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十一章 秋山舊事 其二
作者:貧窮的地精      更新:2020-03-21 18:44      字數:5307
  學院鎮的建築普遍都矮,一開始沒有給彼得那種魔法文明鼎盛之感,但現在卻展現了一個好處,那就是房子矮,顯得天空很大。就如現在,半邊夜色半邊晚霞,抬頭就像置身於一塊絢爛的雙色寶石中間,以至於彼得仰頭站立了很久。

  小石頭跟著抬頭看,也感覺今天的晚霞挺美的;玫蘭莎抬頭看了會,就開始打量彼得了;小茶杯有些擔憂地看著自己小姐;斯派克則是下意識跟著前麵人的腳步,見到前麵停步也停步,在細細思索曆史課的故事;小櫻桃在看斯派克。

  這群人站在去往宿舍樓的路上,視線各異,站著沉默不動,像一群搞行為藝術的。

  時不時路過的同學老師都下意識地抬頭看一眼天空,然後低頭看看這群人,然後再抬頭看看天空,然後搖搖頭走了。

  彼得夕陽終於落下的時候低下了頭,用手按摩著脖子,看著身邊一群人:“站這兒發什麽愣,傻了啊一個個?都走了啊,一群小呆瓜……”

  好在大家已經習慣了這位惡人先告狀的祖宗,紛紛跟著向宿舍樓邊上的餐廳走去。

  餐廳裏大多數小夥伴已經坐下來吃飯了。

  沒有宴會的時候這裏和自助餐差不多,種類豐富,極其美味,還不用擔心來晚了沒得吃,侍從就站在角落裏,想吃什麽和他說,一般都能弄來。

  彼得一夥人進來的時候餐廳安靜了下來,小夥伴們下意識地行注目禮。彼得在門口拿了一疊餐盤,分給身後的小夥伴,小石頭見狀趕緊搶過這活。

  彼得就在邊上取了張濕巾擦手,不耐煩地開口:“看我幹嘛?吃飯啊。”

  於是小夥伴們紛紛低下頭接著輕聲嘰嘰喳喳,隻不過話題就從曆史課變成班長大人了。沒辦法,他們的班長大人太能造新聞了。入學第一天早上打了老師,晚上打了同學拿了班長,第二天早上曠課,中午逃學,而剛剛大家終於知道班長大人所謂的上廁所了,把畢業班的學長打了。一位小夥伴打聽了事情的經過,趁著彼得仰望星空的時候給大家好好說了說。

  主角來了,話題就更下飯了。

  現在班裏有一半的小夥伴認為班長大人是龍族的新成員,來帝國遊曆的。換地球話就是,大家覺得彼得是神仙,下凡來找樂子的。而話題裏更讓人費口水的是,誰是下一個被班長打的人。

  彼得走到取餐處看了一圈,開始沉思醬油到底該怎麽做出來,要不然豈不是永遠吃不到紅燒肉了。他最後還是夾起了一大塊牛排,倒上一些醬汁,再取了塊南瓜糕,找了個位子開吃。

  餐時無話,餐後亦無。

  回到宿舍,玫蘭莎想對練,彼得就把斯派克推出去了,說剛剛好把下午的約定給補上,然後把小石頭也推進了練武房,自己一個去了臥室。

  坐在沙發上,他發了會兒呆,就找出了那個布兜,打開,露出了那個玻璃罐,可以隱隱約約看到裏的液體,和裏麵泡著的人頭。

  阿福老哥現在臉色蒼白得很,雖然這個防腐手段看起來很厲害,沒有發腫也沒有脫水,甚至頭發都還亮著紫光,梳一下感覺可以去拍飄柔的廣告。恐怖看著有一些,但可能阿福老哥比較清秀吧,看著……好吧還是有點滲人,但和自己接下去要做的事比起來就不算啥了。

  彼得延伸出精神力觸手,深呼吸,想著阿福老哥在天上應該和誠哥可以是好朋友,自己抱抱他的頭讓他們更有共同話題。精神力觸手穿過魔晶特製的玻璃,觸碰到那極為粘稠的液體,最後在鼻孔和耳洞間選了後者,慢慢地鑽了進去。

