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他們可以我不可以嗎？”◎

  　　這一夜, 雨下了許久，溫瑩也失眠了許久。

  　　收到退婚書的驚愣在她心底久久退散不去。

  　　裴玄寂果然還是受不住她這般冷漠疏離要放棄了，但這本也是溫瑩的目的。

  　　溫瑩卻不知自己為何會在目的達成後心裏反倒空落落的愁悶。

  　　他在公主府外等那麽久也不願離去, 竟是為了在今日一定要將這封退婚書給她。

  　　若是她早早就讓他進了府, 想必他也是遞出退婚書頭也不回地便走了吧。

  　　溫瑩不知自己在氣什麽煩什麽，躺在床榻上耳邊聽著滴滴答答的雨聲輾轉難眠。

  　　夜裏, 她又將那封退婚書拿出來，點燃燭燈不知第幾次翻看起來。

  　　退婚書為裴玄寂親自執筆，蒼勁有力的字像極了他冷硬倨傲的性子，再到這一句句冷冰冰的退婚誓詞。

  　　溫瑩眸光一顫，憤憤地將退婚書合上。

  　　退婚就退婚！

  　　她本也不想嫁給他！

  　　世間男子千千萬，莫不是除了他便無能合她心意的男子了。

  　　不對, 他才不合她心意呢！

  　　溫瑩不知是何時入了睡，這一覺睡得也不怎麽踏實。

  　　天一亮她便從榻上起了身。

  　　數十名婢女伺候著她穿衣洗漱, 嬌養的公主每日都有繁瑣的養護。

  　　溫瑩麵上帶著陰沉的鬱氣, 不知是因著晨起的緣故還是昨夜那樁擾人心緒的煩心事。

  　　雲袖注意到溫瑩的情緒不佳，聲音很輕地詢問道：“今日無事，公主怎起得這般早，若是困乏，不若再歇息一下吧。”

  　　溫瑩從陰鬱中抽回思緒來, 一雙黛眉緊蹙, 頓時來了精神：“誰說無事, 備馬車，本宮要出府！”

  　　雲袖一愣：“公主這是要去何處？”

  　　溫瑩一聲輕哼，傲慢地抬起了下巴：“去風月館。”

  　　雲袖沒曾想昨日溫瑩想去風月館的念頭意外被裴玄寂打斷後, 今日竟還念叨著這事。

  　　風月館, 聲色犬馬之地, 即使如今民風開放，富家權貴在此尋歡作樂並非什麽稀奇事，但溫瑩金枝玉葉，哪是能遭這般地方沾染的。

  　　即使是她若真有想尋個樂子的想法，那也是大把的人排著隊登門求見，哪用得著她親自前去。

  　　雲袖大抵也猜到溫瑩這不過是心血來潮，她自是勸不住的，卻也想不出別的能夠阻攔她的方法。

  　　這事若是叫人瞧見了傳到皇上皇後耳中，溫瑩是三兩句就能糊弄過去，遭責罰的就該是她了。

  　　雲袖一臉愁悶，邁向府邸側門外的馬廄的步子不情不願。

  　　她召來馬夫，張了張嘴正要吩咐什麽，目光向通向府邸正門的大道上撇去一眼，便瞧見了那輛昨日就來過公主府的熟悉馬車。

  　　那是裴府的馬車。

  　　雲袖一愣，很快反應過來什麽，忙揮手讓馬夫先退下，邁開步子繞進府中而後到了正門旁。

  　　裴府的馬車駛停在公主府門前。

  　　雲袖探頭就瞥見裴玄寂一身墨色衣袍從馬車內躬身走了出來，手裏似乎還拿著什麽。

  　　直到他走近門前，才見他拿著一把黑傘，正是昨日下雨後溫瑩吩咐下人給他送去的那一把。

  　　裴玄寂道：“公主可在府上，裴某今日來還傘。”

  　　門前的侍從張了張嘴，正要回應，雲袖適時現身搶先開了口：“裴大人不巧，公主正要出府，不便請您入府招待，將傘給奴婢吧，奴婢替您拿進去還給公主。”

