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作者:寧小茶趙征      更新:2023-08-01 23:02      字數:27926
  第272章

  這是什麽驚天孽緣?應該不會這麽巧吧?

  葉風瀾驚疑不安間,輕聲詢問:“小茶,你的父母叫什麽?能跟我說說他們嗎?”

  她生來叛逆,十歲時,不堪忍受女子閨閣間的教育,就女扮男裝拜了個武林高手為師。多年來,一直隨師四處遊曆。等她收到葉家覆滅的消息,太晚了,一切都來不及了。她能做的,就是為葉家人報仇——行刺新帝。可惜,新帝做賊心虛,深居皇宮,處處戒嚴,根本無從下手。

  沒辦法,隻能靜待時機。

  別說,還真被她等到了。

  新帝得位不正,天下不穩,遂巡幸江南,為安撫百姓,也為震懾天下。

  她收到消息,便謀劃一場美人計,意圖刺殺,不想,偷雞不成蝕把米,反被他占了便宜。她不是那種貞烈女子,也不在乎女人的清白,根本不把兩人的情事放在心上,隻恨自己沒能殺了他,還需要他施舍開恩才能活下來,完全沒想到自己會懷孕。

  等她發現懷孕,已經四個月了,打胎太過傷身,隻能生了下來。

  十月懷胎,一朝分娩,是個女孩兒,白白淨淨的漂亮,她是喜歡的,奈何她流了一半仇人的血。

  她不會養的,甚至引以為恥,很快便把她送了人。

  她對她最深的記憶便是她脖頸有團紅色胎記,像是一彎紅色的月亮。

  沒想到,時隔多年會再次看到。

  這是天可憐見的母女重逢還是命運弄人?

  寧小茶不知內情,聽她問起自己的父母,不知為何就想起了皇宮裏的皇帝、皇後,他們都這麽問過,好像她在隱藏什麽身世似的。

  可她能隱藏什麽身世呢?

  她不是原主,知道的不多,不好回答,就說:“姐姐怎麽突然問這些?”

  葉風瀾強作淡然,笑著回道:“不瞞你,我看你有些麵熟,疑似是舊人之女。”

  她還記得把她送去的人家,是一對很恩愛的夫妻,靠打魚、賣魚為生,生活雖不富足,但樂善好施,品行極好,常救濟孤寡,奈何妻子多年不育,成為夫妻間的遺憾。她那時不求孩子富貴,隻求孩子平安長大,便將孩子送給了他們。

  寧小茶沒多想葉風瀾的話,簡單回了:“姐姐的舊人怕是跟我的父母沒什麽來往,他們就是普通百姓。”

  葉風瀾要的就是普通百姓,遂壓著激動,笑說:“我不是那種捧高踩低、攀附權貴的人,我跟好多普通百姓來往,也有好多普通百姓朋友,你且說說看,你父母叫什麽,做什麽。”

  寧小茶覺得她對自己的父母過分熱情,心裏覺得奇怪,說話越加小心:“我父母早亡,被大伯一家販賣,已記不得許多。”

  販賣?

  這個詞瞬間刺痛了葉風瀾的心。

  她多年來,忙於反趙複祁大業,很少想過那個孩子,隻不過午夜夢回,有時候會夢到自己懷抱著嬰兒幸福的微笑,如今聽來,字字誅心。

  “對不起。”

  她下意識道歉,內心生出一絲愧疚。

  寧小茶不知原因,愣了下,以為葉風瀾是為自己提了她的傷心事而道歉,不以為意地笑笑:“沒事,都過去——”

  等下,她想逃跑,好像可以試試苦肉計?同是女人,也許有用呢?

  第273章

  於是寧小茶抽抽鼻子,擠出了眼淚:“好吧,過不去的,我的父母是我一生的傷心事。我從小身體不好,經常生病,父母為了給我治病,花光了家裏的積蓄,還紛紛累傷了身體。我的母親早早病逝,父親負擔更重,沒日沒夜打魚,結果累暈了,溺水而亡。我那時才六歲,被大伯一家收養,他們當我是拖油瓶,沒多久就把我賣給了牙婆,我、我是被當著揚州瘦馬養大的……”

  她對原主的過往沒有記憶,除了揚州瘦馬這點,所說的話幾乎都是胡扯的。

  葉風瀾卻是聽得心裏更不對味:“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揚州瘦馬啊!

  她們是男人的床上玩物,充斥著卑賤、淫邪、浪蕩等等不堪的字眼,而成為揚州瘦馬的過程更是殘酷而血腥的。

  她的女兒竟然是被當揚州瘦馬養大的!

  寧小茶不知她的心思,看她很自責的樣子,都傻了:天,這麽容易共情的?那不是很容易心軟?

  她這麽一想,覺得逃跑的希望更大了,更加往淒慘了說:“那養著我的婆子脾氣暴虐,經常虐打我,跟我一樣被養著的女孩,好多都被打死了,好不容易我們長大了,卻是要被賣給一些大腹便便、上了年紀的富商,我有個姐妹就是稍稍表露了一些不滿,結果那富商當著我的麵把她糟蹋至死……”

  “咯吱——”

  是緊握拳頭的聲音。

  寧小茶聞聲看去,就見葉風瀾滿麵陰冷,一副要殺人的樣子:嘖嘖,這女人還是個正義女俠?

  “我不想餘生跟個老男人,被人糟踐,得知皇帝下旨選拔宮女,就想辦法報名參加了,不想,皇宮生活如履薄冰,更是吃人不眨眼,誠然,太子待我有幾分情意,但我身份卑賤,不敢高攀,就生出了逃離的念頭——”

  她終於說到正題,就抓住她的手,淚眼汪汪哀求著:“姐姐,你行行好,放我走吧。我這一生命運多舛,不求富貴,隻求能夠平安自由地活著。”

  葉風瀾看她滿眼淚水,向來冷硬的心也被勾出了母性的柔軟:“別哭,你會平安自由的。”

  她這話像是承諾,還帶著一種鄭重的溫柔,沒錯,是溫柔,她甚至還溫柔擦去了她的眼淚。

  寧小茶受寵若驚,還有些吃不消她的溫柔:什麽情況?她突然這麽煽情,是想幹嘛?

  葉風瀾認定她是女兒,聽著她悲慘的遭遇,就生出了一點補償的心理:“你放心,有我在,你以後想做什麽就做什麽,至於他?你不想他糾纏你,逃跑不是辦法,我會幫你殺了他。他死了,你就徹底自由了。”

  寧小茶:“……”

  這麽凶殘的?

  但她從沒想趙征死啊!

  “那個,姐姐,你誤會了,我沒想他死……”

  她不想打打殺殺,隻想世界和平。

  葉風瀾聽得皺眉:“你不想他死?你喜歡他?”

  她問著,不等寧小茶開口,就厲聲說:“不可以!你不能喜歡他!”

  寧小茶覺得她莫名其妙:“為什麽?”

  隨後猜測:“因為你們是敵對關係?我先聲明,我不摻和你們的鬥爭啊。”

  她對他們誰當皇帝沒興趣!

  葉風瀾搖頭,想說你們是兄妹,話到嘴邊,又改了:“反正就是不行!你不能喜歡他!以後也不能見他!”

