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作者:寧小茶趙征      更新:2023-08-01 23:03      字數:17598
  第353章

  這個彩頭有點吸引力。

  寧小茶有興趣,但更有心眼:“那你先答應我兩個條件。”

  男人耐著脾氣道:“你說。”

  寧小茶便說了:“一是我們在外麵下棋,二是你保證不打我的主意。”

  “第一個沒問題,第二個——”

  他考慮一下,更改了條件:“隻限今晚。”

  他可以做到今晚不打她的主意。

  反正他們會有好多個晚上,他也沒那麽著急,真著急的話,在路上就先下手了,之所以帶她來這裏,也是想要一個絕對安靜的環境,讓他們能安心培養感情。

  奈何寧小茶的防備一次次傷他的心。

  “不要得寸進尺。”

  他冷著臉,提出警告:“我現在還知道恪守君子之禮,但你不要把我逼成奸佞小人。”

  寧小茶聽著,弱勢之下,也隻能搏一搏他的君子之心了。

  她打開了門,走出來,直奔剛剛吃飯的桌子,坐了下來。

  桌子上點著油燈,夜風吹來,風力有些大,吹得燈火亂晃。

  室內燈光昏暗。

  飛蛾不時撞到她的臉上。

  她覺得環境很糟糕,根本沒有下棋的心情。

  但男人的興致很高,很快擺好了棋盤,還給她黑子,讓她先行。

  “你會下棋?”

  寧小茶看他那熟練勁兒,覺得自己上當了:也是,這壞東西怎麽會輕易露出廬山真麵目呢?

  他定然棋藝不俗。

  不過,這激起了她的好勝心,孰勝孰敗,尚未可知,也許他過於自信了呢?

  “記得你許的彩頭。”

  她先行一步,落下一子。

  男人見了,很快也下了一子,就在她的黑子旁,不設局,緊緊相隨。

  寧小茶覺得他戀愛腦,也巴不得他戀愛腦,好趁機把他修理一通,順便摘下他的真麵目。所以,他是誰呢?

  又是一個孤冷的夜晚。

  祁隱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如之前一樣失眠了。

  哪怕他懷裏抱著寧小茶的衣物,也隻是短暫入睡,可惜,入睡後,總是快速驚醒。

  他其實不是個樂觀的人,或者說,事關寧小茶,他關心則亂,根本無法樂觀,以致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因為思的不樂觀,還全是她在受苦的噩夢。

  看不清麵目的男人將她關在狹小的房間,覬覦著她的美貌。

  她瑟縮在牆角,臉上全是反抗的淤青跟血漬。

  她慘叫著不要過來,但於事無補。

  那個他連親吻都要小心的珍寶啊,就那麽成為了其他男人身下的玩物。

  “不要!”

  當他再一次從噩夢裏醒來,伸手擦去額頭的冷汗,對守在床側的沈卓說:“是我做的孽,盡可來找我,千算萬算,也算不到她身上。”

  所以,萬千神佛在上,盡可將無盡劫難加諸於他身,勿傷她分毫。

  “皇上多慮了。”

  沈卓低聲安撫著:“明日趙氏子的遺骸就送來了。等那位見了,就會鬆口了。”

  他不再稱呼趙琨為皇帝,而是稱呼“那位”。

  祁隱聽著他的話,眼神是迷茫的哀傷:“他會鬆口嗎?”

  沈卓重重點頭:“定會的。還望皇上保重龍體,眼下登基在即,不要讓諸位大臣憂心。”

  憂心二字,他念的極重,意在暗示:他必須振奮精神,養好傷腿,給大臣看到一個生機勃勃、銳意進取的君王形象。不然,新朝初立,根基不穩,外麵還有統兵作戰的趙氏敬王,臣心會動蕩的!

  祁隱自然聽得懂他的暗示,就皺起了眉:“朕這一天都在處理政務,上到官員任免,下到地方文書,外到收編軍隊,內到整頓宮中防衛,事事分明有序,他們還要憂心什麽?”

  他這幾天就沒閑著,明明很多都沿襲舊規舊製,怎麽還那麽多的事?讓他連想她都成了奢侈?

  甚至好不容易有時間想了會她,還要被暗示沒有明君之相?

  “皇上息怒。”

  沈卓知道自己的話刺了他的心,忙跪下認罪:“屬下一時失言了,還望皇上恕罪。”

  隻要不涉及寧小茶,祁隱總體是個寬和的人,也知沈卓的忠心,尤其他起事前,沒有宣明身份,沈卓也配合得很好,更讓他賞識、信任,是以,這會見他認罪,哪裏就真怪罪了?

  “罷了。”

  他抬手讓他起來,提點著:“你已是禁軍統領,也該換個稱呼了。”

  沈卓站起身,很聽話地換了稱呼:“微臣謝皇上隆恩。”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他堅定不移的從龍之功贏得了禁軍統領的榮耀。

  寧小茶呢?她會贏得什麽榮耀?

  他忍不住試探:“皇上,如果寧良媛回來,您會封她為後嗎?”

  第354章

  寧小茶的身上流著一半趙琨的血,出身就是一大問題,如今又被人擄走,清白難料,哪裏還有資格做皇後?

  祁隱壓根沒想這些,直接說:“她會是朕唯一的女人。更遑論皇後?朕什麽都會給她。”

  沈卓聽得震驚,本來想說皇後一事是國事,但想著他的話,又改了口:“寧良媛得您厚愛,是個有福氣的人,定會平安歸來的。”

  祁隱沒說話,緊抱著寧小茶的衣物,嗅著上麵她殘留的氣息,又躺回床上,閉上了眼。

  他睡不著,但總要睡。

  明天還要很多事要忙。

  他要處理好,等她回來,給她一個強大而穩定的祁氏王朝。

  “阿嚏——”

  寧小茶打了一個很響亮的噴嚏,恰好噴在棋盤上,弄亂了棋局。

  當然,她有一半是故意,因為她輸了,竟然輸了。

  她震驚之餘,看著男人手動歸位,就胡攪蠻纏了:“不對,我記得我這個黑棋在這個位置,你這個白棋在這個位置,你記錯了。”

  她瞎說一通,不等他反駁,就轉移男人的注意力:“哎,你知道嗎?聽說,打噴嚏,是有人在想你。”

  所以,祁隱想她了嗎?他在做什麽?他會來救她嗎?

  太多的困惑翻湧而來。

  她想他想的厲害,情難自禁地問:“他還好嗎?”

  男人像是沒聽到她的話,指著棋局說:“你失敗了。”

  寧小茶哪有心情管這些?

  她這會滿腦子都是祁隱。

  不僅想他,還很擔心他的處境——那天皇帝急匆匆宣召他,是懷疑他了嗎?他的大業進展如何?還順利嗎?

  她是真的好擔心他啊!

