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格斯的冬天去的就和唐娜腳下的維德一樣，春天一來，拔腿就跑。前一天晚上街道上的雪還沒化光，後一天早上春日暖陽就迫不及待地撲了下來。

  陽光灑在貧民窟，也灑在皇宮，自然也灑進了貴族區的伯爵府。

  彼得的小房間也是亮堂堂的，早就醒來的他一直沒有睜開眼，千方百計地想續上之前的夢，接著輸完那悲慘的網吧五連坐。可惜後麵清醒了的頭腦再怎麽模擬遊戲進程，也都沒了那味兒。

  無奈地睜開眼睛，看著窗口光柱裏飛旋的灰塵，想著黑客帝國那種可能應該是不太靠譜了。如果是靈魂穿越到了這個的世界，又是如何實現的呢？就自己這個文科學渣，能想明白這種事情嗎?想不明白這種事，又該怎麽回家呢？不能帶著精神力這種異能衣錦還鄉，成為都市傳說，委實是件憾事。

  彼得的精神力又開始向蛇一樣在房間裏繞來繞去。

  房間的門被敲響，他張了張嘴，又不想開口，結果沒等來第二次敲門聲，房間門就打開了，居然是伯爵府的女主人凱曦進來了。

  好吧也沒什麽好“居然”的。

  凱曦進來後直視彼得精神力貪吃蛇的頭部說的話。

  “小彼得，你的幼訓要遲到啦。”

  彼得往毛毯裏使勁窩了窩，精神力也全收了回來：“頭疼，不去了。”

  頭疼不去了，這句話上輩子從小學用到大學畢業，如果這個技能有熟練度的話相關成就都刷滿了吧。

  凱曦走到彼得的小木床邊上蹲下身：“聽拉圖說你昨天被刺殺嚇到了？不是另一個世界二十歲的人嗎？還沒見識過死亡過程？”

  “沒，我尋思我們那邊大多數人就是活到五十歲，也不見得能親眼看著一個人死了。”寶寶我隻在電視上電腦上熒幕上看過人死，但再怎麽恐怖也不如昨晚來的3D高清。

  “真是和平美好的世界。”凱曦看著彼得承認了自己被嚇到的事實，感歎一聲，“但你既然來到這裏，就要麵對一個事實，帝國正在戰爭時期，便是和平時期也充斥著危險和殺戮。把你當作孩子看，作為帝國貴族的新生代，提早接觸戰鬥和死亡沒什麽不妥；把你當成年人看，作為一個心智成熟的個體，你應該早就明白了自己的處境。你無法回到你口中的世界，我們也無法證實你所說的世界，但你身上的血脈真實無虛，你所在的世界亦客觀存在，你就應該快速適應艾森世界，作為一個艾森人族、一個帝國貴族、裏格斯家的孩子、甚至……以後更多的身份，努力活下去，履行相應責任，並享受接下去的人生。”

  彼得轉過臉來，看著凱曦深紅的眼眸，此刻裏麵滿是真誠與溫柔。

  他呼出一口氣：“我很想應下你的話，然後就順勢，這樣那樣，但我現在很懶，懶得應付你們。所以我告訴你，我就算想真正做一個貴族小少爺，也還需要時間。”

  凱曦的微笑如同春柳點水，自然而美麗：“作為頂著相同姓氏的一家人，我覺得親人之間的坦誠，是增強理解和感情的首要元素。感謝你毫無保留的信任，我們也會無比耐心地等待，在時間之龍的注視下，家族會成為你堅實的後盾。”

  時間之龍又是什麽東西？完了我之前瀟灑深沉的逼裝得太好現在完全問不出口啊。

  凱曦已經起身走向小房間的門口，又突然回頭：“哦對了小彼得，幼訓還是要去的。早點起床，不要錯過餐廳的早飯哦。”

  這個逼瞬間裝不下去了：“我要求成人的尊重和孩子的權利！”

  可惜凱曦已經走了出去，那個轉職成女仆的奶媽卷起袖子走了進來。

  “我自己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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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通也不知道誰幫誰的洗漱穿衣後，彼得總算暫時擺脫了那個傻大姐奶媽，一路跑一路跌地進了餐廳。

  桌子上坐著那個便宜老哥，西登斯家的大公子，巴德·西登斯。

  小巴德今年八歲了，前年結束的幼訓，所以和彼得碰不到一起。幼訓結束後去西登斯東邊的老公爵家，就是他們的爺爺家，度過了聽說是花樣受寵的一年。現在回到家裏，跟著家族供養的法師老費奇學習各種知識。等到十歲時，如果情況不錯就會提前進入皇家學院學習。