  　　一把府上備用的黑傘，並無什麽特別之處，哪需得裴玄寂親自登門送還。

  　　明眼人都瞧得出裴玄寂此番前來另有深意，怎會隻是還傘這麽簡單。

  　　果然，雲袖說完伸手要去接傘時，裴玄寂不動聲色地往旁邊側了些許，壓根沒有要把傘遞出去的意思：“公主要去何處？”

  　　雲袖動了動唇，險些就直接說出“風月館”三個字了，但還是把這話咽了下來，轉而小心翼翼地觀察裴玄寂的神情，開口道：“公主昨日本要去一地方，但薛神醫登門診治便耽擱了，今日得閑自是要再去了，裴大人把傘給奴婢吧。”

  　　雲袖話音一落，裴玄寂頓時沉了臉色。

  　　深黑的瞳仁內顫著破碎的光，雲袖心中本就有猜測，再見他如此反應，一眼便瞧出他昨日便聽到了她們的談話，出聲現身自是為了阻攔溫瑩去風月館的意圖。

  　　雲袖心中默默祈禱，今日也拜托裴大人了，無論如何風月館那等地方，還是不要去的好。

  　　“雲袖姑娘替我向公主通報一聲吧，除了還傘，我也有話要親口對公主說。”

  　　裴玄寂沉著臉色的時候總讓人有些發怵，雲袖心裏咯噔一聲，突然又有些後悔用刺激裴玄寂來阻攔溫瑩。

  　　但事已至此，自是先穩住溫瑩想要去風月館的意圖為上。

  　　她忙福身應下，轉身快步朝著溫瑩的寢殿而去。

  　　溫瑩在寢殿內挑選今日發髻上搭配的發簪，聽到動靜抬眸從銅鏡裏瞧見了雲袖匆匆返回的身影，開口道：“都準備好了嗎？”

  　　雲袖頓住腳步，垂眸遮掩了麵上略帶心虛和緊張的神色，道：“公主，裴大人求見，現在已經在府門前候著了。”

  　　溫瑩一愣，麵上表情在銅鏡裏顯出呆滯的模樣，似是以為自己聽錯了。

  　　半晌她才回過神來，轉過頭去：“他來幹什麽？”

  　　不是昨夜才給她送來退婚書，今日怎又上門來了。

  　　溫瑩沒發覺自己的心跳聲突然亂了節拍，不知自己是在躁動著什麽，隻聽到雲袖平靜稟報道：“裴大人前來歸還公主昨日出借的雨傘。”

  　　溫瑩一聽，頓時又來了氣：“一把破傘，讓他走，本宮沒空，也不稀罕那把傘。”

  　　雲袖有些急了，再難淡定，抬起頭急切道：“公主，裴大人還說有話想對您說，怕是昨日來時便要說的，但未得您應允入府。”

  　　這話卻讓溫瑩麵上慍怒更甚。

  　　昨日要說的話，他不是已經都說了，退婚書也拿給她了，還有什麽可說的。

  　　“本宮哪有空聽他說話，讓他別來煩本宮。”

  　　“可是公主，昨日您不見裴大人，他便在外頭等了好幾個時辰，大雨傾盆也仍舊不走，奴婢隻是瞧以裴大人這樣的性子，這般執著怕是當真有什麽話需得當麵與您說吧，若是您今日仍舊不見他，他怕是又要在外頭等一日。”

  　　溫瑩不滿地哼了一聲，正想說“他要等便讓他等”，話到嘴邊卻又止住了。

  　　頓住的片刻，雲袖觀察到溫瑩的神情，又補了一句：“外頭人來人往，昨日倒可說是帶神醫來為公主診治，今日裴大人獨自前來，這般在門前站著，叫過路人瞧見，怕是要傳出什麽謠言了。”

  　　溫瑩眸光一顫，像是捕捉到什麽得以接話的由頭，忙道：“他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盤，讓他進來，本宮倒要聽聽他究竟要說什麽！”