  一顆心如在火上煎熬。

  男人自然體會不到她的焦灼,就一言不發地盯著棋局。

  寧小茶被急火燒得難受、煩躁,看他還不搭理人,就更加生氣,一時情難自控,狠狠打翻了棋盤,怒喝道:“我不管你是誰,也不管你想做什麽,現在,你必須告訴我,他的近況,他順不順利——”

  “很順利。”

  男人看她快崩潰的模樣,便打斷她的話,如實相告了:“他是祁氏皇嗣,僅憑這一點就是對趙氏一族的血統壓製,你有什麽好擔心的?其實,很可笑,趙氏治國二十載,看似穩定昌盛,實則危如累卵、不堪一擊。到頭來,天下百姓隻認姓祁的。這是祁氏一族積的德。他很幸運,連叛亂的平城、朔州,聽說他光複祁氏,都默契地止了戰火,聽候新朝的詔令。你瞧,他幾乎不費一兵一卒,就奪得了天下。哦,對了,他很快就要登基了,現在那是一個春風得意,哪裏還記得你是誰?”

  “不會的!他會記得我的!”

  她為他高興,也知道兩人迎來了新的考驗。

  “他很愛我。我知道的。”

  她喃喃著,像是在說服他,又像是在說服自己。

  男人見她失神的模樣,伸手想摸摸她的頭,半路又收回了手,語氣似心疼,又似妒忌:“那我們就拭目以待吧。看他人在高位,還會愛你多久?”

  “這就是你的目的嗎?”

  寧小茶很快掙脫了自憐自傷、懷疑自我的負麵情緒,改為分析他這個人:“你是誰?我有預感,我們認識。”

  “對,我們認識。”

  男人點頭承認了,隨後,看著她,伸出了三根手指:“三天時間。隻要你猜出我是誰,我便放你回去。”

  寧小茶聽得眼睛一亮,下一刻,皺起眉,一顆心揪了起來:“如果我猜不出來呢?”

  男人的手落到她的臉上,眼神很溫柔,語氣很冰冷:“寧小茶,我愛你,但我會先奪你的身,再奪你的心。”

  第355章

  “啪!”

  寧小茶狠狠打掉他的手,叱道:“你這都什麽感情觀?”

  她推開他,站起來,走回臥室睡覺了。

  當然,男人是別想進來的。

  她關門時,瞪著他:“記得你說的,三天時間!”

  男人沒說話,就站在門口,很哀傷地看著她,仿佛受了什麽委屈似的。

  寧小茶看他這樣,腦海裏忽然閃出一個人,但很快被甩出了腦海:怎麽可能呢!她是個女孩兒,還不說話的。

  瘋了!

  一定是她瘋了!

  陶樂純也快瘋了。

  她被祁隱關在坤寧殿四天了,這四天裏,唯有一個貼身宮女綠枝伺候她。雖然一切待遇如常,但她知道自己成為階下囚了,還可能被囚困至死。

  她不甘心,在坤寧殿打砸了一通,對外麵看守的侍衛們大吼著:“我要見那孽種!讓他來見我!”

  她不承認祁隱的身份,對他毫無尊重。

  侍衛們多是宮中舊人,雖然追隨了祁隱,但也不想她到新帝麵前作死,就默契地不去傳她的話。

  陶樂純以為是祁隱不肯見自己,更加瘋了一般地繼續砸東西,結果不小心砸傷了綠枝,直砸得她額頭破爛,鮮血流了一臉。

  綠枝捂著額頭,淒淒慘慘奔出去,拉著一叫孫綱的侍衛哀求著:“孫大哥,行行好,我家娘娘瘋了,把我砸傷了,求求你行行好,讓我見個禦醫吧。我這傷,傷在臉上,如果留下疤痕,我這一輩子就完了。”

  孫綱麵黑人善,也知女人臉麵的重要性,看她額頭確實傷的厲害,就動了惻隱之心,讓人去叫禦醫了。

  “謝謝孫大哥。”

  綠枝道著謝,感動得落下淚來,下一刻,身體一歪,就倒孫綱懷裏去了。

  孫綱見此,一個大老粗,手腳都亂了,一時不知怎麽麵對了。

  其他侍衛看了,笑他:“哎,老孫,有福氣了啊!”

  孫綱聽得臉更黑了:“不得胡言!”

  他這麽說,一是綠枝身份敏感,二是不想汙了人家姑娘的清白。

  “綠枝姑娘,綠枝姑娘——”

  他叫了幾聲她的名字,見她不醒,便抱她去見禦醫了。

  也是在見禦醫的時候,綠枝尋了機會,借了一個相熟禦醫的手,試圖向外傳遞消息。

  卻不知那相熟禦醫一出皇宮就被人抓住了,東西也被搜出來了。

  是一封信。

  寫給敬王的信。

  而那封信很快就被人邀功一樣遞到了祁隱麵前。

  祁隱當時正在澤恩殿跟禮部等大臣商量登基日期之事。

  由於寧小茶不在身邊,他一點不急著登基,總覺得那麽重要的時刻,需要她在身邊才有意義,才值得期待、喜悅,所以,為了等她,一直往後推。

  但禮部官員是反對的:“欽天監已經測算出良辰吉時,還望皇上勿錯時機啊。”

  祁隱就這麽僵持著,下一刻,王敏雙手顫抖地遞上了那封信,那封出自皇後,不,前皇後陶樂純之手的信。

  還是敬王趙懲的信。

  她想做什麽?

  祁隱思量著,緩緩打開來,結果入目第一行字,就讓他緊緊皺起了眉。

  第356章

  被愚弄了!

  這封信明麵寫給敬王,實則是寫給他祁隱的。

  【祁氏餘孽,速來見我。】

  他看著這行字,很生氣,揉成團,扔到地上,同時借機離開:“陶氏急著要見朕,諸位愛卿且去忙。此事改日再議。”

  他坐著輪椅,出了澤恩殿,外麵車輦備好,等他坐上後,直奔坤寧殿而去。

  時隔四天,陶樂純終於見到了祁隱,第一句話就是諷刺:“嗬,你今日今非昔比,還真是難見一麵呢。”

  祁隱坐在輪椅上,掃一眼狼藉的宮殿,漠然回道:“天子之顏,自然不是尋常人可見的。”

  “我都成尋常人了?”

  陶樂純聽笑了:“幾天不見,你這譜兒擺得足啊。”

  其實,如果他是真正的趙氏皇嗣,就是跟她擺這譜兒,她也是樂見的。

  奈何他不是。

  可惜他不是。

  祁隱不知陶樂純的複雜心境,對於她,就很沒耐心:“你叫朕來,就是為奚落朕的?”

  自然不是。

  陶樂純是想跟他談條件:“你放了我,我告訴你一件事,對你來說,很重要的事。”

  祁隱聽了,直接反問:“我最重要的事就是找到寧小茶,你是想說這件事嗎?如果不是,那對我毫無意義。”

  陶樂純沒想他是這麽態度,一時又急又氣:“你腦袋裏就隻有寧小茶嗎?”

  祁隱毫不猶豫地點了頭:“嗯。”

  “可我要說的是你母後。”

  陶樂純緊盯著他的眼睛,想要看進他的內心。

  祁隱的內心風起雲湧,但麵上一片平靜。

  關於母後琅鳶,這是祁隱的又一個軟肋。

  祁隱沒想到她會提到自己的母後,靜默了一會,出了聲:“繼續。”

  陶樂純見他這麽說,就知道他是在意琅鳶的,就提了條件:“那你答應放了我。”

  祁隱不答應,直接說:“你換個要求吧。”

  陶樂純見此,心態崩了,氣道:“為什麽?你放了那麽多大臣,那麽多宮人,為何偏要關著我?你就這麽恨我嗎?因為我對寧小茶不好?怎麽,你是想留著我,給她出氣?”

