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營救之期遙遙
作者:半園      更新:2020-03-02 19:31      字數:2499
  寧海孫家,兵聖之後裔,人皆知孫家無子,有四女,俱雄於男兒。

  長女孫福春,嫁與杏林世家馬家幼子馬從義,長於針灸之術,生得皓齒蛾眉,溫婉之姿,絕世出塵,眾人皆言其有慈悲之像,加上她懸壺濟世,素有仙姑美名,是孫家姐妹中翹楚,所有大事必決於她。

  次女孫慕夏,辛棄疾母親,溫文爾雅,風姿綽約,知書達理,善詩詞,未出閣時,就有“小易安”之稱,後嫁與辛文鬱,不顯名聲。

  三女孫念秋,辛無病之母,溫柔賢惠,秀外慧中,亦善杏林之術,奈何掩於大姐之名下,世人不甚了解,辛無病親近草藥,辛家無人意外,皆因母親之故。

  幺女孫曉東,齊魯女俠,常年行俠於江湖,如鶴無影,雲無蹤,仗義之事流傳於坊間,卻少有人見過其廬山真麵。

  此次辛家遭遇變故,孫家兩姐妹回母族求助,大姐富春找到夫家商議,馬家長女馬芮嫁與登州刺史卓如鬆,此事還要馬家大姐出麵才行。

  馬芮對這個弟妹打心底喜歡,甚至有點崇拜,醫術高超不說,還心慈善目,道法精湛,遇事冷靜,性格溫婉。

  見孫富春來訪,馬芮殷勤看茶,拉著孫富春的手家長裏短的問著。

  “大姐,今日小妹來是有事求姐夫的。”孫福春知道救人如救火,現在沒必要與馬芮客套。

  “弟妹,你有話直說。”馬芮問道。

  孫富春把辛氏父子被捕一事告知馬芮,請馬芮找到卓如鬆想辦法搭救。

  現在孫家所知之事隻是,辛巍舉報,曆城縣令潘泉和猛安沾合罕拿人,至於背後是否還有人指使,不得而知。

  卓如鬆在齊魯之地為官多年,見識過官場複雜,再加上山東東路所屬複雜,多股勢力都統治過,卓如鬆能在如此環境下生存下來,不得不說著實有一套生存本領。

  馬芮見識過自家官人本事,雖有時也不滿其行,但為了在這亂世保住全家老小性命,不得不學會圓滑世故,見風使舵。

  “弟妹,你所托之事我已記下,明日就答複於你。”馬芮說到。

  “如此就多謝大姐了,奴還要回去看著富義堂,明日再來找大姐。”孫富春輕輕屈膝低首,口稱萬福,再次道謝後,離開了卓府。

  辛無病連日隨母親、伯母等人輾轉於途中,兩腿早就疼得厲害,到了孫家後,大姨給他和辛棄疾各施幾針後,兩個小子頓時覺得腿上輕鬆許多,口中大呼“大姨針法神奇!”都嚷著要學。

  孫富春膝下無子,見兩兄弟都生得器宇不凡,心中甚是喜歡,又覺二人家中遭遇如此變故,原本的富家子弟,現在要寄人籬下,心中忍不住也多了幾分憐愛。

  兩兄弟提出要學杏林之法,孫富春也欣然同意。

  孫富春與馬從義開有一家醫館名曰富義堂,若遇災荒之年,富義堂還會施粥救助流民,平日與家貧之人,富義堂也一律不收診金,還會送上藥草。

  馬從義善觀色診脈,孫富春長於針灸,而兩人對用藥都有獨到之處。

  辛無病一到這裏就有一股親近感,各種中藥味倒不覺得刺鼻,此時孫富春隻能教他簡單的辨別藥物,看著自己施針。

  今日,孫富春從馬府回來,看到病人都已坐滿大廳,三妹念秋已經忙得滿頭大汗,兩個侄子都幫著跑堂,扶人,維持秩序,兼而送藥收錢。

  正在納悶,平日都沒有恁多病人,今日為何都一窩蜂的跑來診療,而且看這些病人皆麵有菜色,一問才知是金國翰林張鈞族人,因得罪金主,張鈞被殺,族人流放登州蓬萊等地,充為奴隸事采蚌,劃歸卓如鬆登州府管轄。

  這些人不適應采蚌之苦,大多生病,卓如鬆與張鈞有舊,見其族人可憐,準其就醫。

  自從祖父、父親被金人捉拿,辛棄疾變得沉悶許多,今又聽聞張鈞極其族人之事,對金人之恨又深了一分。

  直到戌時末才送走最後一名病人。

  孫念秋終於能歇口氣,向姐姐問到:“大姐,馬安人如何回複?”

