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2章
作者:寧小茶趙征      更新:2023-08-15 22:48      字數:19860
  第432章

  “還在等消息。”

  祁隱回道:“朕會派人催問一下的。”

  璋先生點了頭,小心翼翼捧著那碗血離開了。

  祁隱等他離開,就讓人準備補血的食物,哪怕寧小茶不餓,還是被投喂了很多。

  寧小茶吃得發撐,就準備出去散步消食。

  祁隱不喜歡跟她分開,哪怕在處理政務,還是起了身,要跟她一起出去。

  寧小茶沒同意:“我就在外麵逛逛,你安心處理政務。”

  祁隱搖頭:“不行,你不在,我安心不了。”

  寧小茶知道他被自己的失蹤嚇到了,一時半會改不了,就擺了手:“算了,算了,我不想去了,你忙你的事吧。”

  她不想他因為自己疏於政務,真成了沉迷女色的昏君,見他不時看自己,就叮囑了:“我不走,就坐在這裏,丟不了,你不許看我,專心處理政務。”

  祁隱見她坐回床上,才點了頭,繼續處理政務。

  他離祁都多天,真的積累了很多政務。

  一直忙活到天黑,才有時間同她說話,一開口,還是關心她的傷勢:“傷口還疼嗎?”

  寧小茶搖頭,麵色痛苦,正隱忍著泛濫的情欲。

  祁隱看出她的不適,下意識問:“要我嗎?”

  寧小茶汗涔涔,翻個身,拒絕的意思很明顯。

  祁隱看了,走過去,攬住她單薄的肩頭,柔聲道:“你就是想要我,我也不舍得了。”

  他還惦念著她手腕受傷,失血過多,哪裏舍得她勞累?

  但看她隱忍情欲更加舍不得。

  “乖,我可以用別的。”

  他上了床,掀開她的裙子,將頭埋了進去。

  寧小茶揪著他的頭發,把人拽了出來:“說了不許。”

  祁隱皺眉解釋:“不用別的。隻用這裏。”

  他指了指自己的嘴唇,眼神特別誠摯:“真的。”

  寧小茶搖頭,一副堅貞不屈的模樣:“不許。你相信你的自製力,我不相信自己的自製力。香玉已經去端藥了。”

  她還是寧願喝藥,也不想他失控放縱。

  祁隱很挫敗,也很痛苦:“你這是折磨你還是折磨我?”

  他生了氣,下了床,直接大步走出了殿。

  當然,出去後,看著密密麻麻圍三圈的侍衛隊伍,還是再三叮囑:“給朕守好了,如果她有個好歹,你們全都給她陪葬。”

  侍衛們齊齊低頭應了聲。

  祁隱本想著去找段玉卿的,他跟璋先生住在一起,離澤恩殿不遠,都坐上車輦了,又下來了。

  他是皇帝,怎麽能去看一個階下囚?

  於是,他下了令,讓人把段玉卿帶來。

  他就在偏殿見了他。

  段玉卿正值青年,身體向來好,又沒傷及要害,尤其本身就是醫者,自然把自己照顧得很好。

  他一襲白衣,長發由木簪挽出一個發髻,大片大片散落下來,行走間,神色從容,目光清明,儀態優雅,端的是飄逸而風流。

  沒一點階下囚的狼狽。

  璋先生是把他當貴客捧著嗎?

  祁隱很不滿,見他到了麵前,還是倨傲的姿態,當場一拍桌子:“放肆!跪下!”

  段玉卿自然不肯跪。

  祁隱也有辦法,掃了一眼旁邊的侍衛,後者領會其意,直接一腳踹他膝蓋窩上了。

  段玉卿有防備,挨了一腳,踉蹌著幾步,愣是站住了。

  他站穩身體後,瞧著椅子上坐著的男人,滿眼嘲弄地嗤笑:“若你叫我來,就是為了這麽羞辱我,祁隱,我真瞧不起你!”

  第433章

  他太囂張了!

  也太欠揍了!

  祁隱聽著他的話,拳頭握得咯吱響,默念十遍“為了寧小茶”,到底忍住了,沒一拳錘死他:“朕隻是不想她受苦。這是你還能活著的原因。你不也是怕死,才給她下了那種蠱?段玉卿,你沒你想的那麽無所畏懼!你怕死的很!”

  這更像是拙劣的激將法?

  段玉卿不接話,就用那種不屑的、嗤笑的目光看著祁隱,仿佛在看一個笑話。

  祁隱壓抑著怒火,繼續說:“她在受苦,朕很心疼,你確實拿捏到了朕的軟肋,朕輸了,你贏了,段玉卿,朕發誓,隻要你給出解藥,朕能答應的,都答應你。”

  段玉卿聽了,似乎來了點興趣,問道:“我要你跪下呢?”

  男兒膝下有黃金。

  更何況他是一國皇帝,怎麽能跪一個卑劣的情敵?

  祁隱頓了一會,才一咬牙,點了頭:“未嚐不可。”

  段玉卿又嗤笑了:“有什麽好猶豫的呢?你把她還給我,我現在就給你跪下。”

  祁隱被他的毫無底線給震驚到了。

  他愣了一會,才喝道:“不可能!休想!她從不是你的!談何還字?”

  段玉卿料到他的回答,雙手一攤:“那我們沒得談了。”

  祁隱沒再跟他談,而是兀自說著寧小茶的情況:“她今天喝了好多次藥,是藥三分毒,定然有損她的身體。她還擔心朕的身體,不許朕為她紓解。朕叫了璋先生為她診脈,璋先生說要研究她的血,整整放了一碗。放血結束時,她整條手臂都是麻的、涼的。朕焐了好久,都沒暖。”

  段玉卿安靜聽著,也隻是聽著,麵上沒一點表情,仿佛一點不在乎她。

  祁隱見了,沒再說了,擺手讓侍衛帶他下去了。

  段玉卿跨過門檻離開時,回了頭:“我要見她一麵。”

  祁隱稍作思量,點了頭,帶他去見了。

  寧小茶這時已經喝好了藥,那股熱欲退了下去,整個人精神了些。

  她側躺在床上,微眯著眼休憩,聽到熟悉的腳步聲,知道是祁隱回來,沒睜開眼,先笑了:“這就回來了?還以為你要生氣很久呢。”

  說到這裏,她睜開眼,看到了他身後的段玉卿,笑意立刻沒了:“他怎麽來了?”

  祁隱如實說:“他說要見你一麵。”

  寧小茶皺起眉,麵容不悅:“他說見我,你就讓他見了?當我是展覽品啊!”

  她很排斥段玉卿的到來。

  誰麵對罪魁禍首,能給出一個好臉色?

  段玉卿目光深深,瞧著她不說話。

  他好久沒看到她了,這會熱切得像是看她最後一眼。

  寧小茶被他瞧得煩,終於施舍他一個眼神,就是冷冰冰的,帶著厭惡:“你見我做什麽?來看我過得好不好?那你要失望了,我過得可好了。”

  “對不起。”

  段玉卿用溫柔的聲音說著殘忍的話:“小茶,我愛你。這世界上,我最不想傷害的人就是你。”

  寧小茶聽他說“愛”,瞬間就暴躁了:“你也配說愛我?你這樣的人,根本不懂什麽是愛!你要是愛我,就給我解毒啊!”

  “解不了。”

  段玉卿看著她,像是在下餌:“因為解毒的方法,你不會同意的。”

  寧小茶果然被勾出叛逆心了:“嗬,什麽方法啊?說的那麽絕對?”

  段玉卿言簡意賅地吐出四個字:“跟我交歡。”

  第434章

  “什麽?”

  寧小茶聽懵了:“你在說什麽?”

  太無恥了!

  她真想喊一聲:祁隱,給我打爛他的嘴!

  祁隱也動手了,揪著他的後衣領,就把他甩出了好遠。

  段玉卿摔在地上,傷口崩裂,白衣服很快就透出一片鮮紅。

  他捂著傷口,掌心鮮紅,眼睛也發紅:“這是唯一的辦法。寧小茶,隻有我可以救你。你固然可以忍,但越忍越迫切,你現在所忍受的,還不到十分之一。你忍不了的。”

  “你滾!”

