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得由中都留守報與皇帝才能定奪，吾可不敢給你打包票。”聽到辛無病如此認真，蔡圭不由得皺眉道。

  “還請大官人盡量周全，我確實有意買下那處，用做醫館。”

  “你也不需恁大的地方，那可是一坊之地呀。”

  “反正放著也無人要。”

  蔡圭隻得無語的點點頭，算是答應辛無病幫忙問此事。

  到了晚間，蔡鬆年回府，蔡圭把辛無病要買下刑場那處坊街的事告知父親，蔡鬆年有些意外，不知道這是辛無病自己的主意，還是辛讚的意思，想了想，覺得辛讚不至於讓孫子去做這種有些胡鬧的事情。

  “這個辛十二，少年心性，真的什麽都敢想，當這是他家四風閘的菜園子嗎，算了，莫去管他。”蔡鬆年嗤笑一聲道。

  “父親，皇帝之意不是要留住他們嗎，不如把那處地方賣給他辛家，且這裏也是皇帝的心病，遷都幾年了，就隻有這裏，連街邊乞丐都不願去，就當給皇帝分憂。”蔡圭建議道。

  “你是不知，當初皇帝要遷都於此，朝中多有人反對，是因為當年元妙先生到過此地，曾言燕京乃百戰刀兵之地，三百年內無人可立朝於此。”

  “當年元妙先生曾言，此處有黑龍吞世，要吞盡三百年人間戾氣，那處刑場就是龍口，所以北地行刑皆選在此處，就是想用亡靈的怨氣堵住黑龍的口。”

  “說來也怪，就是此處，在修建房舍時莫名死去許多工匠，後來搬進去的商戶也有人無端死於房中，後來就沒人敢在去那裏做生意。”蔡鬆年輕歎一聲道。

  “啊？父親，那些傳言是真的？”蔡圭吃驚的問道。

  蔡鬆年點點頭，“子不語怪力亂神，但那處確實過於邪乎。”

  “那皇帝當年為何要一意孤行的遷都於此？”蔡圭不解的問道。

  “還不是有人進讒言，說著裏是龍脈，有黑龍盤駐，把皇城修在黑龍額頭之上，鎮住黑龍，可保大金千年國祚，你想想看，皇城在額頭，刑場那處不就是龍口嗎，這中都城中年長之人皆是聽過這個傳說，那個地方不僅是刑場，還是龍口，誰去都是有去無回。”蔡鬆年解釋道。

  “那，辛無病要買此處之事……”蔡圭猶豫了道，如此說來還是要讓辛無病放棄這個打算的好。

  “你有沒有告訴他那處地方邪門之處。”蔡鬆年撚須問道。

  “倒是有提到過那處有些不妥，當時兒子也不清楚父親剛才所言之事，所有沒有說得太明白，不過看那辛十二好似無所謂一般。”蔡圭皺起眉頭道。

  蔡鬆年沉吟半晌道：“他們兄弟如若真的要買，就隨他們去吧，不過你還是得勸告一番，畢竟此地太過蹊蹺，皇帝派人查過多次，不過……不知是何原因，也沒怎麽過問此地之事了。”

  ……

  令辛無病沒想到的是，沒過幾天，蔡圭就找上門來，給他帶來一個“好消息”，皇帝欽批把刑場那處整個坊街賣與辛家，辛家隻需繳納一萬貫錢就能拿到那處地契和房產，而且無論經營何種買賣皆免稅。

  辛無病算了一下，那裏至少有上萬平，這投下來還不到一文錢一平米，這裏可是中都，是京城，簡直就是皇帝送給他辛家的，而且做買賣還不用繳稅，到時候招租可就有優勢了，這個消息讓辛無病喜出望外，連忙對蔡圭表示感謝。

  蔡圭有些尷尬的對他拱拱手，似乎欲言又止，不過最後隻是交代一下辛無病去中都留守司衙門把手續辦好就行，然後便離開。

  辛無病看著蔡圭的表情，心中隻是嗤笑，看來這個時代的人對鬼神的敬畏已經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就連完顏亮都是如此。

