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作者:寧小茶趙征      更新:2023-08-01 23:03      字數:25727
  第318章

  怪不得幾乎沒見他去皇帝麵前盡孝,平時也對皇帝愛答不理的樣子。

  宮裏人說他修佛修的親緣淡薄,也有人說他沉迷修佛被皇帝破壞而心生怨恨,他們都錯了,真正的原因是——他根本不是皇帝的兒子。

  “狸貓換太子?偷梁換柱?”

  她猜測著,被他捂住嘴,按在胸口。

  “不許再問了。”

  他沒興致撩她了,就揉揉她的腦袋,哄著:“乖,睡吧。”

  寧小茶睡不著,關於男人的真實身份確實驚退了她的色欲,但她好奇心上來了,得不到答案,抓心撓肝的難受。

  趙征見她在他懷裏哼哼唧唧,念叨他不信任她、防著她、根本不愛她等等,顯然就是要磨得他開口,就先發製人了:“如果你睡不著,那我們就做點什麽。”

  他低頭要吻她,還扯她的衣服。

  果然,她老實了,從他懷裏滾出去,扯著被子說:“殿下,我困了。”

  她困得很快,兩眼一閉,呼嚕就打出來了。

  假得不能再假了。

  不過,他沒戳穿她,閉上眼,跟她一起睡了。

  一夜難眠。

  其實,他也短暫地睡了會,還做了個夢,在夢裏,他看到那個可憐的孩子死在趙琨的懷裏,才一歲不到啊,小小的身子,像貓一樣,被他丟進臨時尋來的小棺材,說是棺材,也就是幾塊木板組裝而成,連油漆都沒上呢。

  如此簡陋、寒酸。

  “埋了吧。”

  他的聲音漠然得像是埋一隻狗。

  現在他還要把那孩子挖出來。

  便是挖,也不該他挖出來。

  那孩子是祁氏皇嗣,遷墳前,應該九大禪師誦經三天三夜、挑選風水寶地,風光大葬,舉國同悲。

  他這麽想,第二天,一起床就寫了奏折,讓宮人送給皇帝看。

  【臣身體虛弱,行走不便,主持不了祁氏皇嗣遷墳之事,懇請推後。】

  他在奏折上這麽說。

  皇帝趙琨看到了,很理解,但沒應允,然後發了一道口諭:“告訴太子,朕會讓何大將軍去主持此事,他老實在東宮休養身體就好。”

  他不打算改變給祁氏皇嗣遷墳的日期。

  在他看來,越早越好,務必壓一壓反趙複祁組織的氣焰。

  趙征其實猜到皇帝不會輕易鬆口,但聽到口諭,還是很憤怒:何鴻力是助紂為虐的劊子手,手上不知染了多少祁氏皇族的血,讓他去主持遷墳,簡直是故意驚擾亡靈。

  他不同意,繼續寫奏折。

  當然,語氣很委婉,說何大將軍一身殺伐氣,會衝撞亡靈。

  皇帝很快看到奏折,沒批複,而是發了一道口諭,讓寧小茶去他床前侍疾。

  趙征聽了口諭,本就因祁氏皇嗣遷墳一事對皇帝不滿,現在見他還來搶人,當即怒不可遏:“孤病著,快死了!”

  他扔了手中的奏折,瞪著前來宣口諭的小太監,怒喝道:“你去跟皇帝說,寧小茶侍不了他的疾,孤要死了,她得留下來送孤最後一程。”

  他不管皇帝叫寧小茶過去的用意是什麽,反正有他在,不會讓她過去的。

  “太子殿下息怒。太子殿下息怒。”

  小太監跪在地上,砰砰磕頭,身體抖成了篩子。

  寧小茶一旁瞧著,心情很複雜:為了留下她,這麽詛咒自己,真的好嗎?

  第319章

  小太監連滾帶爬地退下了。

  殿裏驟然安靜下來。

  寧小茶安靜了一會,出了聲:“殿下怎麽能那麽說自己?太不吉利了。”

  趙征聽了,抬頭瞧著她,神色十分認真:“我是實話實說,你不在,我確實是要病死的。”

  寧小茶皺眉:“殿下就是傷了腿,不會有事的。”

  哪裏就嚴重到病死了?

  趙征聽出她話外的意思,搖頭說:“不,相思成疾,情深不壽,所以我是病死的。”

  寧小茶:“……”

  行吧。他贏了。

  這該死的甜言蜜語!

  她親他臉頰一下,坐下來,陪他批閱奏折。

  不想,約莫過了半個時辰,鄧福順來了。

  寧小茶看到他,很是意外:“鄧公公怎麽來了?”

  鄧福順是來替皇上傳口諭的,這會到了趙征麵前,下了跪,小聲說:“殿下,皇上說了,讓寧良媛過去,就是陪著說說話,絕無惡意。”

  堂堂一國皇帝這麽說,屬實有些卑微了。

  但趙征看也不看他,目光落在奏折上,丟出一句:“沒惡意也不行,我身邊離不開她。”

  鄧福順聽了,很為難,尷尬地看向寧小茶,希望她說些什麽。

  寧小茶想著趙征的身份,跟老皇帝有血海深仇,自然不好親近,就轉過頭,當沒看見。

  鄧福順見此,就失望地離開了。

  寧小茶目送他離開,仿佛看到了趙琨失望的麵容,心裏莫名不是滋味:那人很可能是原主的親生父親呢!從他昨天的表現來看,他很想要自己這個女兒,也想對自己好來著。

  等下,一個問題忽然湧上她的心頭:如果她真的是趙琨的女兒,如果趙征真的是祁氏皇嗣,那他們之間還有血仇呢!

  草!差點忘了這大事了!

  想著,她就拉著趙征的衣袖,壓低聲音詢問了:“殿下,殿下,我可能是你殺父仇人之女呢!”

  你真的對我沒有一點芥蒂嗎?

  這話她沒問出來。

  但趙征已經想到了,看著她的眼睛,很認真地說:“你是你,他是他,我分得很清。在我心裏,你們沒有任何關係。”

  這也是他不讓他們父女相見的原因。

  感情都是相處出來的。

  老皇帝想煽情,想跟寧小茶培養父女感情,他不會給他機會的。

  雍恩殿

  趙琨沒見到寧小茶,又聽鄧福順轉達了太子的話,當即拍床大怒:“逆子!逆子!咳咳咳——”

  他情緒激動,覺得很憋屈,很傷心,竟又咳出了鮮血。

  鄧福順嚇了一跳,忙喊人去叫禦醫,同時,扶著他的肩膀,一邊拍著他的胸口順氣,一邊安撫道:“皇上息怒,太子許是被皇後娘娘那一遭嚇壞了,所以才不想寧良媛過來的。”

  “朕又不是皇後,那是朕的女兒,唯一的女兒——”

  趙琨接過鄧福順遞來的茶水,喝了一口,潤潤嗓子,老小孩一般委屈了:“朕是皇帝,朕還沒死了,朕要見女兒還要經過他的同意?朕隻是想女兒陪陪自己,難道很過分?”

  鄧福順哪裏敢說過分?

  他連連搖頭說:“不過分,不過分。皇上息怒,等會,奴才再去一趟。”

  趙琨沒讓,擺手說:“那逆子正護食呢,回頭再給你一頓罵,朕的心髒也受不住。”

  鄧福順點著頭,笑著恭維:“皇上慈父心腸,太子會明白的。”

  趙琨愁容滿麵地歎息:“他明白個鬼?白眼狼一個,哪有女兒好?奈何命運捉弄,我可憐的女兒啊——”

  東宮澤恩殿

  “阿嚏——”

  寧小茶打了個不雅的噴嚏,對上男人投過來的目光,尷尬地笑笑:“殿下,這是有人在想我呢。”

  趙征聽了,點著頭,一臉認真地說:“嗯。是我在想你。”

  寧小茶不信:“我就在殿下麵前,殿下怎麽可能還會想我?”

  趙征說:“就是在想你。”

  寧小茶忽然來了逗弄他的興趣:“那殿下想我什麽了?”

  第320章

  趙征伸手捏捏她的鼻子,寵溺一笑:“想你怎麽這樣可愛。”

  可愛的寧小茶嘟囔著紅唇說:“相比可愛,我還是更喜歡殿下誇我漂亮。”

  趙征很認真地反問:“你的漂亮還需要我說嗎?那不是事實嗎?”

  行吧。

  這甜言蜜語絕了絕了。

  她被甜得咯咯笑:“殿下是背著我偷吃蜜餞了嗎?嘴巴這麽甜呀。”

  趙征搖頭,還是認真的模樣:“我說的也是事實。”

  寧小茶笑得花枝亂顫:“嗯嗯。是事實。那殿下說說,我還有哪些事實?”

  趙征便說了:“我愛你是事實,對此,你不能有一點的懷疑。”

  這一刻,他的霸道讓她狠狠心動。

  完了,完了,他再這麽甜下去,她要變戀愛腦了!

  “殿下——”

  她伸手敲敲他麵前的奏折,意圖轉移注意力:“殿下,批奏折,要專心,你政事不想,想女人!”

  他聽了,點點頭,配合地說:“嗯。想女人。”

  簡直是在放縱。

  寧小茶為放縱的男人而心癢癢:“殿下這是在誘惑我犯罪啊。”

  趙征聽得一笑,用了激將法:“你現在慫,不敢犯罪。”

  寧小茶被刺激了,攬著他的脖頸,就親了上去。

  兩人接了個漫長的吻,吮吸得嘖嘖有聲,聽著就讓人麵紅耳赤。

  可惜,趙征吻著吻著,動作就粗野了,像是到了世界末日,充斥著野獸般的衝動跟蠻力。

  寧小茶的嘴唇都被他咬破了。

  她疼得憤怒:“你再敢咬傷我,以後別想吻我!”

  他心疼地撫著她的唇,小心翼翼地道歉:“對不起,一時控製不住。”

  寧小茶本就嬌氣,正疼著,沒心軟,冷聲說:“那等你控製住了再來親我。”

  他咬傷她很多次了。

  每次不見血不罷休。

  都什麽癖好啊!

  趙征見她生氣,想了想,伸手到她嘴邊:“別氣了,給你咬回來。”

  寧小茶嫌棄地拍掉他的手:“我才沒咬人的癖好呢!”

  趙征嘴唇張了張,不知怎麽哄她了。

  寧小茶也不要他哄自己,指著奏折說:“忙你的政事!不許看我!”

  但趙征怎麽能不看她呢?

  一本奏折的功夫,偷看她好幾眼。

  顯然隻要她在,他是專注不了的。

  她為了讓他專心,就起身準備走人了。

  趙征一看她起來,滿麵緊張:“你去哪裏?”