  寧小茶滿眼厭惡:“我忍不了,寧願死,也不會讓你碰我一下。”

  這話真的太傷人了!

  段玉卿紅通通的眼睛像是含了淚,聲音也帶著些顫抖:“我就這麽招你厭惡嗎?當初,你也是在乎我的。”

  寧小茶聽得驚愕:“我什麽時候在乎你了?”

  聽聽他這話就跟現代的普信男一樣,真的讓人下頭。

  她冷聲說:“我對你從來沒有男女之情。”

  段玉卿搖頭:“不,我不信。”

  他陷入了自己的偏執,一遍遍回想他們曾經的相處日常,確實挖掘到了她的喜歡,那時,她看他的眼神,溫柔的,甜蜜的,愛慕的,依戀的,她就是喜歡過他的。

  寧小茶懶得跟他廢話:“信不信的,隨你,我不想再看到你。”

  祁隱也不想看到段玉卿,揮手讓侍衛把他拖下去了。

  段玉卿失魂落魄地離開了。

  寧小茶被氣得不輕,就衝祁隱發火:“好好的,你帶他來做什麽?”

  祁隱理虧,低聲解釋著:“我想他給你解藥。我不想你一次次受苦,後麵可能還要一次次放血。”

  他哪裏舍得看她一再吃苦?

  寧小茶聽他這麽說,感覺到他發自內心深處的珍惜,心裏一軟,也不好說什麽了。

  “我們不靠他。”

  她招手讓他過來,捧著他的臉,溫柔道:“你別去求他,聽到沒?無論璋先生要多久才能研製出解藥,無論我還要受多少苦,隻要你在我身邊,隻要你愛我,就沒什麽的,真的,我不怕的。”

  祁隱聽得更心疼了:“小茶,你怎麽這樣好?你這麽好,是我不夠好。”

  哪怕他做了皇帝,還是沒有保護好她。

  他真的太沒用了!

  寧小茶見他這麽否定自己,板起臉,佯做不高興地說:“你不許胡說!你最好了!你難道在質疑我的眼光?我從一眾男人裏挑了你,你就是最好的,聽到沒?必須牢牢記在心裏哦!”

  祁隱點了頭,伸手抱緊了她。

  寧小茶不讓他抱,推開他,俏臉紅撲撲的不正常:“好吧,藥效是短了些。”

  她才喝了藥沒多久,熱欲就像潮水,漲漲退退,反反複複,沒完沒了。

  祁隱感覺到她渾身熱乎乎的,還彌漫著一股熟悉的腥甜味道,就吻著她的唇,低喃著:“要我嗎?”

  寧小茶搖頭,躲開他的吻,聲音很堅決:“不行。說了三天,就要三天。”

  她都沒想到自己是這麽有原則的人。

  麵對心愛的男色,還禁欲上了。

  明明她是個色女來著。

  可見她是多麽愛他,願意為了他的身體健康這麽委屈自己。

  偏他還覺得自己受委屈了。

  她真的是太難了。

  還得哄他:“乖,你就當養精蓄銳了。等三天後,我就好好寵幸你。”

  祁隱沒被哄好,伸出一根手指,跟她談條件:“現在寵幸我一次,好不好?就一次?”

  第435章

  他卑微死了。

  但寧小茶心如鐵石:“不行!”

  她合上他那根手指,讓他去給她端藥。

  祁隱不想她喝藥,很認真地說:“是藥真的三分毒,而且還沒什麽效果。”

  寧小茶也覺得有道理,就讓他抱自己去雪泉宮沐浴。

  她還記得雪泉宮的水是冰冷的,泡著應當是舒服的。

  祁隱知道她的心思,猶豫著點了頭,卻也提醒:“就泡一會啊。”

  他怕她泡冷水受了寒,傷了身體。

  寧小茶給燒得難受死了,不想他墨跡,就點了頭:“嗯嗯。”

  等真的泡到冷水裏,那就是另一番態度了。

  “不要。再泡一會。”

  “你已經泡一刻鍾了。”

  一刻鍾相當於十五分鍾。

  寧小茶覺得時間很短,就伸出一根手指,撒著嬌說:“我再泡一刻鍾。阿隱,你最好了。再讓我泡一刻鍾吧。”

  祁隱拿她沒辦法,無比煎熬地又等了一刻鍾。

  寧小茶還是不想離開,就故技重施:“我再泡一刻鍾。真的,再泡一刻鍾就回去。”

  祁隱不聽,強行抱著她就上去了。

  寧小茶的身體一離開冷水,就難受得不行,人也熱燥得發了脾氣:“我要再泡一會。你放我下去。祁隱,我難受死了,我要泡冷水澡,你不要抱我。”

  她在他懷裏掙紮,婀娜香軟的軀體貼著他磨蹭,哪怕他身在冷水裏,也被磨出了火。

  “啪!”

  祁隱抬手拍了下她的屁股,冷聲說:“再不上去,想我在水裏要你?”

  寧小茶立刻慫了。

  她被他戳得疼,不敢亂動,委屈地哼哼:“難受。阿隱,別戳我,疼的。”

  他們的關係是很靈活多變的,她強他就弱,她弱他就強。

  像此刻,他就強勢了起來:“忍著。一會伺候你。”

  寧小茶聽了,還在小聲堅持:“不要。不可以的。”

  祁隱沒慣著她,一回了澤恩殿,就斥退宮人,把她放到床上,伺候上了。

  他有修長的手指,也有靈巧的舌,還有尋來的工具,輪番上陣,還是滿足了她。

  她疲累地睡過去,他才抓著她的手,草草解決了一次。

  不滿意。

  吃過大肉,哪裏還能忍受這種小菜兒?

  該死的還有兩天!

  他看她睡得香甜,鬱悶得很,忍不住揉搓著她的唇,腦子裏全是肮髒的念頭。

  寧小茶睡得好好的,被揉得嘴疼,就伸手打掉他的手。

  他們鬧騰一場,還沒來得及吃晚飯,當然,也沒胃口了。

  他攬著她睡覺,臨近天明的時候,被她熱醒了。

  她火爐一般滾進他懷裏。

  他吻住她的唇,才不管什麽三天之約呢!

  “不,不行。”

  她清醒了,睜著眼,想要躲開他的侵襲。

  他壓住她亂動的雙腿,尋著銷魂窟,強勢攻入。

  將近兩天沒這麽挨著她的身了。

  堪比小別勝新婚。

  他比之前都激動,衝撞的力道像是麵對仇人。

  寧小茶吃不消,喘得厲害:“輕點~”

  祁隱吻住她的唇,察覺她躲避,就鉗製住她的下巴,吻得像是要吞吃了她。

  寧小茶呼吸不過來,嘴巴早麻了,口液流出來,像是被吻傻了。

  第436章

  任他予取予求!

  他求了一個時辰,才偃旗息鼓,抱著她去洗漱。

  寧小茶累得厲害,就隨他伺候。

  等吃飯的時候,也是他一口口喂的。

  她睡得不知今夕何夕。

  祁隱是饜足的狀態,就懷著輕鬆的笑,去處理政務。

  期間,尚服局的人來送後天登基的吉服。

  祁隱看了眼自己的吉服,沒什麽要求,不過重點看了下寧小茶的吉服,覺得不夠華麗貴重,也不像是皇後的吉服,就問了句:“這是皇後的吉服?”

  一句話把尚服局的劉尚服嚇得跪了:“皇上,奴婢沒聽到相關旨意。就按著貴妃最高規格製作的。”

  正常來說,劉尚服沒做錯,寧小茶曾為太子良媛,雖是太子唯一的女人,隨著太子變皇帝,沒正式冊封,她的身份水漲船高也高不過皇後去。

  祁隱也明白這個道理,就是不滿意:“都說你們六宮最擅長揣摩上意,今日看來,也不過如此。”

  “皇上恕罪。”

  劉尚服磕頭道:“寧主子還沒正式的冊封。奴婢不敢妄行。”

  祁隱聽了,便下了令:“那朕現在下令,從今以後,事關她,都按著皇後的規格來,你可敢了?”

  劉尚服忙點頭:“奴婢聽命。”

  祁隱滿意了,擺手讓她下去了。

  劉尚服走得迅速,心裏一陣發苦:還有一天時間,日夜趕工也不一定能把皇後吉服趕出來啊!