  第274章

  寧小茶皺起眉頭,覺得她越來越過分了:“姐姐,你是不是管錯人了?”

  當她是葉蟬嗎?

  還管起她的戀愛來了!

  葉風瀾被她一句話懟住了:是啊。她拋棄了她,十六年來,對她不管不問,哪裏有資格去管她呢?

  可他們確實不能在一起!

  她有口難言,草草洗了個澡,便穿上衣服離開了。

  寧小茶見她離開,趕緊洗了澡,換上新衣服,想著尋機閃人。

  她推開窗戶,二樓的距離,樓下站著兩個黑影,夜色茫茫下,看不清具體麵貌,但顯然跟葉風瀾一夥的。

  因為其中一人朝她揮手,並說:“姑娘別亂來,會摔傷的。”

  草,有人盯著!想跳窗逃跑是不行了!

  她推開門,準備出去找機會。當然,機會不好找。一出門,門外也有兩人,照樣朝她揮手微笑。

  笑什麽笑?有什麽好笑的?

  她笑不出來,當他不存在,下樓覓食去了。

  樓下吃飯的人很多,幾乎都是葉風瀾的人,她掃一遍,沒看到趙征,就問盯著自己的男人:“趙征呢?你們不會不給他飯吃吧?”

  男人沒多說,隻道:“這是葉姐的意思。”

  寧小茶聽出趙征要挨餓了,心情莫名煩躁:“士可殺,不可辱。你們這是虐待。”

  她還想說,人質也是有人權的,但考慮這是古代,就閉嘴了。

  算了,餓一頓又餓不死。

  她把趙征的身影踢出腦海,喊客棧老板要了飯菜,吃飽喝足後,回房間睡覺去了。

  但沒睡著。

  一閉眼,就是趙征被捆成麻花,蜷縮在牆角,餓得肚子咕咕叫的慘樣。

  虎落平陽被犬欺!

  他不肯放她走,活該有此一劫!

  寧小茶這麽想,心裏總算好受了些,也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但睡著了,夢裏也不得安寧。

  趙征又來了。

  一襲華服變成了肮髒的囚服,頭發亂糟糟的,俊美的臉上道道血痕,雙手雙腳都是鐵鏈,就這麽顫巍巍跪在她麵前,弱小又可憐:“我好餓、好冷。寧小茶,救救我。”

  他哭著求她救他,但她沒有,一腳踹他肩膀,高傲地說:“哼,狗男人,你也有今天!”

  說著,手上不知何時多了個皮鞭,“啪”一下,甩到了他的身上。

  他痛得悶哼,人更虛弱,在她甩第二鞭時,“砰”得一下,倒在了地上。

  她見了,立刻坐上他的腰腹,扒開他破爛的囚衣,吮吸他身上的血痕。

  像是饑渴的吸血鬼。

  他躺在鋪滿幹草的地上,眼尾紅豔豔,是很破碎的美感,還喘息著求饒:“疼,小茶,疼,輕點,輕點——”

  妥妥被無情糟蹋的良家婦男!

  她沒心軟,更粗暴地咬他,先是硬實的胸肌,再是精致的鎖骨,再是性感的喉結,反正他哪哪都好,她哪哪不留情,咬得他處處血淋淋的。

  但疼痛讓他瘋狂。

  他開始“報複”她,用他男人的強悍,碰撞、擠壓、撕咬、交纏,像是凶獸,翻滾著、尖叫著。

  他們都瘋了!

  真是個濕淋淋的夜晚!

  寧小茶被熱醒了,腿間都是水,澇災一般,讓她羞恥又絕望:這他媽都什麽亂七八糟的夢?她是魔鬼嗎?

  第275章

  欲求不滿真的會讓人發瘋!

  寧小茶點了燈,下了床,尋來幹淨的帕子,擦去身上的汗水、腿間的春水。

  這動靜吸引了外麵男人的注意:“寧姑娘?你有什麽需要嗎?”

  寧小茶想哭:我需要男人。

  但外麵說話的就是男人。

  她相信自己真要勾,也能勾到床上,但想一想跟別的男人滾床單,不行,她更想睡趙征。

  寧缺毋濫啊!

  “沒事。就是做噩夢了。”

  她說完,吹滅燈,重新上了床。

  睡是睡不著了。

  她回味著夢裏的場景,身體又熱燥起來,自我紓解了一次,還是很渴望,真的是切身體會到了什麽叫欲壑難填。

  終於忍到了天明。

  她醒來後,就很想去看趙征,等洗漱好,出了房間,也是巧,恰好看到他被人壓著走出來,一夜不見,他的華服皺巴巴的,頭發也亂糟糟的,許是餓了一夜,沒睡好,眼睛有些紅,麵色很憔悴。

  “小茶——”

  他看到她,朝她微笑,依舊是鐵鏈捆縛的手腳,朝她走來,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響,眼看著到她麵前,他伸開了雙臂,似乎要給她一個擁抱。

  她莫名不敢靠近他,後退兩步,差點撞到了葉風瀾。

  葉風瀾按住她的肩膀,像是在給她力量:“一個階下囚,怕什麽?”

  寧小茶不是怕,而是心有歉疚,不敢麵對他,尤其他淪為階下囚,全是拜她所賜!

  哪怕她拿他活該,也說服不了自己。

  她是懦弱且失信的小人,縱然對他有幾分喜愛,也愛的淺薄,配不上他的深情。

  罷了,這世道,都自身難保了,還談什麽愛情!

  這麽想著,心情鬱鬱,下樓去吃早飯。

  寧小茶吃早飯的時候,注意到趙征還是沒得吃,莫名就火了:“他的呢?”

  趙征跟看管他的三人坐一桌,但桌子上很多食物,唯獨他麵前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顯然是不打算給他飯吃。

  寧小茶指著他,睥睨全場,為他說話:“都餓他一頓了,還餓第二頓啊?過分了吧!”

  在場沒有人說話。

  包括葉風瀾,也隻是靜靜瞧著她,漸漸皺起了眉:這孩子是心疼趙氏餘孽了?

  寧小茶才不管別人怎麽想,拿起自己麵前的包子,就走過去,塞他嘴裏了。

  趙征沒有吃,頭一扭,躲開了。

  寧小茶沒想到他會躲開,滿眼的不可置信,以為他跟自己置氣,也生了氣:“趙征,你都這下場了,別耍少爺脾氣,愛吃不吃,沒人捧著你!”

  說完,看外麵有隻流浪狗,就把手中包子扔了出去。

  哼,就不該同情他,白白成了眾人眼裏的笑話!

  她頂著眾人的目光,覺得很尷尬,準備返回自己的位子,腳步一邁,發覺衣袖被人拉住了。

  是趙征拉住的。

  他對於她一言不合就翻臉的脾氣,笑得無奈而寵溺:“先喂我喝杯水吧。我渴的厲害,怕是咽不下去。”

  後麵一句像是在故意賣慘裝可憐。

  寧小茶沒多想,聽他這麽說,才注意到他向來紅潤潤的嘴唇幹得裂了皮。

  好吧,是她誤會了,還以為他不領情呢!

  “你傻啊?渴了不早說?”

  她怨怪兩句,立刻倒了杯水,遞給了他。

  他不接,低眸掃了眼勒出紅痕的手腕,聲音弱弱的可憐:“小茶,手很疼,好像麻了。”

  苦肉計!