  寧小茶說:“我去外麵走走。”

  “走多久?”

  “不知道。”

  “半個時辰。”

  “大白天的,你還有門禁啊?”

  她覺得自由受限,很不滿,語氣也衝了起來。

  他見多了她發脾氣,縱容著,笑道:“那倒沒有。但你不要走太遠。我會想你的。”

  寧小茶還是更吃軟的,就說:“知道了。我隨便逛逛就回來。”

  她說著,就出門去了。

  趙征不放心,喚了王敏跟著,還提醒了:“記住,不可去雍恩殿。”

  王敏聽了,忙保證:“您放心,奴才盯著,絕不會讓寧良媛過去的。就是皇帝派人來搶,奴才也給攔住了。除非他們從奴才屍體上踏過去,不然,寧良媛絕不會沾到他們雍恩殿的地盤。”

  主仆二人千防萬防,心眼兒多到一處去了。

  實則寧小茶隻是出去透透氣,都沒離開東宮的地盤。

  最遠也就是走到了東宮花圃。

  也是在東宮花圃,她遇到了一個故人。

  第321章

  故人是琅璀。

  他穿著太監的服裝,正跟著太監們打理花圃,除草、施肥、澆水、捉蟲,忙得不亦樂乎。

  在一群縮頭塌腰的太監裏,他眉眼清正,腰背挺直,氣虛軒昂,一點沒有太監的樣子,也不知怎麽蒙混進來的。

  反正那麽多忙碌的太監裏,她是一眼看出他的不同,並認出了他。

  當然,他也看到了她,立刻從太監裏走出來,躬身一拜:“寧良媛,奴才小琅子給您問好了。”

  寧小茶沒想到他這麽直接地出來攔人,嚇了一跳,忙後退了兩步。

  她有被他直接抱走的經曆,還是很排斥他的。

  王敏不認識琅璀,看她嚇到了,主要是也瞧琅璀不像太監,就很防備:“你是什麽人?怎的這麽沒規矩?衝撞了貴人,你擔待的起嗎?來人,把他抓起來,杖責五十!”

  這倒是陰差陽錯幫寧小茶出了口惡氣。

  寧小茶沒有阻攔,就看著他被侍衛們拖走。

  琅璀被拖走時,經過寧小茶身邊,就拽著她的衣袖,“哀求”了:“寧良媛息怒。奴才是有禮物想要送給寧良媛,才衝撞了寧良媛,還望寧良媛手下留情啊。”

  寧小茶看他示弱,也知他摸進宮,是想見趙征,便出了聲:“既如此,打二十杖吧。看在你一片誠心的份上,給你一個去東宮獻禮的機會,但如果不是好東西,當心你的小命!”

  她說完,便匆匆回了東宮,然後嗬退宮人,將琅璀進宮的消息告訴了他。

  趙征一直在等琅璀,得知他進宮,很高興:“他終於來了。你在哪裏見了他?他都說了什麽?可約了下次如何見麵?你該尋個借口,把他帶來東宮的。”

  他覺得琅璀能潛入皇宮,定然是知道誰是真正的祁氏皇嗣了。

  如此,他的計劃就可以推進了。

  寧小茶不知他的心思,見他這麽說,便知自己公報私仇不妥當,就很心虛:“他一會就過來了。可能、可能會受點皮肉傷。”

  “他受傷了?”

  趙征的表情透著點關心跟在意。

  寧小茶看到了,更心虛了:“嗯。我讓人打的。杖責二十。抱歉啊。我們有點小過節,就想著出口氣。”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但心裏不覺得自己做錯了:誰讓他那天對她動手動腳的!她必須讓他知道惹誰都別惹女人!

  趙征的注意力都在她前半段,聽她讓人打了琅璀,樂了:“你打的好!”

  “嗯?”

  寧小茶以為自己聽錯了:“你、你剛說什麽?”

  怎麽跟自己想的不同?他們不是表兄弟嗎?難道是傳說中的塑料兄弟情?

  趙征笑道:“我說你打的好。他很笨,打一頓,才清醒。”

  其次,她打他,意味著她不喜歡他。

  對他而言,自然打的好,最好是能打掉琅璀那些不該有的小心思。

  可憐琅璀就這麽挨了二十杖。

  饒是他身強體壯,還是見了血。

  為了裝虛弱,索性也不走了,是被侍衛們拖進來的。

  他被拖進來後,看到寧小茶,第一句話就是指著她說:“最毒婦人心啊!”

  寧小茶剛得了趙征撐腰,相當嘚瑟:“敢這麽說,看來還是打的輕啊。”

  第322章

  琅璀瞬間不想跟她說話了。

  他轉向趙征,控訴的語調:“祁瑞,我是你表哥,你就看她這麽對我?”

  趙征還防備他是詐自己,故作冷淡地說:“慎言。別胡亂攀親。”

  “我攀定了。”

  琅璀驟然爬起來,沒受傷一樣,步伐輕巧,往他麵前跑。

  寧小茶見了,下意識擋在趙征麵前,萬一琅璀是詐降,想行刺他呢?

  趙征坐在桌案處,還在看奏折,見寧小茶這麽個舉動,忙把她拉開了,叱道:“你擋什麽擋?萬一遇到危險,我怎麽辦?”

  他是不許寧小茶擋在自己麵前涉險的。

  哪怕這是她愛意的表現,他也不想看到。

  她隻要待在他身後,平平安安的就好。

  他是她的男人,理當為她遮風擋雨,輪不到她到他麵前衝鋒陷陣。

  琅璀看到這一幕,就是酸了妒了:“就是。你防備什麽?我能對我表弟做什麽?再說,男人之間的事,你們女人往後站。”

  寧小茶聽了趙征的訓斥,自家男人嘛,外人麵前得給點麵子,但琅璀就另當別論了。

  “女人怎麽了?沒有女人,你有投胎成人的機會嗎?”

  她最討厭瞧不起女人的男人了。

  琅璀真的是步步踩她雷點上。

  琅璀被她懟了,想回懟,又忍住了:“果然,越漂亮的女人越有刺。”

  寧小茶被誇漂亮也生氣:“女人漂亮沒有刺,豈不是任憑你們男人予取予奪了?休想!”

  琅璀幾乎是帶著同情目光看趙征了:“她比你娘還凶。”

  趙征對那個傳聞中的女人很好奇,就問了:“她是個怎樣的人?”

  琅璀已經跑到了趙征麵前,二話不說,先捧著他的臉,左看右看,看了好一會,才說:“你跟姑姑不怎麽像。看氣質倒是有點像姑父。”

  趙征半信半疑:“你見過他們?”

  琅璀很驕傲,拍著胸脯道:“那必須啊。姑父還抱過我,說姑姑生不出娃,就收我當義子。”

  他比趙征大了四歲,對他的父母還是有些印象的。

  趙征看不得他嘚瑟,就譏誚了:“那你很幸運,不然,浮雲山埋的就是你了。”

  不義富且貴,於我如浮雲。

  那孩子就埋在浮雲山。

  琅璀知道他話裏的意思,就很感慨:“你也很幸運,到底活了下來。”

  趙征諷刺地笑笑,問他:“你怎麽確定你要找的人就是我?”

  這是個嚴肅的話題。

  琅璀恢複正經,目光深沉地說:“你能馭狼。這是赤琅族獨有的能力。”

  趙征搖頭,提出一種可能:“也許我特別練過呢。”

  僅靠馭狼就確定他的身份,他自己都覺得太草率了。

  琅璀其實不是草率,而是赤琅族的直覺指引他,麵前的男人就是他的表弟,就是祁氏皇嗣。

  當然,他沒有全被直覺影響,也去了明空寺求證,見到了一空大師,那人也承認了他的身份。

  “不要再隱瞞了。一空大師都跟我說了,你就是祁氏皇嗣。”

  琅璀看著他,目光親善而誠懇地說:“我是赤琅族未來的王,我孤身一人來皇宮見你,還不夠取信於你嗎?”

  趙征是相信他的,但多年行事的習慣,還是謹慎再謹慎,就回道:“想我相信你的話,就為我辦一件事情吧。”

  琅璀問:“什麽事?”

  趙征說:“後天,何鴻力將帶人去浮雲山為祁氏皇嗣遷墳,我要你在棺材裏做手腳。”

  琅璀神色冷峻:“你想做什麽?”

  “很簡單。放一張紙條。”

  趙征說著,尋來紙筆,沾了紅墨,用左手寫下一行字。

  琅璀看得大驚失色:“什麽意思?”

  趙征不答反問:“你覺得是什麽意思?難道我的意思還不夠明顯嗎?還是一空大師沒全部告訴你?”

  第323章

  琅璀如實說:“他隻說你是祁氏皇嗣,沒說別的。”

  趙征聽了,都佩服他的智商了:“他說什麽,你就信什麽?你不怕他騙你?其實是跟我密謀,想著幫我一舉鏟除你們赤琅族?”

  琅璀搖頭,一臉憨直的篤定:“不怕。不會的。他是你太爺爺啊。”

  後麵一句話太驚人了。

  趙征直接就瞪大眼睛懵住了:“你說什麽?”

  太爺爺?

  他想過一空大師跟祁氏一族關係很深,或許是深受過祁氏一族的大恩,或許是跟祁氏一族沾親帶故,但從沒想過會是這種關係。

  這麽多年來,他竟一點沒有透露。

  為什麽瞞著他?他把自己當什麽?複辟祁氏王朝的工具?

  琅璀看趙征滿麵震驚,也驚了:“你不知道嗎?他在位時間很短,一年還是兩年來著,外界傳聞是猝死,其實是癡迷佛法,自行剃發出家了。我也是來的時候,聽我爺爺說的,讓我尋他要個答案。果然,我一見他,他就說是你。”

  趙征還在震驚狀態裏,根本聽不得他說了什麽。

  一空大師是他的太爺爺,是祁氏一族的前前前皇帝。

  寧小茶明白他被親近之人欺騙的痛苦,就默默握住了他的手。

  哎,這可憐的娃,一生下來就很快沒了父母,唯一的兄弟還死了,沒錯,她看到這裏已經明白了,祁氏皇嗣應該是雙生子,而趙征就是幸存的雙生子之一。也不知他當時怎麽躲過了趙琨的眼線,輾轉到了一空大師身邊,奈何這個唯一的親人根本沒有認他的打算。

  “殿下,都過去了。我在的。”

  她覺得趙征就是美強慘的代名詞,這會兒心裏對他滿是母性的溫柔。

  趙征聽著她溫柔而關懷的聲音,漸漸回了神,震驚伴隨著悲痛散去,終於能平靜地說:“哦。原來如此。”

  原來,自始至終他在被他操控著,像是提線木偶,按著他的路線走。

  琅璀不知他在偏執自傷,也想通了一件事:“原來姑姑當年……生的是雙生子?”