  這事情開始做起來也沒那麽恐怖,倒是操作要複雜很多。畢竟之前那個精神力訓練器怎麽看都不會比人頭複雜,自己精神力觸手雖然不用再擔心至純魔晶的吸附了,但精神力灌入另一個身體大腦也是第一次。

  “好啦,阿福……讓我康康……”

  就知道那個老巫婆送的那個什麽精神力訓練器有目的得很,裏麵的很多構造都在模擬人腦嘛。嗯麽麽……像之前看小電影一樣吸附上去?我試試……臥槽!

  場景驟然變化,和之前看全息小電影一樣,不過這次更加清楚,五感幾乎齊全。

  他站在一個陰暗的房間裏,潮濕,異味,有點冷。但他的身高更高,體內似乎有龐大的熱流在流轉,無盡的力量隨時聽從調遣。

  這種力量,那時候阿福還不是大師吧,如此恐怖的肉體力量,一拳下去,自己就不是哭很久的問題了,估計海洛那妞被打一拳也會夠嗆。

  然而心中泛起的不是愉悅和自信,而是憤怒和痛苦。這兩種情緒如同海浪一波波湧上來,又一波波退下,露出名為空虛和疑惑海床。

  這不是他自己的心情,是阿福的。

  場景中他轉過身,走向一張破舊的木桌,上麵綁著一個少女,十五六歲的樣子,黑色的眼睛裏深藏著絕望和不屈。少女沒有掙紮,他知道她在積蓄力量,示

  敵以弱。

  沒有用,因為少女身體的貧弱實實在在。雖然生養得很健康,手腳上也有練武的痕跡,但她顯然不是這方麵的料子,很明顯她的長輩也看出了這個問題,所以她放棄武道也有些時間了,才會這樣一點反抗都沒有。

  其實連這副示敵以弱的樣子也是裝出來的,他知道,剛剛趁他背過身的時候她悄悄吞下了一根他遺落的頭發。這是已經放棄希望,試圖留下線索了嗎?

  沒關係,他不在意,已經不想躲了。

  他左手拿起那把稍微磨了兩下的刀,右手按住少女的右臂,然後把刀高高舉起,手臂中的力量湧動。少女的身體明顯開始繃緊,顫抖,呼吸開始急促,心跳很快,卻依然沒有求饒,沒有開口說什麽。

  你們羅格的貴族真的很不一樣呢,不過沒關係,你從小養尊處優的,待會怎麽可能吃得住痛呢?你叫出來,也許我們都好受點。

  刀落,鮮血噴灑。

  少女的身體猛然開始彈動,如同一隻在砧板上挨了一刀背的魚。

  他等了會,沒聽得想要的動靜,低頭看,人已經昏過去了。

  他鬆開那條斷手,按住少女的額頭,精神力倒灌身體,從手心噴湧出一點,剛剛好把她刺醒。看著重新麵對劇痛而發抖的少女,他轉身去把刀放到火盆裏,看著刀身一點點變紅,然後拿出來,貼到少女的肩膀斷口上。

  焦煙冒出,人也再次暈過去了。

  手依然按上那潔白的,滿是汗珠的額頭,精神力順著手臂噴湧。

  沒關係,我們還有一隻手兩條腿。

  彼得就在阿福的第一人稱視角裏,看著,感受著,跟著阿福,砍下了少女的四肢,然後用拳打,用刀劈。一直到最後用刀柄侵犯的時候,終於聽到了那沙啞如同野獸的絕望叫聲。

  彼得退了出來,他提起玻璃罐就要扔出去,最後還是把它甩在沙發邊上。

  雙手要捂在臉上時還停頓了一下,似乎上麵滿是血液。

  以後就不叫你老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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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另一棟宿舍樓裏,另一個少年也在煩心。

  所謂忍一時越想越氣,退一步越想越虧,托勒·海洛的身體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但隨之而來的屈辱感也越來越重。