  絕對是苦肉計!

  葉風瀾瞧得分明,差點拍桌子:該死的趙氏餘孽竟然敢騙她女兒!

  第276章

  葉風瀾想提醒寧小茶,但寧小茶已經信了,不僅喂他喝水,還喂他吃包子。

  包子整個很大,她就捏下一塊,喂他嘴裏。

  “好吃嗎?”

  “好吃。”

  “還有什麽想吃的?”

  “來碗餛飩吧。”

  “好。”

  寧小茶應著,喊老板要了碗餛飩,還繼續喂他。

  反正兩人黏黏糊糊的,跟患難夫妻一樣。

  葉風瀾看得很不爽,想著兩人的身份,就喊寧小茶過來。

  寧小茶為葉風瀾讓人餓著趙征而對她不滿,過去時,想著人在屋簷下,才低頭賠笑了:“葉姐,叫我什麽事啊?”

  葉風瀾壓下不爽,笑道:“你好好吃你的,等會要長途奔波,你也可以多準備些自己想吃的東西。”

  寧小茶聽著長途奔波,就打聽了:“葉姐,咱們目的地是哪裏?”

  葉風瀾沒告訴她,隻說:“不急,你會知道的。”

  寧小茶知道她是婉拒,便也不問了,改去買包子、零食以及一些日用品。

  期間,兩個男人寸步不離跟著自己。

  寧小茶環視一圈,看著漸漸熱鬧的集市,考慮吼一嗓子“救命,抓人販子!”,然後趁機逃跑的可能性?

  等下,好像瞄到沈卓了?

  他一身破爛布衣,偽裝普通百姓,藏在人群裏,來來去去,做出挑揀貨物的樣子。

  細看來,周遭也有很多這樣的人。

  盯著她的兩個男人自然也發現了,就湊近她,好心提醒了:“寧姑娘,勸他們不要輕舉妄動,這關乎趙太子的性命。如果不能成功把他帶回目的地,葉姐會考慮先下手為強的。”

  寧小茶知道葉風瀾能幹出殺人的事,就問:“我能跟他們說話?”

  男人點頭,護送她經過沈卓身邊。

  寧小茶經過沈卓身邊時,跟他耳語:“不要輕舉妄動,不然殿下有危險。”

  她走得很慢,眼看著要跟沈卓擦肩而過,不想,沈卓驟然抓住她的肩膀,將她護在身後,同時周邊多人抽出長劍,殺向了那兩人。

  “殺人了!快跑啊!”

  街市瞬間大亂。

  那兩人寡不敵眾,很快成為手下敗將,一身鮮血淋漓的傷,還都被人拿劍抵住了脖子。

  寧小茶看到這裏,忙喊:“不要!不能殺!會激怒他們的!殿下還在他們手中!”

  沈卓聽了,氣道:“殿下這樣都是你害的!”

  寧小茶無話可說,閉上了嘴。

  沈卓讓人把那兩人綁起來,隨後問她:“殿下怎樣?還好嗎?你有沒有辦法把殿下救出來?”

  寧小茶搖頭,一時沒有主意。

  葉風瀾也沒等他們想出主意,就聞訊趕來了。

  她持劍壓著趙征,威脅道:“把他們放了!想拿兩條命換你們太子,真是太天真了!”

  天真的沈卓看著趙征,滿眼關切:“殿下!”

  趙征看著一地狼藉的街市,皺眉道:“放人!”

  沈卓見他開口,沒辦法,隻能下令放了人。

  立刻有葉風瀾的人過去架起了兩人,回到了葉風瀾身後。

  葉風瀾對這結果還是不滿意,下一刻,持劍就刺向了趙征的大腿,勢要讓他以血還血。

  “不要!”

  寧小茶驚叫著衝過來,大腦一片空白:怎麽、怎麽可以這樣傷他?

  趙征被刺傷了大腿,痛得麵色發白,一條腿都是血,甚至支撐不住,半跪到了地上。

  第277章

  “殿下!殿下——”

  沈卓驚叫著想衝過去,但被人橫刀攔住了。

  能過去的也就寧小茶了。

  “殿下,你怎樣?還好嗎?”

  寧小茶蹲下來,檢查他的傷勢,萬幸沒傷到大動脈,但流了那麽多的血,還是看得她心疼又憤怒,想捅死葉風瀾的心都有了,控製不住地扯著嗓子吼:“你幹什麽?為什麽傷他?根本不關他的事!”

  葉風瀾看不得她在意趙征,臉色冷得很:“無論關不關他的事,隻要他姓趙,他注定是個死人!”

  她跟趙氏一族的血仇唯有死亡才能終止。

  她這個流了一半趙氏血液的女兒,竟然喜歡上了趙氏餘孽,嗬,果然是命運在玩弄她。

  不過,她一直在反抗命運,不是嗎?

  所以,沒什麽的,無論什麽命運,她都能承受!

  她看著慌慌張張、愛意肆虐的寧小茶,伸手把她拽起來,壓下恨鐵不成鋼的憤怒,厲聲道:“記住你的初心,既然選擇了離開他,就不要左右搖擺!心軟隻會害了你自己!”

  寧小茶被她罵得清醒了:是啊。瞧瞧她在做什麽?他落得這副慘樣,不都是她害的?現在她心軟有什麽用?簡直是又當又立!

  “先送他去醫館吧!”

  她丟出這句話,甩開葉風瀾的手,邁步回了客棧。

  葉風瀾安排人盯著她,自己則盯著趙征去旁邊的醫館就醫。

  等處理好傷口,就讓他上了馬車。

  馬車本來是給葉蟬用的,但葉風瀾不想他長途顛簸、加重傷勢,就安排他在客棧休養幾天再出發,當然,也留下幾人照顧、保護他。

  至於她?

  就跟其餘的人一起帶趙征走。

  寧小茶也在列,本想上馬車的,但被葉風瀾拒絕了。

  “會騎馬嗎?”

  葉風瀾安排她騎馬,不想她上馬車跟趙征在一起。

  寧小茶點了頭,翻身上馬後,想著騎馬逃跑,但瞥一眼馬車裏的人,又糾結了:就這麽不管他了?葉風瀾那麽凶殘,萬一再故意餓他、虐待他?

  人總是失去了才知珍貴。

  她不知不覺間很喜歡很喜歡他了,根本無法坐視不管。

  葉風瀾在給寧小茶機會逃跑,見她沒逃跑,就知道她放心不下趙氏餘孽,更加厭恨他了。

  她上了馬車,看他白著一張俊臉,確實有幾分姿色,很想拿刀給他毀去了。

  趙征感覺到她的惡意,並不害怕,隻是提了一件事:“客棧那次,我放了你們,可知原因?”

  葉風瀾聽他這麽說,皺眉道:“還能有什麽原因?當時她不是在我們手裏嗎?”

  “你放了她之後,當時也是強弩之末了吧?我要是讓人追捕,你以為你們會逃掉?”

  “什麽意思?你是故意放走我們的?”

  “不僅放走了你們,朝中大臣跟你們有勾連的——”

  趙征說了幾個人名,看她麵色越來越緊繃,輕鬆一笑:“別擔心,他們暫時不會有事。所以,我故意放走你們,包括那些大臣,可知什麽原因?”