  趙征沒有回答,隻漠然道:“記得我讓你做的事。少問多做。”

  這話滿滿上位者命令下位者的口吻。

  琅璀聽得皺眉,別說他還不是皇帝,便是皇帝,也不該這個口吻跟他這個表哥說話。

  他覺得他冷冰冰的沒有人情味,但看他一副遭遇重大打擊、渾噩哀傷的模樣,又忍住了:罷了,看在姑姑的麵子上,對他好一些吧。

  “好。你等我消息。”

  他收起那張字條,塞進袖子裏,起身退下了。

  趙征在琅璀離開後,情緒情緒崩潰,紅著眼,緊緊抱住了寧小茶:“他又騙我。他又騙我。這麽多年,他一直在騙我。”

  寧小茶見了,輕拍著他的肩膀,想著開導他:別傷心了,你師傅可能有難言之隱。

  但這尋常的安撫真的是他需要的嗎?

  她想了想,決定站在他的角度,跟著他一起說:“嗯。他是個騙子。他很過分。他太壞了。我們以後都不跟他玩了。”

  很小孩子語氣的無腦偏袒。

  趙征正傷心著,一聽她這麽說,有點被逗笑:“都是大人了,怎麽還說玩?”

  寧小茶看他心情好了些,故意說:“大人怎麽不能說玩了?就是大人了,才想和誰玩和誰玩。你聽著,我們以後都不跟你師傅玩了,讓他一人孤單寂寞冷。”

  她這孩子氣的任性讓他心裏軟成了一汪水。

  真好。

  這個時候有她在身邊,真好。

  他抱著她,愛意洶湧間,不知如何是好,隻能瘋了一樣去吻她。

  寧小茶的唇又被他咬破了,很疼很疼。

  她想推開他,但想著他的心才受了傷,就忍住了:罷了,再心疼他這一次。就這一次。

  “殿下,輕點~”

  第324章

  趙征放輕動作吻了一會,還是失控了。

  他對她從來就沒有自控力。

  寧小茶被他親的暈頭轉向,也就隨他為所欲為了。

  好在,很快到了午膳時間。

  王敏在外麵詢問是否傳膳,聲音很尖很響,終於把趙征給驚醒了。

  趙征清醒後,才看到了自己的獸行——寧小茶衣衫半裸,從脖頸到鎖骨再到胸乳都是青青紫紫的吻痕、手印。

  他真是個禽獸!

  他自我唾棄,抓著寧小茶的手就要打自己耳光。

  寧小茶被他的自虐傾向嚇了一跳,忙抽回手,嗔怒道:“你也知道自己的行為很欠打?你以為打自己幾巴掌,這事就能揭過去了?想得美!打你我還嫌手疼呢!”

  她推開他,收拾好衣服,背對著他生悶氣、不說話。

  趙征忽然嘴笨起來,主要是多次犯這種錯,確實不知怎麽解釋+求原諒了。

  “小茶——”

  他扳著她的肩膀,溫柔看著她,好一會,才道:“別跟我生氣,你想怎麽懲罰我,都隨你,好不好?”

  寧小茶聽了,果斷說:“那就懲罰你三天不許親我。”

  趙征下意識拒絕:“不行!”

  寧小茶見他還敢拒絕,立刻說:“半個月!”

  趙征皺起眉:“啊?怎麽還帶上漲的?”

  寧小茶伸出一根手指,繼續上漲:“一個月!”

  趙征抓住她那根調皮的手指,語氣很卑微:“小茶,別拿這個懲罰我,好不好?一個月不能親你,我會死的。”

  哪有人不親吻會死?

  他的甜言蜜語太誇張了!

  寧小茶不為所動,故作冷漠:“那在你死之前,我會及時救你的。”

  趙征覺得自己現在就要死了。

  他趴在她肩膀上,露出了比之前還受重創的樣子。

  寧小茶看了,覺得他很沒出息,等下,他好像是為了自己才變得這麽沒出息?

  好吧,怪她紅顏禍水咯。

  她最後還是心軟了:“下不為例哦。”

  他聽了,瞬間滿血複活,激動地還想吻她,但想到了什麽,又及時忍住了,假裝去撫平她耳邊的亂發,像是怕做錯事的小孩子,小心翼翼的討好,怪可憐、怪招人心疼的。

  寧小茶覺得自己越來越心疼他了。

  據說,心疼一個男人就是深愛他的開始。

  唉,她果真還是戀愛腦了嗎?

  “殿下,先吃飯吧。”

  她甩掉那些胡思亂想,扶他起來。

  趙征起來後,在她的攙扶下,緩慢地走向了膳桌。

  一頓飯吃得還是很溫馨有愛的。

  寧小茶為他夾菜夾肉 ,還投喂了他幾次。

  午飯後

  她陪他處理了一會奏折,就躺床上睡午覺去了。

  他批閱奏折的間隙,抬頭看她在床上睡著,側躺著對著他,模樣恬靜美好,像是誤墜人間的小仙女,滿滿的幸福感。

  一抬頭,她就在他的視野裏。

  他心情好,效率很高,一下午就把積累的奏折都處理完了。

  期間,還召見了東宮衛所的幾個禁軍長官,或貶或升,搞得宮內人心惶惶。

  寧小茶看了個全過程,覺得趙征這時候調動人員,很可能要有大動作,但會是什麽大動作呢?

  她不敢想,也不敢問。

  這皇宮風雨欲來。

  但晚上睡覺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提了一句:“殿下有信心嗎?”

  他要竄撥亂反正、複辟祁氏,有信心嗎?

  趙征攬著她的肩膀,目光溫柔而堅定:“為了這一天,我足足準備了十八年。”

  寧小茶點頭說:“殿下辛苦了。”

  趙征看出她眼裏的隱憂,安撫道:“你別怕,無論我是成功還是失敗,你都會富貴無虞的。”

  他是他的女人,也是皇帝的女兒,無論他們鹿死誰手,她都會平安順遂的。

  如此來看,她的血緣竟然是她的保護傘。

  寧小茶其實沒想這麽多,就是對皇權更迭有天然的恐懼。

  一朝天子一朝臣。

  改朝換代的代價是鮮血淋漓的。

  “我想殿下好好的。”

  她埋入他懷中,貪婪地聞著他身上的氣息。

  這個靜謐的夜晚忽然讓她傷感:“殿下,你答應我,你是我的,永遠不會離開我。”

  第325章

  趙征親了下她的額頭,柔聲答應了:“嗯。我是你的,永遠不會離開你。”

  寧小茶見他應的爽快,覺得他有敷衍之意,就悶悶不樂道:““殿下,你就以現在的身份正常登基不好嗎?等那位駕崩了,你也成皇帝了,位置也坐穩了,你想公開自己的真實身份,誰敢說什麽呢?這麽個和平/演變,嗯,不流血的政變不好嗎?”

  趙征也想過這樣偷天換日,但遮遮掩掩、鬼鬼祟祟的,哪裏是一國之君所為?

  太窩囊了些!

  他不想給自己的登基之路抹黑,讓世人議論他得位不正,甚至遺臭萬年。

  “小茶,複辟就要是要見血的。一將功成萬骨枯。有些事是必須經曆的。”

  他在委婉否定她的想法。

  她聽得出來,便也不說了:“好吧,你們男人的事,我是管不了的。”

  閉眼睡吧,愛咋咋滴。

  趙征覺得她生氣了,但涉及大業,實在不能由著她的性子來。

  “乖,我會努力保全自己的。”

  沒有得到回應。

  他輕輕拍著她的肩膀,跟她一起睡去了。

  明天豔陽高照,又是新的一天。

  趙征一大早召見了禦史大夫陶恒之、禮部尚書餘慶則等人,讓他們跟著何鴻力去遷墳。

  “死者為大,不得失禮,遷墳前,務必擇選吉時,讓高僧做法,以超度亡靈。”

  “是。殿下慈悲。”

  他們沒多想他這些話背後的深意,隻當他是慈悲之舉。

  趙征安排好這些,便讓他們退下了。

  下午時,皇帝趙琨又派人來請寧小茶,讓她去床前侍疾。

  趙征自然攔住了,沒讓她去。

  不想,半個時辰後,趙琨親自來了,還是躺在軟榻上,被侍衛們抬來的。

  寧小茶當時正陪著趙征看新送來的奏折,一抬頭,看他來了,都愣了:“皇、皇上——”

  趙征就淡定多了,礙於傷腿,都沒行禮,就坐著看他,顯然是不歡迎他過來。

  趙琨也沒在意他的失禮,或者說就沒怎麽看他,一進來,兩眼直勾勾看著寧小茶,聲音很溫和,還透著點小幽怨:“小茶,你之前都喊我父皇的。”

  喊父皇那不是為了拉近關係嘛。

  現在他們這關係?

  她瞧了眼趙征,莫名的喊不出口。

  唉,這孽緣啊!

  還好她不是原主,對趙琨、葉風瀾都沒什麽親情,也不為血緣關係所困擾。

  她天性自私,沒得到好處,才不往上麵湊。

  “怎麽不說話?”

  趙琨看她對自己冷淡了很多,還不時偷瞄著趙征,以為她在忌憚什麽,就有了猜測:“是不是太子不許你跟父皇說話?”

  他覺得趙征心思深沉又冷血薄情,一再不讓他見寧小茶,背地裏不知怎麽說他壞話。

  哼,這逆子!

  “父皇對你沒有惡意。”

  他解釋自己一再請她過去的動機:“父皇老了,膝下很孤單,太子又不是個知冷熱的,哎,還好現在有了你,就想著多見見你。”

  寧小茶點頭說:“嗯。妾知道。隻是殿下有傷在身,離不開妾,不然,妾就去皇上麵前盡孝了。”

  趙琨聽她說“妾”,就知道她不肯做自己女兒了。

  哪怕是私下裏,也不肯了。

  他很傷心,親生女兒在麵前卻不能相認,卻也沒辦法,他絕對不允許太子身上有一絲汙點,沉默了一會,轉開了話題:“你今天都吃了什麽?朕看你都瘦了些。”

  寧小茶知道他是客套的關心,回應了幾句,反問:“皇上今天吃了什麽?”

  趙琨立刻裝可憐:“沒什麽胃口。從昨天到現在,一直在想,哎,就是事情太突然了,心情很難平靜,一直沒胃口。你擅長彈琴,本想聽你彈彈琴,靜靜心,可惜,卻被那逆子霸占著。”

  他說著,瞪向趙征,仿佛他是欺男霸女的惡徒,活生生拆散他們可憐的父女。

  別說,那畫麵還怪搞笑的。

  寧小茶就被逗笑了,忙轉過頭,看向趙征,口型說著:逆子,聽到沒?你在霸占我!

