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語出驚人
作者:半園      更新:2020-03-02 19:31      字數:2487
  “奴便是孫富春,這位官人找我何事?”孫富春回答道。

  “大姐有禮,某是濟南府耿京,字世威,與曉冬乃同門,今天特來請大姐為某師診治。”耿京對孫富春長揖一禮,說道。

  “原來是耿官人,奴家小妹可好?”孫富春微微一福,問道。

  “尚好。”耿京答。

  “你家師父人在何處,可是不方便來此?”孫富春又問道。

  耿京微微猶豫,四顧一周對孫富春到:“大姐,實不相瞞,某師身受重傷,曉冬…她正伴其左右照顧,若不是恐有性命之憂,某也不願來打擾大姐。”耿京說罷,再對孫富春作揖到。

  “哦?曉冬已回寧海,現在何處?”孫富春聽到耿京說孫曉冬已回來,已有數年未見幺妹,忍不出問道。

  “就在城外四十裏,賢來村中。”耿京回道。

  “走,奴隨你去。”孫富春略一思忖對耿京道。

  耿京喜出望外,便要帶路,孫富春頓了頓,叫住耿京。

  “奴先給奴家官人招呼一聲,順便取藥箱,耿官人是騎馬還是乘車前來?”孫富春道。

  “大姐見諒,是某太急躁,某趕馬車過來,大姐請自便,某去門外等候。”耿京施禮赧然道,說罷走出了富義堂的門廳。

  孫富春先去給馬從義交代一聲,要去出診之事,遂又去後堂取藥箱,辛棄疾和辛無病見大姨拿著藥箱出門,兩人對視一眼追了出去。

  “大姨,我和十二幫你拿物事吧。”辛棄疾追上孫富春說道,然後搶著幫孫富春拿藥箱,辛無病則搶著去拿布包。

  此時大夫出診除了有一個箱子,還會提一個布袋,箱子裏裝各種器物,如銀針,剪刀,綁帶(類似於現在的紗布),有時還會裝上醫書。

  布袋裏裝草藥,有經驗的大夫都會根據來人的描述,對病人的病情做一個初步估計,布袋中的草藥就是準備應急之物。

  耿京前來請她,定是小妹主意,耿京師父不知是外傷還是內傷,隻能兩方麵的藥材都帶上。

  辛棄疾兄弟兩倒是懂事乖巧,見大姨拎著大包小包的出診,二人連忙去分擔。

  孫富春覺得心中一暖,也未阻止,任二人拿著東西。

  辛棄疾雖虛歲十歲,但比一般少年個子高出一大截,拿起藥箱也是輕鬆。

  辛無病虛歲八歲,比辛棄疾矮小半個頭,背著布袋也不費力。

  耿京的馬車已在門口等候多時,見孫富春帶兩少年前來,也未多想,從馬車上取下馬紮,扶孫富春和辛家二小上了馬車,自己坐於車前趕車。

  此去賢來村,馬車需行一個多時辰,耿京遂與孫富春閑聊,這才知道這兩個少年是孫家外侄。

  “大姐,恕某家直言,如若某是歹人,你這可是入險地呀,為何大姐也不問某要甚信物?”耿京有些好奇的問道,自己剛表明身份,請孫富春出診,對方也沒猶豫多久,就答應前來,如是賊人那這位大姐可就太危險了。

  “哪有甚險地不險地之說,醫者治病救人,不是憑甚信物,而是病情,再者,不管哪個世道,也少有搶劫大夫,謀害郎中之人,你若缺錢財,拿去便是,要人性命就天理不容了,況且,耿官人有信心拿得下奴家嗎?”孫富春淡然回答道。

  耿京聽了此話後默然。

  這位大姐不僅氣度怡然,更是誌向堅定之人,就憑這些,不禁讓人生出折服之心,至於最後孫富春說自己不一定拿得下她,耿京倒是有幾分相信,孫曉冬拜師之前,武藝已然不俗,她的大姐難道會差。