  葉風瀾被問住了,沉默了一會,不悅道:“你到底想說什麽?想耍什麽花招?”

  趙征沒有回答,而是淡然一笑:“看來你們是不知了。既然不知,那就該查。祁氏皇嗣等你們那麽久,葉氏,不要讓他失望啊!”

  他暗示葉蟬是假冒的祁氏皇嗣,引導他們尋找真正的祁氏皇嗣。

  第278章

  葉風瀾盯著他的眼睛,緊緊皺起了眉:“你知道祁氏皇嗣的下落?”

  趙征沉默不答。

  葉風瀾直接掐住他的脖頸,威逼道:“說!不說我就掐死你!”

  趙征沒有說,真的被她掐個半死,也沒開口。

  葉風瀾知道他有些威武不能屈的皇家傲氣,便從寧小茶下手:“你若不說,那寧小茶就要吃苦頭了。”

  趙征聽到這話,笑了:“別拿她嚇唬我了。你之前已經嚇唬我一次了,當時她毫發無傷。你對她下不了手了。”

  但她為什麽下不了手呢?

  他的笑容淡下來,總覺得錯過了什麽。

  葉風瀾確實對寧小茶下不了手,就是最初的客棧那次,也沒怎麽傷她。其實不該的,以她對趙氏餘孽的厭恨,恨屋及烏,也不該對她手下留情的。

  隻有一個解釋,那就是血緣親情在作祟:她第一次見寧小茶,就無端喜歡她、在乎她。

  但她嘴硬,反駁道:“我為什麽要對她下手?她想離開你,跟你不是一路人,甚至是你的敵人。哈哈,敵人的敵人,那就是朋友,我為什麽要對朋友下手?更何況你落到我手裏,還多虧了她呢。”

  這話紮了趙征的心。

  趙征萎靡下來,沒再說話。

  葉風瀾見了,覺得找到了他的弱點,繼續紮他的心:“她不喜歡你。一直是你在自作多情、糾纏不休。真可憐啊。堂堂一國太子,連個女人的心都得不到。嗬,你說是你多遭人厭煩,讓人家一次又一次想要逃離你?”

  “別說了!”

  趙征低喝出聲,覺得自己的心被她紮成了馬蜂窩。

  葉風瀾就是想他痛苦,見他痛苦,那是說的更歡了:“你們不會在一起的。無論你做什麽,你們都不可能。這是你們趙氏做的孽,是上天對你的懲罰。”

  她這一刻很想說出寧小茶的身份,徹底粉碎趙征的心,但想著寧小茶是無辜的,怕是接受不了自己的真實身份,又不忍心了。

  罷了,她對不起她,就不給她添煩憂了。

  趙征不知她所想,冷聲道:“既然是趙氏做的孽,那上天會找對人的。你也要找對人。”

  他點到這裏,自覺說得很清楚了,便閉嘴不說了。

  葉風瀾想著他的話,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馬車勻速行使。

  寧小茶騎著馬,一開始欣賞著沿途的風景,還有些新鮮感,漸漸太陽烈了,就覺得曬人了。

  主要馬鞍也硌人,不僅是屁股,還有大腿內側,反正她細皮嫩肉很嬌氣,騎馬騎得很辛苦。

  “很熱。歇一會吧。”

  她說著,也不管別人,就拉住韁繩下馬了。

  充當馬車夫的陽霽聽到了,也緩緩停下了馬車。

  葉風瀾撩開車簾,皺眉看她:“怎麽了?”

  寧小茶說:“很累。腿疼。”

  葉風瀾看她一臉的汗,俏臉也紅撲撲的,略作思量,便讓她上了馬車。

  寧小茶上了馬車後,瞥了眼趙征,他的傷腿包紮好了,但白紗透著鮮紅,身上也一股濃重的血腥氣,就讓她感覺很窒息。

  哎,她真成紅顏禍水了!

  她煩躁得很,也沒去看他。

  但他遞了一塊潔白而刺繡精美的絲綢手帕過來。

  她下意識看他,顯然是失血過多的原因,他的臉色是病態的蒼白,側臥的姿態透著一股虛弱無力感,就像是個病美人,沉靜如水,眉眼間流動著溺死人的溫柔。

  是的,溫柔。

  他溫柔而愛憐地看著她,仿佛害他變成這樣的人並不是她。

  故意的!

  他就是故意的!

  她想到了溫柔刀,他現在就是用溫柔刀殺她啊!

  太殘忍了!

  她的心很難受,很自責,很內疚,很對不起他,甚至開始後悔離開他,草,她真是要瘋了!

  “不用!”

  她發了瘋,“啪”得一下打掉他的手,也打掉了他手中的絲綢手帕。

  第279章

  他顯然沒料到會是這種情況,眼神錯愕了一下,隨後,一臉關心地問:“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嗎?”

  他沒有生氣,而是關心。

  她眼睛酸澀的厲害,忽然很想哭,但忍住了,就繼續以惡意揣摩他:別被他騙了!他故意的!他就是抓住她的心虛、內疚,故意對她好,想讓她不好過。

  但他眼神那麽誠懇,喚她的名字那麽溫柔:“小茶?你是不是中暑了?”

  詢問間,伸手摸到了她的臉,覺得也沒那麽熱,卻還是把水遞了過來。

  像是怕她不接,先說了:“小茶,聽話,不要鬧脾氣。喝點水好受些。”

  言語一如既往的溫柔。

  說來,他的情緒很穩定,嗯,是很穩定的溫柔,隻她常常作起來,才把他氣得發了火。

  她為什麽到這一刻才知道他的好?

  不,她一直知道他是好的,但很多事不是他好就能解決的。

  她想到了何昭灩,想到了那個可怕的“人彘夢”,到底沒有接他的水。

  原因是葉風瀾也遞來了水。

  她喝了葉風瀾的水,無視了他迷茫而受傷的樣子。

  或許他在苦惱自己哪裏做的不好吧?

  她的心澀痛著。

  其實他做的很好,她很想抱抱他,親親他,他受傷了,很病弱,很憔悴,像是被遺棄的奶狗崽崽一樣很招人憐惜,但,不可以,如果這麽下去,他會放棄,那就對他再壞一些,讓他放棄吧!

  她在現代雖然是大明星,但很少有人真心待她,這導致了她懷疑、敏感、缺乏安全感的性格,且很難對人交付信任,她如此多的性格缺陷,自私又膚淺,配不上他的深情。

  馬車顛簸著前行。

  葉風瀾瞧著寧小茶強作冷漠疏離的表現,像是明白她的心思,就出聲幫她一把:“小茶,你喜歡什麽樣的男孩子?我這邊年輕優秀的男孩子多了去了,任你挑選。你啊,千萬別為了一棵歪脖子樹,放棄整片森林。”

  她攛掇寧小茶移情別戀。

  趙征很激動,本來淡漠的臉立刻變得陰沉冰冷了,聲音也透著一股戾氣:“葉氏,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親。她是皇帝定下的太子良媛!”

  葉風瀾聽得嗤笑:“馬上你們趙氏江山就做到頭了,還說什麽太子良媛?”

  她嗤笑完,轉頭跟寧小茶說:“別聽他的!也別為那層身份受限!女人生於天地間,應當跟男人一樣自由!”

