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短暫的分離
作者:明章懿蘇硯清      更新:2023-11-16 14:33      字數:4821
  第94章短暫的分離

    根據醫生的建議,章懿至少需要靜養三個月,看到爸爸突然出現在自己麵前時,她驚喜地喊道:“爸爸!”

    嗓音軟軟得,整個人看起來蒼白虛弱,帶著病氣,明肆一顆心頓時軟得一塌糊塗,上前摸了摸女兒的腦袋,低聲說道:

    “我的寶貝受苦了。”

    他悉心嗬護了這麽久得寶貝,現在隻能病懨懨地躺在病床上。

    章懿拉著爸爸的手,弱聲問:

    “爸爸是來帶我回家的嗎?”

    “對。”,明肆給女兒掖了掖被子,笑著說:

    “醫生說你還需要觀察兩天,這兩天之內如果沒事的話,我就帶你回家,你聶姐姐已經先回港城了,你大伯也回去了,帶著他的兒子和女兒,還有你爺爺下周也要回來了,開不開心?”

    “開心。”,章懿邊回答爸爸的話,邊往門口看:“爸爸,蘇叔叔呢,他走了嗎?”

    明肆眼底閃過一絲暗光,但麵上仍是笑眯眯得:“嗯,他接下來都會很忙,爸爸會在這裏照顧你。”

    一片衣角從玻璃窗前露出又迅速消失,章懿收回目光,朝著爸爸甜甜地笑著:“嗯,我好想爸爸。”

    說著,她鼻尖一酸,哭著撲進爸爸懷裏:“我好想爸爸。”

    明肆也有些哽咽,他輕輕拍著女兒的背:“爸爸也想你,以後再也不會把你一個人留在國內了,我的寶貝真的受苦了。”

    章懿被綁架這件事傳到紐約明世宗的耳朵裏時,他正在主持一個工作會議,聽到秘書的話,他發了好大的一通火,摔了好幾個杯子,立刻讓人安排航班,他要立刻回國去見蘇硯清。

    並且讓人盯準了凱爾特和威利斯家族的那兩個畜生,一旦露頭,直接動手。

    在之後的兩天,章懿都眼巴巴地望著門口,卻始終看不到蘇硯清來,她知道清清不會故意不來看她的,可能爸爸把他攔下了吧,她也沒帶手機,兩人也聯係不上。

    事實正是如此,蘇硯清每天都來,次次都被保鏢攔在門外,眼看著馬上就要到了明肆帶小家夥回港城的日子,蘇硯清忍不了了,正準備硬闖時,被告知明老先生要見他。

    他被人帶著到了一個病房門口,保鏢說道:“蘇先生,明老先生在裏麵等您。”

    說完,保鏢轉身離開。

    蘇硯清剛剛推開房門,踏進去一步,一個煙灰缸就砸在了他的額頭,接著紅色的鮮血順著額角往下流,他也不去感受額頭上傳來的痛感,而是用手擦了擦血,看著明世宗,笑著打招呼:

    “明老先生,您好。”

    明世宗壓根不去理會他的笑臉,沉著那張久經歲月風霜的臉,冷聲警告:

    “蘇硯清,我告訴你,明肆原諒你,但我不會,我孫女因為你受了這麽大的欺負,我要你蘇家身敗名裂。”

    “我的錯,明老先生怎麽對付蘇家都不為過,但,,”

    “沒有但是,蘇硯清,我告訴你,隻要我活著一天,你就別想娶到懿懿。”

    明世宗強硬地打斷他的話,那雙鷹一樣銳利的眸子裏是不容拒絕的威脅。

    這才是蘇硯清最怕的,怎麽打他,讓他怎麽疼他都無所謂,但是唯獨讓他放棄小公主,他死都做不到,但明世宗目前正在氣頭上,他就算跪下求他,他也不會有任何心軟。

    “明老先生,那我想在s,,章懿離開京市之前見她一麵,好好道別。”

    明世宗看著男人額頭汩汩而出的鮮血,冷哼了一聲,看了看腕表:“給你十五分鍾。”

    他簡單地包紮了一下額頭上的傷口,便迫不及待地去找已經轉到普通病房的章懿,推開門的瞬間,兩人四目相對。

    小公主的臉還蒼白著,模樣和來京市之前相比瘦了一大圈,五官愈發精致,整個人看起來也愈發脆弱,他輕輕關上病房的門,走到床前的凳子上坐下。

    “公主瘦了好多,這下再也不用嚷嚷著減肥了。”

    他滿目柔情,為她整理著蜜色的長發,連指尖都在顫抖。

    章懿看著男人消瘦的臉頰和嘴角的淤青以及額頭的傷口,險些就要流淚,但她拚命忍住,盡量用輕鬆的語氣說:

    “嗯,清清也瘦了。”

    “我一會就要和爸爸回家了。”

    “我知道,所以我來和公主道別。”,蘇硯清捏了捏女孩沒剩多少肉的臉頰,“我接下來可能有些忙,不能立刻飛過去看公主了,公主等我一個月,到時候我就去看你,給你帶很多漂亮的禮物好不好?”