  嘖，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彼得就期待著有一天這個看

  起來沒啥腦子的哥哥，可以學會傳送門魔法，那就名副其實啦。

  小巴德坐在餐桌上，看著走進餐廳的弟弟，往嘴裏插了片麵包，莫名其妙地幸災樂禍：“弟弟，你起的這麽晚，你是不是被媽媽罵了？”

  對麵的彼得自己爬上椅子，踮起腳夠到餐桌：“你吃你的去吧小屁孩。”

  小巴德悄咪咪地左右各瞄一眼，沒瞧見爸爸媽媽，就插起不吃的蛋黃，往彼得放牛奶的杯子裏扔去。

  啪，還挺準，小巴德看來武道天賦應該不錯。

  彼得抹了把臉上的牛奶，一下爬上餐桌，舉起早餐盤跑了兩步，就蓋在了小巴德臉上，然後撲到哥哥身上，拿著一片麵包對著小巴德的臉使勁的抹。

  “吃……給我吃……媽蛋老子還治不了你個熊孩子。”

  小巴德驚慌失措地後仰，兩個人帶翻了椅子一起摔在地上，滾成一團。

  最終凱曦下樓主持了局麵，收拾好餐廳收拾好兩個娃，自己帶走了巴德，讓克裏送彼得去上幼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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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陽光明媚的伯爵府大門口，彼得叉著腰，仰頭看著一身銀甲的克裏。

  “克裏，你穿這一身，還怎麽抱我上學啊？”

  克裏也很驚訝。

  “你還需要我抱？你不是不要人抱麽？”

  彼得一臉理所應當：

  “我這麽小啊。再說今天要遲到啦。”

  克裏指了指遠處：

  “坐馬車啊。”

  彼得一臉驕蠻和挑釁：

  “不要，我要坐裏格斯第二快的馬。”

  克裏點點頭，彎腰抱起彼得：

  “行。”

  彼得：“你特麽麽麽麽麽麽麽麽麽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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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分鍾後，彼得頂著一頭十分時髦炫酷的發型站在了幼訓教室門口。

  倫德招呼他進去入座，克裏說在宮外曬太陽等他放學，嗯實際上怎麽樣也無所謂，別再碰上刺殺的時候他不在就行。

  倫德在上麵講課，彼得神遊天外想了會兒昨天驚險刺激的經曆，然後閑極無聊地玩弄自己的精神力觸手，去每個小屁孩麵前轉了兩圈，要鑽出教室的時候被莫名其妙地擋了回來，估計是倫德做的，就回到自己身前，控製精神力改變形狀，一會兒彎成一個“S”形，一會兒擺成一個“B”形。

  在他試圖偷偷震動時，吃了倫德一發縛魂咒。

  一個早上的帝國語課程在不斷明媚的春光中和彼得對倫德的怒目而視中結束了。

  中午是午飯，連著下午會由一位宮女教大家禮儀。

  彼得跑去纏著倫德學魔法，也沒有人有異議。嫉妒羨慕的小朋友們是礙於家教沒有開口，宮女和倫德大概是收到過特別的囑咐。

  倫德熟練地把拉扯自己褲腰帶的兔崽子提起來，往小演武場走去：“行，今天就教你一些基礎的魔咒，省的你亂折騰精神力害了自己。”

  彼得一聽就停下了張牙舞爪：“真的？”

  “嗯，會講一講基礎的火焰魔咒，再回答回答你那些稀奇古怪的問題。”

  走過幾個走道，來到一處籃球場大小的庭院，地上鋪著白色石頭，邊上放著一些Q版的木盾木刀木劍。

  倫德把彼得放到身前，直入主題：“你的天賦實在是好，我們就跳過那些引導精神力延申之類的入門輔導，去讓你嚐嚐魔咒的鮮。等會你用精神力的視角觀察我的精神力，重點關注我精神力觸手的形狀，和它震動的方式，大小，頻率，節奏，能記下來就記下來，不行也沒關係，記一小部分就行，我可以重複示範到你會為止。看好了。”

  倫德蹲在彼得麵前，等彼得延申出精神力，他張開右手，掌心朝上，舉在彼得精神力前方。接著彼得便看到半透明的咖啡色精神力從倫德眉心慢慢延申出來，停留在他右手掌心上方。

  “倫德，有沒有人說你的精神力像便便啊。”

  “還想不想學魔法了？”

  “我閉嘴，別在意，您繼續。”

  倫德手上的精神力開始震動起來，就像……音叉一樣，頻率穩定，變化很少，隻有幾個明顯的停頓。然後彼得就看到倫德的掌心出現了一點光亮，接著燃起了一點紅色的火苗。

  “哇哦。”

  “什麽感覺？有覺得難嗎？”