  “安人應下了,明日便會有回複。”孫富春說完聽到後堂藥庫有抽屜拉出的滋啦聲,就往內堂奔去。

  隻見辛棄疾和辛無病兩兄弟正拉開抽屜辨別藥材,白天忙了一整天,兩人都無閑時,此時空了,兩人又開始按照藥櫃排列一個個的翻看藥材。

  孫家姐妹見此情形不由得相視微微一笑。

  兵聖之後,孫家大多不再談兵論證,讓子孫皆學黃老之道,杏林之術。

  兵者,危也!醫者,治也!

  天地之道,盈損互補,陰陽更迭,安危相輔,禍福相依。

  兵家之後十不存一,醫者於亂世盛世皆可立身,宋有不殺士大夫之說,古有不殺醫者之言。

  孫念秋見二子對此有興趣,頓時安心不少,隨後又歎了口氣。

  二人父、伯皆從行伍,姐妹倆從來沒有放下過擔心,這次之事也因辛文鬱、辛文亮有從軍抗金之舉而入獄,若非如此,一家人也該是其樂融融,哪至於斯!

  孫福春見妹妹又開始唉聲歎氣,安慰道:“三姐,不必如此,明日馬安人定會有好消息,我見無病有懸壺之誌,這是好事,棄疾也不錯,文思敏捷,也是得了二姐的好,過幾日我就可以教他們一些醫理,再傳他們內丹築基之法,他們這個年歲也正合適。”

  “嗯,大姐,若無你在,妹妹早就亂了方寸。”孫念秋輕聲說道。

  翌日,馬芮果然來了富義堂,孫家姐妹將其請到後堂安坐,馬從義與大姐打了個招呼後,自去坐診,他平時是訥言而敏行,空談打諢從不見他。

  待馬芮坐定後,孫念秋趕緊倒茶,便問道:“安人可是有甚消息?”

  馬芮微微點頭到:“你姐夫已經打聽過,此事確是曆城縣令潘泉和猛安沾合罕聽信辛巍之言而拿人,而今辛家父子被囚於濟南府大牢中,尚未吃甚苦頭,不過……此事還有劉麟、酈瓊參與,他們皆為貳臣,你家官人手裏有他們帥旗將印,這就捏著人家痛處,那是二人之恥,朝堂上也會被人笑話,更會引來金主不喜,難怪他們會買通沾合罕,這也是說得通的。”

  “姐夫可有搭救之法?”孫念秋又追問到。

  “唉!”馬芮歎了口氣到:“本可求助於蔡鬆年,不過…太師已於去歲冬日薨了,蔡鬆年失勢,你家姐夫也無甚把握,今晨倒也修書讓人帶去上京,但是這路途遙遠,一去一來可能要費些時日。”

  見孫念秋臉上有些失望,馬芮寬慰道:“現今雖不能救出他們,不過你姐夫也派人去打點過,定不會讓他們在牢中吃虧的,你姐夫也讓我給你們帶話,你家大人乃前朝進士,無金主允許,他們不敢擅殺,這會得罪天下士人。”

  聽了馬芮的話後,孫念秋的臉色又稍好一點,不過仍是悶悶不樂,老大人和官人他們已經被帶走數月,不知現在他們是個什麽樣子,想到此,不由得輕歎口氣,對馬芮道了謝。

  姐妹二人送走馬安人後,孫富春也覺得此事難辦,思忖半晌後,又找到丈夫商量。

  此時堂中進來一青年男子,此人身材魁梧健碩,器宇軒昂,身穿素色儒袍,頭戴儒巾,丹鳳長眼,眉飛入鬢,髭朗而俊秀,須長而飄逸。

  來人對孫富春長揖問到:“敢問小娘子,可是孫家大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