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賜婚

  　　賞花宴剛過去兩日，聖上讓欽天監算的日子也出來了。

  　　正巧今日也是個不錯的日子，於是大筆一揮，賜婚聖旨寫好，讓人送到顧府去了。

  　　送聖旨的是梁公公，早就被老相識葉公公打了招呼，說是這門親事是雍王特地求來的，讓他可千萬警醒點。

  　　因著這句提醒，梁公公也不好對顧府不放行的門房發火，隻好聲好氣地讓這忠心的門房去稟報主人家，說是聖旨來了。

  　　這日是旬休日，顧淵成和顧淵勇兩兄弟都在家，聽人傳話，門外有人要傳聖旨，頓時唬了一跳。

  　　顧淵勇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嚇得出了滿頭汗。

  　　顧淵成遠比顧淵勇淡定，一邊叫人去開正門迎旨，一邊讓人把府裏的主子都叫出來到前廳聽旨。

  　　宋姨娘因著身份之故，隻是在微瀾閣行跪禮接旨。

  　　顧清枳被急急忙忙叫到前廳，就見到一個長相陰柔，身穿宮服的人對她微笑，然後就聽到“顧清枳接旨”五字。

  　　顧清枳連忙行禮，細聽旨意：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茲聞正五品戶部郎中顧淵成之女顧清枳，性溫淑，貌姝色，朕躬聞之甚悅。今皇二子適婚娶之時，當擇賢女與配。值顧清枳待字閨中，與皇二子堪稱天造地設，為成佳人之美，特將汝許配皇二子為王妃。一切禮儀，交由禮部與欽天監監正共同操辦，擇良辰完婚。欽此。

  　　聖旨讀完，顧府的人愣是沒一個反應過來。

  　　還是梁公公提醒了一聲，“還不接旨。”這才順利結束。

  　　顧淵成很是震驚，向梁公公試探道：“這位大人，聖上怎麽會突然賜下這門婚事？”

  　　梁公公知道這位有著一個好女兒，日後仕途怕是要起飛，這會兒也不吝嗇提醒，也當賣雍王殿下一個好。

  　　“這是雍王殿下親自去向聖上求來的，顧大人生了個好女兒啊。”

  　　顧淵成更加疑惑了，但眼下也不好再多問。他不著痕跡地遞過去一個錦囊，很是客氣，“今日多謝梁公公了。”

  　　梁公公滿意地掂了掂手裏的錦囊，笑容更加真誠，“顧大人客氣了，咱家也要回去了。”

  　　送走梁公公一行人之後，顧府剛剛被壓抑的氣氛變得火熱起來。

  　　府裏的奴才平素訓練有素，此刻也滿眼喜色，這可是王妃啊，他們家的小姐要做王妃了，這真是天大的喜事。

  　　顧淵成按捺住了心中的情緒，吩咐人將門關起，一家子挪到正廳坐了下來。

  　　顧淵勇此刻滿臉通紅，有些激動，“咱們家這可是要出一個王妃了，王妃啊，還是雍王殿下啊，這位殿下可是最受聖上看重的。”

  　　趙氏也有些禁不住，開口道：“咱們家這是要起來了啊，幸好清荷跟清哲還沒有議親。”

  　　田氏心裏很是複雜，她對顧清枳沒有太多惡意，卻也沒有什麽善意，因此她也算是在座的人當中最不受影響的了。

  　　不待他們繼續說下去，老太太就拍了拍桌子，厲聲道：“還不快閉上嘴，一群蠢貨，你們當這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嗎？”

  　　顧淵勇最怕他老娘，此時訕訕地笑了一下，不敢再說話。

  　　趙氏育有一子二女，在顧家身板挺得很直，不過她是個圓滑機靈的，知道府裏要依靠丈夫的兄長。

  　　這會兒見顧府主事的老太太跟丈夫的兄長麵色都不太好，趙氏也就默默不說話，而是豎起了耳朵勢必要聽個全。

  　　顧淵成從坐下來開始，臉色就一直很難看，他看著顧清枳仿佛就像是心愛的寶物要被人奪走一般，根本說不出話來。

  　　最後還是老太太開了口，她早年喪夫，獨自一人拉扯大兩個兒子，看人看事也很通透。

  　　“咱們家不求這個福氣，臨到頭，也沒法推掉。照我這個老婆子看，這事恐怕跟雍王殿下離不開關係。

  　　咱們家這個家世，做個側妃都是賞賜，雍王殿下特意求來正妃之位，也是有幾分真心在。”

  　　顧清枳一直有點懵，聽到疼愛她的祖母說的話，才有點反應。

  　　“可是，我與雍王殿下未曾見過呀。”