  後麵那句話顯然有些女權發言了。

  寧小茶很驚訝葉風瀾有這般見識,不由得朝她束起了大拇指。別說,如果她真有這般開明先進的思想,那她們很就有共同語言了,單為這點,也要跟她結忘年之交了!

  趙征不知內情,見她豎大拇指,以為她認可葉風瀾的話,想要移情別戀,特別激動:“不可以!寧小茶!”

  他還想說些什麽,就聽外麵傳來一陣急促而淩亂的馬蹄聲。

  “噠噠噠——”

  音量組合起來很大,仿若千軍萬馬。

  葉風瀾也聽到了,臉色一變,立即掀開車簾查看:“什麽情況?”

  沒人知道是什麽情況。

  寧小茶也探頭看去,就見前方幾隊人馬,近乎百人,踩踏起大片的塵煙,遮住了馬上之人的具體相貌:這是趙征的救兵?還是葉風瀾的援兵?

  漸漸離的近了。

  一馬當先的男人露出了真容,他看起來二十多歲,五官端正硬朗,穿著不似趙國的服裝,紅黑青三色混合剪裁拚接,顯出一種亮麗奪目的高大挺拔,一頭銀發特別顯眼,還編成幾股麻花辮,反正是很精致而有異域風情的美男子。

  “葉姐,不要慌,是琅公子。”

  說話的人是陽霽。

  馬車裏的趙征聽到了,眼睛慢慢眯起,思量著:琅姓?赤琅族的人?

  第280章

  正思量著,馬蹄聲就到了馬車前。

  “籲——”

  琅璀高高坐在馬背上,一派英姿颯爽,同時,勒住馬韁繩,笑道:“葉姐,好久不見了。”

  葉風瀾見是他,知道援兵來了,當即開懷大笑:“琅公子,好久不見。”

  陽霽已經停下了馬車。

  葉風瀾跳下馬車,跟他寒暄:“琅公子幾時到的?恕我有失遠迎了。”

  琅璀翻身下馬,不以為意地笑笑:“無妨。葉香主太客氣了。”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目光落在探頭的寧小茶身上。

  作為一個血氣方剛的成年男人,流連美色再正常不過了。

  他也不掩飾自己的興趣,笑著打聽:“那位姑娘是?”

  葉風瀾介紹:“也許不久會是我們的朋友。”

  現在寧小茶還嚷嚷著保持中立,但她相信她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琅璀聽了,點了頭,含笑上前打招呼:“在下琅璀。王良的琅,王崔的璀。姑娘如何稱呼?”

  寧小茶難得見到異域風情的帥哥,還是很樂於聊天的:“你好,我叫寧小茶。”

  “寧、小、茶?”

  琅璀品味了一番這個名字,笑道:“這名字好聽。歲月靜且嘉,小樓煙雨慢煎茶。”

  寧小茶第一次聽人這麽形容自己的名字,別說,怪有意境美的。

  果然,古人誇起人來,就是那麽優雅含蓄有韻味。

  “謝謝。”

  她是沒那個才華回誇他的名字了,但琅璀二字,都與美玉相關,可見他在家裏也是備受寵愛的。

  “我初來貴地,不通風俗人情,小茶姑娘可否為我指引一二?”

  琅璀很直接地發出邀約。

  寧小茶有些意動,話說忘卻舊愛的最好方式就是新歡夠好,而琅璀確實合乎她的審美,屬於那種矜貴的俊美。

  趙征坐在馬車裏,聽著兩人的攀談,覺得琅璀油嘴滑舌,像個花花公子。

  他一刻也忍不下去,直接把寧小茶拽了回來。

  也是這一拽,讓琅璀知道馬車裏還有人。

  葉風瀾這時也走過來說:“裏麵就是趙氏餘孽。”

  琅璀一聽,就掀開了車簾,鋒銳的眸子徑自瞄準趙征,幽幽審視著,言語透著淩厲的寒氣:“你是趙征?”

  趙征也在打量著琅璀,身材高大,眉目英武,確有幾分男兒的錚錚傲骨。

  他第一次清晰感覺到了來自情敵的壓力,但麵色淡然如常,點了頭,吐出兩個字:“正是。”

  他毫無階下囚的畏懼不安,還把寧小茶深深壓進自己的懷裏。

  完全占有的姿態。

  琅璀看得不悅:“你們?”

  趙征語氣強勢:“她是我的人。”

  “已經不是——”

  寧小茶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趙征緊緊捂住了嘴。

  琅璀看到了,情不自禁地揚聲大喝:“你放開她!”

  趙征鬆開手,沒再捂她的嘴,改為攬著她的腰,依舊是占有的姿態,隨後,轉了話題:“琅璀是吧?你來的好,作為祁氏皇嗣的表哥,希望你用心幫他們找出真正的祁氏皇嗣,免得他們捧著個假冒的招搖過市,丟了見賢堂的臉。”

  見賢堂是反趙複祁組織的名字,見賢思齊,齊與祁同音,暗含思祁國、複祁國之意。

  琅璀本來在瀾州督戰,聽說見賢堂尋到了祁氏皇嗣,也就是他的表弟祁瑞,驚喜過後,立刻不顧危險,帶軍深入趙國,此刻,聽他這麽說,簡直是迎頭潑冷水。

  “什麽意思?”

  他緩緩眯起眼,聲音冷傲而危險:“你知道誰是真正的祁氏皇嗣?”

  趙征反問:“你覺得我會說?或者我說了,你敢信?”

  這話簡直是在激怒人。

  琅璀就被他激怒了,驟然伸手掐住他的脖頸,態度囂張又霸道:“信不信是我的事!我可以不信,但你必須說!”

  第281章

  趙征沒有說。

  他被掐得麵色漲紅,幾近窒息,也不開口。

  “你幹什麽!”

  寧小茶看不得他受辱,忙去拽琅璀的手:“你放開他!別碰他!”

  琅璀放開了趙征,下一刻,把她拽出了馬車,抱在了懷裏,同時,一臉邪氣地笑:“階下囚還有美人相伴?天底下哪裏有這麽好的事?”

  他的言行舉止像極了見色起意的惡霸。

  寧小茶被他的流氓行徑給整懵了:“琅璀,你、你——”

  “你放下她!”

  趙征怒喝著,憤而起身,想去阻攔,結果牽連到傷腿,痛得悶哼一聲,冷汗淋漓。

  寧小茶看得滿眼擔憂:“趙征,你別亂動!”

  她掙紮著想脫離琅璀的懷抱,沒成功,就下嘴咬他的手腕。

  她下嘴向來很狠,才不管對方是誰,立刻就能給他咬出血。

  但琅璀是誰?

  戰場上衝殺的漢子會怕這點小傷?

  他隨她咬,還笑得風流:“美人,親是疼,咬是愛,親親咬咬正相愛。”

  寧小茶自詡是個女流氓,結果倒黴丫的,遇到真流氓了!

  她對他的好感都沒了,直接上鐵頭功,一頭撞他鼻子上去了。

  可憐琅璀高挺的鼻子就這麽遭遇重創流出了鮮血。

  琅璀疼得悶叫一聲,也放下了她。

  寧小茶雙腳落地,餘光掃到葉風瀾,快速拔了她的劍,抵在了她的脖子上:“不知你的命能不能換他的命?”