  　　雲袖心頭一喜，這才微鬆了口氣，忙應下聲來轉身出去迎裴玄寂入府。

  　　看來風月館一事又暫且打住了。

  　　溫瑩在雲袖離開後，擇了一支碧玉發簪，穿戴整齊的模樣仍是有出府的打算。

  　　她移步外院的圓桌前，命人準備了茶水，又像是暫且不打算出府了。

  　　沒多會，院門前出現一道墨色的身影。

  　　溫瑩聽著身後腳步聲掀了掀眼皮，卻是沒有回頭，隻等著看裴玄寂還能和她說什麽。

  　　可直到裴玄寂走近，他仍舊沒有開口，溫瑩隻覺自己等了好半晌了，他莫不是就想來看她收到退婚書的反應吧。

  　　這樣想著，溫瑩難抑心頭那股躁動，下意識就出聲開口道：“不是退婚書都給本宮了，你還來幹什麽！”

  　　和她聲音重合的，是裴玄寂正站住步子張了張嘴的沉聲：“公主……”

  　　裴玄寂愣了一下，後麵的話語止在了溫瑩急促的聲音下。

  　　溫瑩赫然轉頭，對上了裴玄寂站在一旁微怔看來的目光，意識到自己竟是沒耐得住性子先開了口，麵上有一瞬惱怒，頓時抿緊雙唇不再出聲。

  　　裴玄寂回過神來，重新開口道：“公主，臣有些話想對你說，可以坐下嗎？”

  　　何曾見裴玄寂這般規矩過，但即使他如此溫馴有禮的樣子，溫瑩卻仍是覺得自己占了下風。

  　　方才她就不該開口的，分明也沒沉默多久，不過他走近的一段路，自己怎就沒耐住性子了。

  　　溫瑩輕哼一聲，因著羞惱，語氣不善：“你樂意站著說，便站著。”

  　　裴玄寂唇角微動的弧度在溫瑩別過頭去時並未瞧見，聽見動靜時，裴玄寂已自顧自地坐到了她對麵。

  　　這次不等溫瑩耐不住性子開口，裴玄寂已徑直道：“你今日原是打算要去何處？”

  　　溫瑩皺眉：“與你何幹，你有事說事，知曉本宮要出府，就莫要耽誤本宮時間。”

  　　“風月館。”裴玄寂抬眸，眸底有翻湧的暗色，低沉的嗓音帶著不容置否的強硬，“你可知那是什麽地方？”

  　　溫瑩臉色微變，忽的反應過來昨日他突然現身，或許就是聽見了她與雲袖的對話，亦或是今日他不知又從何處得了風聲，才執意要入府來見她。

  　　被人徑直道出她本意要前往那等地方，讓溫瑩臉上還是止不住生出些許心虛來。

  　　可是，這關他什麽事。

  　　溫瑩下巴微昂，睥睨他：“本宮去何處何需你過問，你若無要事要說就請回吧。”

  　　裴玄寂眸光一沉，見溫瑩欲要起身，先一步手掌撐在桌麵站了起來。

  　　“不許去”三個字已到了嘴邊，卻又在目光觸及那雙不悅中似有帶著別的什麽情緒的杏眸，嘴邊話不由又緩了下來：“能不能不去？”

  　　溫瑩頓了一下：“你既是已送來退婚書，還說這些幹什麽？”

  　　裴玄寂當真是讓人捉摸不透，更是讓人心緒止不住地被波動。

  　　溫瑩有些沒了耐心，即使裴玄寂已起身有要阻攔的意思，但她不客氣的話語說出口，便恢複動作徑直站起了身來。

  　　腳下步子剛邁動一步，裴玄寂在圓桌對麵更快地兩步邁進，伸手有想拽住她的動作，最終還是止在了繃緊的手臂下，隻用身形擋住她的去路。

  　　不等溫瑩皺眉斥責，滾在喉間那一句句早已練習過數次的話語，終是在此時顧不得氛圍顧不得她是否願意聽，急促從唇間道出。

  　　“那樁婚約是我不對。”

