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你給我跪下
作者:明章懿蘇硯清      更新:2023-11-16 14:33      字數:4774
  第93章你給我跪下

    脫掉外衣以後,男人往前走了一步,章懿發現他的右腿瘸了,凱倫注意到女孩的關注點落在他的腿上,冷笑著說道:

    “嫌棄我斷了一條腿?”

    “你隨便,要上快點,要拍把我拍得漂亮點。”

    章懿呈大字狀躺在床上,冷著一張臉酷酷地說道,她知道,他不敢這麽做。

    “凱倫,她隻是用來製衡蘇硯清的人質,你收斂一些。”

    一直未開口,看起來年齡稍大的男人適時地出聲提醒。

    凱倫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西蒙,你忘了嗎?我本來就是來報仇的。”

    被稱作西蒙的男人看凱倫的脾氣上來了,頗為頭疼,索性開門去了隔壁,眼不見心不亂。

    “給我老實點,不然我現在就要你的命!”

    章懿憤憤地瞪了他一眼,像隻被激怒的小野貓,張牙舞爪,蓄勢待發。

    凱倫聽著不遠處的槍聲,驀地笑了一聲,邁著腿走到沙發上坐下,拿了個打火機拋著玩,突然,不知想到了什麽,他把身子轉了個方向,從沙發背上探出頭,吹了個口哨,說道:

    “你的救星來得可真快。”

    “不過你的情叔叔怕是凶多吉少嘍!”

    聽他提起蘇叔叔,章懿瞬間炸毛,拿出今天一早從書房的抽屜裏拿出的玫瑰手槍,厲聲說道:

    “你再胡說胡說我一槍崩了你!”,章懿把玫瑰手槍握在手裏,對準凱倫的方向。

    凱倫沒料到她會有槍,臉色頓時一變,收起了那副嬉皮笑臉的模樣,墨綠的眸子裏掩蓋不住的殺氣,他一個鯉魚打挺,站起身,朝著床邊緩緩走去。

    章懿緊張地渾身都在發抖,看著不斷逼近的男人,不停後退,等到退無可退時,手腕上傳來一陣劇痛,接著右手失去力氣,槍落在了凱倫的手裏,她疼得額頭上滿是細汗,眼窩裏蓄滿了淚水。

    “說了讓你老實點,不給你點苦頭遲遲真以為我不敢動你。”

    凱倫看了一眼那把沒有任何殺傷力,刻著一朵銀色玫瑰的手槍,將它隨手丟在女孩的懷裏,再次說道:

    “聽到外麵的槍響了嗎?老實點知道嗎?”

    接下來的時間,章懿看著自己因為脫臼垂下去的手腕,一個人縮在牆角默默流淚,她好想蘇叔叔。

    等外麵徹底安靜下來的時候,凱倫打了聲響指:

    “喲吼,小鬼,走吧,你的情叔叔居然贏了,接下來到你登場了。”

    他沒想真的殺蘇硯清,他另有目的。

    章懿被拽著衣服後領,拎到了一樓大廳,然後被人狠狠甩在地上,膝蓋觸碰地麵,是鑽心的疼痛,她痛呼出聲,眼淚不受控製地噴湧而出。

    緊接著,兩個金發碧眼的外國保鏢把她圍住,其中一個大力捏開她的嘴巴,往裏麵扔了一顆膠囊,強迫她咽下去,她被嗆得眼淚直流。

    下一秒,本就受傷的手腕被粗劣的麻繩捆起,上麵的刺摩擦著手腕處柔嫩的肌膚,章懿疼得直咬唇。

    凱倫看了眼腕表,悠閑地坐在沙發上,緩緩說道:

    “倒計時開始,如果你的蘇叔叔十五分鍾之內趕不到客廳,我就把你送給這些人玩好不好?”

    “你真的卑鄙!”,章懿狠狠地瞪著他。

    凱倫臉上掛著惡劣的笑意,掃視了周圍站著的十個保鏢,然後將目光重新定在章懿的臉上,看著她眼裏的恨意,冷冷地說道:

    “把她的嘴給我堵上。”

    “你情叔叔手上沾著我威利斯家族的血,我動不了他,但是如果有你的話,你猜猜的勝算有多大。”

    他看著自己安著假肢的那條腿,目光陰狠。

    ——

    雙方的人在距離宋家老宅四公裏外的地方交戰,蘇硯清在聽到章懿被綁架的消息時,正在一個投資分析會上。

    那一刻,他整個人如墜冰窖,恐懼就像巨浪一般將他整個人淹沒。保鏢還說了什麽他已經無心去聽,心緒全都被定格在“章懿小姐被威利斯和凱爾特家族的人綁在了宋家。”

    他顧不得高層驚訝的目光,大步跑出辦公室,帶著地下停車場的保鏢就往宋家趕。

    章懿蜷縮在地板上,藥效上來以後她心髒鈍鈍地疼,呼吸開始變得困難,大滴的汗水順著下巴滴在地板上,口中白色的毛巾逐漸滲出鮮血,渾身上下像有上千隻螞蟻在爬,癢得要命。

    蘇硯清闖進宅子以後,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地上的,狼狽而又脆弱地小家夥,在看到她嘴裏含著的被鮮血染紅的毛巾時,他雙眼被刺得通紅,是哮喘發作了,還是最槽糕的那種。