  可以說海洛家的脈紋決被譽為人族煉體肉搏的天花板不是沒有道理的。兩道雷電光鞭三道閃電鏈的大部分能量被骨骼經脈中的脈紋吸收,轉化成了大量的溫和能量反哺托勒的身體,不僅恢複了傷勢還給了他充沛的精力。而他兩個夥伴隻吃了閃電鏈,還躺在床上沒緩過來呢。

  但畢竟是旁係的成員,在享受家族和血脈福利成長的同時會有一些瑕疵,也有可能是長輩故意放縱的結果,

  托勒的煉心就一直抓得不太緊,當然也和脈紋決“紅塵百煉”比較複雜有關。所以當他肉體不再痛苦的時候,內心受到的創傷就很刺眼了。

  特別剛剛一群“朋友”過來看望自己,那種安慰的眼神,讓他有撕碎一切的衝動。但還是要和和氣氣地招待人,大大方方地表示自己沒有事情,這種恩怨他會自己在以後慢慢和對方清算。好在這點時間雖然難熬,但大家都是有眼色的,過來問問就離開了。

  托勒的伴讀侍女來收拾桌子,被突然暴起的托勒一把拽過,掐住脖子。

  “之前我被打的時候,你就在邊上看著?”

  女孩喘不過氣來,又不敢掙紮,勉強發聲:“少爺……我沒來得及施法……就被打斷了。”

  “施法?你對自己的魔法水平沒點數?不知道衝上來?”

  “我……我沒想到……不知道他那麽快……”

  “那麽快?很快嗎?我倒下得太快,還是我的不是了?!”

  托勒鬆開手,正反就是兩個耳光打在她臉上,把這個在班中魔法成績一直很優秀的少女扇飛了出去。

  他看著倒在地上的嬌弱少女,開始覺得很熱,開始解開褲帶。

  “我很弱嗎?嗯?你說,我實力怎麽樣?”

  托勒撲到少女的身上,撕開她的衣服。

  “每次演武要輸巴德一招,現在還要被他弟弟壓著打,你說,為什麽啊?啊?!”

  少女的臉頰已經腫了起來,她什麽話都不敢說,隻能盡力迎合對方,來減輕自己的疼痛,緩解他的怒火。

  “兩個西登斯直係,家族不能出麵,我該怎麽辦?嗯?”

  托勒使勁聳動,發泄他身體裏的精力和心裏的怒氣。

  “我能怎麽辦?嗯?!”

  在女孩身體上布滿烏青和牙印的時候,托勒終於結束了。他站起身,穿好褲子,倒在沙發上,看著地上少女淒慘的樣子,自信終於又回來了一點,他又能武裝上理智和風度了。

  托勒的聲音充滿了溫和與憐憫:“去清洗一下,再來整理吧

  。”

  少女點點頭,忍著痛站起來,整理自己的衣服。

  “對了,你同寢室的是卡羅茲的伴讀是吧,你去說一下,我要向卡羅茲借用一下他的電抗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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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彼得坐在沙發上,開始冥想,進入夜天輪。

  在這無限黑暗空曠的冥想空間裏,彼得麵前的夜天輪散發著瑩瑩白光,巨大如一座空間站,正在緩緩轉動。

  天輪上的“藤條”粗壯繁多,上麵的“葉片”也是密密麻麻,似乎在隨著無形之風輕輕搖擺。

  彼得心念一動,天輪就開始加速旋轉,他很快鎖定了目標,手摸上了一片“葉子”。

  ……

  “哈桑·努曼其實是個典型的羅格人,他有不錯的武道實力和智慧,這讓他在前線賺得功勳以後退了下來,得到了一個世襲的男爵爵位。各位同學,要知道這對於一個平民出身的人來說非常不容易,特別是在戰事平緩的時期。