  不然,她實在想不通他為何關著自己?

  趙氏沒了,她也不過是個普通女人,為何還要被關在宮裏?

  她已經被關了十多年了,這皇宮要把她關瘋了,她要出去,她要自由,她的餘生不能葬在宮裏!

  “你多慮了。”

  祁隱對於她的猜測,隻有四個字。

  陶樂純不信:“那你為何關著我?你說啊!”

  隨後,她就說到了寧小茶:“她在這宮裏才待了多久,就一次次想逃跑?你們男人的名利場,我們女人的金囚籠,她這次被人擄走,難保不會趁機出逃,你啊——”

  “你閉嘴!”

  祁隱厲聲打斷她的話,很怕她說中了,就很憤怒:“陶氏,你說錯話了!你會後悔的!”

  他說著,連母後的事也不想聽了,調轉輪椅,就走了。

  待出了坤寧殿,掃了眼殿外看守的侍衛,冷著臉下了令:“餓她幾天。”

  寧小茶餓不得,還沒到中午,肚子就咕咕直叫了。

  原因也很簡單,運動量太大。

  她一大早就被男人拽起來,說是帶她去山林間打獵,結果一上午一無所獲,打了個寂寞。

  也正因為打了個寂寞,她察覺到男人好像沒什麽武力值?

  所謂的打獵更像是在訓練自己的射箭技術。

  這讓她來了點希望:或許他沒那麽厲害,她也是可以製服他的?繼而扒下他的人皮麵具,看清他是誰?

  這麽一想,她忍著饑餓,落後他一步,兩眼滴溜溜亂瞄,然後就瞄到了路邊一塊石頭,下一刻,快速撿起來,就朝他腦袋砸去——

  第357章

  很遺憾,沒有成功。

  男人忽然回頭,看到了她手中的石塊。

  寧小茶一臉尷尬地舉著石塊,下一刻,砸向了不遠處竄過的兔子,掩飾道:“你太笨了,我這用手砸,都比你射的準!”

  她的反應還算靈敏。

  男人像是沒有發現她的小心思,繼續去射箭。

  他還是沒有射中那隻兔子。

  寧小茶也還沒死心,繼續瞄著石塊,尋找偷襲的機會。

  直到兩人走到一處陡坡。

  他們俯視著坡下的風景,欣賞著幾隻漂亮的梅花鹿在溪水邊喝水。

  “據說看到梅花鹿,會有好事發生。”

  男人看著她,眼裏含笑,聲音很溫柔。

  寧小茶敷衍地點了頭,一步步走向他,同時伸手指著溪水邊的梅花鹿:“你看那兩隻梅花鹿是在做什麽?”

  那兩隻梅花鹿相對而視,嘴巴靠近,像是在親昵。

  男人也看到了,正想說什麽,就覺一道力量來襲,身體不受控地滾了下去。

  “啊!”

  寧小茶發出尖叫。

  她被男人拽下去了。

  好在男人還知道憐香惜玉,將她緊緊護在懷裏。

  可即便是這樣,她還是嚇得不輕,等滾落停止,抬手就去抓男人的臉。

  她本來估量好了距離,推他下去,摔不死,但會摔暈,正合她意,方便她扒下他的麵具,認清他是誰。

  可惜,她也沒能幸免於難,男人竟在最後關頭,把她也拽了下來。

  主要他還沒暈過去。

  當她去抓他的臉,就被他抓著手,厲聲警告了:“你這是在破壞規則。”

  寧小茶強辯:“你也沒說我不可以使用暴力手段。”

  男人聽了,語塞了一會,出聲道:“那我現在說了。你如果再用這種不入流的手段,便是認出我來,我也不會放過你的。”

  寧小茶聽了,翻了個白眼,不甘心地冷哼:“說的好像你強擄我來,就是很入流的手段一樣。我不過是有樣學樣罷了。”

  這話懟得男人語塞了。

  他鬆開她,坐起來,先給自己扭傷的胳膊掰正了,然後按住受傷流血的額頭,目光逡巡她的身體:“你還好嗎?”

  寧小茶看到他上下掃視自己的目光,下意識雙手護胸,往後躲了躲,回道:“不好。很不好。”

  男人聽得皺眉,眼神裏難掩關心:“哪裏不好?受傷了?”

  他自覺把她護得很好,剛也目測她一番,沒有明顯的傷痕。

  寧小茶確實被護得很好,頂多也就小腿、膝蓋有些擦傷,這會兩處泛著嘶嘶痛意,但相比痛,更覺饑餓難以忍受。

  “我要餓死了。”

  她摸著咕咕亂叫的肚子。

  男人也聽到了,就站起身,朝她伸出手,準備拉她起來:“走吧。我回去給你做飯吃。”

  寧小茶看著他滿是鮮血的手,又瞧了眼他流血的臉,很嫌棄:“不要。都是血。”

  可髒了。

  她自己站起來,讓他帶路回去。

  回去的路很遠,也很難走。

  寧小茶走一會,便喊累、喊餓,走不動了。

  她人嬌氣,條件惡劣也不打算忍忍,甚至有“作”的念頭,或許還能“作”掉男人的好感度?

  男人識趣地蹲下來,準備背她回去。

  寧小茶看著他單薄的後背,說是單薄,但男人的體魄也是好看的,尤其腰很細,擱現代,肯定會被萬千網友說是“腰精”之流。

  哪個男人會有這種細腰?

  該死!

  她好像知道他是誰了!

  第358章

  趙氏子的遺骸是由哲禪師護送而來的。

  祁隱收到消息,在皇宮的崇德門迎接他們。

  他坐在輪椅上,看到他,雙手合十,行了一禮:“阿彌陀佛——”

  由哲回了一禮,繼而注意到他的腿,驚愕道:“你、你這是?”

  祁隱搖頭一笑:“無礙。小傷。不久就會好的。”

  由哲見他這麽說,還是沒放心,瞧著他憔悴的麵色,問道:“你看著鬱鬱不樂,是不是有心事?”

  祁隱擠出點笑,回道:“在處理了。會好的。”

  由哲聽出他不想說,也不多問,掃一眼他身後的禁軍隊伍,換了話題:“如果師傅親眼看到你這樣,肯定很高興。”

  祁隱還對一空大師有隔閡,就很冷淡:“他若高興,就該親自過來。我也需要見他一麵。”

  但他怕是不敢見自己了。

  故意放走寧小茶,故意隱瞞自己的身份,一件又一件,都傷透了他的心。

  由哲不知師徒二人間的嫌隙,想著一空大師病弱的身體,很想告訴他真相,但話到嘴邊,又想到了一空大師的叮囑:“他現在首戰告捷,卻仍是多事之秋,不可叨擾。”

  哎,罷了,希望一空大師能再撐一段時間。

  “小師弟,恭賀你,終於大仇得報,光複祁氏。”

  由哲滿麵微笑,說著好聽的話。

  祁隱點了頭,安排人帶他們去休息,自己則讓人帶著棺槨去了雍恩殿。

  殿裏冷清而死寂。

  宮人零散兩個,裏裏外外都是侍衛。

  琅璀還在替祁隱守著雍恩殿,見他來,掃著他後麵的棺槨,本來想找他說幾句,也忍住了。

  祁隱讓人抬了棺材進去。

  趙琨躺在床上,咳嗽得半死不活,看到棺材,垂死病中驚坐起,還掙紮著下了床,搖搖晃晃朝著棺材走了過來。

  祁隱見了,推著輪椅,擋在棺材前:“說吧,小茶在哪裏?說了,就讓你們父子團聚。”

  趙琨沒有說,流著淚,痛哭著:“兒啊——我的兒啊——”

  他伸手想去摸棺材。

  祁隱皺起眉,站起來,抓住了他的手:“人都死了很多年了,你現在哭也晚了。與其哭一個死人,你更應該擔心寧小茶這個活人。你讓人擄走了她,可曾考慮她的想法?那人真的會照顧好她嗎?你竟然把她交付給一個陌生男人!”

