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迷暈
作者:沈甄陸時硯      更新:2023-06-23 10:17      字數:3316
  第三十三章迷暈

  清溪這一聲大人,沈甄驚的眼睛都瞪圓了。

  “姑娘?”安嬤嬤道。

  沈甄附在安嬤嬤的耳邊道:“我該走了, 這事, 等下回再同嬤嬤說。”

  她推門而出,一抬眸, 便與那人四目相對。

  室內的一縷燭火映在他身上。

  他的身姿頎長筆挺, 容貌清雋倨傲 , 見她出來,也隻是淡淡說了一句, “該走了。”

  三個字, 清清冷冷, 根本無法分辨喜怒。

  沈甄挪到他身邊,下意識地摸了下頭上的珠釵, 然後若無其事道:“大人何時來的?”人就是這樣, 話在脫口而出之前, 都是不知悔的。

  等真說出口了, 便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

  這可真是欲蓋彌彰。

  陸宴低頭打量著她,嘴角噙了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道:“剛到。”

  聽他如此說, 沈甄不由鬆了一口氣。

  可惜她沒回頭,若是回頭, 便能看見在後麵瘋狂搖頭、使眼神的清溪。

  陸宴信步向外走去,沈甄在後麵默默跟著。

  他牽著馬,示意她自己上去。

  沈甄努力了兩次都沒成功,便回頭道:“大人,,我踩不住, 您能再教我一次嗎?”沈甄看著他的眼神,心裏惴惴不安。

  她總覺得,他是聽見了。

  陸宴瞥了她一眼,麵無表情地用雙手桎梏住她的腰,往上一提。

  沈甄一把扯住馬嚼環,騎上馬鞍。

  陸宴隨即翻身上去。

  回去這一路,他速度顯然放慢了許多,惹得懷裏的沈甄總是抬頭看他,一回、二回,等到了第三回,陸宴終於忍不住高抬韁繩,停下,低頭與她對視。

  皎潔的彎月掛在天上,密林深處的樹葉正颯颯作響。

  一男一女同乘一匹馬的輪廓佇立在蕭瑟的晚風裏。

  遠遠一看,確實令人浮想聯翩。

  沈甄往他堅實的胸_膛上靠了靠。

  陸宴知道,這是她討好他慣用的手段。他不由冷嗤一聲。

  不是斷嗎?

  不是斷嗎?

  那靠過來做甚?

  雖然他一言未發,但沈甄聽著他起起伏伏的心跳,便篤定,他定是聽見了。

  這份露水姻緣,她沒資格說開始,亦無資格說結束。她隻是想著,依他的脾氣,待他成婚之時,應當不會留一個外室、留一個禍亂給他的新婦。

  她是想等到那個時候再提離開的事。

  現在顯然不是時機。

  她討好地握住了他的手。

  她的手嬌軟白皙,恍若無骨,好似能把人的心搓磨軟一般。

  當情_欲二字,同深夜融在一起時,便如幹柴遇火,一觸即燃。

  沈甄見他未躲開,便仰頭親了一下他棱角分明的喉結。

  她的唇濕軟溫潤,就像是一觚烈酒,讓人愉悅,也讓人沉淪,,

  陸宴的喉結緩緩下滑,雙眸染上一股道不明的暗色,握住韁繩的手,也不由青筋暴起。

  須臾,他突然勾起唇角,啞聲道:“沈甄,別撩撥我。”

  這樣勾人的一雙桃花眼,這樣冷漠的語氣,真是把風流和疏離玩,弄的恰到好處。

  沈甄望著他,正想開口,下頷就被他輕輕抬高。

  他肆意打量的目光,就像是在同她說,別勾我,我可不在乎,此刻是不是在馬背上。

  沈甄低聲道:“大人是不是生氣了?”

  驕傲如陸宴,聽牆角生氣,怎麽可能呢?

  就在她要正要解釋的時候,陸宴突然看到兩道人影出現在了密林的另一處。

  他眉宇微蹙,一把將她攬入懷中,嚴絲合縫地貼在了一起,在她耳畔低聲道:“有人,別動,也別出聲。”

  他俯下身子,旋即,細細密密的吻便落了下來,,,

  輕輕重重,重重輕輕。

  不到片刻的功夫,她白生生的臉頰上,就落下了幾片斑駁。

  沈甄乖巧地趴在他懷裏,也不敢躲,隻能配合著他,弄出些引人遐想的印記。

  他抬手摘下她的發簪,一頭青絲傾瀉而下,,

  密林的另一處。

  跪在地上的人身上背著包袱,雙手合十道:“龐從事,請您念在往日的情分上,放過我吧,我發誓,我什麽都不會說的!那封信,我會原方不動燒掉,絕不會遞給聖人。”

  “我會將揚州城的事,帶到棺材裏!”

  站著的人一語不發,可手中的劍卻已出了鞘。

  陸宴翻身下馬,沈甄隨後。

  二人尋著聲音靠近,“離我近點。”陸宴道。

  待他們走近,執劍之人忽然道:“什麽人!”一柄冷劍從空中劃過,映著月光,直指他們二人。

  陸宴點燃了身上的火折子,一束火光躥升,立即照亮了這幽暗寂靜的密林。

  四目相對,陸宴的眼神立馬換了個樣子,躬身道:“原是龐從事。”他叫龐術,是趙衝手底下最得力的幾個人之一。

  龐術一見是“衛晛”,不由眯起眼睛,警惕道:“衛公子此時怎麽在此?”

  趙衝的這些個老部下對陸宴一直十分防備,直到陸宴替趙衝承了運送私鹽一事,他們才把他當成了自己人。

  可眼下這個時機,是不是太巧了?