  耿京不由得轉身對孫富春拱手道:“常聽曉冬言,那些江湖豪俠跟大姐比,差之千裏,起初某還覺得曉冬似有自誇之嫌,今日見得大姐,某方知大姐真是神仙一般的人物。”

  “嗬嗬……這位官人,我家大姨本就是仙姑,這是寧海人都知道之事,當然不是一般人物。”辛棄疾嗬嗬笑道,與孫富春接觸久了,辛棄疾兄弟倆對這位大姨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特別是辛無病,想了半天都沒想出來這位大姨為何在曆史上無甚名聲,直到剛才辛棄疾呼其為仙姑,這才靈光一現,想了起來。

  還有趕馬車的這位帥哥,也是一位大佬。

  算了算時間,連自己的兄長辛棄疾都還沒長開,這位帥哥現在應是無性命之憂,到時候就看有沒有緣分了,往後之事誰能說清,再說,自己也沒聽說曆史上辛棄疾有個兄弟叫辛無病的。

  或許自己到的這個時代本就不是原來那個時空,亦或是自己的到來已經改變了曆史。

  “喂,十二弟,十二弟……”

  辛無病陷入沉思之時,被辛棄疾推了推,如同被叫醒了一般,有些茫然的看著辛棄疾,問道:“何事,疾哥兒?”

  “你怎底又出神了,剛才耿官人問你話呢。”辛棄疾說著又對自己大姨問到:“大姨,可有治那走神之方,十二弟從小就經常失魂走神。”

  “疾哥兒,我哪有失魂,我不過是在思考人生罷了。”辛無病聽到辛棄疾說自己有病,不由得辯駁道。

  “哈哈哈……這位小官人真逗,敢問你思考的是何種人生,能否說與某聽聽。”耿京哈哈哈大笑了起來,這還是頭一次聽到一個八歲孩童說思考人生,不由得逗趣道。

  辛無病一陣鬱悶,就像一個王者,硬要裝成青銅,真的是太難了。

  看著大姨微笑不語的望著自己,辛無病眼珠子轉了轉,說道:“我在想剛才大姨說的話,佛說我不如地獄,誰入地獄,大姨為醫者,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是勇,可是…”

  說到這裏辛無病頓了頓,瞄了一眼大姨,又作天真狀的看著耿京問道:“如果救了一隻受傷的猛虎,這隻老虎好了以後,到處傷人,這是老虎傷人,還是大姨傷人呢,如果明知虎會傷人,為何還救?義之何在?”

  孫富春本來微笑的臉,在聽了辛無病的問題後,臉上的微笑漸漸消失,進而變得嚴肅,隨後陷入了沉思。

  趕著馬車的耿京,本來是拿辛無病逗趣,被這麽一問,頓時臉上變得精彩無比,想要回答辛無病的問題,卻發現怎麽都找不出合適的言語。

  “當然是救虎,如若虎傷人,殺之即可。”辛棄疾思忖一陣,朗聲說道。

  孫富春本來陷入思考,這下又被辛棄疾的話吸引,隨即問道:“棄疾,為何救之又殺?”

  “虎受傷,救它是大姨為醫之責,虎傷人,當殺,此為理,大姨不是獵戶,也非官府,殺虎非大姨之職,有何可責。”辛棄疾說道。

  “此話有理。”耿京忍不住讚到,不由對辛家兄弟多看了兩眼,心中想到,難怪曉冬雖為女子,卻是天下大多男兒比不了,就連她家子侄都有如此見識,這還是兩個幼學黃口,這將來長大那還得了。

  孫富春聽到辛棄疾的回答後,心中也暗暗點頭,沒想到這兩個侄子一個善思,一個善辯,皆非池中物,想到此,臉上不由得又掛上微笑來。

  “我平日見你二人從不鬥嘴,今日怎底有此言論。”孫富春不由好奇的問道。

  平日裏二人親密的不得了,自己還第一次聽到二人有些爭論,而且爭論的話題,連飽學之士都不一定能說的明白,更別說是兩小兒。

  “我又打不過他。”辛無病咕噥一句。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