  “感覺，像是人在震動喉嚨，在唱歌。”

  “對了，就是這種感覺！最早使用魔咒的精靈，就稱呼魔咒為‘世界語言’，精靈語中的法師和歌者都是同一個詞匯。魔咒本身，就是通過精神力使用的語言。”

  “龍族的言靈啊……”

  “什麽？”

  “沒什麽，你接著說。”

  “你現在可以試著讓精神力震動了，我盯著，安全很多……你這是甩動，幅度太大了……嗯沒錯，就是這樣……本來是有手勢和口頭發音來輔助記憶和震動的，但我就想看看你的天賦究竟有多……神啊，你居然就學會了？！你的生母真的不是巨龍嗎？”

  倫德對著彼得手心的小火苗瞪大了眼睛。

  彼得舉著一朵小火苗，激動得聲音都抖起來了：“倫德，你看你看……欸怎麽滅了，這個有時間限製嗎？”

  倫德回過神，眼神複雜地看著麵前的小屁孩：“你太激動啦，心情波動影響到了精神力的穩定。維持魔法是會消耗體力和腦力的，雖然火苗的消耗很少，但要注意越複雜越強大的魔法消耗也越快越大，傷到身體也是常事，所以不要因為天賦好而好高騖遠。”

  彼得對後麵半句選擇性失聰了，他深呼吸幾次平複了一下小心髒，再次盯著自己的手掌，施放魔咒，看著一顆火苗從掌心跳出來：“喔喔喔喔……”

  反反複複好幾次，就像玩一個打火機。彼得轉頭對倫德說：“當年網吧的老板娘來借火的時候，老子要會這一手，早就全壘打啦。”

  倫德還在想什麽是“網吧”什麽是“全壘打”，就聽到彼得大吼一聲：“火遁·豪火球！”

  然後一口氣吹滅了手上的火苗。

  這個小屁孩叉著腰嘖嘖有聲，好像在遺憾什麽，滿臉的得意又怎麽都遮不住。

  彼得轉頭對倫德說：“再來再來，再來幾個，不，十幾個魔法。”

  還特意強調一下：“要複雜點的，強一點的，這樣的太簡單沒難度啊。”

  倫德一聽這還了得，不來個下馬威，以後別說不好教了，管都不好管了。

  “那你看仔細了哦，這是我當年七歲的時候學一遍就會的魔法。”倫德也是老油條了，吹起這種不靠譜的牛皮也沒怕吹炸過。

  彼得仔細觀察。隻見那棕色的精神力最前端快速變成了異常規整的半球形，緊接著“抽”出了一根根藤條，整齊地逆時針螺旋生長不說，上麵還長出了半透明的葉子，每片葉子都脈絡清晰複雜，精致無比。最後所有枝條纏繞成一個更大的球體，上麵有一層厚實的葉片，會一陣陣規律的擺動，仿佛有無形的風吹過。

  “怎麽樣？學會了嗎？”黑域縛魂咒你能學去？你能看一眼學去？你今天能一眼把黑域縛魂咒學去，我當場，就把這個魔咒吃掉！！！

  “哇，牛逼，這精神力真的被你玩成一朵花啦……欸接下去呢，你這魔咒的效果呢？”

  “嗬……嗯，這個魔咒太厲害了，我要是施放出來太危險了……真的，這叫黑域縛魂咒，是咒術中頂級難度的了，極其危險……好吧我剛剛吹牛了，這最低的要求是半步大師，也就是準大師級法師，才能施放的咒術。這個法術的塑性和震動難度，還遠遠不是已知法術中最高的。並且施放這個法術對施法者精神力學知識有著極高的要求。”

  倫德一手維持著魔咒塑性展示給彼得看，一手拍拍彼得的小胳膊：“我就是想告訴你，千萬不要因為自己的天賦高，就看低了魔法的博大精深。絕大多數的法師，一輩子也無法施放成功一次準大師級的魔咒。你起點超乎尋常的高，但也很容易因此而焦躁，到時候施法失敗還是小事，就怕很多複雜的魔咒，或者本身就有反作用的禁咒，傷害到你的精神力和身體，留下不可修複的創傷。”

  倫德一臉過來人和為你好：“退一萬步說，就像這個魔咒，精神力的變形和塑性，沒有人教，你自己能放出來？”

  就在倫德準備以“慢慢努力”收功時，彼得似有所悟地開口道：

  “交抖嘛得，讓我試試。”

  嗬嗬，小屁孩，不知天高地厚，碰碰壁也好。

  接下去五分鍾裏，在彼得緊鎖眉頭緩緩冒汗的同時，他的精神力慢慢地抽條，而倫德的臉慢慢地變成了狒狒的模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