    “你放了她,有什麽衝我來,我們之間的恩怨,不需要傷害我的家人。”

    蘇硯清目眥盡裂,衣服和發型早就在剛剛被埋伏打鬥的時候變得淩亂,雙手攥成拳,因為太過於用力而骨節發白,淩冽的下頜線緊緊繃著。

    腦子昏昏沉沉,被疼痛和燥熱折磨得快要昏過去的章懿恍惚間看到了此時此刻最想見到的人,她想開口喊他清清,想安慰他自己沒事,但嘴巴被堵著,她連睜眼的力氣都喪失。

    “Stella,不要睡,不要睡!”

    蘇硯清驚慌地大喊,想要上前把人抱起時,卻比凱倫身邊的人用槍威脅,凱倫從來都麽見過這麽狼狽,這麽恐懼的蘇硯清,心裏痛快極了,看來真的是抓對人了。

    明家已經金盆洗手了,蘇家也想要全身而退,但是,在離開之前總得讓他好好出出血,他從沙發上站起身:

    “蘇老板,想救她,很簡單,你當年怎麽對我的,還回來就行。”

    當年蘇硯清讓他跪在地上,用子彈打穿了他的膝蓋骨,和小腿骨,現在他要他和他一樣慘。

    “可以,你先放了她,喊救護車過來,我怎麽還都行,但是如果他有任何閃失,凱倫,你知道的,我不會放過你。”

    蘇硯清死死地盯著早就昏迷過去的女孩,心揪成一團,強迫自己冷靜地開出條件。

    凱倫大笑一聲:“行。”

    而後目光陰狠,一字一句地說道:

    “你先給我跪下!我就送她去醫院,剩下的帳我們慢慢算。”

    “好。”,蘇硯清幾乎是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他看了眼客廳盡頭的窗戶,然後舉著雙手,呈投降狀,然後雙腿彎曲,緩緩地往下跪。

    章懿在痛苦地折磨中緩緩睜開眼睛,看到那個無所不能地大魔王,為了她正在下跪,她頓時淚如雨下,她想大喊:“不要,清清,不要跪。”

    大魔王是頂天立地,無所不能的,不能向任何人下跪!

    就在蘇硯清單膝跪地,另一隻膝蓋也準備碰到地板時,明家的雇傭兵從客廳後方破窗而入,瑞士軍刀狠狠地刺入章懿身邊保鏢的動脈,接著,大批的人進來將凱倫和西蒙在舉槍之前也迅速被製服。

    齊言已經讓救護車等在門外了,蘇硯清迅速起身,上前抱起意識模糊的女孩,大步往外跑。

    把人放在救護車上,他將她嘴巴裏的布條拿出,刺目的紅泊泊而出,咳嗽聲因為被痛苦折磨太久也變得無力,章懿咽了口滿嘴的鐵鏽味,虛弱地說道:

    “清清不許跪,不,”

    還未說完,便再也沒有了力氣,徹底暈了過去。

    蘇硯清握著女孩被麻繩驀地滲血的手腕,流著淚,不住地道歉:“公主對不對,對不起,是我害了你。”

    隨行的醫生動作幹淨利落地扯過呼吸機,“蘇先生,您先讓一下,明小姐應該是缺氧導致暫時的休克,另外,她的右手應該脫臼了,我們需要先進行扶正。”

    蘇硯清這才注意到女孩另一隻無力地垂在身側的手,心就像被刀子捅了一般,裂開一個大口,疼得他幾乎窒息。

    那麽嬌氣的小公主,現在渾身是傷,被綁架時是該有多無助,多害怕,他真的該死,開會就那麽重要嗎?

    明知道那兩個家族最近不對勁,還讓她單獨出行。

    心髒病和哮喘同時發作,再加上中了藥引發過敏,章懿被送進了重症監護室。

    蘇硯清穿著無菌服,寸步不離地守著,看著床上穿著病服,臉色蒼白如紙,呼吸微弱的小姑娘,他的一顆心正在被淩遲,像個犯了錯的罪人一般,垂著頭,肩膀不斷聳動。

    章懿醒過來時,先看的是潔白的天花板,接著男人低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Stella,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她偏過頭,看著滿臉頹廢,目光擔憂的男人,輕輕搖了搖頭,接著隻見男人重重地鬆了口氣,握著她沒有受傷的那隻手吻了又吻,不住地道歉:

    “對不起,是我該死,我犯的錯造的孽報應到了公主身上,對不起,對不起。”

    章懿知道他心裏的自責與煎熬,輕輕捏了捏他的手指,弱聲說道:

    “叔叔,按照言情小說裏寫的,我在被綁架時你應該為了救我故意說一些不喜歡我的狠話,努力撇清我們兩個的關係,然後我還是遇到危險了,你後悔不已,然後開啟了追妻火葬場的模式,叔叔今天都沒有按照劇本走的。”