  　　一旁的顧清荷眼睛一亮，像是想起了什麽，“枳枳，上回花燈節，我們不是遇見雍王殿下了嗎？當時他還特地跟你說話呢。”

  　　眾人聞言都是一驚，老太太追問道：“怎麽個情形，這事怎麽之前沒說？”

  　　顧清荷口齒清楚，三言兩句就把當時的情況說了個清楚，又解釋道：

  　　“當時我們吃驚歸吃驚，可是到底是皇子殿下，我們小門小戶地，又怕傳出去不好聽，就索性當作沒有這事，一來二去地，就忘記還有這事情了。”

  　　顧清枳這才想起那天晚上遇到的男子，當時知道他的身份以後，三個人又吃驚，又怕事，幹脆商量了一下當作沒發生。

  　　她記性沒多好，這幾日玩樂又多，早就忘記還有這麽一樁事在了。

  　　老太太聽了這事，眉眼微微展開，手上的佛珠又轉了起來，她是知道自己這孫女越長大，就越發姝色。

  　　她這大兒子愛女心切，早早盤算要選一個家世低微，人品好，家中清淨的少年郎。

  　　隻是人算不如天算，竟然最後跟皇家結了這等緣分。

  　　顧淵勇見眾人都不說話，大咧咧地開口勸道：“這誰家姑娘能做皇子妃不得喜氣洋洋地，何況依咱們家這門第，哪有資格做皇子妃，這聖旨可是人雍王親自求來的，這就是對清枳有心啊。”

  　　趙氏瞪了他一眼，悄悄在他腰部用力捏了一下，這傻子，沒見母親和大伯是什麽臉色嗎？

  　　顧淵勇痛地臉都變色了，也不敢再多嘴。

  　　顧清枳心情倒沒有受太大影響，就是她爹被打擊得有點大。

  　　正廳這邊散了之後，父女兩個一塊回了微瀾閣。田氏則麵色不改地一個人回了正院，那麽多年，她也習慣了。

  　　宋姨娘早早聽聞消息，正在屋子裏等著，一見到她進來，就抱住她哭了起來。

  　　顧淵成有些難受地坐在一邊，他這輩子就這麽一個女兒，打小就當作命根子一般捧在手心，要什麽給什麽。

  　　這麽嬌寵的女兒，他早就在想未來要把她托付給什麽樣的人家了。

  　　最好是清清白白，家中長輩要少，人品要好，要能包容愛護他女兒的，然後從少時就開始培養感情，如此婚後才能和美。

  　　枳枳出生之後，他在官場向上爬的欲望就更強烈了。

  　　誰能想到，一道聖旨下來，他嬌嬌弱弱的小女兒就要被送進最是吃人的皇家。

  　　他大半輩子都在追名逐利，卻唯獨對這個女兒珍之重之，從來沒想過讓他的枳枳跟什麽名利牽扯上。

  　　可是對麵的是皇家，這般讓人無能為力。

  　　宋姨娘更是淚都止不住，顧清枳給她擦了一波又一波，宋姨娘心裏更是心生怨恨。

  　　何至於此，那麽多高門貴女，為什麽要選中她的女兒，她的女兒什麽都不懂，每天隻需要開開心心的玩樂，半點心機都沒有，讓她如何放心。

  　　顧清枳依偎在宋姨娘身邊，輕鬆地說道：“我沒事啦，娘親，爹爹，這樣挺好的，你們也不用擔心我日後吃苦了。”

  　　她是真的不在乎，她沒有喜歡的人，嫁給誰不是嫁，雍王位高權重，她之後說不定過得更舒服呢。

  　　顧淵成跟宋姨娘對視一眼，看著女兒不曉事的模樣，心裏更是擔憂。這個傻孩子，成了皇家的兒媳，要吃的苦可不是在吃穿用度上。

  　　宋姨娘也止住了淚，沙啞著嗓子，“老爺，管家什麽的是不是也該讓枳枳學起來？”

  　　顧淵成沉吟，“我會請母親教導枳枳的，不過之後皇家估計會派禮儀嬤嬤來。”

  　　顧淵成心裏想著要去打點好皇室派來的人，免得到時候讓女兒吃虧。

  　　待顧清枳有些無聊地進到裏間，有一下沒一下地擺放起屋子裏的裝飾時。

  　　“隻是，何家那邊”。宋姨娘突然語焉不詳地輕聲說道，“枳枳和那邊自小。”

  　　顧淵成臉色一變，“索性知道的人不算多，等過些時日找理由全部打發得遠遠的。何家，他們也不是傻的。左右明麵上也沒什麽往來。”

  　　“你再與枳枳叮囑幾句，這事絕不能漏了口風，聯係也通通都要斷掉。”

  　　宋姨娘凝重地點頭，將此事牢牢記在心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