  第326章

  逆子趙征看出她的唇語,也口型回複了:就霸占你了,你待如何?

  真是囂張!

  但寧小茶一介弱女子能如何呢?

  隻能屈從他的淫威啊!

  但她心裏這麽想,嘴上則又回了句:法外狂徒啊你!

  趙征見了,沒再說什麽,就看著她笑。

  兩人歡歡喜喜,眉目傳情。

  趙琨正在黯然神傷:“小茶,朕啊,最是對不住你。如果早些知道你的好,就不會讓你受這麽多苦了。”

  更不會讓她去色誘太子,以致如今荒唐的局麵。

  寧小茶不是原主,不想替對方原諒,隻不走心地賠笑;“皇上,過去的事就別提了。妾現在遇到您跟殿下,才是福氣來了。”

  趙琨不以為然:“哪裏就是福氣了?你啊,是個傻孩子!他是未來的皇帝,你跟他在一起,若有一天,他變心了怎麽辦?罷了,罷了,這是朕要考慮的問題。我們緣分一場,朕總會為你考慮的。”

  所以,他要怎麽考慮呢?

  寧小茶覺得他話裏有話——難道他是要給她留個護身符、免死金牌什麽的?

  那可太好了啊!

  寧小茶滿眼興奮,壓抑著開口詢問的衝動,畢竟旁邊男人虎視眈眈,大有她敢說話就跟她勢不兩立的架勢。

  “皇上的心,妾都明白。”

  她思考再三,還是不想傷趙征的心,就給了這麽個模糊的回答。

  趙琨還算滿意她這個回答,臉上露出欣慰的笑:“你明白就好。明白就好。”

  他連連點著頭,又去看太子,慈愛的臉色頓時就變嚴肅了:“你這逆子,在旁邊尋思什麽呢?我的話你聽懂沒?若有一天,你不愛她了,別讓她蹉跎後宮,且還她自由,像個兄長一樣,護她一生周全。”

  他這麽說著,自我感動得很,覺得自己為了一雙兒女操碎了心。

  趙征聽得無動於衷,簡單三個字:“說完了?”

  趙琨滿眼詫異:“嗯?”

  趙征不耐煩地揮手趕人:“說完就走人吧!”

  他聽他囉嗦到現在,真的快要爆炸了。

  寧小茶不知他的心情,看他這麽個態度都傻眼了:這麽對皇帝真的好嗎?

  她都替皇帝感到尷尬了!

  趙琨也很尷尬,覺得他大逆不道,還藐視君上,氣得低喝:“太子,朕還沒死呢!”

  哪有太子驅逐皇帝的?

  果然是他老了,說話沒分量了?

  趙征不管他什麽想法,冷嗤道:“皇上千萬要好好活著,臣還等著給您驚喜呢。”

  這話太危險了。

  幾乎壓製不住謀逆的野心了。

  寧小茶不想他暴露,忙打岔:“殿下就是嘴硬心軟,皇上,您別跟他一般見識。妾知道,他心裏還是有您的。昨兒還說,等他腿好些,就讓妾去您床前侍疾呢。”

  這話及時轉移了趙琨的注意力。

  他人老了,便是轉動腦子,也是算計別人,對兒子是百般縱容、從不設防的,是以,這會輕易就被寧小茶轉開了注意力,忘了去想兒子那驚喜的語調分明透著威脅的意味!

  “還是你這孩子貼心啊。”

  趙琨慈愛笑著點點頭:“好,好,那朕等著你來。”

  寧小茶“嗯嗯”點著頭,親自送他離開。

  等送完人回來,就雙手叉腰,凶狠地瞪著他,低聲訓斥了:“殿下剛剛太衝動了!怎麽能那麽跟皇上說話?知不知道有多危險?都這時候了,忍不下去了?”

  她這麽正經教訓人的模樣落入趙征眼裏可愛的過分。

  “不是有你在嗎?”

  他笑著朝她伸開雙手,覺得她剛剛緊張他的樣子最美了。

  想親親抱抱,極盡親昵才好。

  第327章

  寧小茶不配合,直接打掉他的手,故意臭著臉說:“殿下要好好反思。以後不許這樣了。聽到沒?”

  趙征乖乖點頭:“嗯。我盡量。”

  寧小茶對他的回答不滿意,撇著紅唇道:“殿下這話聽著敷衍呢。”

  “不敷衍。不敷衍。”

  趙征搖搖頭,眨了眨誠摯的眼睛,隨後,再次朝她伸開了手臂:“抱抱我吧。”

  他坐在桌案處的蒲團上,仰視著她,像是要糖吃的小孩子。

  寧小茶看得又嫌棄又想笑:“殿下也太黏人了吧。”

  趙征做出委屈巴巴的樣子:“你不黏我,隻能我黏你了。”

  寧小茶還是喜歡他黏自己的,就蹲坐下來,抱住了他。

  當然,在抱他之前,先聲明:“殿下,隻許抱,不許親哦。”

  趙征滿眼失望地點了頭:“好吧。”

  終於她被抱住了。

  但他被抱住了,還是不滿足,弱弱地提要求:“乖,再抱緊點。”

  寧小茶聽了,低眸瞧一眼自己過分膨脹的胸,感覺抱緊一點,他就可以埋胸了,立刻覺得他思想不老實:“為什麽抱緊點?這麽熱的天,抱緊點多熱啊。還是殿下想幹什麽?”

  趙征想親她的胸,也確實親了。

  他鼻子高挺,抵進胸乳間的深深溝壑,悶得呼吸都粗重起來。

  寧小茶看他這樣澀澀,加上也被他粗重呼吸弄得很癢、很難受,就不慣著,立刻抓著他的頭發,把他揪了出來:“不許鬧。我跟你說嚴肅的事情呢。你怎麽滿腦子想這些東西?”

  跟以前的她有的一拚!

  都快成色情狂了!

  趙征被揪出來,還挨了一通訓斥,總算老實了,就乖乖由她抱著,整個人也往她身上沉,眼睛閉著,像是在體會擁抱的滋味。

  寧小茶看他腦袋貼著她的肩膀,俊臉蹭著他的脖頸,露出滿足的神色,好像吃了什麽迷藥,覺得怪怪的。

  可哪裏怪呢?

  她也說不上來,就這麽抱了他一會,覺得又熱又累,就不幹了:“你好了沒?起來批奏折去!”

  趙征沒說話,就這麽靠在她懷裏,漸漸睡著了。

  寧小茶發現後,哭笑不得:當她是人形抱枕嗎?這樣也能睡著?

  她想把他推醒了,但看他睡得香甜,又不忍心了:哎,她真的是戀愛腦了!總是時不時心疼他!

  時間安靜流逝。

  她無聊地看他的臉,白皙透亮的,觸感也很溫熱細膩,就跟動漫裏的人物一樣,美得很失真。

  但再美的臉,看久了也會膩。

  她看膩了,就轉開目光,然後被他的睫毛吸引住了,這一根一根的,又長又密又卷又翹,真好看,是真的嗎?

  懷疑間,她就上手拽了。

  “嘶——”

  他被疼醒了,睜開眼,皺著眉:“你在幹什麽?”

  寧小茶吹了吹手裏的睫毛,笑道:“是真的呢。”

  趙征不解:“什麽是真的?”

  寧小茶說:“你的睫毛。”

  趙征:“……”

  他睡得好好的,她拽他睫毛,就為驗證是真是假?

  好吧,很生氣,但很縱容。

  當然,小聲說:“是真的。別再拽了。”

  說完,閉上眼,繼續睡了。

  寧小茶見此,不樂意了:“你怎麽還睡?困了,就到床上去睡。”

  睡她身上是什麽癖好?

  但趙征還就想睡她身上了:“不要。就這麽睡。感覺很好。”

  寧小茶欲哭無淚:“你感覺好,我感覺不好啊!”

  他沉的很,壓得她很累。

  趙征不知這些,就玻璃心了:“為什麽感覺不好?你是不是不愛我?”

  第328章

  拿什麽拯救你,我的戀愛腦男友?

  寧小茶心裏吐槽,麵上嚴肅地警告:“行了,趙征,適可而止,聽到沒?”

  她有時候脾氣上來了,就會直呼他的名字。

  趙征聽了,點著頭,悶聲道:“嗯。聽到了。我就想抱著你。你最好了,再讓我抱一會。”

  他在撒嬌。

  一個大男人撒嬌也是很致命的。

  寧小茶沒辦法,換了個姿勢,重新抱著他,兀自納悶了:“你這情況不對勁啊!”

  她想著現代的一些病症,給他分析上了:“說真的,有點像肌膚饑渴症,就是貪戀別人的擁抱,很渴望肌膚之間的親昵,如果滿足不了,就會很焦慮,很煩躁不安,嚴重起來,吃不好、睡不好,還會想哭。殿下會哭嗎?”

  趙征想了會,很認真地說:“你不愛我,我會哭的。”

  這個戀愛腦!

  她端正坐姿,饒有興趣地說:“來,哭給我看看。”

  趙征這會自然哭不出來,還有些不好意思,就低著頭說:“你不愛我,我才哭的。”

  她自然不會說不愛他,就揉揉他的腦袋,親了下他的臉頰。

  他像是得了糖的小孩,笑道:“你是愛我的。”

  寧小茶點頭承認:“嗯嗯。我愛你。但你要適可而止,不要折騰我。”

  她耐心不多,他總這樣黏人,她也會煩的。

  趙征含笑應了:“嗯。好。”

  趙征知道自己沒有她說的什麽肌膚饑渴症,可能是自己長這麽大,一直活在陰謀算計裏麵,從小被要求不能愛人也不能接受人的愛,孤獨了太久,以至於寧小茶的出現,才讓他可以像個小男孩一樣自由的撒嬌,去愛人,且感受被愛吧。

  他感覺抱夠了,也汲取了足夠的力量,就鬆開手,繼續處理奏折去了。

  人一忙碌起來,時間就過得飛快。

  翌日

  天陰沉沉的,下了小雨,沒有風,反而更加悶熱。

  趙征的心情也很熱燥,一是源於天氣,二是源於今日是那孩子遷墳的日子。

  他腿傷不便,沒有去現場,但心早已經飄去了那裏。

  浮雲山

  天際黑雲滾滾,鬱鬱蔥蔥的樹木更加密不透風,而因為沒有風,整個山林安安靜靜的,如同在默哀。

  小雨綿綿落下來,像是天地在哭泣。

  何鴻力站在傘下,一臉冷漠地看著士兵們挖墳。

  說來,當年埋屍的時候,他也是這麽看著的。

  一晃這麽多年過去了,那屍體也該是一堆白骨了吧?