  “比你好!他比你好!”

  趙琨痛極發狂,回光返照一般,竟然甩開了祁隱的手,還掐住了他的脖頸,甚至把他按到了棺材上。

  “皇上!”

  “表弟!”

  沈卓跟琅璀驚叫著拔劍上前,想要保護他。

  “不!”

  祁隱伸手製止了,就任趙琨掐著。

  趙琨用力掐著祁隱的脖頸,哭嚎著:“孽種!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但他掐著掐著,力道就鬆懈了。

  不是沒了力氣,而是下不了手。

  雖然祁隱不是他的孩子,但曾一度被他當成是唯一的愛子。

  趙琨是真的用心疼愛他的,這種父愛持續到現在,以致真的掐住他的脖子,看他麵色漲紅,幾近窒息,還殘存著不忍心。

  “我、我待你不薄。我不欠你。”

  他絕望地鬆開手,扶住了棺材,下一刻,用盡全力推開棺材蓋,看到了裏麵腐化的屍骸。

  屍骸隻有四五歲孩童的大小。

  脖頸的位置掛著個生鏽的長命鎖。

  他拿出來,看著長命鎖上的字:休征嘉應。

  意為美好的征兆、美好的回報。

  奈何天不憐他趙氏也。

  “啊——我的兒啊——是父皇害了你啊——”

  如果當年沒把他送去明空寺,哪怕他身體病弱,不是長命之相,也能死在自己身邊,好過一人孤零零地死去啊。

  他死的時候會怕嗎?

  他還那麽小啊!

  他想著祁隱的話,說他死的時候叫著爹爹……

  太痛了!

  太悔了!

  他抱著長命鎖,哭著捶自己的胸膛,像個失去一切的孩子。

  人之垂老,其情也悲。

  祁隱有那麽一刻的心軟,便緩緩說了:“他是病死的。一空大師也沒能救得了他。他很聽話,很懂事,很勇敢,他死的時候,很平靜,帶著笑,還讓我給他寫墓誌銘。”

  趙琨聽著,冷靜下來,問道:“他沒提到朕嗎?”

  “……沒有。”

  “你怎麽知道?”

  “那時……我在他身邊。”

  “這是一空大師讓我送他去明空寺的原因吧?”

  他的孩子天生病弱,活不了多久,一空大師藏著祁氏皇嗣,哄著他把孩子交出去,就可以等他的孩子死了,來一個李代桃僵。

  如此,他們一個攻入內部,等待時機,一個外部活躍,組織反趙複祁,兩相配合,當真是好計謀啊!

  第359章

  “是的。”

  祁隱承認了其中的卑鄙之處。

  他知道那個孩子是無辜的。

  但那又如何呢?

  他的兄長、他的母後何其無辜?

  尤其他的兄長是健健康康被他毒殺!

  他死的時候,還不滿一歲生辰啊!

  “哈哈哈,人在做,天在看——”

  趙琨仰天大笑:“是上天要亡我啊。”

  他笑著笑著,一頭撞在尖楞的棺材角上,瞬間磕出個深深的血渦,隨後,緩緩倒了下去。

  事發突然,所有人都下意識喊了這個稱呼。

  包括祁隱。

  他喊了太多次皇上,也成了習慣。

  “來人,叫禦醫!”

  祁隱扶起趙琨,滿麵驚慌地大喊:“你不能死!你還沒說寧小茶在哪裏!告訴我,寧小茶在哪裏!”

  趙琨靠著棺材,滑坐到地上,臉上都是鮮血。

  他聽著寧小茶的名字,似乎有片刻的走神,但最終沒有說出她的下落,而是說:“讓我們父子……同葬一處吧。”

  祁隱見他避而不談寧小茶,一再失信,氣道:“不!休想!除非你說出寧小茶的下落!快說啊!她在哪裏?她在哪裏!”

  但趙琨搖著頭,至死都不肯說。

  他感覺到生命的流逝,知道自己快要死了,看著慌張失態的祁隱,緩緩露出了笑:“你、你害我父子至此,還想、還想貪圖我的女兒?哈哈,祁氏餘孽,我詛咒你——”

  “閉嘴!不許說!”

  祁隱低喝著,滿眼都是恐懼。

  但趙琨伸手指著他,還是說出了讓他恐懼的話:“我詛咒你……生生世世……不複得見……她……”

  他的手落下來。

  他的眼睛是睜著的。

  他死不瞑目,仿佛他含了多大的冤屈。

  祁隱看著這一幕,深受打擊:“他、他竟敢……詛咒朕……不、不可以……小茶……”

  他跌坐到地上,一直支撐著的信念猝然崩碎,鬱結於心的愁苦憂憤隨之噴發,竟是生生吐出一口血來。

  滿殿大亂。

  同一時間

  寧小茶正陪著男人在河邊釣魚,忽而一陣心痛襲來,讓她痛難自抑,幾欲昏倒。

  “救命!我好痛!心好痛!”

  她捂著心髒的位置,好像被人捅了一刀,疼得想哭。

  男人聽到她的聲音,忙走過來,扶起了她,急急問著:“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

  寧小茶剛想形容,那股疼痛就沒了,仿佛是一場幻覺。

  “額——”

  她站起來,活動了一會身體,很納悶:“咦,好像好了?不痛了?”

  男人見此,覺得她就是在騙自己,非常的生氣:“寧小茶,你明知我很在意你,還這樣玩我,有意思嗎?”

  寧小茶聽他這麽說,語氣帶著怨怪跟訓斥,就很無辜:“誰玩你了?我剛剛真的好痛,就那種心如刀割的感覺。”

  男人不信,上下掃她一眼,看她氣色紅潤,活蹦亂跳,一時又愛又恨:“寧小茶,下不為例!”

  他丟下這句話,帶著怒氣,轉過身,繼續釣魚去了。

  寧小茶見他誤會了自己,就想解釋:“哎,我沒騙你,剛剛真的心痛——”

  她說著,就自我懷疑了:“我、我不會有什麽心髒病吧?”

  說到心髒病,這問題就嚴重了——這病分分鍾要人命啊!

  她怕死的很,這荒山野嶺的,也沒個大夫,真心髒病發作,那就涼涼了。

  “哎,葉蟬,別裝了——”

  “你、你說什麽?”

