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桃花寺

  　　顧清枳將頭靠在宣敏的肩上，有些依賴道，“敏兒，你先前那副樣子真是嚇到我和琳兒了。”

  　　紀琳若滿是讚同地點頭，敏兒一向是三人中長姊的角色，從來都是宣敏照顧開導她們。

  　　這下輪到她與枳枳來開解宣敏，兩人卻做不到想象中的沉穩可靠，反而更加憂心難過。

  　　宣敏已經恢複成以往大家小姐的做派，麵對兩個好友的不安，很是熟練地安撫道：

  　　“我還是被這樁婚事影響到了，若不是你們及時發現，我一定會對之後的生活充滿怨言，最後變了模樣的。有你們點醒我，我很是開心。”

  　　三人相視一笑，她們多年情誼，早就如同親姊妹一般。

  　　宣敏的心事解決以後，也有了心情打趣紀琳若，“琳兒，你之前不還說那位公子太幼稚了嗎？”

  　　顧清枳聞言也是促狹一笑。

  　　琳若訂親的對象是禮部尚書家的二公子，兩個人是因著紀琳若的哥哥認識的，向來看不對眼，沒想到最後竟然結了緣，真是讓人大吃一驚。

  　　瞧著琳兒的樣子，也不像是沒有心意的。顧清枳有些好奇地望著她。

  　　紀琳若在她們麵前一向放得開，即便是這種尋常女兒家說來會臉紅的事，也毫不膽怯，大大方方承認道，“是我們先私下約定，他才找父母來我家提親的。”

  　　紀琳若有些無奈地看著兩人八卦的眼神，解釋起來。

  　　“就是，你們知道的，我之前給你們說過，他一直跟我打打鬧鬧的，誰知道花燈節之前我生病那回，他特意求了我哥哥偷偷來看望我，然後，就是敏兒看到我出來的那次，便是與他相約，他跟我言說了心意，我應下了。”

  　　顧清枳一直帶著笑意聽著，等紀琳若說完，不由撫了撫掌，讚道：“這不就是話本裏說的天定姻緣。”

  　　紀琳若有些狐疑，“你最近又看了什麽話本，是不是在打趣我？”

  　　她才不會被枳枳乖巧純真的容色蒙蔽住雙眼，都是一道長大的，彼此什麽性子再清楚不過。

  　　顧清枳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她對外人一向是柔聲淺笑，也隻有在親友麵前才會這般嬌俏活潑。

  　　宣敏不說話，滿眼笑意地看著她們兩個辯駁。

  　　琳兒外柔內剛，心性堅強，雖然她們常憂心琳兒愛恨極端的性子，卻不得不承認這般心性，讓琳兒做事最是果斷，就如直挺的勁竹一般，彎直由心，是她們三人中最不讓人擔心的。

  　　一時之間，屋內的氛圍溫暖極了，閑話家常，時光悠悠。

  　　“如何，那邊什麽回應？”杜南昕聲音有些緊促，直直盯著侍女手裏的信封。

  　　和燕有些興奮道：“燕王殿下答應了，還說時間地點隨小姐來定，小姐，我這就去拿筆墨來。”

  　　杜南昕聽完，吐出一口氣，身體鬆弛下來，才發現自己的手心被指尖掐出了痕跡，她緩慢地放鬆起手掌。

  　　她坐在梨木椅上，精致的眉目中帶著幾絲堅毅，嫵媚與英氣並存。

  　　此時杜南昕的心神都放在思考燕王的心思上。

  　　自從知道自己跟燕王訂婚之後，她就興奮得難以抑製。祖父說她驕傲難訓，時常提醒她過剛易折。

  　　可是，即便是從小教導她，為她的才能感到驕傲的祖父更看重的也是她的父兄。

  　　杜南昕看向書桌上的筆墨，眼裏滿是不甘與欲望，身為女子仿佛就天然與權力絕緣一般。

  　　杜南昕幼時還會委屈，慢慢地，她隻會想男子又如何，當初杜家不就是靠姑母一個弱女子發達起來的，現在卻來說男女之分。

  　　她不認，於是她心生野望，為什麽她不可以做第二個杜皇後呢？她也想看看那高位上的風景如何。

  　　年複一日地學習詩書禮樂，成為上京中最出彩的姑娘之一。

  　　終於，有人看見了她，她被賜婚給燕王。

  　　“燕王。”杜南昕滿懷心思地咀嚼著這兩個字眼。

  　　燕王勢大，母家給力，即便功成，受益最大的也隻是端妃的娘家。

  　　最好的選擇其實是生母早逝又與養母生分的秦王，但是她也沒得選擇，聖旨已下，她隻能接受。

  　　說來，燕王還有一點令人詬病——多情。

  　　沒有賜婚之前，燕王的風流韻事就傳遍了上京，誰都知道燕王多情，卻又被他溫柔風流的樣子所惑，京中心生愛慕的小姐有不少。

  　　聖旨下來後，對她心生敵意不說，一定還有許多不甘心的小姐要爭著做她的姐妹，杜南昕不怕後院爭鬥，畢竟重要的是主人家的心不是嗎。

  　　這也是她要約見燕王的原因，她想提前看一看這位燕王到底是怎樣的人，以便決定日後她該用什麽態度行事。

  　　三月二十五日，陽春三月桃花開，京郊的桃花寺不負其名，正是漫山遍野的熱烈景象。

  　　慕瑾容一路走來，看遍山上景色，手上還擎了一枝帶露桃花。

  　　這枝盛開的桃花就被隨手遞到杜南昕的麵前，饒是杜南昕不愛美色，她也被眼前男子的容色所攝。

  　　玉身挺拔，眉目帶情。

  　　端妃未進宮之前是上京灼灼其華的一顆明珠，曾經紅衣怒馬驚豔眾人，更多繼承端妃長相的慕瑾容是兄弟中五官最精致的一個。

  　　但因著他身上風流多情的氣質，這種容貌不顯女氣，反而更添幾分風采。

  　　至少眼下，杜南昕是緊張了幾分，眼神也是流連在接過來的桃花上。

  　　“不知杜小姐相約是為何事？”這聲音含著幾分笑意，讓人一聽就覺得聲音的主人必定溫柔極了。

  　　杜南昕抬眼看去，卻望到燕王的漫不經心，她到底是心智不俗，回過神，溫婉行禮道。

  　　“殿下有禮了，多謝殿下前來赴約。臣女聽聞賜婚之後，又是驚喜又是惶恐，驚喜能與殿下結緣，惶恐難當重任，輾轉反側，還是想要當麵告知殿下臣女的想法，也好請殿下讓臣女知曉到底該如何行事？”

  　　慕瑾容打量著自己的未婚妻，她長得有點像她的姑母杜皇後，都是麵容豔麗的模樣，但眼前的女子卻多了一些高傲的氣質，看起來的確令人很有征服欲。

  　　不過，杜皇後結局似乎不怎麽好啊，慕瑾容一邊想著，一邊笑著詢問道：“那杜小姐自己想如何行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