  旁邊高僧們敲著木魚念著經,那咕咕噥噥的聲音像是蚊子,嗡嗡嗡吵得人心煩。

  漫天的紙錢紛紛揚揚,少許落到他身上。

  很晦氣。

  他伸手彈開了,催促著:“快點挖!”

  圍觀的人群探頭探腦瞅著。

  間或有幾人議論著:

  “這祁氏小太子死的時候不到一歲吧?早夭而不得入皇陵,可憐呢!”

  “怎麽就葬在這裏了?一代皇嗣,下葬的太過敷衍了吧?”

  “記得琅鳶皇後是葬在祁氏皇陵的,這下遷了墳,也是母子團圓了。”

  “是啊。母子團圓。咱們這皇帝也是開大恩了!”

  ……

  他們議論到這裏,不知是誰提了句:“不對,那個反趙複祁的組織不是說祁氏皇嗣沒有死嗎?”

  一句話驚起千層浪:

  “怎麽可能沒有死?瞧,這都要給祁氏皇嗣遷墳了!”

  “也許裏麵不是真正的祁氏皇嗣呢?”

  “對啊,他們還要推舉皇嗣反趙複祁呢!”

  “別說了,別說了,屍體挖出來了!”

  破爛的棺材被抬了出來。

  可惜,材質太差,時日又久,早已損毀腐爛,還沒抬到地麵上,就哢嚓一聲,四分五裂了。

  腐化的屍骨包裹在金色的絲綢裏,隨之散落在地。

  下一刻,屍骨下麵鮮血流動,漸漸顯出一行血紅的字來:【毒殺於我者,亡於吾兄弟。】

  同一時間

  趙征坐在桌案處,拿著毛筆,緩緩寫下了兩個名字:【祁瑞……祁隱……】

  他們是雙生兄弟,一個天降祥瑞,一個隱姓埋名。

  寧小茶就坐在他對麵,看著他寫下的字,才知道他真正的名字:“殿下……是叫祁隱嗎?”

  第329章

  趙征麵色凝重地點了頭。

  寧小茶感覺到他身上彌漫著哀傷,便伸手輕撫他的臉,安慰著:“殿下以後再也不用‘隱’了。”

  趙征閉上眼,貼著她柔軟的掌心,體會著她的溫柔,陷入了回憶:“一空大師說,我母親生下雙生子時,因為預感到趙琨有謀逆之心,連父親都沒告訴,就偷偷把我送出了皇宮。”

  原來如此。

  寧小茶敬佩於他母親的機敏與果決:“你母親很厲害。如果她天上有靈,看到你成長的這麽好,也會欣慰的。”

  趙征苦澀一笑:“是嗎?可惜,我從沒見過她。”

  寧小茶疑惑:“一空大師沒有她的畫像嗎?”

  趙征頓了下,回道:“不知道。應是有的。”

  “那你問他要了看呀。逢年過節的,也能祭拜一下。”

  “他不給。說是我成功了,才有臉見她。”

  這壞和尚!

  對一個思念母親的孩子太壞了些!

  這也側麵表明他太乖了。

  寧小茶又對他生出了心疼,捏著拳頭,故意做出惡狠狠的樣子:“等我下次見了他,絕對替你教訓他。他真的太壞了。”

  她維護他的樣子很可愛,把他逗笑了。

  “好。”

  他笑起來,抓握著她的小拳頭,心情輕鬆了些。

  在場圍觀的人看到那刺目的鮮血,無不震驚失色:

  “那是什麽?”

  “好像是什麽字。”

  “什麽字?”

  “毒殺於我者,亡於吾兄弟。”

  “這是什麽意思?”

  眾人喧嚷間,一人身著布衣,戴著草帽,驟然高喊:“小太子死的冤屈啊!他是被毒殺的!”

  誰毒殺了祁氏小太子?

  官方記載,小太子祁瑞生而體弱,病亡於朝霞殿。皇後琅鳶先痛失丈夫,後痛失愛子,最終悲痛欲絕,吞金而亡。臨終前,留下遺詔,托祁氏王朝於趙氏。

  當然,百姓心裏有疑惑。

  現在這疑惑就像是一個穠瘡,終於被刺破了。

  “趙氏篡權,謀殺了小太子跟皇後啊!”

  “小太子顯靈了!”

  “毒殺於我者,亡於吾兄弟,祁氏果然還有活著的皇嗣!”

  “祁氏皇嗣還活著啊!”

  狂風忽然大作,隨後,大雨傾盆。

  關於祁氏皇嗣的謠言就像這一場大雨,很快覆蓋了整個都城。

  “閉嘴!都閉嘴!不得議論!”

  何鴻力嚴厲製止,但難堵悠悠眾口。

  當消息傳到趙琨耳朵裏,氣得他摔了手中的藥碗。

  “不可能!定是有人在棺材裏做了手腳!那琅鳶、琅鳶——”

  他劇烈咳嗽,聲音變得顫抖:“隻生、生下一個孩子,怎麽、怎麽可能?”

  何鴻力跪在地上,瑟瑟發抖,但還是說出了心裏的猜測:“皇後當時肚子那麽大,真的、真的隻生了一個嗎?”

  “閉嘴!”

  趙琨不敢想那種可能,整個人氣得伏在床上,猛拍著床說:“去查!快去查!”

  何鴻力應著“是”,匆匆退下了。

  在他退下後,趙琨召見了禁軍副統領陶衝、慎刑司主事蘇琴,而他們之間的對話都落入了屋脊上偷聽的談遂耳中。

  雨後夕陽,霞光漫天。

  談遂躍下雍恩殿的屋脊,直奔澤恩殿,傳達了聽到的消息:“皇上得知浮雲山之事,十分震怒,命何大將軍徹查此事,後又派禁軍副統領加強宮中防衛,慎刑司主事蘇琴提審冷宮等前朝舊人。”

  這種種跡象預示著皇帝做賊心虛、驚疑不安了。

  趙征聽著,分析著,命令著:“讓人盯好了他們都查到了什麽,務必留下活口。”

  第330章

  “是。”

  談遂領命退下。

  寧小茶在他退下後,跟趙征閑談:“那些冷宮的前朝舊人要吃大苦頭了。”

  她想起自己之前經過冷宮的時候,聽到裏麵狀似瘋瘋癲癲的嘶吼聲,多半都是忠於前朝的言論。

  那祁氏王朝真的留下了很多忠臣義士。

  趙征滿目慈悲地說:“希望他們能堅持到最後。”

  寧小茶感慨道:“很多人死亡在黎明之前。”

  趙征點著頭,麵色沉重,沒再說話。

  事關前朝以及很多人的生死,兩人的心情都沉甸甸的,無法輕鬆談笑。

  這一夜,寧小茶隱隱聽到了很多哭聲,藏在呼嘯的風雨裏,壓得人胸口窒悶、難以喘息。

  夏天的雨,總是說來就來。

  第二天,天地澄淨,空氣清新,好像所有的罪惡都被昨夜的雨水衝刷去了。

  但趙征心頭的煩惱還在。

  他一整個上午都鬱鬱寡歡。

  寧小茶看得心疼,就想著做點什麽,轉移他的注意力。

  也是巧,午膳後,她之前畫的輪椅圖,準備拿去討好皇帝的,現在也做好了,就拿來給趙征用了。

  “這是什麽?”

  趙征第一次見,還是很覺新鮮的。

  寧小茶笑著解釋道:“輪椅。瞧見沒,帶輪子的椅子。有了它,你腿沒好之前,也可以去你想去的地方。所以,殿下,你想去哪裏呢?”

  趙征一時也沒個頭緒,就問:“你想去哪裏?”

  寧小茶笑道:“不知道。我推你隨便走走。走到哪裏是哪裏。”

  趙征應了“好”,隨後,被王敏扶著坐上了輪椅。

  王敏適時地吹捧:“這輪椅真漂亮。寧良媛真是心靈手巧。”

  寧小茶自覺是借用他人智慧,受之有愧,就道:“你應該誇那木匠手兒巧,記得重賞人家。哦,對了,這東西讓他守口如瓶,不得外傳。”

  後麵這句話引得趙征多看了她一眼。

  當然,他倒不是想她自私,好東西不肯外傳,就是奇怪她會叮囑這個。

  寧小茶見他目露不解,就湊他耳邊小聲解釋了:“我可不是小氣,而是想著等你登基的時候用。”

  趙征更迷惑了:“怎麽說?”

  寧小茶便壓低聲音,詳細說了:“你們新帝登基不是都要搞什麽大赦天下那一套。你到時候登基了,別那麽俗套,就派發這個東西,嗯,成千上萬個輪椅派發下去,送給那些傷殘的將士啊、病弱的老人啊,肯定比大赦天下更得民心。”

  趙征聽到這裏,明白了——她這是為他收買民心呢!

  真是太可愛了!

  不僅可愛,還很有善心。

  他感動壞了,伸手就想把她拉自己腿上坐著,嗯,又想親親抱抱她了。

  但寧小茶想著他的傷腿,推開他,拒絕了:“殿下!不行!你的腿!”

  “沒事。”

  “等有事就晚了。”

  “真沒事。”

  “沒事也不能亂坐。”

  她板著臉教訓他:“殿下,你是傷患,能不能有點傷患的自覺?”

  趙征見她一本正經教訓人的樣子就想笑,但忍住了,故意說:“我不需要那種自覺。”

  寧小茶聽了,一挑眉,尾音上揚:“嗯?趙征,你說什麽?再說一遍?”

  有威脅那味了。

  趙征不怕她的威脅,笑著繼續說:“因為有你啊。我知道,你會保護我的。”

  被保護的人是幸福的。

  寧小茶看他露出幸福的笑,不複在殿裏的苦大仇深,便心軟地縱容了:“行吧!你就嘚瑟吧!”

  嘚瑟的趙征一伸手,終究還是把她拽到自己腿上坐著了。

  他從後麵環抱著她,跟她耳鬢廝磨,軟語喃喃:“你怎麽對我這麽好?”

  寧小茶目露驚訝:“這就好了?”

  她覺得他還是缺愛的小可憐,稍微對他好一點,他就滿足地搖尾巴了。

  真是乖得不像話。

  第331章

  偏趙征還乖乖地點頭:“是的。你對我很好,越來越好了。”

  他也是到現在才感覺到她的愛與珍惜。

  也許近來變故太多,一想起她在身邊,就眼睛酸酸的想哭。

  當然,他不會讓自己哭出來的。

  男子漢怎麽能哭?