  男人聽到這個名字,驚得瞪大了眼睛,手不自覺握緊了手裏的魚竿。

  第360章

  寧小茶說:“我說你是葉蟬,快別裝了,放我回去,我心髒可能有些毛病,得去看下大夫。”

  葉蟬覺得她在詐自己,就不承認:“我不知你在說什麽。誰是葉蟬?我不是。你猜錯了。”

  寧小茶也不想猜他是葉蟬,但他給她的感覺太像了。

  她一直也不敢相信他是葉蟬:葉蟬不是女人嗎?他還是個啞巴呢。怎麽突然就會說話了?都是偽裝嗎?他能在皇宮偽裝這麽久,還偵真他娘的是個人才!

  現在他還不承認?

  哼!

  她直接說:“既然你不是,那為了證明我猜錯了,你人皮麵具摘下來啊。”

  葉蟬沒有摘,而是問:“你為什麽猜我是葉蟬?”

  他哪裏露出了馬腳?

  她竟然真的猜出了自己。

  這是不是說明她心裏也是有他的?

  “嗯……感覺很像。”

  寧小茶出聲打破他的幻想:“就感覺。說不上來。但你別不承認,女人的第六感最準了。你就是葉蟬!”

  她說著,就動手去抓他的人皮麵具。

  葉蟬沒有躲,任她抓下了人皮麵具。

  果然,人皮麵具之下是那張精致漂亮的娃娃臉,眉眼瑩亮,唇色紅潤,像是天邊迷人的晚霞。

  “我就說我感覺沒錯嘛!”

  她激動得拍了下他的肩膀:“葉蟬,真的是你!”

  葉蟬也很激動,抓著她的手,笑問:“知道我是葉蟬,什麽感覺?”

  寧小茶甩開他的手,感覺少了陌生男人的危險感,就很安全、放鬆、親切,像是好友重逢,讓人激動、欣喜,當然,也很好奇:“你真是男人?你還會說話?你能耐啊,騙了所有人。”

  葉蟬搖頭,解答了她的疑惑:“我是男人,但這事也沒有騙了所有人,起碼老皇帝,不,應該說廢帝了,他是一直知道的。我這身份,宮裏那麽多人,沒有他的授意,怎麽可能瞞下去?不過,他雖然沒殺我,但給了我啞藥,還讓我一直做個女人,好在,我遇到了你。”

  寧小茶聽到這裏,回應著:“嗯。你遇到了我,是緣分,但你千萬不要強扭西瓜,不甜的,還連累我們緣分變成孽緣。”

  她之前就感覺葉蟬喜歡自己,但鑒於他那時是女人模樣,就沒當回事,現在就很警惕了。尤其他還擄走了自己。誰幫了他?明明他們分開時,他還重傷在床,這麽快就好了?

  “你就這麽不喜歡我嗎?”

  葉蟬覺得她說“孽緣”,是在威脅自己。

  寧小茶覺得他有變態的傾向,說話就很委婉:“也不是,我一直當你是小妹妹,我對你是姐妹間的感情,而不是男人間的喜歡,你懂嗎?”

  葉蟬不懂,搖頭說:“我不做你姐妹,我要做你男人。”

  寧小茶覺得這個話題很危險,比如,她聽了,就有動手扇他耳光的衝動:你恩將仇報啊!我多次救你,我當你是姐妹,結果你特麽想睡我!

  但她忍住了,及時轉了話題:“你還小,感情的事,你不懂,你先跟我說,你怎麽把我擄來這裏了?誰幫了你?”

  第361章

  “璋先生。”

  葉蟬介紹:“他是琅璀帶來的一位醫者,很厲害,不僅治好了我的嗓子,還治好了我身上的傷。”

  寧小茶聽得滿麵驚訝:“這麽短的時間?”

  葉蟬點頭:“對。”

  寧小茶滿眼驚歎:“這麽厲害啊!簡直是妙手回春、起死回生了!你回頭一定介紹我認識!”

  她需要一個好醫者給她做個全身檢查。

  尤其她還有那個需求旺盛的毛病。

  肯定不正常。

  葉蟬不知她所想,隨口應了:“好。”

  寧小茶繼續問:“但他為什麽幫你?他是琅璀帶來的人,那肯定跟琅璀關係很好,琅璀又跟祁隱是表兄弟,感情那叫一個親近,四舍五入,他跟祁隱也有點交情,怎麽會幫你擄走我?”

  她這個疑問是很有必要深思一下的。

  但葉蟬沒有解釋,隻說:“這是我們男人之間的秘密。”

  寧小茶討厭死了他們男人之間的秘密,怒聲道:“你們有秘密,關我什麽事?我不管,我現在認出你了,你說過的,隻要我認出你是誰,你就會放我回去。”

  她說了這麽多,也就是為了回到祁隱身邊罷了。

  葉蟬看出她的想法,就很受傷:“你就這麽想回去嗎?他是皇帝了,未來那麽多女人,你跟著他,不會有好結果的。你忘了你身上還流著趙氏的血嗎?他那麽恨趙氏,怎麽可能全心全意、待你如初?”

  這兩句話確實衝擊了寧小茶回去的意誌。

  她之前也為此傷神過,但猶豫過後,還是點了頭:“嗯。我要回去。”

  不管祁隱未來怎麽對她,起碼他現在對她是真心的,既然是真心,那她就不能輕易辜負了。

  主要她也喜歡他啊。

  他是皇帝,她也喜歡。

  尤其她還沒把他睡了,怎麽想,半途而廢都可惜。

  天,她的戀愛腦沒救了。

  “你答應過的,葉蟬,做人不能食言,我還救過你,你要是恩將仇報,我會恨死你的。”

  她在道德綁架,也在威脅。

  葉蟬不想她恨自己,就說:“還有兩天。你再陪我兩天。如果這兩天過後,你還是想回去,那我就送你回去。”

  寧小茶聽了,皺起眉,防備道:“你這是……故意拖延時間?”

  葉蟬搖頭:“我之前說了三天時間,那就三天時間。你提前認出我來,也還是三天時間。”

  他很強勢,但強勢過後,也知道給一些溫柔:“小茶,相識一場,你還說當我是姐妹,連兩天時間都不舍得給我嗎?”

  寧小茶聽得心中唾棄:草!還道德綁架我了!

  但她能怎麽辦呢?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她隻能暫且相信他的話:“那就兩天時間。等兩天時間一過,你立刻送我回去。”

  葉蟬笑著應了:“好。”

  但得到手的獵物,怎麽會輕易放回去?

  他是一無所有的獵人,為了捕獲她,無所不用其極。

  祁隱痛極吐血,昏迷了半天,悠悠醒來了。

  他醒來後,吩咐人給趙琨入殮,並決定圓他的遺願:“就讓他們父子……合葬吧。”

  “是。皇上慈悲。”

  王敏領了命令,匆匆而去。

  沈卓跟琅璀守在床榻。

  琅璀覺得祁隱是心慈手軟,就很不悅:“那老東西死到臨頭,還看不得你快活,你就該一把火燒了他!”

  祁隱聽了,搖了頭,氣虛無力地說:“小茶……小茶還沒消息……就當是為她積福了。”

  隻要寧小茶能平安回來,他會為她積很多福的。

  像是上天聽到了他的祈願,外麵忽然傳來一道急促的聲音:“皇上,皇上,查到了!”

