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十章 小葵花媽媽課堂開課了
作者:貧窮的地精      更新:2020-03-02 16:30      字數:5368
  好像又一次穿越了一樣,像在洗衣機裏打滾,又像在抽水馬桶裏旅行,總之並不是什麽好的體驗,意識快速模糊,好像又進入了夢境裏。

  沒有什麽時間概念,等到意識開始慢慢恢複的時候,周圍已經是很溫和穩當的環境。彼得開始平穩地呼吸,他稍稍整理了腦海中的記憶,便睜開眼睛。

  一個很熟悉的小陽台。

  在戶外風吹雨打的時間太長,地麵的瓷磚上都是黴斑和水痕,但總體還算是幹淨。水泥造的憑欄厚實簡單,上麵被裝了兩麵防盜鐵窗,看著就有點像籠子。每次要把衣服曬出去都要開鎖,那個鎖換了一個又一個,瞧著就比窗子新很多,在晴朗天就像是金子打的。頂上是樓上人家的陽台,那家裝地漏的時候陽台裂開了兩條大縫,大夥在物業那鬧騰了好久,最後是在他家陽台頂上裝了兩條鋼條撐著,看著像是打了個叉在上麵。

  低頭看看自己的手,很年輕,不算壯實,但是個青年的手。

  我,是誰?我叫占越,我,在自己家?

  “吃飯啦!”

  一個女人的大嗓門,這個天天吹噓自己大學是合唱團的女人,自誇的一副好嗓子現在用武之地也就報飯點了,連和人吵架都吵不過,不然自家陽台上何至於被人打個叉。

  他自然地轉身,一步跨出就從陽台到了客廳,再跨兩步就到了餐廳。小餐桌上擺了一個砂鍋就占去了一大半的麵積,兩盤素菜依偎在砂鍋邊上顯得頗為淒涼,一股熟悉的味道湧入鼻腔,豬骨頭,冬瓜,一點香菇和蝦米。另一個居然開始陌生的身影從沙發上起身,把手機塞入屁股兜,略有些猥瑣地向那個在脫圍裙的女人走去,抱了一下以後被拍開手,就開始誇老婆煲的湯香。

  他不僅在心裏習慣性地吐槽,也就煲湯了,有本事炒兩硬菜試試?算了還是別試了,遭罪的還是自己。

  很自然地坐到那個固定的位子上,身前的碗裏自然是盛好了飯的,雖然有點多了,但也習慣了。拿起鐵勺開始舀湯,湊到嘴邊吹了兩下,喝了一口,嗯,味精真鮮,往飯裏加了一勺又一勺,直到滿滿地淹沒了米飯。下一勺再去撈那個肉多的骨頭,那兩個也膩歪夠了,坐了過來。

  他喝著湯,想起來越來越多的東西,於是他不敢抬頭看,就低頭喝湯,看著湯的反光,模模糊糊,但黑色的頭發無疑了。他喝了湯,慢慢放下碗,拿起筷子在桌麵上頂齊,開始去夾素菜。

  “小越,等會吃完飯,我和你媽媽出去一下哈。”

  順勢就抬頭看去,那張臉很清晰。胡渣、痘痕、皺紋、油膩的頭發。明明可以去爭取一下那所謂的老男人的味道,但這樣糟蹋,還是當屌絲當到底求個有始有終好了。

  “你在家裏安心做作業啊,我們很快就回來。”

  笨死了,去修劉海的聽別人忽悠就去辦卡燙了圈染了色,現在越來越像土味大媽,然後在那個老屌絲的安慰下自我催眠沾沾自喜。

  不知道為什麽這頓飯吃得好快,大概都喜歡用湯拌飯,呼啦呼啦一個比一個快,說了這樣對胃不好,但自己都沒啥改變。

  抬頭看他們兩個已經在門口穿鞋了,還回頭讓他不用收碗,自顧自去寫作業去。

  防盜門發出第一聲響聲,接著又是很利落的第二聲。

  視野邊上出現一抹紅色,一回頭,一個披著灰色袍子的女人正拿起砂鍋裏的鐵勺,俯身嚐了一口,點點頭:“味道不錯哦,就是能量不夠。”