    章懿哽咽著點了點頭:“好!”

    十五分鍾時間一眨眼就過去了,外麵傳來保鏢提醒的聲音,蘇硯清俯身,輕輕吻了一下女孩的粉唇,在她耳邊柔聲說道:

    “公主,再見,在家裏要好好養身體,這次,是我對不起你。”

    ——

    等飛機落地港城,回到明苑清台,一早就等在這裏的聶依依見到章懿回來趕緊迎了上去,上下打量了一番,心疼地說道:

    “臉白成這個樣子,也瘦了這麽多。”

    章懿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沒關係啦,養養就回來了!”

    見她興致不高,也不想多說話的樣子,聶依依歎了口氣,送她回房間休息。

    傍晚時分,章懿起床,去了書房,對正在處理工作的爸爸說道:

    “爸爸,蘇叔叔過幾天可以來看我嗎?我很想他。”

    從離開京市的那一刻,她的心就像空了一塊,她突然意識????到,她根本接受不了離開他。

    明肆看著女兒虛弱成這個樣子,還滿腦子念著蘇硯清,一股火從心底升起:

    “明章懿!”

    明肆很少對千嬌萬寵的女兒發火,他也狠不下心,但總比女兒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模樣要好,他堅決地說:

    “從今天開始,你必須和蘇硯清斷得幹幹淨淨,否則你爺爺真的會要了他的命!”

    明章懿也沒有和爸爸吵,隻是紅著眼眶,吸了吸鼻涕,垂著小腦袋,擺弄著自己手指,小聲道歉:

    “爸爸,對不起,這次真的害你擔心了!”

    見女兒聽話乖巧的委屈樣,明肆就是有滔天的怒火此時此刻也發不出來了。

    章懿從小就很乖,也很善於觀察周圍人的心思,知道他聽別人提起“妻子”二字以後會傷感,她就從未像其他單親家庭的孩子那樣,日日纏著她要找媽媽,一次也沒有。

    就連小時候給她讀睡前故事的時候,免不了會講到一些家庭美滿的幸福小故事,當他提心吊膽害怕章懿會哭著說找媽媽的時候,小天使總會摟著他的脖子,輕輕地親一下他的臉頰,開心地誇讚“爸爸講得好棒呀!”

    他心一緊,立刻軟了語氣:

    “爸爸剛剛著急了,不該朝你發火,我知道這不是你的錯,原諒我好嗎?”

    章懿沉默了很久,等再次開口時已經染上了哭腔:

    “爸爸,真的不可以和清清在一起嗎?”,她從來沒有這麽傷心過。

    問出口的那一刻她其實就已經有了答案,是不能。

    她又不是傻子,從小不能出門,像其他小朋友一樣過著正常的生活,除了有她身體的原因以外,更多的是因為爸爸的身份。

    爸爸為了保護她煞費苦心,莊園裏隨處可見的雇傭兵,吃飯喝水樣樣都需要人盯著,還有國清寺裏高價供奉著的神像,這一切的一切她都看在眼裏,她不能這麽自私,但,她真的好舍不得蘇硯清。

    明肆又何嚐不能理解女兒的心情,他合上電腦,看著女兒那副要哭不哭的表情,闔了闔眼,像是回憶起了從前,緩緩說道:

    “章懿,爸爸這輩子犯得最大的錯誤,就是在錯誤的時間遇到你媽媽,那時候爸爸年輕氣盛,沒有聽你大伯的話,一意孤行,堅持要和你媽媽在一起,並且還大膽地和她生下孩子。”

    “直到那天我回家,看到你媽媽的屍體躺在沙發上時,我才知道我錯的有多離譜,當時你還那麽小,大伯為了保護你,在帶著你逃命的路上斷了一條腿。一念天堂,一念地獄,說的就是爸爸的生活,爸爸知道你狠喜歡蘇硯清,但是章懿,他那種刀口舔血的人不適合你。”

    “你不是總念叨著要出國留學嗎?爸爸已經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入學手續也已經辦好了,等春季學期開學,我就陪你過去,剛好你大伯告訴我說他回不來了,但是很想你,要接你去洛杉磯玩幾天,聽爸爸的安排好嗎?”

    這是爸爸第一次提起媽媽,卻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她點了點頭,從那以後再也沒提過蘇硯清三個字。