  寧小茶不知他的心情波動,聽他這麽說,還是有些心虛的:其實她也沒對他多好,頂多是言語上的關心,嗯,傳說中的情緒價值?哎,還是他太乖、太好哄了。

  她回頭,親親他的臉,滿麵含笑繼續哄:“投桃報李啊。誰讓殿下對我那麽好呢。”

  趙征聽了,很認真地說:“我對你好,就是想對你好,沒想讓你回報我。”

  寧小茶點著頭,霸道地說:“哦,那我不同,我對殿下好一分,等著殿下對我好十分呢。”

  她付出,肯定要得到回報的,而他的回報,總是超出她所求。

  如此,更顯出他的好。

  “嗯。我會對你十分的好。”

  他重重點頭,眼神真誠,像是在許諾。

  她看的心動,忍不住摸他的頭:“乖~”

  她突然get到他有小奶狗的潛質。

  但趙征顯然不喜歡被摸頭,很快躲開了,皺起了眉,嘴唇張了張,想說什麽,又忍住了。

  寧小茶猜出他想說什麽,就替他說了:“想說我別摸你的頭?瞧,你也不喜歡別人摸頭的,對吧?”

  哼,以後他再摸她頭,她就有製他的招了。

  趙征不承認,強辯道:“我是男人,男人怎麽能被摸頭?”

  寧小茶見他這大男子主義發言,也不惱,而是伸手繼續摸,一邊摸,一邊笑:“哈哈,你不讓我摸,我偏要摸。”

  趙征躲了幾次,被她雙手抱住了腦袋:“不許動。不給我,我要生氣了。”

  他一聽她要生氣,立刻沒脾氣了,也就隨她摸了。

  很快,他的頭發就被摸得亂糟糟的。

  她看到了,也心虛了,咳嗽了兩下,恢複正經,轉開話題:“繼續逛吧。被你鬧的,都忘正事了。”

  說著,不等他說話,就站起來,推著輪椅,帶他去逛了。

  宮人們、侍衛們遠遠跟著,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

  不知不覺就逛到了花圃。

  寧小茶低下頭,湊他耳邊小聲說:“我那天就是在這裏遇到琅璀的。”

  說到琅璀,沒多久琅璀就來了。

  他從一列禁軍隊伍裏走出來,徑自走到了趙征身前,裝模作樣地說:“見過殿下,屬下有事啟奏。”

  寧小茶打量著他身上的禁軍服裝,豎起大拇指:“你的身份還真是多變。”

  同時對趙征說:“這皇宮的防衛是不是有些不靠譜?”

  趙征解釋:“我讓沈卓給了他進出東宮的令牌,誰知道他怎麽搞成這個樣子?”

  琅璀善解人意地說:“我這不是為了不引人懷疑嗎?”

  趙征翻個白眼,懶得跟他貧嘴,直入主題:“說吧。外麵什麽情況?”

  琅璀見他一開口就是問這些,做出很受傷的樣子,跟寧小茶抱怨:“你看,他也不知關心下我,為了往棺材裏做手腳,我可是煞費了苦心。瞧我這眼睛,幾夜沒睡好。”

  寧小茶瞥他一眼,配合地說:“嗯嗯,辛苦了。所以,外麵百姓的反響如何?”

  她才不在意他的好壞,人全須全尾站在這裏,能壞到哪裏去?

  自然是外麵的事態發展更重要。

  琅璀也就是隨口抱怨幾句,不指望他們感動身受,原因也簡單,他已經看出來了,這一對兒就是天造地設的小白眼狼。

  當然,他還是喜歡這對兒小白眼狼的。

  “民間都在議論趙氏得位不正,反趙複祁組織的人在快速增加。”

  他目光瞥過輪椅,毫不掩飾的興味,接著繼續說:“平城、朔州兩地已有百姓暴動,反抗趙氏宗親在當地的暴政。這天下已經亂了。”

  趙征聽著,麵色一派漠然的平靜,又問:“何鴻力在做什麽?”

  琅璀道:“他帶人滿都城搜查叛黨,含冤入獄者不計其數。除此之外,他還把矛頭對準了朝中的官員,你應該很快就能看到彈劾的奏折了。”

  趙征搖頭說:“不,他直屬皇帝,他們君臣想做什麽,怕是不會經過我這邊。”

  以趙琨現在的暴怒脾性,那些官員跟反趙複祁組織有關聯,怕是要不得善終。

  琅璀也想到了這一層,沉默了一會,麵色鄭重地問道:“你還不打算出麵嗎?”

  他為他細細謀算著:“赤琅族會為你拖住敬王的十萬軍隊,見賢堂足有十萬人,隻要你一聲號令,皆願為你驅馳。天下百姓對祁氏,也是懷念久矣。你,是時候行動了。”

  第332章

  但趙征搖了頭:“不急。還不夠亂。還不夠慘。還不夠群起而攻之。我要等趙琨自掘墳墓。”

  琅璀聽得一知半解,卻也知道他比誰都有主意,便道:“那你需要我做什麽?”

  他來趙都,就是為了幫他複辟祁氏的。

  趙征知道他的目的,也不隱瞞,說了出來:“趙琨該知道點什麽了。”

  琅璀聽著有種不好的預感,皺眉問:“知道什麽?”

  趙征說的很直接:“雙生子,明空寺,一衰一盛天注定。趙氏子,祁氏人,一死一生換乾坤。你就讓這首歌謠,唱響趙都吧。”

  這首歌謠裏的信息量很大,甚至幾乎點明了趙征的真實身份。

  琅璀聽懂了,大驚道:“你、你這是把自己置身危險之中。帝王之心詭秘多變,一旦對你起了疑心,不,不行,太危險了。”

  不僅是他覺得危險,寧小茶也覺得危險:“確實太危險了。殿下,三思啊。”

  趙征滿麵肅然,眼神堅定:“我已經三思過了。就這麽做,去吧。”

  他要看看趙琨如何抉擇——懷疑他?還是相信他?或者他能承受住親生兒子早已經葬送在明空寺的事實嗎?

  這麽一想,他就笑了,笑得冰冷而嗜血:“他奪我祁氏的命,我誅他趙氏的心。琅哥,很公平的,對不對?”

  他第一次稱呼琅璀為“哥”,搞得琅璀受寵若驚,一激動就點了頭:“對對。很公平。”

  後麵想起自己要做的事,又為難了:“可如果他狗急跳牆要殺你呢?”

  趙征自信地說:“我不會給他機會的。你且等著他的死期吧。”

  琅璀:“……”

  他還能說什麽呢?

  “小茶,你勸勸?”

  他看向寧小茶求助,還是不想他以身涉險。

  寧小茶也在勸了:“殿下,你要是恨他,一杯毒酒送他上西天,也算是以其人之道還至其人之身了。”

  趙征不說話,沉默意味著他的堅持。

  琅璀最怕人沉默,像他營帳裏的軍師,最愛玩沉默,把他嚇怕了,朝寧小茶丟下一句:“你再勸勸他。”

  就快速閃人了。

  寧小茶在他走後,也沒心情逛花圃了,就一邊推著他回去,一邊低聲勸:“你別拘泥於形勢,黑貓白貓,能抓到老鼠,就是好貓,同理,隻要能達成目的,他怎麽死不重要。”

  趙征還是不說話,一直沉默到了殿門口。

  而殿門口站著個女人,一個許多天不曾露麵的女人——何昭灩。

  她自從在慎刑司吃了苦頭,被蛇咬得傷痕累累,就一直在家裏養傷,終於,在用了最好的藥後,再加上化了妝,勉強能見人了。

  但細看來,皮膚底子還是差得很,不時就看到一些紅色的點狀傷口。

  她也知道自己一身皮膚算是毀了,所以來的時候把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也不再穿鮮豔的衣服了,一身死氣沉沉的黑,配著哀怨的眉眼,看著就讓人很不舒服。

  “無疾哥哥——”

  她慢吞吞上前來,聲音也啞啞的,像是嗓子生了什麽病。

  寧小茶瞧著她,很提防,同時,餘光留意著趙征的表情:嗬,都差點忘了他還有個狂躁易怒的未婚妻了!

  她覺得這個未婚妻出來準沒好事,尤其還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是想玩苦肉計嗎?哼,這可都是她玩剩下的呢!

  實則何昭灩不是來玩苦肉計的,就是一連多天被關在家裏,終於父親忙碌起來,好像是忙著抓什麽叛賊,沒精力管她了,而她聽說太子遇險,就偷偷溜進宮來看他了。

  她也如實說出了自己的來意:“無疾哥哥,我來這裏沒惡意的,就是聽說你傷了腿,想來看看你。”

  她露出善意的笑,姿態擺的很卑微。

  但趙征不領情,冷著臉說:“現在看完了,能滾嗎?我不想看到你!”

  何昭灩見他這麽說,點點頭,弱弱說了個“好”,就很聽話地滾了。

  寧小茶看她滾遠了,黑色的身影慢慢消失在眼簾,就很懵:就這?轉性了?狂躁暴虐的母老虎化身軟弱可欺的小綿羊了?

  她想著,看向趙征,滿眼納悶:“她怎麽回事?”

  “我怎麽知道?”

  趙征對何昭灩漠不關心,也不想在她身上浪費注意力:“不要管她。也不要提她。”

  他要跟趙氏反目了,也不怕得罪何家這個仇人,因此,毫不掩飾自己對何昭灩的厭惡:“來人,把她踏足的地方,全部打掃一遍。”

  她看著因他一句話而忙得團團轉的宮人,心道:倒也不至於如此吧?一旦無須遮掩,他的愛恨這般極致的分明嗎?讓她有點心慌慌是怎麽回事?

  第333章

  她不可抑製地想:如果哪天她招致了他的恨,他會怎麽對她呢?會不會比對何昭灩還要狠?

  “愣著做什麽?”

  趙征回頭催促,人連著輪椅已經被宮人們抬上了台階。

  寧小茶回了神,忙跟上,推著他進了殿裏。

  當然,神情凝滯,還在想那個問題。

  趙征見她走神,不悅地皺眉;“你在想什麽?”

  她要想著他,她的腦袋裏隻能裝著他,最好不要想剛剛那個掃興的女人!

  寧小茶就在想何昭灩,這話見他詢問,思量了一會,也如實說了:“我在想……殿下哪天不愛我了,會不會也這樣翻臉無情?”

  趙征聽得眼裏冒寒氣:“我為什麽會不愛你?”

  她到現在竟然還會懷疑他的愛!

  真是不乖!

  寧小茶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還不知自己在危險的邊緣瘋狂試探,就回道:“愛情就是會消失的啊。”

  現代研究說,愛情是一時的荷爾蒙,維持幾個月乃至幾年,最終都會回歸平靜。

  而他會愛自己多久呢?

