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三章 把酒臨風
作者:騎牛者      更新:2020-09-12 10:55      字數:3940
  從太和國南海白鷺港登船,一路向南,穿越萬裏海路,可抵達大雍洲g。

  龍擇天從蘆荻洲最北到最南,一路步行,穿越了整個巨島,不消說是千山萬水,而且各色人等各種事情,都算開了眼界,所以,龍擇天越發對自己的一些想法有些動搖。

  碼頭的巨船,七層,屬於太和國國有,動力為涅石,上有陣法,有雲遮霧繞的感覺,龍擇天不得不欽佩太和國,術術這一塊,太和國走到了蘆荻洲銀雪洲的前列。

  但是還是和天智星不能比,修煉一道,護天星超過天智星數千年,但是,要論術術煉器,護天星還是不能望其項背。

  但是,這已經足夠,那兩架虛空舟還躺在自己的乾坤圖,有機會拿回中城,讓趙蕈研究一下。

  此刻的龍擇天是一個有些年紀的儒生,四十多歲的樣子,沒有胡須,長得幹淨,青衣長衫,頭戴綸巾,不紮眼,也並非絕對平庸。隻是,一個讀書人孑然一身,與那些做生意或者大家族門派派出去曆練的修士比起來,顯得形單影隻。

  交了五百兩銀子,龍擇天要了一間客房,在七層最高處,房間挨著七層上的甲板平台,上接青天,下闞大海,沐浴著海風,有一些天高地闊的感覺。

  一日三餐,旅客既可以去幾處餐廳用餐,若是可以花幾個小錢,酒菜可以送到房間來,哪怕是在甲板平台那兒席地而坐,來一頓野餐,也沒有人會反對。

  比如現在,龍擇天將房間裏的桌子搬到平台上,讓專門跑餐的姑娘將酒菜放到這裏,然後自斟自飲。

  巨船乘風破浪,龍擇天果然有一種把酒逐浪高的感覺,巨船隨波濤起伏,但是很平穩,那種微微的隨波逐流的感覺,更讓人感覺舒服,天空飛鳥愉快的鳴叫,膽子極大,接近餐桌,一點即走,搶不搶得東西不說,水鳥們似乎對人更感興趣,徘徊不定,很是興奮。

  龍擇天偶爾拋出一些食物,水鳥們爭先恐後,淩空一啄,脖子一抻,別管肉塊大小,愉快的吞咽,然後更加放肆的徘徊在龍擇天周圍,膽子再大一些的,幹脆駐留在龍擇天身邊,來來回回,溜溜達達。

  七層平台於是招來了不少人,先是奇怪的看著水鳥們,接著看被眾鳥簇擁的讀書人,然後有樣學樣,搬來桌子,要來幾道菜肴,把酒臨風,喜洋洋者矣!

  龍擇天怕有人對鼓噪的水鳥不滿意,就偷偷的揮了揮手,中水鳥於是紛飛而去,平台馬上沒有了水鳥的鼓噪聲。

  書生又拿出一本書,邊喝邊看,行到興奮處,小聲擊節而歌:“城闕輔三秦,風煙望五津。與君離別意,同是宦遊人。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無為在歧路,兒女共沾巾”。

  鄰桌有富商模樣的人,對自我陶醉的讀書人很感興趣,偷偷觀察了很久,終於摁耐不住自己的好奇,手持酒壺酒杯,來到龍擇天麵前,為龍擇天杯中斟滿了酒,說道:“有些冒昧,但是終於還是忍不住對先生儒雅之風的仰慕,若有冒犯,還請先生見諒!”

  龍擇天笑了笑,示意來人可以坐下,道:“所謂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同時遊鄉之人,遇上便是緣分,不必客氣!”

  那人錦緞長衫,麵料考究,為青綠色,繡飛鶴白雲,模樣富商,卻給人一種仙風之感,三十多歲的樣子,舉手投足貴氣天成,給人好感。

  那人杯舉眉前,示意道:“既然先生不嫌棄在下魯莽,在下就敬先生一杯!”

