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歐菲斯那家夥雖然可厭，但總歸是說出了一條真理：不管人類還是鬆鼠黨，弓箭是了結他們最有效的方式，也是戰場上最常見的死法。羅契心想。

  所以戰鬥並沒有持續多久。

  弓箭手突然被切了後排，導致尼弗迦德人的偷襲計劃幾乎在瞬間破產。當哈德森和李爾真盡情消滅這些遠程單位的同時，弗農.羅契和他的士兵們也得以放開手腳展開攻擊，在訓練有素的前泰莫利亞宮廷鐵衛的指揮下，遊擊隊很快就取得了壓倒性的優勢。

  當羅契將最後一名尼弗迦德士兵的屍身踩在腳下時，戰鬥已經宣告結束，不同於平常的衝突與遭遇戰，這次爆發在臨時營地附近的鏖戰，他必須保證對方不留下一個活口。

  哈德森已經駕馬從山坡上下來了，他眼神裏充滿激動和釋然，長劍已經擦去了鮮血重回鞘中。

  李爾真警惕地環繞了一周，確保沒有一名弓箭手會重新從地麵上爬起來後，也翻身上了馬，他暗罵著自己新買的衣服已經掛滿血跡和灰塵，甚至還扯爛了。

  “兩位，謝謝你們，請問你們是哪裏的部隊？我看你們並不像是瑞達尼亞人，身上的紅色隻是血而已。”羅契吩咐薇絲整理部隊，轉頭向兩人示意。

  哈德森翻身下馬，向他的長官行了一個軍禮，“羅契長官好，威倫第三遊擊隊中士，哈德森。”他聲音興奮地發抖。

  “第三遊擊隊……”羅契停了停，“是當時被調走並入斯特倫格的部隊之一？我記得你們並無多少人馬。”

  “是的，”哈德森回答道，“我希望能為您，為泰莫利亞的土地繼續戰鬥。”

  “你可以加入我們，我們歡迎所有想要為國征戰的士兵們，更何況你也當過遊擊隊長。不過現在我們沒有什麽兵力可以讓你指揮，你可以先跟隨我們前往主營地。”羅契握住他的手，表示歡迎。

  “是的，長官。”

  “後麵這位先生，你又是誰？看起來你不像是個軍人，是哪家的少爺吧。”軍人的狼眼目光轉向後麵的李爾真，掃了掃他的穿著。

  “啊……不是，我個體戶。”

  哈德森笑道：“他是我的朋友，也是斯特倫格男爵的恩人，我護送他來到諾維格瑞的，他有自己的生意。”

  “武藝好像不錯，”羅契點了點頭，“不過無論如何，你現在也不能直接返回諾城，這附近的尼弗迦德探子比較多。所以先生冒犯了，你得跟我們先去營地，我們之後再找機會將你送回去。”

  “好的。裏爾，”李爾真下馬進行一波自我介紹，“羅契長官，久仰大名。”

  “你好。”羅契略帶敷衍地和他握了握手，隨後命令全隊分成三個小隊向主營地進發。

  薇絲和另一個紅頭發的漢子各帶一隊向山坡兩側去了，李爾真和哈德森就牽著馬跟著弗農.羅契繼續前進。

  “傑洛特說得對，你就是個太愛惜形象的傻小孩。”哈德森一臉難以理解地看著李爾真一邊走一邊拍著身上的灰塵，並且把碎布條一個一個揪掉，下擺塞進褲子裏。

  “哼，沒辦法，我已經降低了太多自己的衛生下限了。”

  “嗬嗬，你讓我想起故事裏的陶森特人，他們都和你一樣幹淨，至少你想這樣。”

  李爾真沒抬頭，“他們可不是故事裏的人。”

  “對了……我留在這裏的軍營了，那這匹馬怎麽辦？”士官走著走著，突然意識到這個問題，詢問一旁還在揪衣服的傻小孩。

  “嗯……”李爾真看著身旁這匹卓爾坦的寶貝黑馬，陷入了沉思，“沒事，你不用管了，到時候我騎一匹遛一匹。”