  他會違背他的天性,忤逆他的本能,永遠愛她嗎?

  趙征不知她的心思,對於她的話,隻有一句反問:“你是在說你嗎?”

  他才應該有這個擔憂吧?

  畢竟她的心最活潑不定了!

  “我不會。如果你會,那最好別讓我知道。”

  他的語氣冷硬而霸道,沒說出口的話是:真的別讓我知道,不然,我不知自己會做出什麽事。

  寧小茶隻聽見他前半段話,就很不服氣:“你為什麽不會?再美的皮囊也終有一天會審美疲勞的。”

  趙征不作任何猶豫地說:“我就是不會。”

  寧小茶撇嘴說:“話別說那麽滿。到時候打臉了,多疼啊,也會給自己很多心理壓力的。”

  趙征聽了,像是在思索她的話,好久之後,低聲說:“聽說南疆有一種情人蠱,以愛意而食,一旦對方愛意消亡,蠱蟲便會啃噬他的心髒,讓他如萬蟻噬心而死。”

  什麽鬼?

  她又給自己挖坑了嗎?

  “我就隨口說說。你可別胡來。”

  寧小茶慫了,訕訕一笑,忙岔開話題:“對了,你今天的藥還沒換,我讓人叫曾禦醫過來給你換藥。”

  趙征見她要走,忙抓住她的手,溫柔凝視著她,安撫著:“你不要怕。該怕的人是我。”

  他真的怕她突然之間不愛他,得到了,再失去,他承受不住的。

  寧小茶心虛,梗著脖子說:“誰怕了?你別胡思亂想了!”

  她去喊人叫曾禦醫過來換藥。

  曾禦醫來的時候,也是巧,在門口跟雍恩殿的小太監撞上了。

  那小太監關懷了幾句太子的傷勢,跟著他進了殿,照常行了禮,也不說話,就安靜站在一旁。

  寧小茶認出他來,莫名緊張,以為是皇帝發現了什麽,就上前打聽了:“李公公,好久不見了呢,你過來,是皇上有什麽吩咐麽?”

  她瞥了眼正在被處理傷口的男人,示意李公公跟她到一邊說話。

  當然,還塞了他一包銀子。

  李公公拿人手軟,也懼怕太子權威,立刻討好一笑:“不敢瞞寧良媛,那位未來太子妃進宮了,正在雍恩殿陪皇上說話呢。奴才瞧著,皇上準備留人吃晚膳的。這離晚膳還有段時間,皇上就譴奴才來請太子過去說會兒話。”

  寧小茶聽到這裏,心道:這哪裏是請太子去說話?分明是給他們這對小夫妻提供相處空間呢。

  這算是變相破壞她跟趙征的感情吧?

  有他這麽坑女兒,不,不對,老皇帝好像是保護女兒,讓女兒回歸正途呢。

  趙征耳力好,聽到了他們的對話,也是這麽想,覺得有必要去一趟,就說了:“李公公,辛苦你跑一趟了,你先回去回話,就說孤換好藥就過去。”

  李公公聽此,忙不迭點頭:“是。奴才這就回去。”

  寧小茶等李公公離開,才詫異地說:“你還真去啊?”

  趙征眼神冷颼颼,語氣含著嗤笑:“為什麽不去?不去他會死心嗎?我也想看看,他為了拆散我們,還能使出什麽招?”

  都這時候了,他還有心情操心他們的事?

  看來,他還是讓他太清閑了!

  第334章

  趙征等曾禦醫給他包紮好傷口,就坐上輪椅,準備前往雍恩殿。

  寧小茶忙按住輪椅,舉起一隻手:“我也去。”

  趙征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不行!”

  寧小茶皺眉問:“為什麽不行?”

  趙征瞥一眼曾禦醫,後者快速拎著醫藥箱離開。

  他等他走出殿門,才說了:“皇上隻叫了我,沒說讓你過去。再說,你為什麽要去?”

  寧小茶能說想去湊個熱鬧嗎?

  她很快想出個好借口:“我不放心你的脾氣啊。你瞧瞧你,現在滿眼的戾氣,很容易露出馬腳的。”

  沒錯,她是關心他才去的。

  這個理由很完美。

  趙征也被她說動了,就點了頭,讓她推著他去雍恩殿了。

  他們不趕時間,或者說為了拖延時間,就一路推著,慢悠悠的過去。

  等到達雍恩殿,已經是大半個時辰後的事了。

  皇帝趙琨早跟何昭灩說累說膩了,主要也沒什麽可說的,何昭灩也沒了上次的活潑勁兒,打扮老氣,說話木訥,他更看不上她,都有些後悔讓太子過來了——現在的何昭灩哪裏能跟他的小茶相比?太子若是移情別戀看上她,他都覺得他眼瞎了!

  想太子,太子就來了。

  跟他一起來的,還有他的小茶。

  他那個積極啊,滿麵含笑,先跟寧小茶打招呼:“哎,小茶也來了,快到朕這裏來。”

  他拍拍身邊的位置,想她過來坐。

  寧小茶沒想過去,故意看一眼趙征,立刻就被他拉住了手,隻能滿眼歉意地看著皇帝,就像是被惡霸控製的嬌嬌女兒,見了老父親,逡巡不能上前,簡直是滅絕人性、慘絕人寰。

  皇帝就是這個內心戲,立刻皺眉嗬責:“太子,你不能這樣霸道!哪有你這樣管著人的?”

  趙征像是沒聽到,壓根沒回答,而是姿態傲慢地問:“皇上叫我來,就是為了跟我說這些?”

  寧小茶一旁看著,覺得他態度很不端正,就拽了拽他的手,示意他說話放尊重些。

  其實趙琨看多了趙征的冷臉,都習慣了,聽他這麽回話,也沒在意,氣勢還弱了下去:“倒也不是。那不是你未婚妻嗎?聽說她去東宮瞧你的傷,你連殿門都沒讓人進,還讓人滾,太失禮了些!”

  趙征語氣輕飄飄的:“是嗎?我要說退婚,那不是更失禮?”

  趙琨一聽,直接怒喝:“休得胡言!”

  他低估了趙征的脾氣,更沒想到他直接提退婚,感覺不大好收場,就對何昭灩說:“好孩子,你先回去吧。朕替你教訓教訓這小子。”

  “皇上息怒,別為昭灩跟太子置氣。”

  何昭灩被退婚,麵色平靜,語氣柔柔的,然後說了個謊:“今日昭灩來,也是有退婚之意的。”

  她沒想退婚的,但似乎不退不行了。

  她來皇宮,隻是想看太子一眼,但太子的態度寒透了她的心,而她的尊嚴跟傲骨也都消散在慎刑司的那場刑訊裏了。

  這一刻說出退婚,也是她殘留的一絲尊嚴跟傲骨在作祟。

  趙琨愣住了。

  在場的鄧福順、寧小茶,還有趙征,都有些愣住了。

  大殿裏一片安靜。

  “臣女告退。”

  何昭灩在這安靜的氛圍裏,欠身行禮,姿態優雅而柔美,竟有了貴女的儀態。

  當她經過趙征身邊時,又看了他一眼,仿佛是看他最後一眼。

  那一眼,感傷的、懷念的、微笑的、釋懷的,她好像在看他,又像是透過他在看自己,那個爛漫的、張揚的、驕縱的、無所畏懼的自己。

  她的少女時代就這麽永遠地結束了。

  寧小茶看到這一幕,莫名覺得有點心塞:哎,為了個男人,何至如此?

  單相思的愛真的是害人更害己啊!

  很快何昭灩的身影消失在了眾人眼簾。

  趙琨收回目光,怒聲嗬斥:“太子,你怎麽能當著姑娘家的麵說退婚?太失禮了!還有,你知不知道外麵現在是個什麽情況?所有的人都在跟我們為敵,你還要何家跟我們為敵嗎?”

  趙征聽了,無動於衷,還一臉諷刺地反問:“這一切不都是您的手筆嗎?”

  這話就太大膽了!

  寧小茶都覺得聽不下去了:“殿下慎言!”

  趙琨也是真的怒了,麵色漲紅,氣息粗喘,指著他,厲聲喝道:“放肆!咳咳,你是在指責朕嗎?”

  第335章

  趙征麵對皇帝的憤怒,並無畏懼,還是淡然之色:“不是指責,而是想知道你到現在有沒有後悔?”

  “後悔什麽?”

  “後悔從祁氏手裏奪了天下。”

  “混賬東西!”

  趙琨氣極,指著他喝問:“你是什麽意思?”

  怎麽在為祁氏說話?

  他想到了這點,但太憤怒了,就沒抓住這個困惑深思下去。

  恰在這時,鄧福順端著一杯茶水過來,想著讓他喝喝茶、消消氣,結果他抓來,就朝他砸了過去。

  趙征坐在輪椅上,行動是不便的。

  寧小茶看到了,下意識就上前擋住了。

  熱茶潑在她的後背。

  不算滾燙,但也有些灼人。

  “小茶!”

  趙征嚇著了,忙伸手去擦她後背的水,感覺溫度有些燙,又心疼,又憤怒:“你瘋了!誰讓你擋上來的?我給你說多次了,保護好你自己,不要逞強!”

  寧小茶被他吼懵了:“他、他潑你啊,萬一潑你臉上——”

  她是顏控,他的臉不能毀啊!

  趙征不知她是這個心思,以為她是心疼他,就很感動,當然,感動之餘,就是自責:“罷了,我訓你做什麽,是我沒保護好你。”

  罪魁禍首趙琨也很自責,但他自責之餘,怒氣發到了鄧福順身上:“你這時候送什麽茶?”

  “奴才的錯。皇上息怒。”

  可憐鄧福順就這麽為皇上背了鍋。

  他跪下來,向皇帝請罪,向寧小茶道歉:“寧良媛,對不起,都是奴才的錯。您別怪皇上,他絕對不想傷你的。”

  寧小茶點點頭,回頭笑著:“沒事。隻是意外罷了。”

  話音才落,人被趙征拽坐到他的腿上,就這麽被他帶著走了。

  沒有人阻攔。

  趙琨目送兩人離開,等他們沒了影,才收回目光,瞥一眼還跪著鄧福順,讓他起來了,同時歎息著:“唉,那孩子,怎麽就擋上去了?我是萬萬不想傷她的。”

  鄧福順小聲說:“皇上,那茶水也沒多熱的。”

  他這麽說是想讓皇上不要擔心、不要自責,寧小茶受傷也沒多嚴重。

  但趙琨聽了,臉色一冷,覺得他在推卸自責:“你啊,念在你跟著朕這麽些年,下不為例!”