  第362章

  侍衛查到的是思危目前沒在趙都,甚至事發時,他人在吉州,幫助解決吉州瘟疫。

  也就是說,趙琨沒安排思危辦事或者思危還沒來得及辦事。

  祁隱聽了,焦慮過後,立刻讓人傳了鄧福順來見。

  鄧福順肉眼可見的老了。

  僅僅幾個日夜,白發爬滿了他的頭,皺紋爬滿了他的臉。

  曾經皇帝麵前最得用的太監總管現在像個窮困潦倒的老人,麵色如土,形容枯槁,他耷拉著腦袋,因為少了一條胳膊,半個身子失重,走路小心翼翼的,仿佛隨時會摔倒。

  他失了精氣神,人木木呆呆的,被侍衛們帶進殿時,也不知道跪,就那麽看著,像是無措的孩子。

  “放肆!”

  沈卓低喝一聲,讓他跪下行禮。

  鄧福順聽了,搖搖晃晃跪下來,也不叫人,就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祁隱懶得追究他的失禮,直接開口利誘:“那個叫思危的人沒來過趙都,寧小茶沒在他手裏,你們主仆隱瞞了什麽?說出來,我許你衣錦還鄉。”

  鄧福順聽到“衣錦還鄉”四個字,眼睛亮了下,又很快寂滅了:“皇上隻跟奴才提了一句讓思危俠士趁機擄走寧良媛,後來,寧良媛不見了,奴才以為是他所為。奴才句句屬實,絕無隱瞞。”

  他還不如隱瞞呢!

  搞半天,就是個誤會。

  那個叫思危的男人很可能根本沒有參與此事。

  害他白白在他身上花費了那麽多時間。

  所以,是誰擄走了寧小茶?

  問題更嚴重了。

  祁隱更加擔憂寧小茶的安全,也對保護不利的宮人更加憤怒。

  他再次召見當天的宮人,詢問半天,隻聽他們反反複複提一句:“聞到那股奇香之後,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沈卓聽到此處,提議道:“皇上,微臣認為可以從此香入手調查。”

  祁隱點了頭,讓他去查,但憤怒難消,就想殺了那些宮人。

  沈卓忙製止:“皇上息怒。寧良媛最是心善,如果知道因為自己死了那麽多人,還都是東宮舊人,回來後,定然自責、傷心萬分。”

  祁隱聽了,自然怕寧小茶自責、傷心,但改變主意,是想到了“積福”一事,遂喃喃著:“也是,不能殺,不能殺,我說了,要為她積福的。”

  他懷著這麽個想法,放了那些宮人,然後,派人叫了由哲禪師及眾僧人進來,跟他們一起為寧小茶念經祈福。

  這場祈福活動持續了整整一夜,第二天,也沒有停止,甚至祁隱還有了齋戒六日、祈福六日的念頭。

  沈卓見了,就很憂慮,私下跟琅璀說:“先不說皇上龍體有傷,齋戒六日,影響龍體健康,眼下新朝初立,百廢待興,敬王還在瀾州回望祁都,如此多事之秋,皇上為了寧良媛做出此等事,一旦傳出去,必有損聖名啊。”

  祁隱是全靠祁氏一族的好名聲順利奪權上位,如今,新朝未穩而沉迷女色,必遭有心之人的攻訐,簡直是自掘墳墓。

  但他作為臣子,不敢多勸,隻能寄希望琅璀這個表哥。

  琅璀也知道厲害,拱手一拜道:“你之忠心,天地可鑒,我必傳達,不讓他行差踏錯。當然,你們也要盡快找到寧小茶。”

  他之前還想過打寧小茶的主意,準備等祁隱即位,春風得意,就把她藏起來,帶回赤琅族,現在是一點念頭都沒了。

  誠然,他喜歡寧小茶的美色,也喜歡她的性格,但喜歡不是愛,而祁隱對寧小茶的愛太滿了。

  那寧小茶是祁隱的命啊!

  沈卓點頭應答:“嗯。我們一定會盡快找到寧良媛的。”

  琅璀強調:“必須找到。你們皇上不能沒有她,明白嗎?”

  沈卓再次點頭:“明白。”

  “不,你們不明白。”

  琅璀搖頭一笑,一針見血地說:“我之前覺得寧小茶是他的軟肋,如今瞧著,寧小茶是他的支柱。你們想要一個盛世明君,寧小茶便是那根牽引他走向明君之路的繩索。”

  沈卓恍然大悟:“謝琅公子指點。”

  第363章

  琅璀提點過沈卓之後,就進了澤恩殿,殿裏佛香繚繞,木魚聲伴隨著念經聲綿綿不絕,不知情的還以為進了寺廟。

  他看得皺起眉,在一眾僧人裏,沒找到祁隱的身影,環視一圈,才看到他在桌案處寫著什麽。

  起初,他以為他在批閱奏折,還高興他轉了性,迷途知返了,結果一靠近,才發現他在抄寫佛經。

  得,換方式祈福了。

  “差不多就行了,現在可不是你修佛的時候。”

  “琅哥,我剛做了個夢——”

  他一出聲,嗓子啞得厲害。

  琅璀這才明白他為何抄寫佛經了——敢情是嗓子啞了,念不了經了。

  “我剛夢到小茶了。”

  念不了經的男人回憶著夢裏的場景,蒼白的俊臉浮出點笑意,說著夢的內容:“是個好夢。她說她要回來了,讓我不要擔心。”

  琅璀聽著,隻覺他是想寧小茶想魔怔了。

  他不慣著,直接伸手把人拉起來:“你與其修佛祈福,不如參拜一下赤琅族狼神。這是你母族的信仰,你也不能厚此薄彼,對吧?”

  神佛同一家。

  祁隱不覺得是兩種信仰,便起了身,準備跟他去參拜赤琅族狼神。

  由於齋戒的原因,他不思飲食,猛然起身,還有些頭暈。

  好在琅璀及時扶住了他:“你這都成病秧子了。先吃點東西吧。”

  祁隱沒同意,喝了兩口茶水,去沐浴換衣,以示對神佛的尊重。

  不想,等他滿懷尊重,跟著琅璀去參拜赤琅族狼神的時候,隻看到了一頭關在鐵籠裏的雪狼。

  這雪狼是琅璀送給祁隱的禮物。

  可惜,祁隱忙著處理政事,根本沒時間馴服它,又不能放任它在宮中自由奔馳,隻好關在了鐵籠裏。

  “堂堂一狼王,怎可如此待之?”

  祁隱很憤怒,立刻讓人打開了籠子。

  那雪狼“嗷嗚”一聲,張牙舞爪的,直衝他奔來。

  侍衛們下意識拔刀上前護駕:“皇上——”

  “無需驚慌。”

  祁隱揮手嗬退侍衛們,麵對狼王的奔來,沒有一點懼怕。

  轉眼間,那雪狼奔到他身前,也沒咬他,而是搖晃著尾巴舔他的掌心。

  這哪裏是狼王?

  分明是一頭乖順的大狗。

  “你們去取些生肉來。”

  祁隱伸手揉著狼王的腦袋,稍作安撫,隨後看向了琅璀,皺眉問道:“這就是你的目的?”

  琅璀解釋:“你有那個時間傷春悲秋,不如跟它親近親近。它這些天被關著,比你都抑鬱了。你再不管它,我準備把它放歸山林了。”

  祁隱聽他要把狼王放走,便跟狼王交流:你想跟著我嗎?