  寧小茶不知這些,一睡到中午,吃好了午膳,才跟祁隱秋後算賬:“我說了三天,你是怎麽回事?”

  祁隱聽了,直接低頭認錯:“我自製力不行,我的錯。”

  他心裏想的是:他犯了錯,但不會改。

  寧小茶見他認錯,也不知怎麽繼續算賬了。

  他是為她好,那種時候,也是她先撲的他。

  “哎,算了,算了,我要去見見璋先生。”

  她有話要問璋先生,還是需要避著祁隱的話。

  祁隱不知內情,也不可能讓她一人前去。

  他拉著她的手,俊顏含笑,體貼地說:“你是想問他研究進展嗎?我這就派人叫他過來。”

  寧小茶有話私聊,搖頭說:“不用。他很忙的,你別打擾他做研究。我沒什麽事,就過去瞧瞧,也散散心。”

  祁隱聽了,沒拒絕,就站起來說:“好吧。我跟你一起去。”

  寧小茶不同意:“你忙你的。都是做皇帝的人了,怎麽還整天圍著我?這樣很不好的!你快去忙你的事!”

  她覺得他黏得太緊,自己一點隱私都沒了,就很煩。

  祁隱也知道自己煩,但他不會改,還擺出了理由:“你是特殊情況。萬一在路上或者他那邊發病了怎麽辦?尤其段玉卿也在他那裏,讓我怎麽放心?”

  寧小茶想著段玉卿,就更煩了,自己這副慘樣,全拜他所賜,一時也不想去了。

  “算了。你讓人叫他來一趟吧。”

  他應得爽快,生怕她改了主意。

  王敏收到命令,就派人去請璋先生了。

  璋先生來的很慢。

  約莫有半個時辰。

  寧小茶就躺在床上等他過來,都等得差點午睡過去了。

  還是祁隱推醒的:“小茶,璋先生來了。”

  寧小茶睜開眼,看到璋先生來了,就坐起來,擺手趕人了:“你忙你的去。我有些私密話要問璋先生,你不許聽。”

  祁隱一聽就不樂意了:“我們是夫妻,是世界上最親密的人,你要說什麽私密話,我不能聽?”

  第437章

  寧小茶耐著脾氣反問:“我在你麵前就必須是透明的嗎?我不想你聽,自然有你不能聽的理由。你能不能尊重下我的想法?”

  祁隱對她的一切都很敏感,就說:“我什麽時候不尊重你了?”

  寧小茶說:“現在。”

  祁隱皺起眉:“你覺得我現在想聽你的私密話,就是不尊重你了?”

  “難道不是嗎?”

  寧小茶反問過後,看向璋先生,尋求助力:“你覺得呢?”

  璋先生早覺得祁隱的愛太窒息了,但他也看出來了,他們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他也就不想摻和進去,便說:“要不我出去,你們吵好了,我再進來?”

  “不用。”

  寧小茶推祁隱去處理政務,還把他按坐到了位子上,然後,拉著璋先生的袖子,到了窗戶處的茶桌,顯然是一邊喝茶一邊閑聊了。

  祁隱看得妒忌又煩躁,壓根沒心情處理政務。

  他很想聽他們聊了什麽,一直側耳聽,但兩人聲音很低,確實聽不得,急得他抓心撓肝的,不時叫人進來伺候,一會茶水,一會點心,還訓斥宮人茶水太燙,反正就是各種找茬、刷存在感。

  寧小茶始終沒看他一眼,就專心地跟璋先生聊自己的病情。

  璋先生說:“我會盡力的。等皇上的人把萬婆子帶來,我問她當年給你喂了什麽藥,就能配出解藥了。”

  寧小茶點了頭,沒再說話,眉頭蹙著,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璋先生瞧了,抿一口茶水,也不說話。

  他心有七竅,不用催問,知道她會主動說的。

  寧小茶確實要說,其實,很久之前,她就想說了,但都忍住了,現在,是忍不下去了。

  她壓低聲音,驟然湊近他,問道:“你是真的想救我吧?”

  璋先生一愣,顯然沒想到她會說這個,就很意外:“何出此言?”

  他為什麽不是真心救她?

  難道她一直不相信自己?

  寧小茶在他疑惑的目光中,緩緩說:“我知道,是你幫葉蟬擄走了我。”

  她一直沒提這件事,是在觀察璋先生的動機,看他是敵是友。

  經過這段時間的觀察,看他好像也沒什麽壞心思,就準備開門見山地跟他談一談。

  璋先生都要忘記葉蟬了。

  他經寧小茶一提,才想起來,也沒隱瞞,如實說:“他受了傷,我負責救他,他是個有趣的人,說是救他先救心,我就幫了他。”

  寧小茶聽得很無語:“就這?”

  璋先生點頭:“就這。”

  寧小茶半信半疑:“那你知不知道我名花有主了?”

  璋先生點頭:“知道。”

  寧小茶見此,有點控製不住脾氣了,音量也不由得抬高了:“那你為什麽幫他?”

  璋先生與她的暴躁不同,就很淡定:“也許是他很有趣,也許是看他可憐,反正當時想幫就幫了。”

  他真的是有才任性!

  寧小茶氣得一拍桌子:“那你知道嗎?我有今天,原來根源在你身上。”

  如果她一直待在皇宮,哪裏會先落到葉蟬之手,後又落到段玉卿之手?繼而染上這一身怪病?

  璋先生不這麽想,反駁道:“不,你有今天,那是你的情債。”

  他才不背鍋,比寧小茶還自我,能苛責別人,絕不怪罪自己。

  “如果我不幫他,他就不會對你動手了嗎?”

  他有自己的處世哲學:“不是現在,也是以後。你總有這一遭。我出手,是幫你了卻情債。”

  寧小茶聽得諷笑:“那你還真了卻了。他被我殺了。”

  璋先生表情一僵,總算不那麽淡定了。

  他伸手點著額頭,漸漸眯起了眼睛,問道:“真殺了?屍體呢?”

  寧小茶譏誚:“怎麽,你要去給他收屍嗎?”

  璋先生被她輕慢的態度刺激到了。

  一個激動,竟是把手中的茶杯捏碎了。

  碎片刺破他的掌心。

  鮮血嗒嗒滴下來。

  寧小茶看他情緒這麽外露,目露意外之色:“你很痛惜?為什麽?”

  璋先生淡定下來,聲音卻冷得像是寒冰:“寧小茶,你可以殺他,但你不要用這樣的態度談起他。你知道嗎?他求我幫忙的時候,在我房前跪了三天三夜。他說,你是這世上對他最好的人。他跟祁隱相比,就是輸在你身處宮廷之中,情不得已。他認為,你離開皇宮,就可能會愛他了。他隻是想跟你單獨相處一段時間,好贏得你的心。他還跟我發誓,在這個過程中,絕不會違背你的意願,做出傷害你的事。我相信他沒有違背誓言,所以,寧小茶,他罪不至死。”

  第438章

  原是如此嗎?

  葉蟬那麽爽快地放了她,是源於跟璋先生的約定?

  而璋先生幫他,隻是被他的愛感動了?

  寧小茶聽得紅了眼,一時說不出話來。

  祁隱早在寧小茶拍桌子的時候就過來了,不過,兩人當時情緒高漲,都沒注意到他。

  此刻,他聽了大半內容,還是關於葉蟬的,醋意瞬間就爆發了:“寧小茶,這就是你所謂的私密話?”