    ——

    蘇硯清站在清園的落地窗前,身後是熊熊燃燒的壁爐,張牙舞爪的火焰在牆上投下搖曳的影子,像是魔鬼的爪牙,身前是白茫茫的大雪。

    今天是聖誕節,莊園裏卻一片冷清。

    也是這樣一個大雪天,那個小精靈突然從別墅的角落裏跳出來,從背後捂著他的眼睛,和他玩鬧,說要送他一個禮物。

    他當時麵上不顯,但心裏已成一團亂麻,陌生的情緒衝擊著他的四肢,酥麻的感覺直衝心底,後來那個小精靈讓他明白,那種感覺,是愛,是心動,是始料未及。

    他還沒來得告訴她,那枚胸針,是他收到的第一份禮物。

    那天晚上,他握著那枚胸針徹夜難眠。

    第二天讓秘書重新安排自己的行程,刻意把需要參加宴會的日程提前,在聽到別人誇耀胸針漂亮時,他表麵雲淡風輕,內心卻開心不已。

    隱秘的曖昧是他對自己動心的卑劣定義。

    可是,公主,我一旦動心了,就真的想給你一個未來。

    今年她的生日,他沒有收到邀請,明肆大概也沒有大辦,但他卻早早地準備了一大堆禮物。

    這幾個月期間他發出去的消息,全部都石沉大海。

    直到聖誕節,京市迎來了今年的第一場雪,蘇硯清再也忍不住,撥通了視頻通話。

    很快被接通,兩人都一言不發,看著對方。

    章懿看著屏幕裏那張熟悉的臉,覺得蘇硯清好像蒼老了幾分,幾根白發在濃密的黑發叢中總是格外顯眼,她鼻子一酸,一開口泣不成聲。

    蘇硯清忍住心中的酸澀,彎了彎唇:

    “小乖,怎麽哭了呢?是怪我沒有遵守約定去看你,我最近有些忙,等我手頭的事處理完了帶你出國玩好不好,你不是想出去度假嗎?我,,"

    章懿哭著打斷:

    “蘇叔叔,我要出國讀書了,我大伯很想我,想讓我提前過去,熟悉一下環境,過完聖誕節就走。”

    那句“我已經把時間空出來了,可以陪你好好玩了”,被硬生生咽回了肚子裏,蘇硯清動了動唇,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出國讀書啊,挺好的,真好,這不一直以來都是你的夢想嗎,這下子終於實現了,是哪個學校,方便告訴我嗎?”

    章懿從來沒有見過男人笑得那麽溫柔,那麽不像他自己,她看了並不覺得高興,隻想掉眼淚,她捂著嘴搖了搖頭,卻又聽見男人更溫柔的嗓音:

    “怎麽那麽愛哭呢?謝謝我的小天使,陪我度過那麽多美好的日子。”

    這是一場未宣之於口的道別,他們在彼此深邃的目光裏說盡隱晦的愛意,早就知道會是死局,他們還是像飛蛾一般,清醒地撲向火焰。

    “蘇硯清,再見。”

    章懿掛掉電話,趴在床上嚎啕大哭,傭人聽到動靜慌忙往這邊跑,卻發現臥室的門被反鎖著,轉身準備去拿備用鑰匙的時候,角落裏傳出一道男聲:

    “你去休息吧,章懿這裏沒有什麽大事。”

    蘇硯清給別墅裏的傭人都放了假,偌大的別墅空蕩蕩的,他像個雕塑一樣望著被掛斷的手機屏幕,久久不能回神,直到瑞恩過來給壁爐裏加柴他才回過神。

    瑞恩問:“先生,章懿小姐什麽時候回來,她喜歡的熏香沒有了,如果小姐近幾天回來的話,我需要立刻著手從國外訂購。”

    蘇硯清沒有回答,隻是說:“嗯,訂吧,以後我房間裏就點那種香。”

    黑夜中,瑞恩看到那個向來清冷自持的蘇二爺,眼角落下了一滴清淚,他知道,章懿小姐應該是不會回來了。

    他在蘇家這麽多年了,有的事情一眼就能看透,在最初察覺到先生動心的時候,他就該阻止的,可是他非但沒有阻攔,還竭力相促。

    他隻覺得先生太孤單了,看似高高在上,但睜開眼就得背上無數的壓力前進,身邊都是需要依靠他的,卻沒一個他可以依靠的。他想讓先生開心一點,他擁有的真的太少了。

    蘇硯清不死心地盯著別墅的門口,看大雪降臨時刻,他的小天使會不會再次出現,這一次,他注定要失望。

    後半夜,蘇硯清一閉眼,女孩掛斷視頻時那雙通紅的眼睛就浮現在眼前。

    他知道他的小天使是在依依不舍的和自己告別,畢竟她那樣善良美好。

    但他總覺得小家夥是在怪他,怪他沒能力給她一個未來,那雙眼睛就像魔咒一般,讓他拚命懲罰自己。

    他從來都承認,他自私,是個精致的利己主義者,如果沒有章懿,他大概會當一輩子這樣的人。

    可偏偏他的生命裏出現了一個小天使,可那個小天使卻因為她紅了眼。

    第二天,蘇硯清去了瑪利亞教堂,手裏拿著一本聖經,他在祈禱,祈禱他的小天使永遠這般天真明媚,生活順遂,早點忘掉這個連一個承諾都給不了的混蛋,不要再哭紅了眼。

    但就在離開教堂的那一刻,他猛然轉過身,不甘心地閉了閉眼,如果可以,他想貪心一點,再次見麵時,小天使還願意和他講話。

    這場持續了將近一年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愛意和曖昧終究是要在京市落雪的季節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