  狼王舔舔他的掌心,曲腿趴在他腳邊,表達了它臣服的態度。

  祁隱看了,親了下它的額頭,繼續說:山林有山林的規矩,我有我的規矩,若跟著我,一切聽候我的指令,你要控製你的野性,不得隨意傷人。

  狼王聽了,嗷嗚了幾聲,拿額頭抵他的下巴。

  祁隱再次親了下它的額頭,隨後,命令道:“現在,咬他一口。”

  他指著琅璀,狼王衝他“嗷嗚”著,像是在問:確定咬他?

  祁隱點了頭,下一刻,狼王直奔琅璀而去。

  琅璀嚇了一跳,徒手按住狼王的大嘴,衝祁隱大叫:“你瘋了!你讓它咬我?”

  他試圖跟狼王求饒:“兄弟,我養你這麽多天,別真做白眼狼啊!”

  但狼王顯然隻認祁隱一個主人,“嗷嗚”著撞開他,咬得他滿皇宮亂竄。

  祁隱就坐輪椅上看著,像是在出那口被他欺騙的惡氣。

  當然,狼王最後沒真的咬到琅璀,就是嚇唬嚇唬他。

  這也正合了祁隱的意,覺得狼王更通人性,不會無腦聽候指令,有自己的想法。

  “回來吧。”

  他招招手。

  狼王見了,撒歡兒一般奔到了他麵前,像是討誇獎的大狗狗,歪著腦袋,衝他搖尾巴。

  祁隱看了,愁眉舒展,微微含笑,伸手摸著它的腦袋,低語著:“謝謝。”

  他是真的感謝它的出現,讓他在失去寧小茶後,短暫地得了一點活著的樂趣。

  “你說,你這麽聰慧有靈性,給你取什麽名字呢?”

  他想了一會,也沒想出來,就說:“罷了,等她回來了,讓她給你取個名字吧。”

  第364章

  寧小茶又陪了葉蟬一天。

  這一天,他們滿山打獵,相比之前的一無所獲,今天他們滿載而歸。

  葉蟬的射箭技術更是進展神速。

  寧小茶看得壓力山大,原因也很簡單,他武力值越強,對她而言越危險。

  她也想過學射箭,還問葉蟬要來弓箭,射了好幾次,結果都沒中,就被他親手教,然後,他那手就橫她胸前不動了。

  擺明了趁機占她便宜。

  她隻能斷了學射箭的想法,眼睜睜看他一箭箭射得又準又快又遠。

  直到夕陽西下。

  她看著那麽多喪命於他手的獵物,野雞、野兔、野鳥、野鹿等等,於心不忍了:“倒也不必射殺這麽多,我們吃不完,不僅浪費,還造成不必要的殺戮。”

  他聽了,點了頭,改去射葉子、果子。

  反正那刻苦的用功勁兒,寧小茶是望塵莫及了。

  晚上他們圍著火堆烤肉吃。

  寧小茶選了野雞,葉蟬選了野鹿,他還想喝鹿血的,被寧小茶阻攔了。

  “這個太補了。你身體受傷才好,虛不受補的。”

  她其實沒多在意他的身體,主要怕他喝了鹿血,晚上擾她安眠。

  不是說鹿血壯陽嗎?

  反正她提防著呢。

  葉蟬其實沒想這些,聽她那麽說,便不喝了,還關心地問:“你要不要喝點補一補?”

  寧小茶擺手拒絕了:“不用,不用,那麽血腥,我喝不下去,會吐的。”

  主要生喝鮮血也不衛生,含有很多病菌的。

  葉蟬見她拒絕,也沒多說,就給野鹿開腸破肚,串著烤了起來。

  寧小茶也第一次吃到了鹿肉,許是純野生的,肉質細嫩而緊湊、鮮香而美味,反正好吃的很。

  她遇到好吃的,就貪嘴了,一不小心就吃撐了。

  這吃撐了還好忍,多運動,總會消化的。

  誰料,消化後,晚上睡覺會激發欲望?

  熱。好熱。像是置身在烈火裏。

  寧小茶被熱醒了,俏臉紅豔豔,臉上、身上都是汗,黏膩的感覺讓她非常難受。

  她夾緊了雙腿,蹭著被褥,沒一會,就感覺裏麵的褲衣像是泡在水裏一般潮濕。

  這時候發浪!

  定然是那鹿肉的原因!

  她叫苦不迭,哼哼著自我紓解,但被祁隱伺候過的身體,哪裏這麽好打發?

  她想他修長的手指、靈活的舌了。

  真難受死她了。

  “咚咚——”

  房門忽然被敲響。

  隨後是葉蟬的聲音:“小茶,你怎麽了?在哭嗎?”

  她正為情欲所苦,心情那叫一個糟糕,也不想理會他。

  在她看來,她這麽慘就是他害的!

  如果不是他,現在就是祁隱伺候她了。

  她會要他靈活的舌探進去,命令他吸吮、舔舐,他會答應的,他最寵她了。

  或者他的腿好了,不用她說什麽,就會主動在她身上放肆力氣了。

  他現在色癮發作,一次定然不會滿足,他們有一整夜顛鸞倒鳳的時間。

  “寧小茶,你怎麽了?寧小茶!開門!說話!開門啊!”

  外麵男人的聲音越來越急,也把門拍得越來越響。

  寧小茶煩躁的厲害,想發火,又怕他強勢破門而入,就敷衍著說:“我沒事,就是做了個噩夢。你回去睡吧。”

  但葉蟬不信她的話,柔聲說著:“我不放心,你開門,我瞧你一眼。”

  寧小茶這個春情浪蕩的模樣哪裏能開門?

  先不說男人見了會犯罪,就她這欲火焚身的狀態,怕是會先把他撲倒吃了的。

  萬萬不能開門。

  她繼續說:“不用,我真的沒事,都睡了,很困,你也回去睡吧,不要打擾我。”

  但葉蟬哪裏是好打發的?

  他繼續砰砰敲門,同時威脅著:“開門!寧小茶,再不開門,我就衝進去了。等我衝進去了,可不是瞧你一眼就能解決的事了。”

  草!這小混蛋!

  寧小茶怕了他的威脅,主要也知一扇門擋不了他,隻能說:“知道了,我給你開門。”

  她說著,忍著欲火,整理自己的衣服,但下床時,腿是軟的,春水淋漓著,非常的狼狽。

  “寧小茶!你在搞什麽?”

  男人還在催促。

  寧小茶急得一身火:“來了,你催什麽催?趕著投胎嗎?”

  她欲火變作怒火爆發的下一刻,“砰”,房門破裂,男人踹開門,進來了。

  香味。

  濃鬱而熱騰騰的香味。

  但不像是花香,帶著點腥燥感,很誘惑,很好聞,也很勾人的邪念。

  “什麽味道?”

  他沒聞到過,深吸一口氣,目光盯著她,好奇又貪婪。

  第365章

  寧小茶看得欲火都被嚇退了:“沒、沒什麽味道啊。”

  不會是她身上發情的味道吧?

  “有的。”

  葉蟬快走幾步,驟然逼近她,往她身上深嗅一口氣,語氣篤定道:“就是你身上的味道!”

  救命!

  這味道太好聞了!

  他目光逡巡著她,發現她額發汗濕、俏臉潮紅,衣衫皺巴巴的,裏衣也透著是幾分汗濕的感覺。

  今晚這麽熱嗎?