  鄧福順唯有歎氣:“欸。奴才記著了。”

  他覺得皇上、太子都小題大做了。

  可誰讓他們是皇宮的主子呢?

  自然嬌貴。

  趙琨想著寧小茶嬌貴的身子,就吩咐了:“讓人送瓶最好的燙傷膏過去。”

  鄧福順應下來,就匆匆出去安排人了。

  *

  寧小茶跟趙征還沒回到東宮。

  他們出了雍恩殿後,棄了輪椅,坐上車輦,身後是不知何時垂落的夕陽,如血一般的鮮豔,讓人心驚。

  不過,寧小茶還在為趙征在雍恩殿的發言而心驚:“殿下剛剛太衝動了!怎麽能那麽跟皇上說話?”

  還是明目張膽地為祁氏說話。

  換個敏感多疑的皇帝,或者說,如果他不是皇帝明麵上唯一的皇嗣,怕是早懷疑上他了。

  趙征因為她的受傷,很心疼,也沒心情為自己辯解,就抱著她乖乖認錯:“對不起,是我錯了。我不該激怒他。”

  寧小茶見他認錯,便為自己的未卜先知而沾沾自喜了:“你瞧,我來對了,不然,天知道你還會說出什麽話?做出什麽事?”

  那時他憤怒上了頭,感覺分分鍾能自爆身份!

  真是太危險了!

  所以四舍五入,她在場,算是救他一命呢!

  趙征聽了她的話,還是不辯解,就緊緊抱著她,輕聲應著:“嗯。幸好你在。”

  也幸好那杯茶水不是滾燙的,沒有燙傷她,不然,他怕是會直接衝上去掐死那老東西!

  寧小茶被他抱得很緊,呼吸很困難,加之是在外麵,周邊還有很多宮人、侍衛,就不好意思了:“行了,注意下形象吧。那麽多人看著呢。”

  趙征才不管別人怎麽看,反正得抱著她,心裏才舒服些:“還好你沒事。真是嚇死我了。”

  寧小茶見他這樣,忍不住發笑:“就一杯茶水罷了。殿下膽子這麽小的?”

  趙征搖頭,解釋著:“不是膽子小,而是燙傷會很痛。傷在你身,痛在我心。我不想你受一點傷。如果你真的受傷,我不會原諒自己的。”

  寧小茶聽著,來了點興趣,好奇地問:“殿下怎麽個不原諒法?”

  趙征看著她,認真地說:“也挨一次沸水燙,跟你一起痛。”

  草!這個瘋子!

  第336章

  “殿下別發瘋!”

  她覺得他有自虐的傾向,現在這算是找到證據了嗎?

  “你要是真的愛我,就不能那麽傷害自己,聽到沒?因為你傷害自己,就是在害我傷心。”

  這話太肉麻了。

  她現在真是出息了,演戲時,都沒說過這麽肉麻的台詞。

  趙征不覺得肉麻,反而給感動得不行。

  他就吃她這一套,抱著她,滿足地輕聲說:“但你答應我,你要好好的,不許再受傷。”

  寧小茶點頭應了:“嗯嗯。知道了,知道了。我也不想受傷,當時不是情況緊急嘛。你這張臉,我可寶貝著呢。”

  她說到最後,真情流露,捧著他的臉就狠狠親了一下。

  趙征被她這行為搞得紅了臉,後麵就不好意思說話了。

  兩人沉默相擁。

  不多時到了東宮。

  寧小茶先下了車輦,從王敏手裏接過輪椅,推過來,扶著趙征坐上去,推著他進了澤恩殿。

  趙征一進殿,就喊香玉準備新衣服,讓寧小茶換上。

  他在寧小茶換新衣服前,再次檢查了她後背的傷,確定沒破皮,隻是稍微紅了些,才放下了心。

  “都說了沒事。”

  寧小茶坐在床上,背對著男人,正要攏好衣服,就覺後背一熱,男人濕熱的舌頭輕舔著、吻著,癢癢的的感覺從皮膚蔓延進身體裏。

  “殿下,不要鬧。”

  她被吻得難受,就想躲開,沒成功,反被他從後麵抱住了。

  衣服根本沒穿好,前胸的衣服也被他的手扯得散落了。

  他的手不規矩,一手圈住她的脖頸,一手撫過胸乳往下去。

  她抓住了他的手,不許他亂來。

  他改為跟她十指相扣,同時咬著她的後頸,細細含吮著。

  聽說,雄獅跟雌獅在交配的時候,就會緊緊咬住雌獅的後頸,看來,男人也不遑多讓。

  “輕點,疼~”

  她真怕了他的親昵,總有些暴力因子在的。

  好在,他還算聽話,真的輕了,然後跟她說:“你後頸確實有個胎記。”

  寧小茶頓時想起了那個紅月胎記,就問:“很醜嗎?”

  她其實接受不了身上長胎記,如果很大,肯定不好看,還好是後頸,頭發一散,就看不到了。

  她哪裏知道美人美起來是無一處不美的?

  便是胎記,那也是往美了長。

  趙征撇開她的長發,欣賞著那處胎記,形容著:“怎麽會醜?很漂亮。像是彎彎的月亮,還是朱紅色的。”

  寧小茶想不出那美感,但感覺他怪喜歡的,便也不在意了。

  “好了,我要穿衣服了。”

  她的身體經不起撩撥,而他還傷著腿,不能亂來。

  主要現在也不是享受男歡女愛的時候。

  她想著他的大業,想著兩人的未來,就很焦慮不安:他會成功嗎?如果他成功了,身在高位,他對她的心態會變嗎?他們現在有點患難夫妻的情意,但多少夫妻隻可共患難,不可同富貴?最是無情帝王家啊!地位越高,責任越大,有時候皇帝更加身不由己啊!

  尤其她身上流著一半趙琨的血。

  從他今天的言行就能看出他對趙琨的恨意。

  他真的能做到恨屋不及烏嗎?

  不好說。

  現在想來,不管怎麽想,他們之間似乎都不太樂觀呢。

  “在想什麽?”

  他為她穿好衣服,梳理好頭發,體貼的很,當然,也很敏銳,已經注意到她情緒變得低落了。

  寧小茶不好說出心裏的憂思,就搖頭一笑:“沒想什麽。”

  話一出口,又覺得言語敷衍根本瞞不住他,便補充道:“好吧。我在想皇上這會想什麽呢?你那些話會不會引起他的警惕?”

  瞧,她為他的大業操碎了心呐!

  他以後得勢了,可不能忘了她這個糟糠之妻,呸,她才不是糟糠之妻,而是他這個成功男人背後偉大的女人。

  第337章

  寧小茶自我幻想著,都快把自己想“燃”了。

  趙征不知她那些“燃”思想,溫柔道:“小茶,別想了,那些也不是你該想的。”

  寧小茶果斷點頭:“嗯嗯。不想了。不想了。”

  主要想太多容易頭禿。

  她才不要做個禿頭小仙女呢。

  就在這時,外麵響起了王敏的聲音:“殿下,雍恩殿的人來送燙傷膏了。”

  趙征一點不想沾雍恩殿的東西,就說:“不用。讓他拿回去。”

  這要是拿回去,那送東西的人也不用活了。

  皇上不拿他出氣,算他命大!

  “太子殿下,寧良媛,奴才上有病弱老母,下有兩個嗷嗷逮捕的弟弟,還望兩位主子饒命啊。”

  來送燙傷膏的李多川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立刻跪在殿外,哀哀求饒。

  寧小茶聽出是那位李公公的聲音,就心軟了:“哎,是熟人呢。殿下,留下吧,不用就是,何必為難他?”

  趙征見她這麽說,也沒違背她的意思,就讓王敏拿進來了。

  那李多川完成任務,連連叩謝:“謝太子殿下開恩。謝寧良媛開恩。祝太子殿下跟寧良媛相親相愛,白頭偕老。”

  這漂亮話聽得趙征眉目舒展:“倒還算會說話。”

  這就算會說話了?

  他是不是太好哄了?

  寧小茶都要看不下去了:“殿下,就這麽一句話,就能把你哄笑了?”

  趙征笑著點頭:“相親相愛,白頭偕老,多美好的祝福。”

  他樂於聽到這樣的祝福,覺得比什麽話都好聽。

  寧小茶無話可說了,就喊了王敏,從他手裏接了燙傷膏,隨意看了幾眼,又扔給了他。

  她其實沒燙著,不需要用,但讓他收著,萬一哪天要用呢?

  夕陽的光漸漸沒了。

  夜色一點點漫進殿裏。

  宮人們張羅著點了燈。

  沒一會,晚膳就擺上了桌。

  寧小茶吃晚膳的時候,莫名想到了何昭灩,就感慨了一句:“她變化挺大的,好像成長了很多。”

  趙征對何昭灩的偏見很深,不是一朝一夕能改的,這會一聽到她,就變了臉,換別人,肯定要挨一通訓斥的,但寧小茶除外,也就壓抑著不悅,盡量用溫柔的聲音說:“小茶,我們吃飯的時候不要提她。”

  寧小茶看出他不悅,點了頭,沒再說她,隻是咕噥一句:“你那麽激動幹嘛?”

  她整個晚膳都沒再說話。

  晚膳後

  兩人各自去洗漱。

  兩人間的氛圍也有點低迷。

  趙征感覺到了,想了一會,覺得沒什麽事,就約她下棋,緩和關係。

  寧小茶也需要找點娛樂,就點了頭,但覺得下圍棋很傷腦筋,懶散如她,就說:“我們下五子棋吧。”

  她知道趙征可能聽不懂,就簡單說了下規則。

  趙征一點就通,也來了興趣,就應了:“好。我們玩五子棋。”

  寧小茶很積極,立刻讓人拿來圍棋,在床上就鋪開了,跟趙征各執一色棋子,笑道:“玩遊戲嘛,那得來點彩頭。”

  趙征溫柔看著她,寵溺一笑:“好。你想要什麽彩頭?”

  “是哦。”

  寧小茶被問住了:“要什麽彩頭呢?”

  她想了一會,發現自己活在位高權重的、男人的寵愛裏,應有盡有,好像沒什麽想要的了。

  哎,原來擁有太多,也會缺少樂趣呢。

  等下——

  她想到了之前立下的字據,就說:“這樣吧,如果你輸了,就把那天的字據給我撕了。”

  那天的字據內容寫的是:【寧小茶要在床上伺候趙征,伺候到他滿意。】

  這字據能撕?

  現在就是立刻給他皇位,他也不能撕!

  趙征很強勢地拒絕,誓死捍衛自己男人的利益:“你換個彩頭,這個不行,沒得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