  努曼的才幹得到了皇室和大公的賞識,領地劃到了秋山領也是物盡其用的。他在治理領地期間,考核官員給的評價是無錯,優等。為什麽無錯就能拿到優等?因為秋山那時剛剛經曆了清洗,沒有人口,沒有稅收,幾乎就是一片白地。而努曼按部就班地恢複農事,修路修橋,就是最正確的舉動。

  但比較可惜的是,他有隻有一個兒子,而他的兒子,是一個不那麽典型的羅格人。

  哈裏·努曼,下麵我們稱他為小努曼,小努曼是個好學而刻苦的好孩子,然而沒有遺傳他父親的武道天賦,在父親從前線退回前學習的是文學,專精的是精靈語。老努曼功成身退的時候,他則剛剛好十七歲,在父親的一番運作下,拿到了免役權,進入了裏格斯皇家學院深造。那時剛好是……我想想……三十年前吧,有一次聯邦和旺希的使團來訪,跟來的幾位老學者在裏格斯有過幾次公開演講,引起過不小的轟動,帶起過一波反戰的思潮。

  這股思潮的壽命很短,但確實地影響了不少人。多數被影響的人在沉默中恢複,回到生活的正軌,但小努曼是個熱於表達自己想法的人,他在思潮過去的情況下依然公開支持反戰,並更進一步提出提高奴隸和平民的地位,追求平等共生。

  萬物平等和諧共生,這一直是精靈帝國的思想。所以你們看,學習一門語音,對人思維的影響其實很大的。

  當然小努曼的理論充滿了邏輯漏洞和天真空想,他與人辯論總被批駁得體無完膚,生活學習中被排擠嘲笑。這些都沒有打到他,他更認真地鑽研古精靈的文學和曆史,完善自己的理論,這方麵的成就之高,甚至獲得過阿爾科斯家族的邀請。

  小努曼原本可以成為象牙塔裏的學者,但他二十歲那年,老努曼死於舊傷。

  回去繼承爵位和領地的小努曼,看到的是他從來沒有看到過的戰後場景。殘破漏風的房屋,遍布焦痕的山林田地,瘦骨如柴的領民,關鍵還是那些恐懼絕望的眼神。這些你們以後也會遇到,戰爭可從來不隻是榮耀和財富。

  所以我其實很理解小努曼。他的信念大概從來沒有那麽堅定過。

  接下去的三年,他投入了所有的精力去建設領地。自己出資鋪橋修路,不再強收賦稅,組織領地民眾共同勞作,開荒,開山,開設工坊。

  效果很不錯,雖然因為稅收的減少沒有在考核的時候拿到優等,但帝國方麵還是非常認可他的業績。畢竟,殘暴和仁慈,都是統治手段,好用就行。

  好了,最有意思的地方來了,小努曼在領地裏開始實踐他的理想了。

  兩萬餘的領民,每日按照計劃共同勞作,吃喝一樣;工坊製品的收入變成所有人共享的福利;甚至小努曼自己倒貼錢,幫助領民建設村莊。

  又是兩年,秋山領的稅收變得更少了,小努曼的考評拿到了劣等。

  三年劣等罰錢,五年劣等降爵。

  又是兩年,收取罰金的官員進入秋山領,他連男爵府都沒有找到,最後在田地裏見到了小努曼。一個原來文質彬彬的學者,重新變回了農夫。

  又是兩年,拿著召見命令的官員到了秋山領,看到的是空空如也的倉庫,死在家裏的小努曼一家,當然男爵的家也是空空如也。官員就地調查也沒有結果,各處問詢所有的領民也東躲西藏,田地裏全是雜草。

  帝國最開始的懷疑方向,是旺希和聯邦的潛入,畢竟越過橫斷山脈也不是不可能。就下派了兩位大師去調查一下情況,其中一位大師就是現在在高等學院授課的卡瓦德·阿爾科斯教授,他的解剖學心理學都是世界一流的水平哦……對不起又扯遠了。

  兩位本是去追查可能存在的諜探的大師,帶回了讓所有高層感到荒謬的事實,也讓帝國第三次對秋山領舉起屠刀,誓要滅絕那些紫發的賤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