  龍擇天笑著舉杯,然後主動為那富商模樣的人倒滿酒,看著鄰桌十幾人都是那種極為考究的人,說道:“先生莫非到蘆荻洲行商?”

  那人道:“在下不敢被先生稱呼為先生,在下大雍洲東宇國人世,住在韶光城,也是東宇國國都,出身商賈家族,卻偏偏有幾分渴望學識,對風雅人士幾位羨慕,剛才聽先生幾句詩詞,便大感先生之才足可媲美東宇國那些東林詩會上舞文弄墨的才子,心中趨炎,控製不住,有意結交,若能聽先生教誨,則不枉這一場緣分!”

  龍擇天謙遜一笑,道:“末學哪敢稱為才子,不過讀了幾天私塾,被一些聖人句章而已。剛才所吟之詩乃是末學遊曆其他大洲時偶從書上所得,萬萬貪天功為己有。就是這本書,先生若是有興趣,盡可拿去誦讀!”

  那人接過書,道:“可不敢貪墨聖賢之書,不過一路漫長,倒可以好好讀讀,長長見識!”

  那人顯得極為珍視的摸摸書麵,見書裝幀精美,上書《詩詞雜句》,又有龍洲書院編纂幾個字,好奇道:“先生莫非中洲人士?”

  龍擇天好奇問道:“先生知道中土的龍洲書院?”

  那人道:“實不相瞞,在下雖然出身商賈之家,但是,自幼對遊學一事極為渴望,隻是出於家族製約,不得已傳承家業,但是,在下對聖學的渴望無時無刻沒有絲毫減弱。中洲有龍洲城,龍洲城有龍洲書院,這些年龍洲書院的大名可是就是在我們大雍洲都赫赫有名。就拿東宇國來說,有一些書院就仿照龍洲書院的院製,也辦了幾大分院,不但文治武功之學大興,天文演算術術製造,都有涉獵。隻是學的不像,畫貓而已。先生能得到龍洲書院刊印的《詩詞雜句》,想必先生與龍洲書院極有淵源,故有此一問!”

  龍擇天為那人斟酒,那人急忙起身恭敬,龍擇天道:“不瞞先生,末學確實遊曆過龍洲書院,並與那院長花不謝有過切磋。花院長乃是當世大儒,學究天人,乃是通天巨學,在下有幸得其指點一二便受用終生,這本雜句便是花院長親自贈送!”

  那人向龍擇天敬酒,道:“先生能得儒聖垂青,必非凡俗之人,在下東宇國黃文庭,誠意邀請先生到東宇國一行,黃家必會待先生如聖人,讓我黃家一瞻先生風采!”

  龍擇天笑嗬嗬道:“巧了,在下名字中也有個文字,複姓公孫,雙字龍文,公孫龍文。”

  那人站起身,誠心誠意躬身行禮,道:“後學黃文庭,拜見先生!”

  龍擇天扶起黃文庭,說道:“既然有緣,便不要如此客氣,看樣子我要比你虛長幾歲,你稱呼我為公孫兄或者龍文兄均可,我叫你黃老弟或者文庭老弟豈不方便?”

  那人擺擺手,“怎敢當得先生如此稱呼?我稱先生公孫先生,先生稱呼我為文庭即可,先生千萬莫要推辭!”

  龍擇天點點頭,笑道:“如此也好,客氣來客氣去的,說話也是在不方便,那麽就這麽定了,文庭,與先生倒酒!”

  黃文庭愉快的拿起酒壺,為龍擇天斟滿酒,舉到龍擇天手裏,然後自己也端杯,道:“黃文庭禮敬公孫先生!”

  龍擇天笑嗬嗬舉起杯,心中早已了然一切,鄰桌那十幾雙目光驚訝中帶著憤怒,若不是黃文庭用眼色製止,恐怕那一句“文庭倒酒”便足以讓這位不知所謂的臭書生化作碎片了!”

  黃文庭果然有些墨水,與龍擇天一番天南地北,聖學民謠,竟然有些地方可以對談而不露怯,龍擇天心中也有些讚歎,這個黃文庭可不僅僅是富商那麽簡單!