  她被逼到極點了,自覺必須做點什麽。

  但她太弱了,葉風瀾一個點穴,就製服了她。

  手中的長劍落到了地上。

  寧小茶僵在原地,動彈不得,如此一來,帥不過三秒鍾,就落入下風,覺得自己就是來丟人現眼的。

  她像之前逃跑失敗一樣,生出了濃烈的自厭感,忍著眼淚,吼道:“你有本事就殺了我!”

  葉風瀾沒想到寧小茶敢橫劍殺自己,一時震驚又氣憤:“你以為我不敢殺你?”

  這孽女!

  為了個男人昏頭了!

  寧小茶不知她的心思,冷笑道:“你自然敢!你有什麽不敢的?你們這些叛黨——”

  “閉嘴!”

  葉風瀾聽不得親生女兒那麽說自己,還那麽維護趙氏餘孽,氣得也吼了回去:“你知道什麽!你知不知道自己剛剛的行為是——”

  弑母啊!

  她咬住嘴唇,艱難忍住了那兩個字。

  趙征則艱難下了馬車,為寧小茶解開了穴。

  那本來止了血的傷腿又湧出血來。

  寧小茶看得心疼,眼淚到底沒忍住流了出來:“你們、你們不能這樣對他!”

  她伸開雙手,擋在他麵前,一副舍身維護的架勢。

  葉風瀾看得腦殼疼:這孽女!她就不該認出她來!不然早一劍了結了她!

  琅璀看到這裏,柔聲勸道:“小茶姑娘,我希望你能認清形勢。你這樣做,很任性,是在置他於危險之地。”

  寧小茶才不信他的話,哭著反駁:“無論我做什麽,他都在危險之中。是我害他變成這樣的。你們想傷害他,先從我屍體——”

  “你別亂說話!”

  趙征推開她,舉起雙手,作投降狀:“各位稍安勿躁,她隻是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女孩子,我們之間的恩怨不要牽連到她身上。”

  他知道葉風瀾不想傷害寧小茶,前提是寧小茶安分一些,此刻她這麽鬧騰,萬一惹怒了葉風瀾,不,他不敢冒那個險,索性妥協、退讓、示弱,隻為保她安好。

  第282章

  寧小茶明白他的心思,因為明白,更加歉疚,到了這一刻,他還在擔心她的安危。

  他那麽高傲的一個人啊!

  在皇宮裏,誰敢給他臉色看?

  “殿下,別對我這麽好——”

  她真的承受不起,一顆心都要疼死了。

  趙征揉揉她的頭,想安撫,但寧小茶被葉風瀾拽走了,並推入了琅璀的懷裏。

  “琅公子,皇嗣在麗城的見賢客棧,你帶上她,先去看一眼,回頭我們見賢堂裏匯合。”

  琅璀伸手吹了個口哨,一匹神駿的黑色大馬朝他奔了過來。

  他攬著寧小茶的腰,翻身一躍上了馬,隨後,輕蔑地掃了趙征一眼,便揮著馬鞭離開了。

  “寧小茶!”

  趙征來不及阻攔,隻能滿臉挫敗地目送他們離開。

  但挫敗隻有片刻,他很快恢複淡然,看向葉風瀾,目光凝視而犀利:“你很排斥她跟我在一起,為什麽?”

  葉風瀾見他這麽詢問,很佩服他的敏銳,但自然不會輕易給出原因。

  “你配不上她。”

  她隨口給了一個很直接的原因。

  趙征看得透徹:“這不是根本原因。”

  “想知道根本原因?哼,你不配知道!”

  葉風瀾沒了耐心,推搡道:“滾上去。”

  趙征很聽話地上了馬車,等她坐上來,再次詢問:“你們是什麽關係?”

  葉風瀾見他竟然想到了這裏,一時愕然,來了逗弄的興趣:“你猜啊?”

  趙征便真的猜了:“小茶出身揚州惠安,父母早亡,遭大伯一家販賣,淪落風塵,這記錄是核驗過的,如果出問題,那隻能是原父母是養父母了。”

  說到這裏,他上下打量她,繼續猜:“你們身材相仿,氣質相似,考慮年齡差距,倒有幾分母女之相。”

  葉風瀾沒想到他一猜一個準,短暫的驚愕後,冷笑道:“嗬,你真是敢想啊!”

  她不承認,心裏則有些遺憾:她隻是對寧小茶特殊一些,趙氏餘孽就察覺了異樣,更猜出了她們的關係,那寧小茶是榆木腦袋嗎?就知道跟她對著幹!她什麽時候會察覺呢?

  趙征其實心裏篤定了,但麵上說:“希望是我想錯了。”

  他不希望寧小茶有這樣一個身世複雜的母親,那意味著她還會有一個身世複雜的父親。

  *

  寧小茶不知這些,正跟琅璀鬧著要回去。

  琅璀騎著馬,圈著她的腰,嗅著她發間的香,漫不經心地問:“為什麽回去?”

  寧小茶對琅璀沒好感了,就暗示自己名花有主:“我男人在他們手裏,當然要回去。”

  琅璀聽她這麽說,很不高興她有男人,不過,有了等於沒有,趙征活不了太久,便道:“你回去,他死的更快,所以,別想他了,換個男人吧。”

  他就差說換他了。

  寧小茶直接翻白眼:“不想換。”

  琅璀自來熟地說:“小茶,很多事不是你不想就行的。”

  寧小茶回懟:“姓琅的,很多事也不是你想就行的。”

  她語氣很不恭敬。

  琅璀聽了,不怒反笑:“看來你知道我在想什麽了。”

  寧小茶哪裏會不知道?

  他那玩意都開始頂她了。

  話說第一次見麵就對她露出這麽赤裸裸的色欲,他是色情狂吧?

  第283章

  琅璀不是色情狂,隻是美人在懷,他這血氣方剛的年紀真的控製不住。

  當然,他也不想控製。

  他一眼就瞧上了寧小茶,身體也給出了最真實的反應。

  他們赤琅族人,最忠實於身體,所以,喜歡了,那就必須得到了,如果有主,那就搶過來。

  “我叫琅璀,二十二歲,赤琅族唯一的王子,沒有婚配,沒有通房,也沒有喜歡的人,不過,現在有了,我喜歡你,寧小茶,跟著我吧,做我的王妃。”

  他的告白很突然。

  寧小茶懵了一會,以為自己聽錯了:“你剛說什麽?”

  琅璀的語言更直白了:“我喜歡你,想你做我的女人。”

  話剛說完,胸口就被寧小茶的手肘襲擊了,痛得他齜牙咧嘴地叫:“你怎麽、你怎麽這麽粗魯?”

  粗魯的寧小茶在趙征那裏壓抑了不少洪荒之力,終於找到地方發揮了。

  她惡狠狠襲擊了他,也不道歉,更沒好氣地說:“我就這樣。你換個女人吧。”

  這是拿琅璀的話來堵他了。

  琅璀疼得抽氣,也不敢靠近她,往後坐了坐,收斂了囂張的某處,好脾氣地笑笑:“算了,算了,打是親,罵是愛,打打罵罵正相愛。”

  寧小茶聽得直翻白眼:“你是不是有病?忘了來趙國的目的了?”

