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過境之人
作者:
南野圭汝 更新:2020-03-03 00:27 字數:2101
趙擒虎環視一周,唏噓道:“看來真是慘烈呢……”
“你就別假惺惺的了。”李熬鷹看著張乘龍心口處被穿透的黑洞,還在不斷湧出血液,“還不是你出的毒計。”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趙擒虎泰然自若,“鷹,你可沒資格說我。”
李熬鷹輕輕“切”了一聲,別過頭去。
“你才是真虛偽呢。”趙擒虎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聲音陰惻惻的,“明明能兼收這小子身上的寶藏和乘龍宗的家底,卻露出這種表情,這裏半個人都沒有,為什麽不放聲大笑呢?”
“也是,可你就不怕唇亡齒寒麽?”李熬鷹歎了口氣。
“什麽!”
“我們這些門派的頂上,永遠飄著一朵黑雲。”
“你是說……野鶴宗!”
十方陵唯一的小型宗門,擁有三位天靈境坐鎮的宗門。
他們如此大的能力與體量,會甘願錯過這些麽?
“我們所做的一切,都可能會徒做嫁衣?”趙擒虎反應過來,他奪過兩步,一把揪住李熬鷹的衣領。
“還有,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此事!”
“知道,但還是要去。”
“為什麽!”
“為了當一條忠犬,苟且偷生地活著!”他睚眥欲裂,“那些比我們更微不足道,像爬蟲一樣的宗門,也想著要傍上這條大船呢!”
“可是他們不能!對於野鶴宗來說,都渺小到幾乎不存在。”
“而我們奉上這些我們無福消受的東西,就是忠犬對主子的效忠,去換一些我們可以消受的東西不好麽!”
趙擒虎手如聞晴天霹靂,顫抖地放開他,呆呆地問:“這就是你當時含混其詞的原因麽?”
李熬鷹沉默地點了點頭,算是默認了。
“而且你錯了,這裏並非沒有人。”他指了指不遠處同樣滿身是血,仰麵朝天呈一個大字躺在地上的少年,“希望他還活著。”
“煞氣這麽重的劍,算是意外驚喜麽。”趙擒虎順著他所指的方向看去,結果渾身打了個哆嗦,隨即露出貪婪的表情,仿佛根本已經忘了剛才的對話。
“你真是……本性難改。”
李熬鷹走到韓遠的身前蹲下,
用手指探了探他的鼻息,雖然微弱,但至少還有呼吸。
他苦笑一聲,笑那個龍太過愚蠢,居然白送了性命也一無所得,也笑自己像個跳梁小醜。
他站起身,拍了拍手:“帶回去吧,我有一萬種手段拷問出他身上的一切秘密。”
突然,他感覺到身後傳來一陣莫名的寒意。
李熬鷹袖中的鐵鏈如草蛇一般遊竄而出,在空中逆返,精準打在韓遠的額上。
“真是可怕的毅力。”李熬鷹看著那個少年,僅僅是站起來對於現在的他來說已經不容易,眼中卻依舊閃著殺人的光。
韓遠跌跌撞撞走向他,似乎揮拳欲打,可是他的動作已經慢得連三歲孩童都能看清。
李熬鷹麵無表情地再次揮袖,準備控製力道將他打暈。
而這一擊卻沒有揮下,他的手靜止在空中,一點也不能動彈,他感覺到無來由地清風拂麵,好像有誰禦風而至。
趙擒虎亦是有所察覺,他扭過頭,看見了一個幹淨得有些出塵的……年輕人?
他的出現與周遭的血腥格格不入。
褐色的廣袖長袍,生著一雙異於常人的紅瞳,高高束起的銀發在陽光下生輝。
那人最高不過三十歲,竟是像是染了一頭的雪。
趙擒龍看見他之後,表情變得錯愕非常:“你是誰?”
那人向他們作揖:“朝山宗的劉靜養,來接我未來的弟子。”
此時的韓遠眼神木木,也不知是否看見了這個自稱是朝山宗的人,也自稱是他師父的人,就再次直勾勾倒下。
“朝山宗?弟子?還是未來的?”李熬鷹看著這個似乎腦子不是很好的人,“你有毛病?”
劉靜養麵色一絲不苟:“誠然……”
鐵鏈破空,劃破了他的聲音,鐵錐在他的瞳孔中不斷放大。
趙擒虎在一旁負手而立,冷笑著等待即將到來的血腥場麵。
而下一瞬,卻發生了令他無法理解的事情,鐵錐在空氣中無端扭曲起來,像是被無形的手死死捏住,揉成一團廢鐵。
然後是鏈條,瞬間變為齏粉,破碎在風裏。
李熬鷹眼睜睜看著他的手臂被卷進風中,他的麵孔因極度恐懼而扭曲,嘴裏發出帶著哭腔的哀求。
“不覺得難看麽?”白發人淡然道。
“唔啊啊……”
悲鳴聲越來越輕,直至完全聽不見。
他的身體很快地形變蜷縮起來,就像對折紙張一般,肉眼可見地被壓縮,空中飄下一截衣袖,他連一滴血都沒有留下,就徹底消失在空間裏。
“假的吧……”趙擒虎完全懵住了,“這是什麽……騙術麽?”
劉靜養看向他,隻此一眼,趙擒龍便感覺如落冰窖。
“你隻起殺意,便不必死。”他開口道。
趙擒龍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他感覺宛如有千斤的巨鼎壓在背上,他膝下滲透了血,額頭也在地麵上磨出血絲。
他心中隻有一個念頭,逃離!
遇上高手了,不可企及的高手!
那股力量,僅是氣息麽,還是什麽別的不可知之物?
不對,這種痛感……
他的意識漸漸消失,昏倒在地。
劉靜養再也沒有看他一眼,而是看向虛空中的某處:“既然已經到來,何不出來聊聊?”
彼處的空間顯露出灰色,一身灰袍的雲鶴無奈道:“厲害厲害,居然被發現了,大哥的隱蔽之法居然能被同為天靈境的人識破,莫非您已修至第九境?”
劉靜養不語,妖異的眸子好像流淌著晶瑩的血光。
“抱歉,還未自報家門,再下是野鶴宗的雲鶴,天靈境三重天。”雲鶴抱拳,“搶人定是搶不過您,東西我也不敢奢求,隻想請教先生如何在此境中,再進一步?”
一個中年人,竟能稱呼一個壯年之人為先生。
劉靜養皺了皺眉頭,道:“也不是我抱殘守缺,但屬實沒什麽可教的。”
雲鶴露出疑惑的表情:“為什麽呢?您如此年輕就快要接觸到景的門檻,必然深知天靈境奧秘。”
劉靜養點了點頭:“可能吧……”
他又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可我是個天才,不需要考慮這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