  不待多想，辛無病趕忙把此事告訴書房裏看書的辛無病，聽到辛無病居然花一萬貫買下刑場那個坊街，辛棄疾驚得嘴巴張得老大，那表情比蔡圭當時聽到辛無病提出要買下此處時還要誇張。

  “無病，你花錢也不能如此……冒失吧。”回過神來的辛棄疾有些哭笑不得的說道。

  “哥，那裏可是有十幾畝地這麽大，還是京城呢。”辛無病不解辛棄疾這樣說的原因。

  “你買之前怎麽都不跟我商量一下。”

  “不是想給你個驚喜嘛。”

  “你給我的是驚嚇好吧，你都不問清楚就買了。”

  “知道啊，那裏原來是刑場。”

  “不是刑場這麽簡單，那裏是黑龍之口。”

  ……

  作為一名穿越者，辛無病當然不信什麽黑龍之說，後世還有人傳言辛棄疾是青兕轉世，就是黑犀牛，辛無病也沒發現他哪裏像犀牛，被刀砍了一樣會受傷，喝多了也會酣睡，關鍵他是旱鴨子，不喜歡水，沒聽說過犀牛不喜歡水的。

  拉著辛棄疾去了留守司辦理地契過戶，就連中京留守蕭裕，這位金朝重臣都忍不住召二人到他的留守司衙門中，如此有種，他都想看看這辛家兄弟。

  二人趕到留守司衙門拜見了蕭裕，蕭裕勉勵了二人一番後，就放他們離去。

  回到別院中，辛棄疾一直悶悶不樂，辛無病隻當他還在糾結這事，遂獨自跑到後院中去，看老周指導辛牛兒打造的鐵管進度如何。

  鐵管已經打製出來，看起來有些粗糙，作為吹玻璃用應無甚問題，於是辛無病拿著這跟鐵管試著吹了一個細頸燒瓶，吹倒是吹出來了，不過樣子有些不敢恭維。

  “哦，對了，我買了一處地方，就在常清坊北邊，往後我們就要搬到那裏去，地方挺寬敞，我想多建幾種爐子。”辛無病對老吳說道。

  “常清坊北邊？那是何處？”老吳問道。

  “小官人，可是刑場那裏？”這時老周瞪大眼睛問道，眼中有些驚恐之色。

  “老周，你如此吃驚作甚，不就是刑場嘛，我可是救人的，不怕這些。”辛無病見老周的表情笑道。

  “小官人，你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那裏之前也有過商戶，不過剛進駐第二日，就有一戶幾口人全部死了，且死狀極慘，皆是凸眼長舌，他們都是被厲鬼索命，勒死的。”老周表情難看的解釋道。

  “哦？有這等事，我還聽聞有什麽黑龍吞世之說，老周，你說得跟真的似的，那些死人難道你還看到過，嗬嗬……還凸眼長舌。”辛無病有些無語搖搖頭，譏笑道。

  “小官人，老仆是親眼所見，不光是商戶，當初在修建房舍之時，有一屋子的匠人一夜間全部死去，都是我少府監的匠戶，還有幾人是老仆給收殮的，老仆怎敢誆你，小官人，那裏是被黑龍詛咒過的地方，是不祥之地，去不得呀。”老周臉色嚴肅的說道。

  辛無病聽得老周說得如此嚴肅，也收起玩笑的心思，不由得再次問道：“老周，你再給我細說一下，你知道的，都跟我說說。”

  按照老周的說法，這些人都是被厲鬼勒死，臉色發紫，眼睛突出，很多人舌頭伸出，死亡地點都是在房舍之中，但不是所有人都死亡了，許多人是被嚇跑的。

  辛無病當然是不信什麽鬼神之說，不過這些人的死狀似乎像是中毒，可能的是某種毒氣引起的死亡。

  那是什麽毒氣，來源又是哪裏？

  老周說修建房舍那些匠戶死亡的時間是在夏天，官府怕屍體腐爛造成瘟疫，連夜讓其他匠戶把屍體抬去埋了，這就排除是匠戶生火導致一氧化碳中毒的情況。

  想到這裏，辛無病覺得有必要去實地探查一番，可不想不明不白的掛掉，那就真的有些丟穿越一族的臉了。

  “牛兒哥，你陪我去一趟刑場那邊。”辛無病對辛牛兒道。

  “好的，小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