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準備出門，辛棄疾就攔住辛無病道：“十二，我越想越覺不對勁，那地方還是不要搬過去開醫館了，我們再尋他處，這錢……花掉就算了。”

  “那怎麽行，那可是萬貫錢，哥，你難道真的信甚厲鬼之事，或是黑龍傳言？”辛無病覺得辛棄疾似乎過於擔心，反問道。

  “未知之事，小心些好，又不是真要在那裏開醫館，十二，你莫要固執。”辛棄疾見辛無病真有些無所顧忌的模樣，隻得再次勸道。

  “哥，我現在就準備再去哪裏查看一番，我還真就不信有甚惡鬼和黑龍。”說罷亮了亮手中的破浪刀，接著又對辛牛兒道：“牛兒哥，你帶上火折子，多準備幾塊之前煮過的，那種巴掌寬綁帶，再帶上一個大水壺。”

  “哥，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走吧。”

  幾人剛一出門，就被蔡圭攔個正著。

  “你們這是準備去何處？”蔡圭問道。

  “去刑場那邊看看。”辛無病道。

  聽得這話，蔡圭輕歎口氣對二人道：“坦夫，無病，那處坊街……確實有些怪異之處，之前吾也未打聽清楚，昨日會府，家父才跟我說了一下那處的怪異，讓吾務必要告訴你們……”

  蔡圭把從蔡鬆年那裏得來的信息，又去了留守司衙門，打聽到當年死亡的具體數據。

  當年修建的時候，有兩個房間匠戶，共十二人死亡，提點刑獄公事記錄死因是窒息而亡，無外傷。

  半年後，有商戶進駐，其中兩家商戶九口人也是窒息而亡，無外傷，其餘的商戶都被嚇跑了。

  工部、禮部都曾奉皇命派人來查驗過此地，至於如何回複的，蔡圭也沒問到，然後此事就不了了之，雖然官府封鎖了消息，但民間對這些消息的發酵及傳播速度甚至比官方還快。

  “多謝大官人告知，我們兄弟二人還是決定去查勘一番，定會小心行事，還請放心。”辛無病聽完蔡圭給出的信息後，對蔡圭說道。

  辛棄疾在一旁沒有說話，隻得對蔡圭拱手道謝，心中雖是不滿，但辛無病要做的事，他也隻能舍命相陪。

  見辛棄疾兄弟離開，蔡圭望著兩人背影不由得搖頭歎氣。

  騎馬到刑場那處坊街大約一個時辰，三人到了之後，辛無病發現這裏的鋪子有的貼了封條，有的已經脫落，有的鋪子連門板都無，走進去看了看，裏麵灰塵滿地，空無一物。

  但是，辛無病卻發現有幾處鋪子封得特別嚴實，封條也未脫落。

  這個時代的商鋪的特點是，麵街這一麵幾乎是敞開的形式，采用的是約二尺寬，八尺長的門板拚起來，上下皆有一個槽，與後世的滑門相似，不過沒有滑輪，全靠人用手裝卸。

  辛無病輕輕推了一下封得嚴實的鋪麵的門板，異常結實，門板之間的縫隙極小，看不到裏麵的情形。

  “為何這幾處的門板封得如此嚴實？”辛無病不禁問道。

  辛棄疾想了想道：“會不會這幾處便是死過人的房間。”

  “嗯……有可能。”

  “牛兒哥，你一腳能踹開這門板否？”辛無病問了問身邊的辛牛兒。

  “某試試。”辛牛兒說罷，退了數步，然後猛的加速跑起來，接著抬腳飛踹向一處門板，隻聽“砰”一聲，辛牛兒被彈了回來，被他踹過的門板除了留下一個腳印，居然絲毫無損。

  “小官人，某再試一次。”辛牛兒有些尷尬的對二人道。

  “我來吧。”辛棄疾道。

  便見他輕喝一聲，也未助跑，抬腳一蹬，“哢嚓！”，“哐當”那處門板應聲而斷，門板落在地上，揚起一片塵土。

  幾人連忙快速揮手，揚開麵前的土塵，接著辛無病拿出裁成比巴掌略寬的綁帶，在上麵倒上水，疊了三層，蒙住口鼻，然後在後腦處打了個結。

  “我進去看看。”辛無病戴上自製口罩後，甕聲甕氣的道。

  裏麵很黑，什麽幾乎都看不到。

  辛棄疾和辛牛兒兩人學者辛無病的樣子也用綁帶捂住口鼻，跟著進去。

  “這麽黑，還好小官人剛才有交代，帶了火折子。”辛牛兒甕聲道，說罷取出火折子。

  “不要，快，快退出去。”辛無病連忙吼道，然後轉身推了半隻腳剛踏進來的辛牛兒一把，哪知辛牛兒的火折子都提前已經拿出來，他說話的時候已經吹燃。

  “嘭！”