  　　沉啞的嗓音帶著明顯的悔意，絲毫不像裴玄寂這樣的人會生出的情緒，卻透過他的話語清晰無比地觸進心尖。

  　　溫瑩微怔，顫動的眼睫在身前遮擋籠罩下的陰影撲閃出暗色。

  　　她抬起眼眸，試圖從裴玄寂的目光中看出些許端倪，撞進眼中的卻是一片深不見底的濃鬱沉色。

  　　“正是因為知道你會恢複，也知道你恢複後不會再繼續喜歡我，我不懂該如何去做，喜歡你卻不知如何留住你，我以為感情之事就如朝堂之事，算計，策劃，隻為達到所要的目的可以不擇手段，我想我早就知道了自己的過錯，卻一直執迷不悟，所以這樁婚約原本就是不對的，它不配被你接受，也不是我真正想要給你的。”

  　　溫瑩的確沒想到裴玄寂除了來阻攔她前去風月館，竟是當真有話想對她說，更沒想到他給她退婚書竟是有這樣的含義。

  　　她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麽，但裴玄寂卻仍在開口。

  　　“你說我們並不合適，同處高處的兩人不會有人為這段感情低頭，但怎麽辦呢，瑤台之上並無你的身影，明明低頭就可以將你的模樣盡收眼底，我不覺我一定要固守成規，你不需要仰望，也不需要再追著我跑，我的確喜歡那個滿眼都是我的瑩瑩，但你沒有理由平白無故就在眼中裝有我的身影。”

  　　“你……”

  　　溫瑩幾乎插不上話，裴玄寂說著與他以往氣質脾性完全相駁的話語，卻熟練得像是已經說過多次一般。

  　　他的確已在心頭練習多次，來來往往，反複思索，反複考慮。

  　　他向來聰慧，甚很快便明白自己為何會失去溫瑩。

  　　隻是他本以為這個挽回她方式會讓他難以接受甚至無法做到，但當這些話真真切切說出口時，他才發現，不過低頭而已。

  　　若能得她應允重新住進她心裏，真正被她看見，做她裙下臣又如何。

  　　“瑩瑩，我願意退掉那樁不作數的婚約，但不代表我會就此放手，以往未曾做過，但我學得很快，真心實意追求你求娶你，待你真正願意再看我的那一日，你應下的婚約才是真正屬於我的。”

  　　溫瑩隻覺心如響鼓一個勁地震響不聽，她甚至不知自己此時露出了怎樣的表情，麵上無法忽視的熱意令她有些許無措。

  　　她張了張嘴，但在裴玄寂深深看著她的目光中，仍是躲閃別過了頭，嘴裏下意識道：“你便知曉本宮一定會答應？本宮若是不願呢？”

  　　話音落下，溫瑩感覺到那道灼熱的目光有一瞬下沉，強烈得令她沒有對視也像是感覺到了其中的情緒。

  　　片刻後，耳邊傳來裴玄寂像是從牙縫裏擠出的沉聲：“你想要什麽，他們會的我也會，風月館的人可比不上我。”

  　　溫瑩一愣，赫然轉回頭來看向裴玄寂。

  　　他麵色淡冷，眸底有陰鬱的不滿，眸光卻堅定又執拗，像是絲毫不覺自己說了什麽奇怪的話似的。

  　　他怎還拿自己和風月館的小官相比，難不成他是想……

  　　“上回你說的話我還記著，我願意，是頭一人，給我個機會，也會是唯一人。”

  　　上回？上回什麽話，溫瑩在腦海中想了一瞬，赫然又想起了什麽。

  　　頓時驚愣地舌頭都有些打結了：“你你、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本宮那次是醉話，不作數的。”

  　　“為何不作數，他們可以我不可以嗎？”

  　　什麽他們你們的，溫瑩隻覺一張臉快燒起來了。

  　　裴玄寂莫不是爭個當麵首的機會還得和她辯論半晌吧。

  　　但裴玄寂目光灼灼地看著她，好似絲毫沒有要為此事而退卻的意思。

  　　他知道如此甚是可笑，但他控製不住。

  　　他甚至無法想象有別的男子經她一喚便能明目張膽地出入她的府邸。

  　　即使他不會想不明白溫瑩隻是一時興起，好奇心重，甚連他都無法將風月館的人當做能對他造成什麽危機的對手，溫瑩也更是不會瞧得上眼。

  　　但他仍是嫉妒。

  　　溫瑩被裴玄寂的目光看得有些無措，況且她也不是那個意思，昨日去風月館不過是心血來潮覺著好奇，今日則是……

  　　氣頭上罷了。

  　　可眼下，收到裴玄寂送來的退婚書的莫名氣惱已在悄無聲息中消散無蹤。

  　　她心頭思緒有些混亂，無疑是被裴玄寂這番話觸動，卻還未想出自己究竟又是如何作想的。

  　　隻得就眼前的事數落他：“你瘋了，堂堂朝廷重臣，莫不是還真想給本宮當麵首吧。”