  “裏爾，你說你認識傑洛特？”羅契長官突然主動搭話，讓他的動作停了下來。

  “是的，我聽說你們在一起也經曆了很多，而且你曾經搭救過特莉絲.梅莉葛德小姐。”李爾真從容地展開話題，“現在特莉絲也在諾維格瑞，並且她和獵魔人見過麵了。”

  “真的嗎？天啊……可千萬別讓拉多維德知道。”羅契深吸了一口氣。

  哈德森再一次目瞪口呆了，他的眼睛裏仿佛一筆一劃地寫著：為什麽這個傻小孩誰都認識呢？明明他們不可能見過麵的啊！

  李爾真看了他一眼，似乎猜透了他的想法：“誒，是人家傑洛特人脈廣，可不是我跟誰都套近乎啊。”

  ……

  主營就像遊戲裏一樣，是一個比臨時營地還要大的洞窟，這是天然提供的庇護所，走近它時，哈德森讓李爾真觀察周圍的崗哨，每隔五十米左右都有戰士駐守。

  李爾真悄悄感知了一下周圍的殺意，具有層次感的紅光閃爍在他視野裏，他發現除了十數個明哨外，洞窟兩邊的草坡上還有一定數量的暗哨，他們均手持弓箭。

  洞窟內的戰士們此時都在整理武器，有的在數著地上的箭矢。

  “看起來真安全，我算是放心了。”李爾真拍拍士官的肩膀。

  “別貧嘴了，你看隊列解散，準備放飯了。”

  “你怎麽一來就蹭人家的飯呢？”

  薇絲嘴裏咬著一塊幹肉，給兩人也遞來一些：“新來的？嚐嚐這裏的夥食吧，‘新鮮出爐’的鹹牛肉。”

  “謝謝你，呃……這看起來像是皮革，”李爾真吐槽道，隨後狠狠咬下一口，發現差點沒啃下來，“還不是普通的皮革，而是適合做靴子底的上等好貨。”

  “這你就不會了吧，裏爾，”哈德森咬住肉條的一端，豎著慢慢撕下來，“你得這麽吃才行。”他嘴裏嘟囔不清地說著，臉上露出幸福的表情。

  “別嫌棄了，你們來的真是時候，我們平時隻有馬肉吃。”薇絲暼了李爾真一眼，慢慢轉身走了。

  “我得在這裏待多長時間啊？”卜夢師哭喪著臉，捧著鹹牛肉坐在地上。

  “你不是預言者嗎？給自己算一算唄。”

  飯後（嚴格來說李爾真沒有吃），弗農走到他們旁邊的火堆邊上坐下，摘下銅手套，“戰爭現在進入了對峙狀態，”他拍了拍胸前的鐵色百合，看向哈德森，“我很高興有新鮮的血液加入，更何況是一位戰場經驗豐富的戰士。”

  “你放心長官，我殺尼弗迦德人在行。”

  “嗬嗬，那你遇到鬆鼠黨可要小心他們的弓箭。”

  李爾真突然說道：“據我所知，現在在龐塔爾河兩岸對峙的是恩希爾的黑甲軍，和瑞達尼亞的拉多維德五世。羅契長官，恕我直言，你是想殺光尼弗迦德人，還是想要光複泰莫利亞？”

  哈德森轉頭看向藍衣鐵衛隊長，後者堅定地慢慢說道：“當然是光複泰莫利亞，如果拉多維德阻止這一點，我也不惜與他為敵。”

  李爾真點點頭，哈德森則是一言不發，低下了頭。

  他已經將自己視作一個沒有了國家的人了，而抓著銅手套的那位好像還報有希望。

  李爾真不願意再想了，他當然希望自己的朋友在這裏過得開心，可是評判一個自己置身事外的嚴肅話題，總是不妥的。

  （“鬆鼠黨是由非人類種族組織的遊擊隊，所有對抗人類統治的非人族群遊擊隊，都統稱鬆鼠黨。關於鬆鼠黨這個名字的起源，有兩種解釋，其一是因為這些遊擊隊員會在帽子或者衣物上掛上鬆鼠的毛皮作為裝飾；其二，則是因為這些遊擊隊員總是隱藏在森林之中，像鬆鼠一樣以堅果為食，所以他們在上古語中就是自稱“鬆鼠”。”——來自民間的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