  二人話從正午到日暮西海,便因為知己,惺惺相惜,從聖學民謠再到家長裏短,談的興致高昂,不知疲倦!

  龍擇天看到鄰桌人早已經不耐煩,隻是不敢有絲毫表露,龍擇天早就想識趣一些打發了那話匣子了事,但是,始終心有不忍,最後實在沒辦法,打住了黃文庭的話頭,道:“今日就到這兒吧,若是有興致,大可明天繼續!”

  話匣子戛然而止,目光不善的看了看鄰桌人,恭敬對龍擇天行禮,道:“學生恭送先生,希望先生休息好,明日一早,學生給先生請安!”

  龍擇天苦笑,心道,我什麽時候成了你先生,什麽時候收了你這個學生?不過依舊笑臉,揮手告辭,邁著儒生步,極有模樣的走回自己的房間。

  龍擇天倒在床上假寐了一會兒,突然站起身,化身無形。

  七層,一個房間裏,似乎被雲遮霧繞,凡人看不出,但是,對與龍擇天來說就和沒有一樣沒有區別。

  黃文庭有一句話聲音很大:“隻不過是一位讀書人,我的先生!”

  接下來的幾天,黃文庭像是跟屁蟲一樣跟在龍擇天的身後,平台、甲板,餐廳、房間,龍擇天看海,他也跟著看海,談天說地。

  黃文庭此刻就站在龍擇天身邊,道:“公孫先生,龍洲書院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書院?”

  龍擇天笑道:“和你說過,看來你對中洲及龍洲書院很有興趣。作為讀書人,我也很欽佩龍洲書院的學風。我認識幾位夫子先生,院長花不謝乃是曠世奇才,經綸治世,便是在天智星的龍洲大陸也是一等一的治世奇才,曾以南鹿書院院長的身份參與舊朝維新變革。儒學院柳青華,那是大儒,學究天人,自創儒家新學,立言立德立功,龍洲大陸學術超然,深入民心,柳青華功不可沒。炎無非以為人師表為己任,治心學,倡導知行合一,教做人根本,格物致知。楊再興以武修為垂範,提倡修身與健體融合,德與智相促進,從修行開始,到育德樹人為結果,便是武夫也有儒雅之氣。軍武學院木紅楓,為人儒雅風流,軍機戰陣無一不精,著兵法傳世,乃是兵家大才。天機書院風隱,神鬼莫測,演算天機,布陣蒙天,可翻轉陰陽,乃是陣法大家。再加上道學院道學家大聖,佛學院佛家經學,術術學院的經天緯地,龍洲書院,簡直就是各方大能匯聚之地,受之教化一二,足可受益終身!”

  黃文庭麵露神往之色!

  龍擇天侃侃而談,突然想起了那些老師,內心有思念起伏,對於五位導師,龍擇天發自內心的欽佩和尊敬,雖然剛才與黃文庭說起,有不少不盡不實之處,但是,五位導師完全稱得起在治學方麵走到極致的人,說是稱聖,也不完全是誇大其詞。而且,就治學來講,便是三大聖人也沒有如這幾位老師一般如此紮實做學問,將聖學與俗世結合的如此之好,真正做到了知行合一。幾位老師跟著自己,治學之餘,臨戰陣,入俗世,一番知行合一後再入世傳道,便更加得心應手。儒祖學問流傳於世,上至廟堂下至庶民,已經入骨入髓。但是,儒祖本身卻與俗世結合不多,教學為主,以學問治世的機會幾乎沒有,所以,其實是有欠缺的,所以,學問脫離實際的情況很多,便產生了無數空談清流。道祖觀道,佛祖出世,卻沒有機會將學說經文用於治世,便也有空中樓閣之歎。而自己的這些老師,從學中來,又到學問中去,超世入世融世,這才是真正的學以致用。

  黃文庭繼續神往,看著龍擇天遠望大海,臉上的尊崇一覽無餘,更是羨慕,心道,能有此機緣與當世治學大家學習一二,果然是天大的福緣,不知自己有沒有這個機會往龍洲書院一行,領略一番各位大儒的絕世風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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