  男人質問的語調帶著悲憤的寒意。

  寧小茶仰頭看著他,不知為何,眼淚忽然就落了下來。

  關於刺傷葉蟬的那一箭,不知何時,成了她內心深處不得觸碰的隱痛。

  葉蟬成功了。

  他成功做到讓她永遠忘不掉他了。

  “不是。”

  她擦去眼淚,看著璋先生,問他:“他罪不至死,我就不無辜了嗎?他愛我,是他的事,我愛誰,是我的事。”

  璋先生是害怕女人流眼淚的。

  他見寧小茶哭了,總算稍稍反思了下自己:“好吧,你們間的感情事,我不該參與進來。抱歉。我會治好你的。”

  他說到這裏,站起身,匆匆離開了。

  像極了落荒而逃。

  他朝著自己暫居的宮殿走去,路上瞧著巍峨的皇宮,腦海裏忽然閃現出一幕幕淩亂的畫麵,好像曾來過這皇宮。

  一時頭痛欲裂。

  他想抓住些信息,最終什麽也沒抓住。

  他還是記不得自己是誰。

  不過,記不得就記不得吧。

  人活一時,不必執著過往。

  他很快想通了,就這麽腳步歡快地回了殿。

  殿門口

  段玉卿雙腳帶著腳鏈,坐在殿門的台階上。

  他旁邊站著幾個持刀看守的侍衛,一個賽一個的麵目凶惡。

  他忽略了侍衛,盯著他問:“你在這做什麽?想通了?”

  往日裏段玉卿都是在偏殿養傷,今天坐這裏等著他,莫不是想說出解情毒的藥方了?

  “你想多了。”

  段玉卿冷著臉,潑他冷水:“我沒想通,永遠不會想通。”

  璋先生見他還迷障,想著剛剛寧小茶說的話,就勸了:“你別喜歡她了。最毒婦人心。我聽說,前一個喜歡她的,被她親手宰了。”

  他真的為葉蟬而痛惜。

  那是個可憐的癡情種。

  哦,這還有一個。

  璋先生扶著額頭,歎口氣,很不解地問:“她是有夫之婦,空有皮囊,還很嬌氣,你喜歡她什麽?”

  段玉卿聽得苦笑:“我從前也像你這麽想。”

  璋先生瞬間覺得自己也被帶進去了,就很排斥:“你別拿我作比較。太晦氣了。”

  他對寧小茶沒好感。

  女人一臉禍水相,情債還很多,琅璀那孩子啊!

  他也是擔心他的,不知他什麽時候發瘋!

  要不研究個忘情藥水?

  好像是個不錯的主意。

  璋先生壓下這個念頭,轉開話題:“少談她,咱們還能多談幾句。說吧,你找我什麽事。”

  段玉卿便表明了來意:“你不是想恢複記憶?我最近想出了一個藥方。”

  璋先生一聽,就來了興趣:“什麽藥方?說來聽聽。”

  段玉卿便說了幾個藥材名。

  璋先生一個沒聽過,自信醫術天下第一的他,一個藥名沒聽過,這像話嗎?

  “確定有這些藥材?”

  他嚴重懷疑:“我正在研製給寧小茶解毒的藥,你不是想轉移我的注意力吧?”

  第439章

  段玉卿露出一副震驚而失望的模樣:“你不信我?”

  璋先生笑著點頭:“是啊。我不信你。你們這種眼裏隻有女人的人,很可怕的。”

  段玉卿:“……”

  稀奇了。

  平生第一次因為女人被人瞧不起了。

  “隨你。我藥方給出來了,你愛信不信。”

  他其實沒想影響他去研製解情毒的藥,也自信他是研製不出來的,就是想知道他是誰。

  他跟亡兄段玉璋太像了,他對他有天然的親近感。

  璋先生不知段玉卿的心思,沒說話,但默默記下了藥方。

  寧小茶還在跟祁隱冷戰。

  沒錯,他們冷戰了。

  還是男人先發起的。

  任她哄了幾次都不理會,她就不哄了,邁腿出殿散心去。

  回宮的這些天她早想出去玩了,可惜被身上的情毒影響著,多是在床上跟他廝混,然後疲累到長久昏睡,真的要成床上尤物了,如今能出去,還是值得珍惜的。

  祁隱不知她的心思,見她出去,立刻緊張了,忙起身,跟她出去,但隔著一段距離,就是不上前說話。

  寧小茶回眸看到他,又生氣又想笑:這家夥連冷戰都那麽可愛。

  她忽然就不想跟他冷戰了,但示弱是不可能示弱的,索性眼眸一轉,假裝崴著腳:“哎呀!”

  祁隱見了,不知她是偽裝,立刻衝上去,也顧不得冷戰了,扶她站穩了,就蹲下來,去檢查她的腳踝,輕聲問著:“疼嗎?”

  寧小茶見他關心自己,立刻拿喬上了:“你管我疼不疼?你不是不想看到我嗎?你走啊!”

  祁隱哪裏放心離開?

  他一彎腰,抱起她,大步回了殿裏,然後把她放到床上,脫了鞋,檢查她的腳踝。

  寧小茶壓根沒扭著,這會心虛了,就想抽回腳:“我沒事。你不用瞎緊張。”

  “別動!讓我看看——”

  祁隱看寧小茶兩腳瑩白如玉,沒一點紅腫的地方,又按摩一番,沒看她呼痛,就知自己上當了。

  但上當就上當了,他也是心甘如怡上當的,便說:“以後走路注意些。”

  如此冷戰也結束了。

  寧小茶也有心情繼續哄人了:“還好有你。不然,我肯定摔個狗吃屎。”

  祁隱向來是好哄的,就順著她的話說了:“所以說,你不能離我太遠。我就要時時刻刻看著你才好。”

  這話擱以前寧小茶鐵定要反駁的,現在就敷衍著點頭應了:“嗯嗯。你說的都對。”

  隻要他能心情好些,她樂意哄著他,甚至為之前的事道了歉:“關於葉蟬那事,也是你說的對,我不該瞞著你。”

  她喜歡他,不想他心裏存疙瘩,這麽說,已經很伏低做小了。

  祁隱徹底滿意了,把人抱懷裏,親了親她的臉,也反思了:“我沒想跟你置氣,我就是太在乎你了。事關你,事無巨細,我都是想知道的。你別討厭我。我知道我控製欲太強了,我也不想這樣,就是控製不住。”

  他說了個善意的謊言,其實,他壓根不想控製的。

  他就是要掌控她的一切。

  第440章

  寧小茶多少習慣了他的控製欲,點頭表示理解:“我知道的。”

  她更知道他的控製欲是不對的,但入鄉隨俗,他都做皇帝了,怎麽可能沒點控製欲?

  祁隱見她這麽說,徹底滿意了,也轉了話題:“你說,璋先生真的沒有別的心思嗎?”

  他一想到他幫葉蟬擄走了寧小茶,就有些不敢讓她喝他的藥了:“要不這幾天你別喝藥了?等幾天,一空大師會過來,我讓他為你把脈開藥。”

  “我讓他給我送個東西。”

  “什麽東西?”

  “不重要的東西。”

  “哦。”

  寧小茶對一空大師興趣不大,也就沒問了,而是悶聲表達自己的想法:“我不喜歡一空大師。”

  祁隱也知道點原因,就安撫著:“他比璋先生可靠。”

  “也許不是呢。”

  她還記得一空大師放自己下山就遇襲的事,直到現在,還覺得有他的算計。

  祁隱不知她的懷疑,就問:“為什麽這樣說?還因為之前的事?”

  寧小茶點頭:“是啊。他不喜歡我。他覺得我是紅顏禍水。你現在是皇帝了,他肯定更忌諱這點。”

  說到這裏,她借機教導:“所以,你要做個好皇帝。現在,快去處理你的奏折。”

  祁隱說:“我都處理好了。”

  寧小茶不信:“真的?我去檢查了?”

  祁隱聽了,二話不說,就抱她去檢查了。

  寧小茶一一翻開奏折,發現大多都是恭賀的奏折:“原來這些都是吉報啊。”

  祁隱點頭解釋:“我還沒正式登基,政務也沒那麽多。”

  寧小茶聽到登基,就好奇了:“你後天就要登基了,現在什麽心情?”

  祁隱笑說:“有你在,還算有些期待。”

  “隻是期待?”

  寧小茶對他的回答不太滿意:“你是要做皇帝了!九五之尊,天下之主,難道沒有生出一種豪情壯誌來?乃至想要開創一番開疆拓土的偉業?”

  她想到了漢武大帝,一代雄主啊!

  祁隱自然也有自己的事業追求,但他是不顯山不露水的性格,就淡淡一笑道:“不急。先平定敬王一事吧。”

  寧小茶說到敬王,都為他發愁:“怎麽平定?你有頭緒嗎?”