  琅璀自是沒有忘記正事,這會表達完心意,就恢複正經,一揚馬鞭,加速奔向了麗城的見賢客棧。

  這是見賢堂的一個落腳點。

  趙征就是在這裏得知反趙複祁組織真正的名字。

  一個時辰後

  寧小茶看著見賢客棧的招牌,心道:上午離開,下午回來,主打一個玩她啊!

  她奔波一路,出了不少汗,尤其還被琅璀頂過,其實就頂那麽一下,後來他很規矩,但就是膈應人。

  她也是這時候才明白自己是有精神潔癖的,不喜歡的男人,哪怕他是個大帥哥,她也是嫌棄的。

  但不能嫌棄啊!

  趙征又不要她,她這浪蕩的身體缺不了男人啊!

  思緒紛亂間,男人的手臂圈到了腰上。

  是琅璀想抱她下馬。

  但她還是很反感,下意識拿手肘撞他,當然,這次沒成功,被琅璀揪住手腕,強行抱下了馬。

  “別碰我!男女授受不親!”

  “寧小茶,我說了你是我的女人!”

  “你誰啊你?我不是!你說了不算數!”

  她雙腳落地時,氣得抬腳就踹他。

  他躲開來,沒縱容,直接把她扛進了客棧。

  可憐寧小茶被他肩膀頂著胸,沒一會,就疼得慫了:“我錯了。我錯了。琅璀,你放我下來。”

  琅璀滿意她的求饒,但沒心軟,選擇乘勝追擊:“既然知道錯了,那是選擇做我的女人了?”

  他就是強搶民女的惡霸!

  寧小茶暗暗咬牙,奈何處於弱勢地位,隻好能屈能伸:“我做你的女人,有什麽好處?你能給我什麽?或者說,你能答應我一個要求嗎?”

  琅璀覺得她在談條件,眸子轉了轉,放她下來,饒有興味地看著她,笑道:“什麽要求,說來聽聽?”

  寧小茶知道他不會同意自己要求的,但還是說了:“你把趙征放了,他愛我一場,我救他一命,如此,我跟他兩不相欠,就可以迎接新人了。”

  第284章

  “阿嚏——阿嚏——”

  趙征連續打了兩個噴嚏。

  葉風瀾看到了,一旁幸災樂禍:“有人在說你壞話。”

  趙征麵色透著不自然的紅,微低著頭,眉眼間盡是倦怠。

  當聽到她的話,抬起頭,低聲回道:“身正不怕影子斜。我覺得有人在想我。”

  他暗示這個“人”是寧小茶。

  葉風瀾也知道他的暗示,當即嗤之以鼻:“你就異想天開吧!反正等你再見她,怕是她孩子都有了。”

  這種生孩子警告是真的嚇到趙征了。

  趙征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也許他真的會失去寧小茶?

  他恐懼之後,開始後悔:或許他不該一次次推開她?如果他們有了夫妻之實,如果她徹底成了他的人,會不會全然不同?甚至她懷了他的孩子,根本不會想著離開他?

  可後悔也晚了。

  他隻能祈禱寧小茶不要移情別戀,不然,他會讓她後悔的。

  他在她身上耗盡心血,她必須屬於他。

  頭有些痛。

  傷腿還在流血。

  他知道自己發了燒,傷口在這炎熱的天氣怕是發了炎,葉風瀾或許知道,但她視而不見、毫不在乎。他也不指望她會在乎,他隻需要寧小茶回來。

  快回來吧!

  失去她的每一刻,對他都是難以言喻的煎熬。

  寧小茶凝視著琅璀的眼睛,想讓他感覺到她的真誠。

  她沒說謊,如果琅璀真的放趙征離開,她絕對會以身相許。

  琅璀跟她相識不深,不了解她的性格,就不為所動:“小茶,他不該是你的束縛。你有權選擇更好的人。”

  寧小茶見他婉拒,也不多說,直接繞過他,熟門熟路地喊了老板送換洗衣物、送熱水。

  琅璀派人盯著她,隨後,尋去了葉蟬的房間。

  葉蟬正昏睡著,隱約感覺有人盯著自己,睜開眼,就看是個赤琅族人,略微一想,便猜出了他的身份。不過,他說不了話,就安靜看著他。

  琅璀也在安靜看著葉蟬,容貌是一等一的好,就是太嬌弱了,缺少男兒氣,尤其這小身板,一點不像流著赤琅族的血。難道他是隨了父係一脈?

  兩人沉默對視,久久沒有人說話。

  旁邊負責照顧葉蟬的男人出聲解釋:“琅公子,太子殿下幼時為人所害,有啞疾。”

  琅璀一聽葉蟬不會說話,就皺緊了眉頭:“誰害的?”

  男人回道:“據太子殿下所說,趙帝趙琨在他幼時,賜了落舌。”

  琅璀聽了,回過頭,看向一人,喚道:“璋先生,你來看看——”

  璋先生一襲淺灰色衣袍,戴著竹編鬥笠,遮掩著白皙似雪的皮膚,美如冠玉的容貌,一雙眼眸如點漆之墨,靜水流深。

  他聽到呼喚,走上前,為葉蟬診脈,並讓他張嘴,檢查他的喉舌,提醒著:“公子且發聲。”

  葉蟬便“啊”了一聲,聲音很粗,啞得很。

  璋先生聽著,分析著,又道:“公子繼續發聲。”

  葉蟬便按著他的要求,“啊”了好幾聲。

  璋先生聽得緊緊皺起眉。

  琅璀看到這裏,忙問了:“如何?可還有救?”

  璋先生回道:“可試試。希望不大。”

  琅璀聽了,滿麵憂思,其實,他不介意自己表弟是個啞巴,但表弟未來是要做皇帝的,那絕不能是個啞巴,不然,如何統禦天下?

  他向璋先生低頭,鄭重一拜,請求道:“還望璋先生盡力。”

  葉蟬看到琅璀這姿態,暗示照顧他的人拿來紙筆,然後寫下:【趙太子在我們手上,可向趙帝要解藥。如果沒有解藥,那就問他要‘落舌’,繼而針對‘落舌’研製解藥,另外,趙氏皇陵有一批新賜了‘落舌’的宮人,可做藥人。】

  琅璀見他會寫字,喜道:“可知我是誰?”

  葉蟬緩緩在紙上寫下:【表哥,我等你很久了。】

  這一句表哥,讓琅璀激動得差點落淚,但不知為何,下一刻,趙征的話就閃入了腦海:希望你用心幫他們找出真正的祁氏皇嗣,免得他們捧著個假冒的招搖過市……

  假冒的祁氏皇嗣?

  他看著葉蟬漂亮乖巧的臉,思忖著:如此乖順的小可憐,怎麽敢假冒祁氏皇嗣?

  不容他多想,外麵忽然傳來刀劍碰撞的聲音。

  是誰在鬧事?

  第285章

  寧小茶聽到打鬥的聲音,立刻穿好衣服,出來查看,結果一看,就看到沈卓帶人跟琅璀的人打了起來。

  琅璀沒參與,就旁邊瞧著,看到寧小茶出來,就朝她走去:“認識的人?”

  寧小茶沒理他,直接大喊著衝向了戰鬥中心:“別打了!都住手!快住手!”

