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點醒

  　　李歸鴻走到床榻邊的凳子前坐下，眼眸環視一圈見殿內並無異樣，喚了聲母妃。

  　　“方才皇上與你說什麽了？”

  　　殿門已被帶上，沒什麽可忌諱的，淑貴妃直直坐起，盯著他頗覺頭疼。

  　　她知皇兒有那個野心，可若是依舊按照現今這個行事而為，哪天非得再次落入旁人的圈套不可。

  　　見母妃麵上的表情，李歸鴻心中已有定數，收起麵上那絲吊兒郎當，回道：“父皇剛與兒臣交代了兩句，也讓母妃放心，父皇那邊已經有了方向，不久便能將兒臣身上的汙名洗刷幹淨。”

  　　淑貴妃仍虛揉著額角，搖頭道：“萬事掌控在自己手中方能長久，你若是全然指望著皇上與本宮，總有疏漏的地方，本宮派恒如給你可不是讓你將腦子丟掉的。

  　　你好好想想，從新婚夜到今日，攏共才幾日，前前後後便出了這麽多岔子，你可有考慮過你被誰惦記上了，皇上又能為你解決哪些？”

  　　殿內安靜，李歸鴻本就不是個蠢的，加之現在後院裏清幹淨了，沒了往常那般尋歡作樂後，想的便也更多了一些。

  　　想到昨日收到的消息，大致也猜到了父皇會替他擺平的是期間發生的那些，頓時微微一怔，頷首道：“母妃，兒臣明白了，往後定會多留意幾分，叫您風風光光回漠托。”

  　　淑貴妃輕笑出聲，接著歎道：“你若是早些明白，本宮也不必行將踏錯，布下的棋全倉促用在了你身上。”

  　　李歸鴻也大抵知道母妃要做什麽了，抱拳咬牙道：“兒臣記著了，定叫他們沒有下一次動手的機會。”

  　　麵上森冷，甚為鄭重，倒是叫淑貴妃信了幾分，心喜道：“如此便好，太子如今可去了渭南賑災，皇上本來都為了鋪好了路，如今倒要耽擱一陣了。”

  　　李歸鴻這會兒倒是真真切切的憾然了，可也知為時已晚，隻能朝前看去。

  　　心頭擔憂之事有了定奪，便注意到了鼻尖的濃重藥味。

  　　李歸鴻難免想到宮中的紛爭，思及此，出聲道：“凡事萬全才好，母妃這盤棋既然都打了出去，也要收好尾才是。”

  　　淑貴妃目露欣慰，毫不吝嗇的誇讚道：“鴻兒想的不錯，衛太醫本宮已連夜送出了宮去。”

  　　接著眉眼一厲，瞥向妝鏡那邊道：“至於珠兒，嗬，她不敢，好歹如今也是個貴人，能幫襯著本宮做點事。”

  　　李歸鴻心頭猛跳，見淑貴妃望過來，沉聲道：“如此兒臣便放心了，此時過後，兒臣定當改頭換麵，不叫母妃失望。”

  　　淑貴妃頷首，殿外傳來小太監與惠心的說話聲，寢殿裏的兩人瞬間止住了話頭。

  　　片刻後房門從外推開，惠心將人擋在外頭，拎著個食盒進來，朝兩人見禮道：“娘娘，這是皇上讓禦膳房做了送過來的。”

  　　食盒揭開，淑貴妃原本皺著的眉刹那間鬆開了，伸手端過瓷碗用了起來。

  　　李歸鴻見狀站起身道：“兒臣便不打擾母妃靜養了，還請母妃謹遵醫囑養好身子才是。”

  　　這話說的不若之前輕聲，是特意說給外頭的人聽的。

  　　淑貴妃聞言頷首，惠心垂首將人送出了長春宮外。

  　　鍾粹宮。

  　　靜嬪坐在主殿繡著帕子，殿外的宮女在院牆邊低聲嚼著舌根。

  　　身後站著的嬤嬤抬腳要去逮人，身前卻橫過來一隻手臂，靜嬪並未抬頭，見她沒了動作，出聲道：“隨她們去。”

  　　嬤嬤搖頭不已，低聲道：“娘娘，這都幾日了，宮裏這些個奴才都是些見風使舵的，如今，，”

  　　如今更是不將娘娘放在眼裏，這句話嬤嬤終究是沒說出口，這宮中已經這般難過了，娘娘心中苦悶，若是還明明白白的說，就是往娘娘心口戳刀子。

  　　殿外的宮女許是聽見了，腳步聲漸遠，外頭徹底沒了聲音，靜嬪放下手裏的活計，看向窗外的枯木道：“你我都非第一日知曉，不重要的人不放在心上便好，任她們說，她們後頭的主子不就盼著本宮消泯在這宮中。”

  　　那抹蒼涼的笑叫嬤嬤不忍多看，軟言安撫道：“娘娘千歲，大人與公主還盼著娘娘萬福呢。”

  　　聞言靜嬪眼中的眸光倒是漸漸亮了起來，喉間有一絲癢意，輕咳一聲道：“凝兒如今當到了他們漠托的地盤了。”

  　　“本宮要等著我的凝兒回來有地可歸，往後外頭那些不必理會，如今淑貴妃小月子，宮中那些嚼舌根的大抵是皇後安插的人，咱們隻當看不見聽不見。”

  　　嬤嬤微微詫異，看了眼繼續拿起針線的娘娘，訥訥應了聲。

  　　是她一直以來多擔心了，娘娘哪裏是不爭不搶，不過是知這後宮之中是個什麽地方，保全自己與公主罷了。

  　　林府。

  　　許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林老爺的日子有盼頭了，對府上的女兒也多了幾分和顏悅色。

  　　林嵐坐在院中，看著管事身後跟著的丫鬟挑挑眉，有些不知這是作何。

  　　半夏習慣性的護在自家主子身前，防備的看著管事。

  　　丫鬟手裏端著的托盤裏放著珠釵與好幾身成衣，林嵐心中稍稍盤算便知這是打的什麽主意，竭力擺出一副冷清姿態看著麵前的管事道：“你來做何？”

  　　管事近些日子也吃了大小姐諸多暗虧，來時夫人還特意說了不要起了爭執，故而賠笑道：“小姐，這是老爺夫人特意從明華堂給府上定做的衣裳首飾，您先選了老奴也好為其他各房送去。”

  　　“等等，你說這些我選了還要送去其他姨娘與妹妹那？”林嵐抓住了他話裏的重點，饒有興味的看著麵前這個管事。

  　　管事嗬嗬笑道：“是，夫人是這麽交代的。”

  　　“那林珍珠她也從這裏選？”

  　　管事麵色怪異，看向她欲言又止了半響，終是忍住了，訥訥道：“小姐與夫人的自是先送去了，這裏是您與其他姨娘庶小姐的。”

  　　院裏傳出嗤笑聲，便是護主的半夏也因著這些時日在林嵐身邊壯了膽子，搖頭道：“咱們小姐是嫡小姐，才不與姨娘們爭這些。”

  　　林嵐拍了拍半夏的肩膀，笑道：“你看，連我房中的丫鬟都知，你莫不是還不長記性，拿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