  祁隱說:“等。不急。現在穩定內政為重。”

  “嗯。也是。天下歸心,在你這裏。”

  她又看到了他隱忍的一麵,想起他從來都是靜中製動的。

  也就麵對她,他才是容易失控的。

  這是他對她的愛。

  她沐浴在他的愛裏,心裏甜甜的,就側頭親了一下他的臉頰。

  當然,換來他一陣強吻。

  許是兩人相愛,單是熱吻,也是很舒服的,飄飄然,很享受。

  前提是祁隱能控製住自己不粗魯。

  唉,他在男女之事上真的太強勢霸道了。

  “你是不知道溫柔為何物嗎?”

  她不滿,皺起眉,推開他,摸著紅腫的唇,又羞又氣:“都在一起那麽久了,你怎麽每次親吻,都跟狗見著肉骨頭一樣?”

  真的是太沒出息了!

  這話她忍住了沒說。

  祁隱被她罵,也不生氣,也不說話,就兩眼冒火地盯著她,仿佛隨時吞了她這根肉骨頭。

  有點嚇人呐。

  第441章

  寧小茶被嚇到了,就站起來,假裝去欣賞屏風上的花。

  那花是繡的牡丹花,無端讓她想起了陶皇後,就出聲問了句:“也不知陶皇後怎麽樣了。”

  祁隱聽到她提陶皇後,覺得很掃興:“想她做什麽?”

  寧小茶笑說:“就忽然想到了。”

  她曾是沒心沒肺的,如今多了情愛,就變得多愁善感了。

  “阿隱,我因為愛你,常願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呢。”

  她希望相愛的人都能在一起。

  祁隱隻想著自己:“等我登基了,我們就擇吉日大婚。”

  寧小茶有隱憂:“大臣們還沒同意呢。”

  祁隱說:“我會讓他們同意的。”

  他總是篤定的。

  寧小茶喜歡他的篤定,也不壞他的興致,隻提醒一句:“你才登基,萬事徐徐圖之。”

  祁隱從她身後抱緊她,親了親她的發,沒有說話。

  事關她,讓他怎麽慢慢來?

  立時娶她,也是晚的。

  但他確實要徐徐圖之。

  登基前一天,甚至沒時間跟她多說幾句話。

  禮部的官員一次次過來請示登基的流程、規章儀仗,還有祭祖的路線。

  宮裏也熱鬧的很。

  一夜間整個皇宮都披上了紅色。

  吹吹打打的樂曲聲音就沒停下過。

  在熱鬧了一整天後,登基的日子終於到了。

  這天寧小茶喝了兩碗藥,就怕半途發病,導致不可想象的後果。

  換吉服的時候,屬實是個驚喜。

  太華麗貴重了。

  繁瑣的絲綢宮裙,由金線繡出漂亮的鳳凰圖案,滿目閃閃發光的金色,綴滿了各色寶石,難的是相得益彰,連鞋子都嵌著珍珠寶石。

  “好漂亮!”

  寧小茶驚豔過後,有點惶恐:“我能這麽穿嗎?”

  祁隱已經換好了吉服,特意過來幫她換上:“當然。”

  寧小茶由著他幫忙,忍不住說:“你這算是先斬後奏嗎?我還沒得到正式的冊封,就這麽逾製的穿,是不是沒規矩了些?我知道皇家最重規矩了,你這樣做,會影響你在大臣心裏的形象吧?感覺也開了個不好的先河。”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她現在還沒當皇後,做什麽事,就要先考慮後果,已經感覺壓力很大了。

  她真的不想做個紅顏禍水啊!

  祁隱感覺到她的焦慮,就柔聲安撫著:“你不要緊張,有我在呢。你待在我身邊就好。”

  寧小茶心道:就是在你身邊,我才有壓力啊。

  “我能不去嗎?”

  她沒什麽大的野心,做個幕後既得利益者就可以偷偷笑了。

  “不能!”

  祁隱否定的果決,同時,目光沉靜而有力地看著她,表情無比的莊重:“小茶,在這個人生最重要的時刻,我隻想得到你的祝福。”

  哎,顯然無法拒絕呢。

  都怪他太愛她了!

  寧小茶隻能換好吉服,忍著甜蜜的笑,跟他一起出去了。

  但才出去,就聽到了大臣的反對聲:

  “皇上,寧氏這麽穿,於禮不合啊!”

  “對,她還沒得冊封,如何就能穿皇後的吉服?”

  “這傳出去,逾規越矩,不倫不類,不得體統,恐讓祁氏皇族淪為天下人的笑柄啊!”

  “是啊!皇上三思啊!”

  他們紛紛跪了下來。

  但他們真的是在維護祁氏皇族的顏麵嗎?

  也許,確有這樣的心,但不多。

  自古以來,君強則臣弱,君弱則臣強,他們更多是在借機試探皇帝的底線、挑戰皇帝的權威。

  從小處看,這是一件皇後吉服的問題,從大處看,這是君臣之間的博弈。

  祁隱怎麽會看不出來呢?

  他正是看出來了,才更要強勢:“放肆!今日乃朕的登基大典,諸位愛卿確定要這樣掃朕的興?這麽想指點朕的行為,不如這皇帝由你們來做?”

  第442章

  “微臣惶恐。”

  “皇上三思。”

  他們說著示弱的話,但還是長跪不起。

  祁隱見了,臉色森寒,怒喝道:“朕今日見這喜色不夠紅,如果你們還跪這裏擋著道,那就別怪朕手下無情了。”

  大臣們聽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想挨罰,就有退縮之意了。

  祁隱看出他們有退縮之意,話音一轉:“今日之事誰是領頭羊,朕會查個明白,敢在朕的登基大典鬧事,焉知他是不是受了敬王的指示?諸位大臣也好好想一想,今日跪在這裏,是不是被敬王的奸細利用了?”

  他提到敬王奸細,不僅是把事情鬧大了,也有轉移矛盾的意思。

  當然,還“提醒”了他們——那些跟敬王有勾連的大臣,正全家入獄待審呢。不想落得他們那樣的下場,就趕緊起來,撇清關係。

  不得不說,他這一招很高明。

  陸續有大臣站了起來。

  自然也有頭鐵的大臣還跪著,不多,就三人,還都是禮部的大臣。

  他們是老學究,最是捍衛祖宗禮法。

  祁隱知道他們沒有惡意,卻也不慣著,直接下令:“來人,把他們拉下去。既然他們不想參加朕的登基大典,那就不用參加了。”

  立刻有侍衛上前拉人。

  那些大臣被拉走,還在高呼:

  “皇上,此事於禮不合啊!”

  “皇上,您如此寵幸寧氏女,有妖女禍國之危啊!”

  “皇上,老臣對大祁之心,天地可鑒啊!”

  場麵就很壓抑而凝重。

  三個年近六十的老臣這麽被拖拽著下去,也很難看。

  寧小茶看不下去,就出了聲:“等下——”

  祁隱見她出聲,心裏一緊,以為她心軟了,忙低聲說:“小茶,這事我很快會處理好,你不用管。”

  寧小茶搖頭,認真道:“此事因我而起,我怎麽能不管?”

  她被喊多了妖女、禍水,也想借機為自己正名:“阿隱,我想試著自己解決,可以嗎?”

  祁隱麵對她的請求,哪裏說得出拒絕的話?

  他點了頭,默默抓住她的手,想著傳遞她力量。

  寧小茶得了他的支持,滿麵含笑地看向了眾大臣,問道:“各位說妾禍國,那妾都做了什麽禍國之事?”

  禮部尚書餘慶則第一個說:“你魅惑君主,引他涉險,難道不是禍國?”

  寧小茶聽了,冷笑著反問:“我是皇上的女人,皇上涉險救我,原來還是做錯了?就因為他是皇上?身份尊貴?所以哪怕自己的女人遇險,還是要穩居皇宮,無動於衷?真可笑!你們這是要斷絕他男人的血性嗎?他是皇上,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傳出去就好聽了?你們口口聲聲說一心為了大祁,原來看著你們的君主背上貪生怕死的懦弱之名,就是你們的忠心?”

  她反駁著,就道德綁架上了。

  關鍵餘慶則還真的被綁架住,一時無話可說了。

  禮部侍郎許文鬆看他沉默,就出聲了:“妖女休要花言巧語!你未得冊封,便逾矩穿上皇後的吉服,難道不是魅惑君主換來的?”