  這個畫風奇異的女人站在了他家的餐廳裏,讓他覺得自己的人生可能第一次需要撥打110。

  “不用想著趕我出去,沒有可能;也不要想著用碗砸我,也沒有可能哦。其實你很聰明的,我覺得你想得很對,他們確實是給你的老師……叫班主任的那個職位?去送禮的。”

  唐娜又拿起了筷子,在手上擺弄兩下,就輕輕鬆鬆地夾起了一筷子素菜,送進嘴裏,仔細嚼了嚼,又點點頭:“嗯,真不錯啊,這風味,雅威麗要是知道了,肯定很想來。哦她是我的一個朋友,阿爾科斯家的美食家。”

  “這是哪兒啊……這都啥啊……老天,放過我吧。”

  “這是你的記憶世界。是不是感覺很真實?其實你大腦記下的事比你最大膽的猜測還要多,我將其整理後具現,這也算是要點水平的活計。”

  唐娜放著狂揪頭發的彼得不管,她走到客廳裏的電視機前麵,敲了敲屏幕,歪了歪頭,“很精巧的煉金道具嘛,居然也是你們這種家境可以買下的?看來確實兩邊世界各有所長。”

  她回頭,看著那雙憤怒的眼睛,微微一笑:“瞪我幹嘛?在未知的危機麵前,你要選擇放棄理智嗎?知道昨晚在下水道裏,你表現的其實很不錯嗎?不要放棄理智啊,兒子。”

  唐娜伸出手一拍,拍在電視機機頂上,卻好像拍碎了整棟房子,帶著彼得的意識一起破碎。彼得眼前一暗,在清醒時,他做在了明媚的教室裏。

  耳邊都

  是書寫的沙沙聲,他看著眼前亮白的試卷,感到一陣荒唐。這次思維恢複得很快,他猛地站起身環顧四周,要找那個紅發老巫婆。

  迎上來的是周圍同學們那奇怪的目光,和前台中年女老師的猛抬頭。

  “占越,你幹什麽!”

  他下意識就要坐回去,但馬上有站穩了,他掃過那一張張原本已經在記憶中遠去的臉,又好好看了看高中班主任的臉,甚至蹲下身看了看桌子底下,都沒有什麽蹤跡,於是他張口便是一吼:“你滾出來。”

  班主任的高跟鞋狠狠地撞擊著地麵,氣勢洶洶就要問問這個平時姑且算聽話的學生怎麽回事。結果抬頭一看,那學生一副要拚命的架勢,不禁就軟了一點,“這是考試,你有什麽困難,也不要打擾到其他同學。”是哪道題做不出來還是被別的同學惡作劇了啊。

  彼得又掃視了一遍教室,大家都莫名其妙地看著他,有些同學還是急著低頭作答。他推開椅子就往教室外麵走。

  “你幹什麽?你去哪?”這樣子的意外讓班主任也慌了起來,她示意大家接著考試,然後轉身急忙忙地向那個占越追去。平時也挺正常的一個學生,今兒怎麽了。

  在走出門後,班裏響起了一陣輕微的議論聲。

  教學樓的走廊還是那麽幹淨,光可鑒人,外麵是另一棟教學樓,和夾在中間的小小草坪。一切和真的一樣。可彼得堅定地認為不對,那個紅頭發的老巫婆肯定在戲耍他。

  身後的班主任氣喘籲籲地跑來,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彼得反手撥開,要繼續探索試著把人逼出來,結果被按住虎口掰過了肘,整個人壓得趴在了走廊的地板上。

  “不可以叫我老巫婆。”

  臉貼在冰冷的瓷磚上感覺不好受,但他開心的笑了出來。

  “好的,老巫婆。沒問題老巫婆。”

  唐娜看著那張異世風格的臉,那淩亂的黑發和閃動的黑眸,和下意識咧開的笑臉,她也高興了起來。唐娜鬆開彼得,站起身看了看自己現在的裝扮。衣服的材質很特殊,針腳很密很齊,很厲害的量產物品。材質不明的絲質襪子,跟高了一截的鞋子。她略微一想,就給出了合理的推測,然後笑著問自己的兒子:“我這一身好看嗎?”