  他未經人事,暫時還沒品味出她的異樣,就覺得渾身騷動,有種男人的天性在覺醒。

  “你剛在做什麽?”

  “沒做什麽。”

  寧小茶努力掩飾:“我不是吃撐了嗎?晚上睡不著,就想著運動一下。”

  沒錯,床上運動也是運動,也是很消耗體力的。

  葉蟬不大相信,目光懷疑地問:“什麽運動?”

  寧小茶隨口胡扯:“瑜伽。一種適合女子強身健體的運動。”

  她說完這話,還給他示範了幾個動作,比如舞蹈式、側板式、下犬式、單腿下犬等,旨在表達:我這樣很累的,才出了這麽多的汗。

  殊不知她的每個動作都在展示她的好身材,那膨脹的胸、不盈一我的腰,以及性感而誘惑的腰臀曲線。

  無形中還展示了她身體的柔韌性。

  葉蟬也是看過春宮圖的男人,腦海裏頓時閃現很多體位,當寧小茶做出“貓式”的時候,他的神經炸了,直接抓住她的頭發,拽著她撞在了他的下腹處。

  便是祁隱也沒這樣粗魯地對待她。

  還充滿了不尊重。

  主要他還抓她的頭發!

  “鬆手!疼!小蟬,輕點,鬆手——”

  她放柔聲音,假意示弱,等葉蟬鬆開手,直接用腦袋撞他的脆弱,不是想撞嗎?那就撞啊!看誰怕誰!

  她想是這麽想,但沒撞到,頭發再次被男人抓住了。

  “真狠啊。”

  葉蟬沒想到寧小茶會這樣傷自己,震驚之餘,又覺得刺激:“小茶,你要廢了我嗎?”

  不愧是他喜歡的女人,就該這麽凶殘。

  凶殘的寧小茶自覺跟他撕破了臉,就直接開懟了:“我看你不幹人事,索性為你清理了那孽根!”

  該死!就差一點!算他命大!再有下次試試!絕對讓他做太監!

  葉蟬不知她的心思,笑道:“小茶,換種清理方式如何?”

  他滿而漲,確實該清理了。

  就從這張誘人的小嘴好了。

  寧小茶看他伸手摩挲自己唇瓣,張嘴就咬他,下嘴那叫一個狠戾。

  說來,她咬人都咬出經驗來了。

  用第幾顆牙齒咬人最快見血,她是有經驗的。

  “嘶——”

  葉蟬挨了一咬,痛得忙縮回了手,但縮回去後,看著手指上鮮血淋漓的咬傷,又覺得很刺激,不由得放嘴裏含吮了一會,表情是變態的沉迷與享受。

  寧小茶看得生理性不適,對他為數不多的好感都消散個幹淨:草!她當初就不該救他!這哪裏是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分明是救了個中山狼啊!還是變態版本的!

  “葉蟬,不可以,我救了你——”

  她內心怯怯,試圖恢複他的良知。

  卻不想聽到他說:“所以,救命之恩,我以身相許。”

  她生生給氣笑了:“不,葉蟬,你這是救命之恩,恩將仇報!”

  他很聰明,聽明白了她的言外之意:“看來,我給的愛,不是你想要的。對不起。”

  他很誠懇地道了歉,但下一刻,拽著她的肩膀,就把她扔到了床上。

  寧小茶尖聲驚叫:“葉蟬!”

  “噓——別說話!”

  葉蟬撲上來,捂住她的嘴,壓著她,輕哄著:“小茶,你曾說,不要為了一棵樹而放棄整片森林,那為何要為了祁隱而放棄我呢?我很愛你,比他還愛你,我不要江山,不要名利,隻要你。小茶,你那麽好,就愛一下我,好不好?我也可以讓你很舒服的。就試一試,好嗎?我知道,你也想要的。”

  第366章

  寧小茶確實想要。

  但身體想要,精神很不想要。

  如果放縱之後是無盡的後悔與空虛,那麽,這種放縱毫無意義。

  她會忍住的。

  “你冷靜點。不要被你男人的本能所操控。”

  她試圖勸解,附加威脅:“你是人,不是禽獸。我也不會喜歡禽獸的。”

  葉蟬聽了,癡迷地摸著她的臉,好一會,抱她起來,埋著她的胸,深嗅著她身上的味道。

  他沒有做什麽,但這種類似“吸貓”的變態模樣也很讓人崩潰。

  “好、好了沒?”

  她快要被他勒死了。

  他還在收緊力道,抱緊她,像是要把她納進身體裏。

  “我愛你。”

  他喃喃低語,語調有些委屈。

  寧小茶聽了,壓著壞脾氣,拍拍他的後背,安慰著:“你還年輕,你以後會愛很多人。”

  “不會。我隻愛你。”

  他第一眼就愛上她了。

  她那麽漂亮,美好得發著光,像是神跡,隻一眼,就讓他絕望的、暗淡的人生充滿了色彩。

  寧小茶不知他的心思,也不相信他的話,隻道:“愛不愛的,交給時間。我跟祁隱也是經過時間檢驗的。我們經曆了那麽多,才讓我相信了他的愛。”

  葉蟬似懂非懂,好一會,鬆開她,喃喃著:“隻有時間能向你證明嗎?”

  他梳理好她的頭發,為她整理好衣服,戀戀不舍地退出了房間。

  寧小茶虛驚一場,放鬆下來,虛脫了一般,連那股燥熱的欲都被嚇沒了。

  她躺回去睡覺,卻也沒睡好,醒醒睡睡間,聽到幾聲男人的喘息,似乎在叫她的名字。

  她懶得追究,滿心隻有一件事:還有一天。再忍耐一天。

  葉蟬也隻有一天時間打動寧小茶的心。

  這一天,他們依舊是打獵,不,應該說是葉蟬要教她打獵。

  寧小茶怕了他趁機揩油,就說:“別了,不用了,我自己慢慢研究吧。”

  葉蟬沒有拒絕,就放任她一人研究射箭。

  從最初的拉不開弓箭,到後麵射得歪斜,到下午時分,她已經能射出一定距離了。

  當然,準頭是不行的。

  她射不中,一是能力不到位,二是不忍心。

  平時連殺雞都不舍得的人,怎麽能做到射殺活蹦亂跳的野生小動物?

  葉蟬見她一次次失敗,就出了聲:“你連小動物都不舍得殺,明天怎麽舍得殺了我?”

  寧小茶皺起眉,覺察到不對勁:“你什麽意思?”

  葉蟬笑說:“很簡單的意思。明天我會如約放你離開,但前提是你殺了我。”

  他指著自己的胸口,蠱惑著:“我強擄了你,你射殺我,如此,我們就各歸各路,兩不相欠了。”

  “下不來手嗎?你之前不是屢次想殺我的嗎?”

  “夠了!我讓你閉嘴!”

  寧小茶氣得拿弓箭打他的肩膀:“你有病!你活膩了,就自己解決自己,不要給別人添麻煩!”

  相識一場,她怎麽可能做到殺了他?

  之前那麽做,也是不確定他的身份以及想自保逃生啊!

  葉蟬攥住她的手,表情很認真:“你要離開我,就是要殺我。與其讓我失去你而痛苦至死,不如,讓你親手殺了我。小茶,我把我的命交給你,不做任何反抗。這樣能不能向你證明我的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