  寧小茶料到有這一茬,繼續反駁:“你們說妾魅惑君主,那是不是意味著你們質疑皇上的品行?認為他是個意誌不堅定的男人?皇上複辟前,一呼百應,你們更是山呼萬歲,難道不是為皇上的個人魅力所臣服?”

  不是為皇上個人魅力所臣服,那就是為形勢所迫。

  她在暗示他們一個個才是貪生怕死、沒有個人意誌的人。

  許文鬆自然聽得出她的言外之意,當即叱道:“這妖女舌燦蓮花,確有蠱惑人心的本事,皇上千萬要明察啊!”

  這是攻擊她能言善辯了?

  原來太會說話,還是錯了?

  第443章

  寧小茶給氣笑了:“到底是我蠱惑人心,還是你們杞人憂天?皇上從來不近女色,一直以來就我一人,他是真心愛我,我也是真心愛他,我們夫妻和樂,恩恩愛愛,今日我穿了個皇後吉服,就是禍國了?他隻有我,也隻愛我,給我一定的殊榮,礙著你們誰了?你們就看不得皇上好是嗎?”

  許文鬆哪裏敢有看不得皇上好的心?

  他掙脫侍衛的轄製,就跪下反駁了:“微臣主管禮法,深知上行下效的風尚,如果皇帝不帶頭遵守禮法,何以服眾?寧氏,你剛剛這話就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了!”

  餘慶則也跪下說:“皇上是少年天子,初登帝位,自當愛護羽毛。他便是愛你,這愛意也要節製。”

  “節製?這個詞好。”

  寧小茶認可餘慶則的話,點頭說:“君主確實需要節製欲望。但他目前的欲望真的就過分了嗎?我理解你們擔心我女色禍國,但祁氏皇族數百年來有女色禍國的先例嗎?先皇後琅鳶在趙氏篡權之前,察覺到他的野心,將雙生子之一的小皇子送去了明空寺,這是何等的敏銳與果決?她是個有大智慧的女人,為祁氏皇族保留了唯一的皇室血脈,這才有了今日祁氏王朝的複辟,難道不可歌可敬?我自不敢比先皇後,之所以提起她,隻是想你們明白,女色沒那麽可怕。我會謹遵先皇後遺風,為祁氏一族的偉大複興而努力。各位大臣既然忠於祁氏,何不等等再看?何必這麽快對我口誅筆伐?”

  她這番話是很有說服力的。

  眾大臣一時寂寂無聲。

  祁隱便牽著她的手,上了車輦,趕去了天昭宮。

  登基大典便是在那裏舉行,而那裏已經傳來了陣陣激動人心的鼓聲。

  “咚咚——咚咚——”

  鼓聲喧囂,像是破空而來。

  寧小茶坐在車輦上,看著兩側的禁軍,高舉的刀槍都係著紅綢,密密麻麻飄揚著,如同翻滾的紅海。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所過之處,無不下跪,聲音更是響徹雲霄。

  這是獨屬於帝王的榮光。

  寧小茶深呼吸一口,攥緊了祁隱的手。

  祁隱溫柔地看著她,適時送上愛的鼓勵:“別緊張。你做的很好。不,你做的比我都好。”

  她靠自己的魅力征服了那些大臣。

  不愧是他看上的女人,太棒了。

  他因她而驕傲,滿臉星星眼的笑。

  寧小茶想著自己剛剛的話,哎,多虧了演藝圈的表演經驗,實則她很心虛的,也沒那個野心,想著效仿先皇後做些什麽,就很低調:“你別誇我。我就隨口說說。”

  “你能說就行。其他的,有我替你達成。”

  祁隱從來對她沒什麽要求,她的才華隻是錦上添花,沒有的話,也絲毫不影響他對她的愛意。

  其實,寧小茶就是在他充沛的愛意裏獲得了無限的勇氣。

  她含笑點著頭,目視前方,看著天昭宮越來越近。

  那真是一座宏偉的宮殿。

  單台階目測就有二十米之高。

  車輦緩緩停下來。

  寧小茶跟祁隱下車時,在場的所有人都跪了下去,包括那些跟隨著的大臣。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聲音比之前還有響亮。

  寧小茶俯視而去,一片烏泱泱的人頭,望之不盡。

  這便是君臨天下的感覺嗎?

  嘖嘖,確實很爽啊!

  “小心些。”

  祁隱牽著她的手,慢慢走上了台階。

  寧小茶跟他並肩前行,一步一步迎接他們的時代。

  但好事向來多磨。

  一大臣驟然站出來,指著祁隱,破口大罵:“趙氏孽子,你休要拿著祁氏身份說事!你癡戀同父異母的妹妹,也就是寧小茶,先皇不許,你便假借祁氏皇嗣的身份,謀朝篡位,如此,弑父奸妹,無視人倫,真乃天下第一之惡徒!”

  這番話吼得驚天地泣鬼神,把在場的人都給震懵了。

  偏他還在吼:“各位大臣不要被他騙了!他根本就不是真正的祁氏皇嗣!敬王有傳國玉璽跟傳位詔書為證,上麵言明事情經過:趙氏孽子,狼心狗肺,弑父奸妹,人人可誅!”

  第444章

  這盆髒水潑得那叫一個狠!

  尤其髒水裏還混著狗血。

  大臣們被刺激到了,紛紛交頭接耳議論著:

  “皇上為了跟自己同父異母的妹妹在一起,才說自己是祁氏皇嗣?”

  “我們被騙了?”

  “不會吧,不會吧?寧氏雖美,何至如此?”

  “對啊,對啊,先皇那身體,本就病弱,一看就活不了多久,等他駕崩,寧氏不還是會落他手裏,他何止如此?”

  “但敬王有傳國玉璽,還有傳位詔書為證,這說明敬王才是正統吧?”

  他們懷疑了祁隱的身份與地位的合法性。

  寧小茶聽到這些,皺眉看向祁隱,一時手足無措:這意外來的太突然了!怎麽辦?

  祁隱看出她的慌張,握緊她的手,安撫著:“別怕,我在呢。”

  他很淡定,甚至淡定地笑了:原來敬王偷玉璽,是打了這個主意?

  真是登不上台麵的行為!

  愚蠢的可憐又可笑!

  吉州行宮的寒煙水榭裏

  趙懲正自己跟自己下棋,忽然就打了個不雅的噴嚏。

  “阿嚏——”

  有人在想他嗎?

  他摸了摸鼻子,抬頭看著不遠處喂魚的人,問道:“阿純,你說,他的登基會順利嗎?”

  陶樂純趴在欄杆上,丟著魚食,聞聲回頭,看他一眼,冷冷淡淡沒說話。

  她來到吉州後,對他向來是冷淡的。

  高傲如她,也做不出諂媚逢迎的姿態。

  趙懲深知她的性格,也很包容她的高傲,就像現在,她看他一眼,他就滿足了,不再下棋,走過去,從身後攬著她,感覺到她的僵硬跟排斥,還是不撒手:“阿純,與朕說說話吧。”

  “無話可說。”

  陶樂純感受到他大手的滾燙溫度,皺起眉,很不自在。

  她從未近過男人的身體,哪怕年近三十,一身成熟女人的風韻,也沒有女人三十猛如虎的浪蕩,而是排斥、反感,很有些性冷淡的意思。

  趙懲自然感覺到她的冷淡跟排斥,但他等了那麽多年,也不怕再等幾天,就很耐心體貼:“那你就回答朕的問題。”

  他剛問了祁隱登基的事。

  陶樂純想了想,就回了:“他是祁氏皇嗣,有祁氏的福蔭,如今天下歸心,自然是順利的。”

  趙懲也知道這點,勾唇一笑道:“如果他不是祁氏皇嗣呢?誰能證明他是祁氏皇嗣?就憑他一張嘴嗎?朕已經得到了傳國玉璽,什麽詔書不是任由朕寫?朕說他是趙氏孽子,為強求同胞妹妹而弑父篡位,哪個敢懷疑?朕一句話就能把他永遠定在恥辱柱上!”

