳內吧,原來有這麽寬闊的天地!”
“我還以為你真的知道些什麽,嘿嘿。”天之瞳笑了起來,露出一口白牙:“你以為此處,真的是天之瞳內麽?”
“什麽?”
“或者你覺得,我真的完全是天之瞳的意識麽?那麽我為何以你的形象而存在呢?”
在韓遠錯愕的目光中,那人雙眸中的碧藍色染上了絲絲血紅,像是漂浮在碧海藍天上的一抹汙垢。
他腦海中突兀地閃過一句話,一句當年塵通天對他說過的話:“畢竟天之瞳沒有自我意識,不然我覺得它甚至會考慮奪舍了你的肉軀。”
韓遠如遭晴天霹靂,他看著那個人似笑非笑的表情,意識已經存在,那麽他會被……奪舍麽?
但韓遠很快意識到一個問題,要是他有奪舍身軀的念頭,等他尚且孱弱之時不好麽,如今難道不是最佳時機麽?
而且若是天之瞳固然存在意識,那麽師父這般人物必然不會不知。
他眼前一亮,這個意識,是在天之瞳轉移之時滋生的產物,並非固有,因此瞞過了塵通天的耳目,他與這個意識的關係,應該是共生的。
他幾次三番地援助,不是菩薩心腸,而是他在恐懼韓遠的死亡,於是他響應了召喚。
當韓遠正想一語道破時,天之瞳卻搶先開口:“我的意識因你的意識而生,天之瞳是一次擺渡,你的肉身則是長久的承載……”
他信口說著,一步步靠近韓遠,韓遠卻不得動彈,隻能眼睜睜任由他接近。
天之瞳撩撥起他的發絲,兩張相似到幾乎一樣的麵孔貼得如此近,他的鼻息呼在韓遠臉上,卻是冰冷如寒霜。
韓遠有種很怪異的感覺,從他滲人的瞳孔中看見了自己的窘迫。
“你是變態?”
“藝術總有三分癲狂,你這說法……見外了。”
天之瞳一把將其壓倒在地,居高臨下按住韓遠的胳膊,湊近他的耳旁用極度戲謔的口吻:“我們可是共同體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