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義聽得辛棄疾說起事，嚇得手裏的茶杯都掉了。

  “端木兄，你莫害怕，不是讓你現在就提刀造反，我們有周密的組織和計劃，對你端木家來說，無甚危險，你還做你們的買賣，不過是借用你們的商隊而已。”辛棄疾再次輕拍了一下端木義的肩膀。

  “這……坦夫，你可以先給我說說看，不過此事某做不了主，需要回稟家父才能定奪，不過坦夫你放心，端木義以性命起誓若是泄露半點秘密出去，定然死無葬身之地。”端木義稍一猶豫，便又拍胸脯的保證道。

  端木義是極其精明的商人，既然辛棄疾已經把話說到這一步，定然是拉他入夥的打算，以無利不起早的特點，端木義也想先了解一下辛棄疾提到的周密組織和計劃是什麽，再權衡是否要加入。

  辛棄疾對端木義的家世了解，其家中已經有兩代人都沒有人出仕過，都是捐了一些閑散官職，沒有實職的差遣。

  端木家對進入士大夫階層的渴望，從端木義隨意撒錢的豪氣中便可見一斑。

  “端木兄，我們九州歸一會數萬義士，期待你們端木家能匡扶正義，複我華夏故土，把女真人趕回老家去。”

  “我九州歸一會中九執府庫之位對端木家，虛席以待。”

  ……

  端木義聽完辛棄疾對九州歸一會的介紹後，驚得嘴都合不攏，特別是辛棄疾說到現在九州歸一會已經有數萬人馬，隨時可以起事，奪取去河北和山東，到時候南歸後九執中人至少都是個諸衛大將軍或是承宣使的高位大員，聽得端木義心神蕩漾，恨不得馬上答應下來。

  吞了吞口水後，端木義對辛棄疾說道：“坦夫，沒想到你們所謀如此之大，我，我挺想跟著你幹，真的，同學們都說你是青兕轉世，有柱國之才，定能成事。”

  “不過此事會影響到家族生死存亡，某得稟明家父，不過你放心，無論如何，我端木義都跟著你幹了，你也知道，我想在這北地出人頭地還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所謂富貴險中求，某今日就出發回西京。”說罷端木義站起來對二人行禮，便準備離開。

  “端木兄，等一下，不如你立刻修書一封，我立刻派人送到貴府上可好，如此免得你路途勞頓。”辛棄疾站起來對端木義道。

  說罷又對辛無病交代道：“無病，你去稟明總會長，你我商議過，請講府庫之職授予端木兄，還有，若是可以，還請將西京會分會會長之職一並授予端木家，我就在此地陪著端木兄，等候消息。”

  辛無病一愣，看來辛棄疾也想到端木家的風險，此刻便不放端木義離開，而是讓他修書，派人送去西京端木家，至少避免了端木家在入夥之前告發。

  “還愣著幹嘛，快去呀，門外王全順會帶你過去的。”辛棄疾催促道。

  “好的兄長，我馬上去。”辛無病不再多想便出了門。

  剛一出門口，便見一二十左右青年守在門外，他見辛無病出來，對辛無病拱手行禮。

  “你是王全順？”辛無病問道。

  “回小官人，正是某家。”王全順拱手道。

  “帶我去見我師父，有事稟報。”辛無病道。

  王重陽已經搬出白雲觀，住到廣源坊的弘道觀中，此地屬於外城，平民百姓聚集甚多，在不遠處還有一條羊坊街，就在刑場坊街的背麵。

  辛無病到了觀中，發覺此觀規模不大，但人卻不少，此時王重陽正在講道，下麵黑壓壓的坐滿了人。

  等過了一個時辰後，王重陽才結束講道，見辛無病過來，便把他引到自己的廂房之中。

  “無病，有何事？”王重陽放下手中拂塵，盤坐在蒲團上問道。

  “師父，今日我和兄長已說服西京巨賈端木家長子端木義，他同意加入我們九州歸一會，我兄長現在陪著端木義，進入他就會修書送回西京端木家，不日將會有消息傳來。”

  “我來請示您，我們許給了端木家一個府庫之職和一個河北北路分會長之職，不知是否妥當？”辛無病言簡意賅的向王重陽匯報今日之事。

  “端木家？嗯，你且細細說來。”王重陽聽罷誰又說道。

  辛無病將端木家和端木義的情況又簡單給王重陽匯報了一下，並分析了拉端木家入會的好處，當然商人重利輕義，辛無病還是要提醒一下風險所在。

  王重陽聽了辛無病的匯報後，沉思了許久，對辛無病道：“你通知王全順，隨時準備觀察城門守衛的數量，若有風吹草動立刻來報，我們就殺出城去。”

  “是，師父。”