  一聲巨響，辛無病隻看到有紅藍的火焰從身後竄出，背上，特別是後頸部感到一股熱浪，灼得皮膚像被針刺一般，一股巨大的力量將他推了出去，整個人飛了起來，耳膜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腦子一片混沌，接著身體重重的撞到地上。

  接著就是劈裏啪啦聲音傳來。

  過了許久，辛無病被人扶了起來，這才看到是一臉塵土，衣冠不整的辛棄疾和辛牛兒。

  “十二，你沒事吧？”辛棄疾大聲問道。

  辛無病搖搖頭，摸了摸後腦，覺得那裏有些痛，再看手上，全是血。

  “嚇！小官人受傷了。”辛牛兒驚呼一聲。

  “沒事，皮外傷，死不了。”辛無病擺擺手道，但是頭一陣眩暈，還伴有惡心感。

  這特麽是腦震蕩麽。

  “去把水拿來。”辛無病幹脆坐在地上，按了按太陽穴，對辛牛兒道。

  “十二，真的沒事？”辛棄疾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和碎屑，也坐在地上，再次問道。

  “沒事，坐一下就好，你沒受傷吧。”辛無病看了看辛棄疾道。

  辛棄疾搖搖頭，苦笑一聲道：“這是怎底回事，為何會突然爆炸。”

  “小官人，來，喝水。”辛牛兒遞過水壺。

  辛無病接過水壺，大口喝了起來，灌了幾口水後，他埋著頭，閉上眼睛，做了幾個深呼吸，頓時覺得舒服了許多。

  重重的吐出幾口氣，抬起頭，看著滿目的狼藉，剛才那個鋪麵已經麵目全非，門板沒有了，屋頂也不見了，周圍地上全是木料和磚塊的碎渣。

  辛無病剛才在屋子裏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蘋果夾雜著臭雞蛋一樣的味道，應該是瓦斯，裏麵還有硫化物。

  當他反應過來準備阻止辛牛兒點燃火折子的時候已經晚了，還好幾人沒出什麽大問題，自己後腦應該是被碎木塊等砸傷的。

  “哥，我知道這裏的人是怎麽死的了。”辛無病看了辛棄疾一眼說道。

  “跟爆炸有關？”

  “嗯，不光有關，看來此事還有些棘手。”

  ……

  巨大的爆炸聲引來了許多人的圍觀，留守司的巡檢也趕了過來。

  這裏是辛家私產，而且整個留守司的官吏都知道刑場這塊坊街，被一對辛家兄弟買了去，所以趕來的巡檢聽說是個意外也就沒再多問，便回去報信去了。

  平時，這裏可是連巡檢的人都不願來。

  幾人回了別院後，辛棄疾幫辛無病包紮了傷口，幸好隻是被劃破頭皮，遂給他盤了個阿三頭，辛無病現在想來都有些後怕，其實早該想到煤氣瓦斯的問題，中都煤礦蘊藏量比較豐富，居民取暖和燒製物件用的石炭都是產自當地。

  這刑場下麵應該也有一處煤礦或者天然氣礦，不然不會有如此多的瓦斯產生。

  辛無病不懂地質學，無法判定，遂又向老周等人問起，日常所用石炭是如何來的。

  詳細問過後辛無病才得知，此時中都的煤礦大多是開采的露天礦，即便有些深井，也是露天礦逐漸向下挖形成的，至於能不能探出岩層下的煤礦，老周不知道。

  把自己的想法跟辛棄疾商量後，辛無病決定找人來嚐試挖開這裏，如果能挖到煤礦，那就賺大了。

  遂讓老吳和老周去給他找弄得開采石炭之人，同樣是越多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