  “老巫婆加老巫婆,負負得正,好看的。”彼得索性沒有站起來,在地上翻了個身,看向唐娜。

  “嘖,可以啊,已經去想控製自己思維的辦法了嗎?那媽媽給你一個小提示,針對我並不是正確的解法。”

  唐娜用高跟鞋點了點地麵,一瞬間又是場景破碎,失重感傳來。彼得盡量想維持自己思維的連貫,他用力抱住腦袋,感到身體越來越快地下落,好像沒有底的深淵,他會在下落中死亡。

  好像過了很久,又好像隻有一會兒,下落的感覺突然消失,睜開眼,是一個很熟悉的封閉場所,網吧。

  彼得坐在老位子上。一個如果發現了三隻跳蚤,有兩隻是他養的老位子。左手虛按的鍵盤擺得有點歪,卻是最講究的位置;右手鼠標如同權杖,頭上耳機好像王冠,彼得癱在椅子裏,像個不鳴則已的君王,雖然他也隻能俯視白銀,多款遊戲裏的白銀。

  等意識視野完全清晰,網吧那獨有的煙汗味就撲麵而來。麵前是一個大曲麵屏,周圍閃動的屏幕射出變化的光柱,在升騰的煙霧中造出迪斯科球的效果,他向邊上看去,這次到不用費心了,唐娜就坐在邊上一個位置。

  這個前幾年剛剛生下了彼得的女人,換上了極其裝嫩的裝扮。塑料熒光的頭繩把紅發紮了個馬尾,亮晶晶的耳飾,鬆鬆垮垮的運動外套,手上兩個戒指一串手環手飾,轉臉對彼得笑的時候,嘴裏還叼著棒棒糖。

  她朝著彼得挑挑眉,“玩嗎?”

  彼得看著她,嘿嘿一笑,仰頭高喊一句:“網管!兩瓶可樂!”

  然後對唐娜說:“你會啊?會啥遊戲啊?”

  “都行,聽兒子你的。”

  “好啊,我最不會玩的就是LeagueofLegends了,我們來單挑啊。”

  “嘖,行。”

  彼得一轉頭,屏幕上已經是英雄選擇的界麵了。帶上耳機,掏出自信兒童劫,點完天賦頁,畫麵就一轉,英雄已經站在一塔下麵,身邊是正慢慢往前拱的小兵。

  “沒載入頁麵,沒那味啊。這出門裝也給我買了嗎?”他發現手指異常的靈活,頭腦中的思路也很清晰,仿佛屏幕裏的人物都走得很慢。正是最好的電競狀態。

  “我們賭點什麽吧,你要輸了以後叫我爸爸,最少我也不用叫你媽媽,怎麽樣?”

  “行啊,要輸了就每次和我說話前帶上一聲媽媽,記起來就叫,忘了也行。”

  彼得心中暗哼一聲,他沒有選擇什麽射擊和格鬥類的遊戲,就是看中了多塔類遊戲中所帶有的信息優勢,有經驗的老手,和剛剛入門的菜鳥,在這方麵的優劣就是一條巨大的鴻溝。就算這女人可以讀取自己的記憶

  ,難道還能同時獲得和自己一樣的潛意識反應嗎?

  然後他看到一個巴德,帶著一個木靈兒子,從對麵塔下飄了出來。

  ?

  “誒呀剛好和你堂哥一樣的名字,看著就親切喜歡。”

  嗬,女人。

  三分鍾以後,彼得看著黑白的顯示屏畫麵,看著自己的劫在地上挖了個洞,鑽了進去。

  剛好網管小哥提著兩罐快樂水站在後麵,看完了這局solo,把可樂放在他們中間,拍了拍彼得肩膀,走了。

  那個女人得意的神情含在眼睛裏,極其氣人。她拿起了鋁殼罐裝的汽水,看了兩眼,就隨手打開,仰天喝了一口。

  “這是什麽果酒嗎?”

  “你會不知道?”

  “嗯?”

  “媽媽,你會不知道?”