  他為自己的謀略而得意:“天下不會要一個私德敗壞的君主。朕出師有名,自當一往無前,所向披靡。”

  包括她。

  都將是他的戰利品。

  他把她抱在了腿上,低下頭,想要提前品嚐勝利的果實。

  陶樂純躲開他的吻,覺得他有些驕傲忘形了,就潑了冷水:“你真覺得事情會按著你的設想發展嗎?你把祁隱想的太無能了些!”

  那可是蟄伏了十八年的人!

  尤其他身後還有高人呢!

  “你瞧不上朕?”

  趙懲怒了,一低頭,強吻住她的唇:“你是朕的,不許為那孽子說話!”

  他其實早吃醋她對那孽子好了!

  陶樂純才不是為祁隱說話!

  那孽子死她麵前,她隻會拍手稱快!

  她現在活著的快樂就是看他們兩條瘋狗撕咬了!

  祁都天昭宮

  那大臣已經被琅璀帶人控製起來了。

  但他還在叫囂:“趙氏孽子,你有本事拿出傳國玉璽啊!”

  第445章

  寧小茶不知玉璽丟失的事,但聽到那大臣的話,也知道玉璽肯定不見了,忍不住小聲詢問:“怎麽回事?什麽時候的事?”

  “別慌,後麵跟你細說。”

  祁隱拍拍她的手掌,安撫過後,看向那大臣,冷聲問道:“如果朕有玉璽當如何?是不是說明你的話全是胡扯?一切都是你跟敬王的密謀?目的就是為了毀壞朕的名聲!劉震,朕待你不薄,你為何這樣做?”

  劉震曾是工部侍郎,雪泉宮就是他監督修繕的。

  他為人清廉儉樸,反對鋪張浪費,跟還是太子的他甚是談得來。

  在祁隱眼裏,他一直是個做實事的好官,複辟後,還擢升他為工部尚書,沒想到他會在這一刻背叛他。

  “我說了,你弑父奸妹,人人可誅!”

  劉震還在執迷不悟。

  祁隱聽了,冷聲喝問:“你說朕弑父奸妹,證據呢?全憑敬王一句話?”

  劉震說:“自然不是。敬王有先帝的傳位詔書,還有傳國玉璽,足以說明你得位不正,罪該萬死!”

  祁隱抓著他話裏的關鍵信息,繼續喝問:“所以,隻要朕拿得出傳國玉璽,你跟敬王的密謀就不攻自破了?”

  劉震梗著脖子說:“那也要你拿得出傳國玉璽!”

  祁隱掃向眾大臣:“諸位愛卿怎麽看?”

  眾大臣異口同聲:“還望皇上拿出玉璽,以平息眾人心中的疑慮。”

  寧小茶看到這裏,忍不住為祁隱說話:“你們這是什麽意思?就因為小人的幾句挑撥,你們就這麽懷疑你們選擇效忠的君主嗎?這就是你們所謂的忠心?”

  她真的為他們的忠心而感到心寒。

  禦史大夫陶恒之這時站出來說話了:“娘娘息怒,皇上既然那麽說,微臣相信,他自然有萬全之策。”

  他的眼光是獨到的,已經看出了祁隱的成竹在胸:這位少年天子老成持重,心思深沉,從頭到尾沒見一絲慌亂,或許又在算計什麽?

  祁隱見陶恒之這麽說,便笑了:“看來知朕者,唯有陶愛卿了。”

  陶恒之謙虛一拜:“微臣慚愧。”

  祁隱繼續說:“朕不瞞你們,傳國玉璽確實丟了。”

  這一語驚起千層浪。

  大臣們都麵露驚色,紛紛議論起來:

  “玉璽真的丟了啊!”

  “那劉大人說的是真的了?”

  “荒謬!簡直荒謬啊!”

  “弑父奸妹,禽獸不如啊!”

  大臣裏唯有陶恒之一臉的淡然。

  不,還有琅璀,他也是一派的淡然。

  寧小茶注意到了琅璀的淡然,知道他也是知曉內情的,不由得想:這表兄弟倆莫不是早做了準備?

  可憐琅璀眼巴巴瞧著祁隱,正等著他解惑呢。

  當他感覺到寧小茶熱切的目光,莫名心情澎湃了:哎,她在看他?為什麽?難道他今天穿著一身鎧甲特別威風?

  好像他這麽穿的時候,族裏那些女人確實總愛盯著他。難道她發現他的好了?可兄弟妻,不可欺來著。

  他想入非非時,聽到祁隱說:“但你們確定丟失的傳國玉璽,就是真的?”

  第446章

  大臣們又議論起來:

  “難道丟失的傳國玉璽是假的?”

  “不可能吧?傳國玉璽怎麽可能造假?”

  “難道趙氏根本沒從祁氏那裏接手真正的傳國玉璽?”

  他們的議論逐漸真相了。

  劉震聽到這裏,臉色也變了:“不、不可能!”

  那丟失的傳國玉璽如果是假的,他今日所說的話就都成笑話了。

  祁隱掃著麵露驚懼的劉震,質問道:“朕是祁氏子,為何要用趙氏捏造的玉璽?”

  劉震搖頭大吼:“不可能!一定是你發現玉璽不見了,索性賊喊捉賊,說那玉璽是假的!趙氏孽子,你當真是狡詐多端!”

  這種說法也有可能是真的。

  大臣們也有了這種懷疑。

  陶恒之依舊笑而不語。

  寧小茶看到這裏也淡定了,相信祁隱一定會處理好的。

  祁隱冷笑:“朕既然說丟失的傳國玉璽是假的,自然會證明。”

  像是響應他的話,陽霽騎著高頭大馬,呼嘯而來:“皇上,一空大師到了。”

  一空大師是明空寺的得道高僧。

  他在無數人心裏是神佛一般的人物。

  大臣們或許敢質疑皇帝的權威,但麵對神佛,那就隻有敬重了。

  當一空大師的車駕隊伍駛進皇城,來到天昭宮,所過之處,都是雙手合十的虔誠朝拜。

  大臣們也自動分開,讓出了一條寬闊的道路。

  “阿彌陀佛——”

  一空大師在萬眾矚目中,抱著個錦盒,走下了馬車。

  祁隱牽著寧小茶的手過去迎接,先行了禮,才說:“一空大師,朕等候多時了。”

  一空大師低頭一拜,回道:“吾皇在上,貧僧攜禮而來,恭賀吾皇登基。”

  祁隱明知故問:“哦,什麽禮?”

  一空大師沒說話,當著大臣們的麵打開了錦盒,先是取出一道聖旨,而後拿出一方白玉雕琢的玉璽,玉璽底部還有斑駁的紅,隱約可見八個字:【受命於天,既壽永昌】

  前排的大臣們看到了玉璽,立時就跪了下去。

  後排的大臣們看不到玉璽,出於從眾心理,也跟著跪了下去。

  一空大師一手舉著玉璽,一手舉起聖旨,緩緩道:“此乃琅鳶皇後當年交給貧僧的東西,如今,物歸原主。”

  不過,他在物歸原主之前,就這麽拿著玉璽、聖旨,圍著大臣們走了一圈。

  他是讓大臣們親眼驗證真假。

  【一空大師親啟,今皇上病危,趙氏如狼窺伺,有不臣之心,為免變故,遂將幺子祁隱,連同傳國玉璽,一同托付。望大師庇佑祁氏,妾感激不盡。】

  那聖旨上的內容悉數落入眾人的眼中。

  一空大師邊走邊說:“琅鳶皇後聰慧敏銳,早察覺趙氏有謀逆之心,遂早做安排,將皇子祁隱連同傳國玉璽交付於貧僧。貧僧多年教養,今日幸不辱命。”

  他說到這裏時,剛好回到了祁隱身前,躬身就是一跪。

  還好祁隱及時攙扶住了他:“大師免禮。”

  他想著一空大師另一層身份,算得上他的皇曾祖父,可受不得他的一跪。

  一空大師沒跪成,便也不跪了,站直身體,將手中的東西遞了出去。

  祁隱接過來,同樣舉了起來。

  大臣們瞬間跪下去,口中齊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是真的臣服了。

  從今天起,再無人敢質疑他祁氏皇嗣的身份。

  劉震還站著,像是傻子一樣,真成了笑話。

  祁隱看著他,目露慈悲:“你與朕相識一場,也有短暫的侍奉之功,朕便給你一次說遺言的機會吧。”

  第447章

  劉震如喪考妣,跪了下來:“吾皇開恩,還望您罪不及臣的家人。”

  祁隱沒說話,揮揮手,讓侍衛把他拖下去了。

  登基大典繼續。

  鼓聲又響了起來。

  祁隱牽著寧小茶的手,在振奮人心的鼓聲中,一步步踏上了台階。

  兩人的吉服有很長的衣擺,拖地了好遠,端的是華麗大氣。

  一階又一階。

  祁隱改牽手為攬著她的肩膀,並輕聲問著:“累嗎?”

