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說話時，還特意回頭看了看薛大力。果然，薛大力呼地站起身，“林峰，你小子惦記上我了，牛總對我們寬鬆點兒，你是不高興啦？”林峰苦笑著擺擺手，“薛哥，我可不是這個意思，隻是就事論事兒。”

  牛利也擺擺手，“老薛，你怎麽跟個火藥桶似的，轉眼就炸。”其實薛大力也沒有真的生氣，一屁股又坐回到沙發裏，抽起煙，“你們說這些有什麽用？把錢給到位了，什麽問題都解決了。”

  牛利苦笑著搖搖頭，“老薛講得也不無道理，其實原本道理就是那麽幾句話。”說完，他在煙灰缸裏彈了彈煙灰，接著又說：“我對待老薛他們就不能和其他員工一樣了，老薛他們跟我這麽多年，脾氣秉性我都清楚，我知道怎麽讓他們聽話，他們也知道怎麽讓我妥協，雙方也都不會做過頭。再者，老薛他們普遍文化水平不高，他們需要的管理方式是朋友加家長的方式，朋友嘛，就是可以一起打牌、一起幹活，一起嬉鬧的人，而家長嘛，就是要像長輩一樣，對待他們的錯誤可以當麵毫不留情地批評，好的、壞的，都可以說，他們才能服你，才能踏踏實實跟你幹，這是另外一種嚴格，隻是不能表現在現在。原本這段時間可以給他們放假，可是這些人都是熟練工，要是回家或是找上別的活兒，再叫回來恐怕就不容易了。再說，工程也馬上要開工啦，把他們幾個留下來，也能給設計和工程部的新人傳授些實踐經驗。”

  林峰點點頭，“牛總，我明白了，今天是我唐突了，你別介意啊！”牛利笑著說：“許寧她們的管理經驗在工程這一行不見得管用，畢竟一行有一行的特點，照搬不來的。”

  下午林峰回到學院，剛進院門，就見看門大爺從窗戶中探出頭，“林峰，林峰，有你的包裹單。”說著伸出手，手中正是一張郵局印製的包裹單。

  林峰急忙上前接到手裏，是肖宏的字跡，想來一定是牛肉幹啦。林峰很高興，說了謝謝就向小東街的郵局跑。

  那時候寄東西或是錢都是郵寄方填寫單據，把包裹或是錢給郵局轉運，寄到收寄方就近的郵局，郵局就會把單據先送到收寄人手裏，收寄人再拿上身份證和單據去郵局取包裹或是錢。程序上是麻煩點兒，還需要收寄人跑一趟，不過那時隻有郵局這一條渠道，所以大家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妥，相反收寄人還會有小小的欣喜，拿著包裹單在人前顯擺一下，也算是種榮耀呢！

  到了郵局，林峰出示身份證和包裹單，工作人員從一扇掛著門簾的庫房裏提出一個綠色的包裹。林峰一見就皺起眉頭，包裹的一角已經破開，散落著編製袋的線頭，隱約能看出透明塑料袋裏黑褐色的條狀物。

  工作人員把包裹放在工作台上，又核對了包裹上貼紙的內容，“就是這個啦，你在單子上簽個字就拿走吧！”態度談不上和善。

  林峰翻動包裹看了看，隻破了一處，仔細查看了破開的部位，從斷口上林峰能確認肯定是人為的，斷口平整，應該是用刀劃的。林峰推開工作人員伸過來的單據，“這包裹怎麽破了，東西都掉出來了。”

  工作人員沒想到眼前這個年輕人還能提出投訴，臉色立刻陰沉下來，“這麽遠的路，包裹破了有什麽了不起？你保價了嗎？沒保價，局裏賠不了！”態度強硬，完全沒有耐心服務的覺悟。

  林峰見他這個態度，卻不能忍氣吞聲了，“你這個態度就不對了，包裹是交給你們郵局的，路上也是你們運輸的，弄破了是你們造成的，再說包裹破了你們就不知道給補一下嗎？任由裏麵的東西散落、丟失，你們還有理啦！包裹單上說的是五斤，我要稱一稱，看看是不是少了，少了你們得包賠。”林峰這一通話說出來，那人一時竟無言以對。

  林峰又指著破口，“你看，塑料袋也讓你們弄破了，這包裹一看就是少了東西，你們得賠！”這時那人才反應過來，“你說賠就賠？包裹破了，沒保價就賠不了。”說著，伸手就要拉包裹，林峰也伸手去抓。

  兩人就這樣隔著櫃台撕扯著包裹，包裹的破口被徹底撕開，塑料袋也被撕開，少量單獨包裝的牛肉幹掉落在工作台上。

  這時，幾個人從郵局辦公室裏跑出來，叫嚷著，“怎麽回事？怎麽回事？”其中一個中年人看樣子是個領導，指著林峰，“把手撒開，拉拉扯扯能解決問題嗎？”說完林峰，他又對那個工作人員，喊道：“小胡，放開手，像什麽樣子，快放手！”

  那個叫小胡的人這兒才鬆開手，包裹已經被徹底撕開，牛肉幹散落成一堆。林峰問中年人：“你是郵局的領導吧？”中年人麵色冷峻地點點頭，“小夥子，你有什麽事好好說嘛！”

  林峰冷笑，“我是跟你們好好說，可你們這位同誌卻態度強硬，根本沒有為人民服務的態度。”中年人轉頭看了看那個胡姓工作人員，然後對林峰說：“小夥子，包裹在路上破損是很常見的事，畢竟這麽遠的路，難保途中會破損。”

  林峰卻不理會，“那你們一句話兒，受損失的就是我們自己啦！哪有這個道理？”中年人抬手指著牆上掛著的告示牌，“我們這有規定，你別著急。包裹破損是可以賠償的，如果保價了，我們可以照價賠償。”

  那個胡姓工作人員插了一句，“他們沒保價。”“那沒保價，就隻能退回郵資了，這是上級的規定，我們也得按規定辦事。”中年人麵露為難。

  “那可不行，我這兒東西可貴著呐！”林峰卻不想就這麽了事。中年人兩手一攤，“真得沒辦法，上級的規定我們必須執行，最多我做主按照兩倍的郵資給你補償。”林峰無奈，他的選擇很有限，“那把你們的稱拿過來！”

  中年人一愣隨即明白，招呼旁邊的人拿過來一個手提稱。林峰把牛肉幹收攏在稱盤裏，提起掛繩，撥動稱陀，“五斤差一兩。”林峰想了想，對中年人說：“那就按你說的，兩倍郵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