  “要看我自己想不想去知道。”

  唐娜把可樂往電腦桌上一放,所有的雜音和煙霧就快速遠去,場景又開始支離破碎,慢慢往不存在的地方下落。

  彼得眼睛死死盯著唐娜,在自己下落的時候,看到她的身影也慢慢裂開,消散。

  他閉上眼睛,開始放空心靈,如同早上睡回籠覺,想著續上之前的夢。

  於是再恍惚間耳邊開始穿來咣當咣當的火車聲,身體好像在穩定的前進中搖擺,他睜開眼,看到那個熟悉的火車廂臥鋪隔間,對麵的女同學紅著耳根,在和邊上的朋友咬耳根,應該是透露著牌麵。

  彼得笑了,他伸個懶腰,舒展了身體,再揮了揮手,周圍事物就徒然變慢,然後靜止。站起身,走到那個女同學麵前,伸手摸了摸對方的臉頰,感慨這要不是有人在看他就不止是這麽鹹濕了。

  身邊湊過來一張令人心累的臉龐,但她這次已經穿上了那件灰袍。

  “挺可愛的哦,但普通了一點呢。”

  “真喜歡一個人,還會去管普通不普通啊?”

  “嗯?”

  “媽媽。”

  “欸,乖。當然要管,不要愛上一個全麵弱於自己的人啊,彼得。”

  “媽媽。嗬,那你強還是你愛的人強?”

  “哈哈哈,當然是我強啦……從來都是我追著他打。在某些方麵,可能,也許,比我強一點點,就那麽一點點,哈哈哈。”

  “嘖嘖嘖,撒狗糧,秀恩愛……下一步的謎麵是什麽,說吧。”

  “你看你這聰明的腦子就明顯隨我。已經沒有什麽謎題了,精神入侵本來就不是能對等位使用的技能。我就欺負你年紀小,大腦年輕呢。真的要驅趕走一個高位法師的精神入侵,能做的你都已經做了,剩下的就是比耐心和精神力強度了,沒什麽意思。”

  “那……出去?”

  “這當然要你自己來咯。”

  彼得閉上眼睛,想了想,抬起手,拍在了身前空氣中。

  支離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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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旺希帝國首都瑞澤爾,皇城宮殿中皇帝的辦公室。

  一疊厚厚的紙質資料被摔在了看起來很年輕的皇帝麵前,精神力稍稍觸碰,就發現全是沒有用的廢紙。這個藍頭發的帥哥並不惱怒,反而還是由衷地說道:“辛苦了。”

  一個灰色長發的少女,坐上了自己老爸的辦公桌,把玩著自己的辮子。

  “我寧願去算一個阿爾科斯的心湖計算力極限,也不想去分析西登斯的人格成分了。這根本就是一個沒譜的事。”

  “沒辦法啊,來潛入的是西登斯,那再困難也得做。不然每相差的一點,就是相對應情報的泄露,就是前線將士的死亡。”

  “老爹你知道這是什麽樣的一種沒辦法嗎?就像我能通過一片落葉還原出整顆樹,但是不能通過兩三個孩子的簡筆畫,還原出樹的真實細節。唐娜她擺出三張人麵在身後就是三個副人格啦?天真!更恐怖的是什麽你知道嗎,是她的每一個人格的外在表現,極度相近,我也隻能猜測辨識出兩個,但對你們的圍殺沒什麽用處。我覺得最實在的辦法就是先認定她是一個單一人格就能多重施法的魔武者,別想在她的性格上找漏洞,別去揣測她的行為選擇,老老實實地設置防守,圍追堵截。”

  “比起拉圖·西登斯的正麵戰鬥,這種繞後的真的更麻煩。我們的高端力量缺口太大了啊,那就隻能在做事的程序和細節上下苦功夫了。”

  “不要輕易認輸啊,我們要對自己的強大有信心,加油啊老爹,我晚上有活動,現在去補覺了。”

  “誒誒把早飯吃了……”

  “……吃過啦……”

  馬爾庫斯·奧列裏烏斯看著空氣中漂浮的細小塵埃,一手按著那疊女兒整理出來結論是沒有的資料,一手在自己的筆記上敲擊。一下敲在“西登斯”上,一下敲在“裏格斯”上。而這兩個都代表姓氏的文字前,是一個很簡單平凡的名字——“彼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