  寧小茶很累,一是台階太高了,二是吉服太重了,還有頭上戴的首飾,真的壓得她很累,但她勞累且榮耀,就朝著他搖頭笑:“還好。沒事的。我可以的。”

  祁隱看她額頭沁出細汗,就拿出手帕幫她擦去了。

  他時刻注意著她的身體情況,當看到她滿麵暈紅,汗水淋漓,尤其是呼吸特別粗重,就知道她真的累了。

  於是,他二話不說,將她攔腰抱了起來。

  “啊!”

  寧小茶沒想到他會突然抱起她,嚇了一跳,下意識抱緊了他的脖頸。

  等意識到自己是安全的,就害羞了:“不要!你放我下來!這麽多人看著呢!”

  祁隱搖頭,不肯放她下來:“我知道你累了。我要抱著你。”

  他無論何時都是把她的感受、安全放在第一位,知道她心裏有壓力,及時勸慰:“你別緊張,沒事的,他們有意見,隨他們說,我們也聽不到。”

  但聽不到,就能當什麽都沒發生嗎?

  寧小茶被他的話逗笑了,忍了一會,看到台階還那麽高,就心疼他了:“你累不累?我歇得差不多了,放我下來吧。”

  祁隱還是不放,但說了:“我說累,你能給我一個吻嗎?”

  寧小茶滿眼驚訝:“眾目睽睽之下,你都在想什麽?”

  這時候發什麽色心?

  過分了啊!

  實則祁隱不僅過分,還很叛逆:“我想吻你。他們越不讓我做什麽,我就越想做什麽。”

  他們不是怕他太愛她嗎?

  那他就越要證明自己的愛。

  寧小茶麵對他這遲來的反骨,一點不縱容,立刻斂了笑,訓斥道:“你給我安分些!這麽好的日子,你別搞事!這才登基,你就是想任性一下,也得等刷足百姓、大臣的好感度,聽到沒?”

  聽聽她這話,哪裏就是紅顏禍水了?

  她明明是賢內助來著!

  祁隱還是聽她話的,雖有些不情願,還是點了頭:“聽到了。”

  寧小茶見此,摸摸他的頭,算是獎賞,然後,回歸正題:“哎,你放我下來吧。這麽高的台階,我覺得就像是我們未來的人生,或許過程很難,有很多的風雨險阻,但我願意跟你一起走。”

  她甚至感悟到了天昭台的台階建立這麽高的用意,是啟迪帝王之路的艱難,也是警示帝王謹慎每一步的選擇。

  “但我不願意。”

  祁隱果斷拒絕了她的提議,並神情鄭重地說:“我不想你那麽累。我是你的男人,生來就是要為你遮風擋雨的,小茶,我要為你開辟一片樂土,不想你有一點的煩憂。如果我做不到這些,有什麽資格愛你呢?”

  寧小茶在現代聽過一段很甜蜜的情話:如果可以,當然要讓你永遠圍著果醬罐,嚐著蜂蜜糖,站在象牙塔,光明正大曬月亮。人間是個什麽玩意兒?你看也不要看!

  她覺得沒有人能這樣愛一個人,但現在,她何其幸運,親身遇到了這樣一個人。

  祁隱就這麽抱著她,踏過了最後一個台階,才放她下來。

  他們一起站到了頂峰,牽著手,目光俯視而下,像是俯視蒼生,又像是俯視命運。

  寧小茶在這一刻覺得自己擁有一切,無所不能。

  真應了那句:感覺人生已經達到了高潮!

  鼓聲漸漸停了下來。

  等候多時的欽天監長官陳監正走過來,朝兩人行了一禮,隨後開始朗讀皇帝的即位詔書:【巍峨皇天,厚賜福德,祁氏複興,建號歸寧……】

  寧小茶在聽到“歸寧”二字,不可置信地看向了祁隱,不是她自戀,而是她確定,“歸寧”二字就是他在向世界宣示他的愛,天,他歸屬於她寧小茶,這真的是世界級的浪漫。

  第448章

  祁隱跟寧小茶的目光對上了,溫柔含笑道:“喜歡嗎?”

  “喜歡。好喜歡。太喜歡了。”

  寧小茶點著頭,感動得哭了,眼淚嘩嘩啦啦的,根本控製不住。

  祁隱忙給她擦眼淚,輕哄著:“哎,你喜歡就好,別哭啊,今天是個好日子,可不能哭,下麵那麽多人看著呢。”

  寧小茶一聽,哭得更凶了,還嗔怪上了:“都怪你!嗚嗚嗚,你故意害我哭,害我發糗。”

  她這話就很無理取鬧了。

  但祁隱也不生氣,好脾氣地笑著、哄著:“嗯。是我不好。是我的錯。你別哭了,當心哭傷了眼。”

  寧小茶確實哭得眼睛疼,但更怕自己哭花了妝容,就問;“我妝容是不是花了?我這樣還能見人嗎?”

  “能的!能的!不影響!一樣美的!”

  祁隱重重點頭,眼神極盡真誠。

  當然,他也沒說謊,寧小茶長得漂亮,濃豔係大美人,便是上妝,也是淡妝,這會哭起來,端的是梨花帶雨,我見猶憐,哪裏會不能見人?

  寧小茶不信,但周邊又沒有鏡子,就捧住他的下巴,借著他的眼睛看自己。

  不想,祁隱以為她感動狠了,要吻他,立刻乖乖閉上了眼睛。

  這乖狗狗般等候主人親吻的模樣成功把寧小茶逗笑了。

  “誰要吻你啊!”

  她忍著羞澀的笑,鬆開手,推他站好,提醒著:“不要鬧了。你的登基大典還沒結束呢。”

  祁隱點著頭,牽著她的手,輕聲應著:“嗯。”

  陳監正還在念即位詔書:“……帝有令,一曰:天下大赦,二曰:減免賦稅,三曰:推行輪椅,助力天下老弱病殘者……”

  關於輪椅,顯然又是一個感動人的點了。

  寧小茶的眼睛又濕漉漉了,這次沒敢看祁隱,隻是攥緊了他的手:原來他還記得她的話,並且真的踐行了。

  “阿隱,謝謝你。”

  她的感動可以有千言萬語表達,但最後隻化作一句謝謝。

  祁隱不喜歡她說謝:“你我之間,何須言謝?你以後想做什麽,都可以跟我說。我會竭盡全力幫你達成。”

  寧小茶點著頭,攥緊他的手,徹底說不出話來了。

  陳監正也終於把即位詔書念完了。

  下麵又是一陣齊呼:“吾皇英明。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陳監正等聲音平息,從旁邊太監端著的玉盤裏,接了帝王冠,走到了皇帝麵前:“請皇上及帝王冠。”

  祁隱見了,微微低頭,讓陳監正為他戴上了。

  其實,他更想讓一空大師為他加冕,但考慮他的身體,這麽高的台階還是不麻煩他了。

  “恭賀吾皇登基。”

  陳監正為祁隱戴上帝王冠後,跪下來,恭敬拜道:“願吾皇千秋萬代,壽與天齊。”

  他的聲音才落,底下便是一陣齊呼:“恭賀吾皇登基。願吾皇千秋萬代,壽與天齊。”

  如此,登基大典算是完成一半了。

  接下來是乘坐帝王車輦,環遊祁都一圈,最後是前去祁氏皇陵祭拜先祖。

  寧小茶是在環遊祁都時,感覺到了熟悉的、燥熱難耐的情潮。

  天,真是怕什麽,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