  　　“倒是想做你夫君。”

  　　“你做夢！”

  　　“那便做麵首，別人比不上我的。”

  　　溫瑩咬了咬牙，也是頭一天知曉裴玄寂無賴起來時，還真叫人頭大。

  　　但也是頭一次知曉，他竟是連做麵首都願意，還為此事不依不饒。

  　　溫瑩目光在裴玄寂一臉認真的俊容上來回看了看。

  　　風月館的人如何她不知曉，但也正是因為裴玄寂優越到幾乎無人可比，她才覺得這是一樁不可思議之事。

  　　心有觸動，但曾被他那般算計的氣惱仍在。

  　　溫瑩思緒一轉，忽的開口：“裴大人這麽極力自薦，本宮倒是有了好奇，你會什麽，這般自信？”

  　　會什麽？

  　　裴玄寂自認自己會的且精通之事不少。

  　　但無論騎射禦術，兵法權謀，似乎在用來做麵首這事上並無太大作用。

  　　他總也不能上趕著來溫瑩這，同她談論一整日《孫子兵法》的妙用吧。

  　　那他何為突出，何為優勢？

  　　思及此，裴玄寂麵上閃過一抹不自然之色。

  　　他輕咳一聲微微別過臉去想掩飾麵上的神色，卻又敏銳地發現自己耳根泛著可疑的熱燙，隻得再度轉回臉來遮擋耳側。

  　　片刻後，裴玄寂深吸一口氣，朝著溫瑩邁進一步，俯身與她目光齊平時，溫瑩微怔的麵容在眼前放大，自也讓她能夠更清晰地看向他。

  　　“我會的很多，不會的可以學，你不是曾說，我這樣的就不錯。”

  　　溫瑩被眼前忽然放大的裴玄寂的俊臉怔住，目光緊盯著他，過近的距離令她下意識微屏了呼吸，卻仍是感覺到麵上縈繞著屬於另一人氣息的溫熱感。

  　　越是看得清晰，就越有無法移開目光的禁錮。

  　　他是當真無賴，又是何時這般不要臉麵了，這無疑是逼著她清醒時也承認他這張臉叫人挑不出任何瑕疵。

  　　溫瑩看著裴玄寂，喉間無意識地滾動著咽了口唾沫。

  　　她下意識別過頭躲閃，耳邊卻再次傳來他貼近的沉聲：“瑩瑩，不要別人好不好，我會做好的。”

  　　溫瑩眼眸望天，眼睫在抬起時顫得明顯。

  　　她好像當真找不到拒絕的理由，甚至隱隱在心頭對他究竟能如何做好而生出了好奇和期待。

  　　猶豫間，溫瑩感覺自己垂落腿側的袖口有拂動的跡象，還不待她反應過來，藏於袖口內放鬆的一指便被帶有粗糲觸感的指腹輕柔勾住。

  　　溫瑩肌膚觸電般酥麻一陣，霎時回過神來，麵露慌色抽開手沒叫他的觸碰得逞，轉眼卻對上了他仍舊帶著詢問和期盼意味的眼神。

  　　溫瑩唇角微動，默了一瞬，對著那雙黑珍珠似的眼眸，終是開口道：“到底做得好不好，試過了才知道。”

  　　裴玄寂表示認同微微頷首，但他還未應聲，卻聽溫瑩又道：“那今夜你就來本宮寢殿，本宮親自試試，若是不好，本宮可就再找風月館有經驗的小官了，如何？”

  　　霎時，裴玄寂赫然抬頭，震顫的眸光裏滿是預料之外的訝異。

  　　她剛說，試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