  龐術正思忖著,就見沈甄緩緩從陸宴背後站了出來。

  她衣衫不整,發髻淩亂,麵頰緋紅,,

  龐術一看,立馬反應過來,臉上也落了笑意,“倒是打攪衛公子了。”

  自打來了揚州,陸宴便落了個“沉湎聲色”的名聲,眼下被人撞見這檔子事,倒也在“情理之中”。

  陸宴走過去道:“敢問龐從事,這怎麽回事?”

  龐術唾了一口,道:“他自尋死路,怨不得別人。”說罷,龐術便將一封信遞到了陸宴手上。

  這是一封奏疏。一封要呈交給聖人的奏疏。

  跪在地上的人陸宴見過,他叫聶遠,是揚州的縣尉,趙衝手底下的人。

  陸宴看了看手裏的奏疏,裝作沒太懂的樣子道:“這是,,”

  龐術道:“衛公子還不知道吧,前兩日還同兄弟們在一起吃酒的人,如今升官了,從縣尉,搖身一變成了左拾遺,兼翰林學士。”

  別看左拾遺隻是個八品小官,但有句話說的好,正所謂“天子腳下野雞都能成鳳凰”,像左拾遺這樣專門給皇帝提意見的官,可是萬不能小覷的。

  一聽他升了官,那手裏的這封奏疏也變得有趣多了。

  “樽罍溢九醞,水陸羅八珍。果擘洞庭橘,膾切天池鱗(1)”這是在喻,揚州的官吏荒淫無度,整日胡吃海喝,毫無作為。

  “民生凋敝,民窮財盡,揚州城外人吃人。”這是在喻,揚州百姓已是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陸宴看完,嗤笑一聲,對著聶遠道:“你這是要踩著兄弟們的屍骨,走康莊大道嗎?”

  話音一落,龐衝整個人大怒,拽起他的人,就往地上摔,“娘的,老子這輩子最恨背信棄義之人。”

  正要一劍捅下去,陸宴轉了轉手上的扳指道:“龐從事。”

  龐術道:“衛兄還有何話?”

  陸宴站直,麵容嚴肅道:“衛某認為。此人還應當再審理一番,他若是還有同夥怎麽辦?”

  龐術麵色沉重,“衛兄想的,我豈能沒想過?可此人無情無義,簡直是個小人,他連自己的婆娘和孩子都舍得扔下,還能招出來甚?我看他就是想升官發財想瘋了!”

  陸宴以拳抵唇,輕咳一聲道:“那龐從事不如讓我試試吧。”

  依陸宴的經驗來看,這有情有義之人,即便被處以淩遲之刑,也未必會吐半分口子,可若是小人,隻要有足有的利益,他們什麽都能說。

  “衛兄要怎麽做?”

  陸宴用手指了指不遠處的茶寮,道:“這兒四周空曠,到底是不大方便,不如去那兒吧。”

  龐術點頭,“也好。”

  龐術扣著聶遠,陸宴拉著沈甄,四人一同進了茶寮。

  破舊狹窄的茶寮,裏麵隻坐著一位昏昏欲睡的小掌櫃。

  一見人來了,小掌櫃連忙正了正襆頭,笑道:“幾位爺,喝點什麽?”

  陸宴率先開口,“西湖龍井。”

  話音甫落,小掌櫃顏色微變,道:“明白了,爺。”隨後便回身關嚴了門窗。

  龐術在一旁搖頭道:“就這破地方,也有西湖龍井?掌櫃莫不是在胡扯吧!”

  小掌櫃拿了壺茶緩緩走來,道:“小店雖不大,但該有的茶葉卻是不少的。”

  語畢,小掌櫃給龐術斟了一杯,諂媚道:“您嚐嚐?”

  龐術接過,喝了一口,皺眉道:“你這也配叫西湖龍井?”

  這廂陸宴也跟著笑了一下,他拿起茶壺給沈甄倒了一杯,“你也嚐嚐?”

  沈甄不疑有他,接過抿了一口。

  陸宴親了親她的耳朵,眼裏盡是笑意,“我親手給你倒的,你就喝一口?”

  沈甄不習慣在人前這般親密,便紅著臉,依著他,一飲而盡。

  龐術看著陸宴對沈甄的這份旁若無人的親昵,老臉一紅,不由感歎道:“衛兄真是紅塵中人,豔福不淺。”說著,他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時候不早了,衛兄要審什麽,還是盡快吧。”

  陸宴看了看沈甄,又看了看龐術,道:“再等等。”

  一聽“等等”二字,聶遠不由在一旁哆哆嗦嗦道:“我把全部家當,都給您,成嗎?”

  龐術看著他便火大,正欲將他踹開,可這一抬腳,竟發現根本使不上力,緊接著,便感覺頭痛欲裂。

  他立馬回頭去看陸宴,竟發現他那嬌妾也已經倒在他懷裏了。

  龐術到底是個五大三粗的男子,雖沒了力氣,但尚能留一絲清醒,並不會像沈甄這般直接睡過去。

  他使勁搖了搖頭,狂拍自己的太陽穴,怒吼道:“這怎麽回事!”

  這時,小掌櫃躬身對著陸宴道:“主子,這人怎麽辦。”

  陸宴道:“捆起來,我要帶他回京。”

  見時候差不多了,陸宴起身行至聶遠身旁,一字一句道:“吾以朝廷京兆府少尹的身份,想同左拾遺,做一場交易。”

  作者有話要說:陸宴:媳婦未滿18周歲,不能觀看暴力場麵。

  線線:我看你是不安好心。

  揚州還莫有完,還有一丟丟。

  (1)出自白居易的《輕肥》

  ☆、凝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