    蘇硯清嗓子幹澀,說不出話,聞言隻是望著她溫柔地笑,那些話他說不出來,就算下跪,他也不想對她說一句傷人的話,愛意早就肆意瘋長到他不能控製的時候了。

    他的本能,不是追名逐利,是愛公主。

    醫生進來做檢查,蘇硯清需要離開,一直等在門外的齊言看老板出來,立刻走了過去,滿臉難色地說道:

    “sir,明先生半個小時候落地京市,他讓我轉告您,凱爾特和威利斯家族他會收拾,不用您出手。。”

    蘇硯清痛苦地闔了闔眼,“知道了。”

    明肆坐在飛機上時,獲知自己女兒被綁架的消息,他當即就慌了神,恰巧明家的雇傭兵比他早一班飛機到達京市,所以他讓他們提前過去。

    正在他祈禱章懿平安時,一段視頻和一條消息發了過來,消息好壞參半,好的是蘇硯清及時趕到,救了章懿,壞的是章懿心髒病和哮喘同時發作,還中了藥,生死未卜,正在重症監護室觀察。

    而視頻的內容更讓明肆揪心,上麵記錄了章懿被綁架以後的所有畫麵,從手腕脫臼,到被拖下樓喂藥,再到後麵疾病發作,滿口刺目的紅。

    明肆恨不得將凱爾特和威利斯家族的人千刀萬剮。

    在回國之前,他還存著幾分,隻要女兒開心,就不再去反對兩人在一起,仙子看來,怕是不行了,蘇硯清身邊到處都是危險,他不能拿女兒的命開玩笑。

    蘇硯清在病房門外等待時,收到了明肆發過來的視頻,他沒有勇氣去點開,就在他猶豫的瞬間,一道極其熟悉的聲音響起:

    “蘇硯清,你知道你晚去一步章懿的下場是什麽嗎?”

    他轉身,看到了穿著黑色風衣,麵色冷厲的男人正向他大步走來。

    是明肆,要來帶走自己女兒的明肆。

    如果他晚去一步,他的小公主會如何他當然知道,威利斯家族的狠辣,早在當初和他們交手的時候他就已經領教過了。

    “對不起。”,他隻能道歉,朝著明肆鞠躬。

    明肆忍著想瘋狂揍人的衝動,重重地吐了口氣,他透過玻璃窗,看了眼已經蘇醒的女兒,眼裏是止不住的心疼,轉頭對蘇硯清說道:

    “我們去那邊說吧。”

    等到了空蕩的走廊,明肆沒接受剛剛的道歉,揪著蘇硯清袖子就給他了幾拳,見血才鬆手,蘇硯清站在那裏不動任他打,今天就算把他打死,他也認。

    “蘇硯清,你是真的該死,如果不是你對章懿是真心的,你以為你現在能活著站在我麵前。”

    蘇硯清擦了擦嘴角的血,笑著說:“接著打吧明肆,我不還手,我該死。”

    兩個年齡相差十多歲的男人在空曠的走廊裏扭打,蘇硯清單方麵被毆打,他也做到了絕不還手,最後渾身是傷地躺在冰涼的地板上,闔了闔眼,心裏的那座大山才微微抬起了幾分,疼痛讓他有了喘息的機會。

    明肆拳拳都用盡了權力,停手以後整個人氣喘籲籲,待呼吸穩定以後把蘇硯清從地上拉起來讓他靠著牆坐。

    他緩緩說道:

    “我能看出來,你是真的愛章懿。但你們最近還是不要再見麵了,等她好了以後,我會帶她去紐約。”

    驕傲如蘇硯清,看到他即將下跪的那一瞬間,他心裏說不震撼是假的。

    他相信,他對章懿的愛,不比他這個父親少。

    但愛並非可以解決所有的問題。

    “最近是多久?”,蘇硯清靠著冰冷的牆麵,望著窗戶外麵,天上的那一輪圓月,狹長的眸中泛著水光,他忍著哽咽,又問:

    “一年,三年,四年,還是六年?”

    “給我半年,我會處理好一切。”

    “明肆,算我求你了,我求你,給我個機會。”

    明肆闔了闔眼,努力擯棄心裏的那一絲不忍,盡量平靜地說道:

    “硯清,等你處理好的時候再說吧,章懿是我妻子留給我最珍貴的寶貝,她的安危要是出了任何差錯,我就是死了也沒臉去見他。”

    “我不是惡人,因為自己的私心,要拆散女兒和心上人。但是硯清,你太年輕,太自以為是了,很多事情,不是你努力了就可以做到的。”

    當年他和心愛的女孩結婚以後,也是要下定決心洗白產業的,可是結果呢,冰冷的屍體和大哥斷掉的一條腿就是給他的警告。

    高大冷漠,運籌帷幄的蘇硯清,此時正望著要西沉的月亮流淚,他微仰著頭,緊繃的下頜線上掛著兩滴清淚,順著脖頸,消失在鎖骨。

    那些為他帶來財富,地位的東西,終成了他的枷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