  看來王重陽是擔心端木家收到信後舉報，當然前提是不顧嫡長子的死活，但防人之心不可無，王重陽的安排顯得十分謹慎。

  交代過王全順王重陽的安排後，辛無病先回了一趟刑場坊街，把王重陽已同意端木家的人命之事，告知辛棄疾和端木義二人。

  端木義聽後，連忙提筆，寫了一封家書，交給辛棄疾，辛棄疾命歸一衛中人，快馬加鞭送到西京端木家。

  見此事有辛棄疾在，辛無病便直接就去了趟酒樓，再去清澤門瓦看孔媛媛和趙思楠等人排練。

  到了清澤門瓦，辛無病屁股還沒坐定，便有院子風風火火的跑來報，說宮裏又來人了，讓辛無病立刻回良辛堂。

  辛無病一聽，怎麽宮裏又來人了？徒單太後不是被皇帝監視了嗎？這下又要鬧哪般？

  帶著疑惑，辛無病騎著馬趕回良辛堂中，見停在大門外的馬車似乎與之前的不同，上麵有龍鳳雕花，車輦，車輅各處好像大了不止一號。

  圍著這架大號馬車，還站立不少兵士。

  未及多想，辛無病下馬後一手把韁繩丟給門口的院子，徑直往裏走去，隻見良辛堂上正堂上做了一名中年男子，身著黑裘皮，頭戴尖笠冒，頂上有一顆巨大的東珠。

  此人眼眶深陷，鼻梁挺拔，嘴唇較薄，胡須濃密，打理得十分有型，高企的顴骨給人一種嚴厲的感覺。

  辛無病進門打量著這名中年人，剛好中年人也看向他，辛無病隻覺得此人眼神剛毅，犀利，看人時目光中的銳氣如實質般射了過來，給人一種急迫的壓力，教人不敢直視，正當辛無病移過目光，準備找尋坐堂的幾名大夫時，就聽見一聲冷喝。

  “大膽辛無病，見了皇帝陛下，還不跪下參拜！”

  啊？這人是金主完顏亮？辛無病頓時腦中一片空白，見皇帝，哪一世都沒有經驗，不過很快辛無病就反應過來，上次去見太後的時候，劉舍教的那些基本禮儀，還是記得，連忙跪地叩拜，口中道：“下臣辛無病拜見皇帝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哈哈哈……高福，不必嚇他，辛無病你倒是會拍馬屁，朕要是活不到萬歲，為你是問。”完顏亮哈哈大笑了起來，他做是快十年皇帝，還是第一次聽人在後麵加萬歲萬歲萬萬歲的，心情不由得一下舒爽了許多。

  “這……下臣，下臣該死。”辛無病聽罷，想起上次劉舍好像也沒教過見了皇帝該如何問安，剛才跪下之時，張口就來了這麽一句，主要是這句話記憶裏太深刻了，而且順口。

  “嗯，在朕沒有活到萬歲之前，你不用死，好了，起來回話。”完顏亮此時心情似乎不錯。

  “謝陛下。”辛無病情緒一口氣，站了起來，垂首而立。

  “聽聞你醫術十分高明，得了北地諸多名醫指點，小小年紀就開了這家良辛堂，還把連朕都找不來的幾位名醫弄來坐堂，你本事可不小啊。”完顏亮的語氣溫和，不似責怪。

  “回稟陛下，那幾位名醫都是下臣長輩，不過是偶爾來幫忙，下臣這點手藝，值不得誇耀。”辛無病忙回道。

  “你不用自謙了，方才我已問過郭雍，劉完素他們，說是你的煎藥煉丹之法甚為獨特，使得他們甘心留下，辛無病，朕欲讓你到宮中太醫院任職，你可願意？”完顏亮輕輕笑了一聲，便問道。

  “啊？太醫院任職，這……陛下，下臣，下臣怕擔不起那個重任啊。”辛無病一聽，忙跪了下去。

  自己這邊生意剛有起色，這要是被招進宮中做太醫，那以後還如何經營，如何給歸一會提供錢財。

  “嗯？怎麽，你還想抗旨不成。”完顏亮口氣一下變得嚴肅，聲音冰冷。

  “稟陛下，不是下臣想抗旨，是現在還需養活如此多人，去了太醫院，這，哪來的銀錢養活他們呀。”辛無病說的還算是實情。

  “哼！你就不能學學你祖父，為朕分憂，你就不怕抗旨，朕要你腦袋搬家，你那些下人，你的歌姬可就無依無靠了！”完顏亮冷哼一聲道，但語氣中似乎並沒有怒氣。

  “這，下臣遵命，陛下，下臣想問問，可是要每日呆在宮中侯召？”辛無病忙問道，現在形勢逼人請，皇帝親征跑來良辛堂請他，這要是不去，那就真的要人頭落地，還要連累一大幫人。

  完顏亮聽罷，忍不住輕笑了一聲，還沒聽過如此滑稽的問題，便又說道：“不必，每日去太醫院報到即可，就這樣吧。”說罷就站了起來，似乎是準備離開。

  辛無病連忙又跪下，直到馬車聲逐漸遠去並消失，他才抬起頭來，看了看外麵，這才發覺額頭上都冒出了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