  可惜,沒衝進去。

  琅璀一伸手,攬住她的腰,將她半路攔截,擁到了懷裏。

  寧小茶氣得踩他的腳:“放開我!讓你的人住手!”

  她不想看到打打殺殺的流血場麵,更不想看到熟識的人受傷乃至喪命。

  琅璀就沒她這麽聖母心腸了,直接對著自己的人下令:“抓不住他們,你們就提頭來見吧。”

  此令一出,琅璀的人如打了雞血一般,打鬥更加勇猛,其中一人更是連著劈掉好幾人的胳膊。

  那鮮血亂濺的畫麵跟屠殺一樣。

  斷臂殘肢落在地上,伴著鮮血,從房間門口一直蔓延到樓梯處。

  寧小茶看得崩潰了:“住手!別打了!別打了!”

  她控製不了局麵,生出極大的挫敗感,眼淚落下來,目光含著厭恨:“你視人命如草芥!我不會喜歡你的!琅璀,你再不讓他們住手,我會恨死你的!”

  她沒在開玩笑。

  琅璀瞧著她的眼淚,終究還是妥協了:“都住手!”

  他下了令,一方收手,戰事隨即結束。

  沈卓踩著鮮血,一步一血印,走到了寧小茶麵前,表明來意:“寧良媛,太子殿下的傷勢加重了!”

  寧小茶一聽,就想起自己離開時,趙征二次流血的傷腿,這麽熱的天,那麽重的傷,還是在顛簸的馬車上,怎麽可能不加重傷勢?

  “我要回去!你放開我!”

  “冷靜點!葉香主不會讓他死的!”

  “對,她不會讓他死,但也不會讓他好好活著!”

  寧小茶在琅璀懷裏掙紮、尖叫、控訴:“她是故意的!她不會管他死活的!就是她弄傷了他的腿!萬一留下後遺症,那是一輩子的事!”

  她越說越擔心趙征,反抗也越發激烈。

  琅璀差點沒控製住她,後來為了讓她安靜,就點了她的穴,把她抱進了房間。

  沈卓想阻攔,被琅璀的人橫劍攔住。

  他自知不是對手,不想白白犧牲隊友,隻能停下腳步,守在門外。

  寧小茶多次被點穴,真的恨死他們這些會武功的人了:“卑鄙!無恥!琅璀,你他媽的趕緊放了我!”

  她就這麽吼著被抱進了房間。

  一抬頭,看到葉蟬,立刻換了對象,語氣憤怒、無奈、委屈:“葉蟬,你管管他們啊!”

  她還不知葉蟬的性別以及身份,就以為他是葉風瀾的侄女,而葉風瀾還挺在乎這個侄女的,或許他有些話語權。

  葉蟬聽到了他們剛剛的對話,也大概猜出發生了什麽,見寧小茶這麽說,便溫柔一笑,招手讓她過來。

  琅璀見了,就給了表弟一些麵子,放下了寧小茶,並為她解開了穴。

  寧小茶重獲自由,抬腳就狠踹他的小腿,可惜他身體敏捷躲得快,她沒踹到,一時引以為憾,隻能氣咻咻撂狠話:“你離我遠點!不然你會後悔的!”

  說完,跑到葉蟬床前,蹲下來,熟練地伸出右手,而葉蟬在她掌心一筆一劃寫著什麽。

  看著兩人很熟、很親昵的樣子?

  他瞧了會,一個念頭忽地竄上心頭:他這表弟不會也喜歡寧小茶吧?那他們豈不是要兄弟相爭了?

  第286章

  葉蟬在寧小茶掌心寫的是:【留下來。留在我身邊。】

  寧小茶看得皺眉:“趙征要死了。葉蟬,他救過你。人不能忘恩負義。”

  她不是真正的聖母,日行一善也需要回報的:“葉蟬,趙征需要我,而我需要你。你必須幫幫我,讓他們放我走。”

  葉蟬聽了,靜默了一會,像是在思索,隨後,看向了琅璀,招呼人拿來紙筆,寫下:【放她走。】

  寧小茶立刻把他寫的字拿給琅璀看。

  琅璀看了,輕笑:“就這?小茶,你不會以為事情就這麽簡單吧?”

  說完,看向葉蟬,語帶不滿:“祁瑞,作為祁氏皇嗣,未來的祁氏皇帝,不要被一個女人擺布。”

  葉蟬聽了,拿了紙筆,繼續寫:【我以祁氏皇嗣的身份命令你。】

  他寫下後,親自拿給琅璀看,同時,目光盯著他,明明那麽安靜,卻又那麽有力量。

  琅璀被他安靜的力量拿捏住了,臉上的笑漸漸消失了:如果對方以祁氏皇嗣的身份命令他,他還真不能違抗。先君臣,後父子兄弟,不然,便是大不敬的罪過。

  當然,說大不敬為時過早了。

  畢竟他現在處於絕對的弱勢地位。

  如果沒有琅璀的擁護,沒有見賢堂的支持,他就是孱弱的孤家寡人,祁氏皇嗣的身份別說榮耀了,隻會是催命符。

  但這種弱勢的狀態下,他還能保有祁氏皇嗣的高傲、強勢、氣場,也很好,他作為表哥,還是樂見的。

  “我隻是提個小建議。”

  琅璀微微一笑,退讓一步,安排著:“璋先生,勞煩你留下來醫治殿下的啞疾。殿下,你好好養傷,我親自送她回去。”

  說著,攬著寧小茶的肩膀就往外走。

  寧小茶還在震驚狀態:祁氏皇嗣?葉蟬不是葉家女嗎?怎麽成了祁氏皇嗣?還是女皇嗣?

  “在想什麽?”

  琅璀抱她上馬,看她愣怔怔的,就問出了聲。

  寧小茶回了神,問出了心裏的困惑:“葉蟬怎麽成了祁氏皇嗣?你們要擁護女皇帝?”

  琅璀還不知葉蟬曾以女兒身示人,就道:“女皇帝?怎麽會?你在說什麽?”

  寧小茶說:“我說葉蟬啊!葉蟬就是女的啊!”

  她先認定了葉蟬的女子身份,哪怕他剛剛穿著男裝,她也當葉蟬是女扮男裝。

  她沒多想一步,如果葉蟬都不是葉蟬,女人怎麽還會是女人呢?

  琅璀滿眼不解:“葉蟬是誰?”

  寧小茶道:“葉蟬就是你說的祁氏皇嗣。”

  琅璀覺得有點亂,但細想過後,就明白了:表弟是祁氏皇嗣,哪能真名示人?那葉蟬興許就是他的偽裝,甚至還被迫男扮女裝。

  “哦。我知道了。”

  他沒多說,準備見到葉風瀾後,再問清楚。

  想著葉風瀾,他就揮動馬鞭,加快速度,想著早些追上他們。

  葉風瀾的馬車行進速度自然比不得琅璀的快馬加鞭。

  終於,他們在天黑時,追上了葉風瀾的馬車。

  “停車!快停車!”

  寧小茶遠遠見到馬車,就大聲喊了起來。

  馬車很快停了下來。

  葉風瀾撩開車簾,探出頭,往後一看,就見寧小茶跳下馬,提著裙擺,直奔馬車而跑來。

  她沒想到她會這麽快回來,震驚了片刻,想到馬車裏的男人,覺得事情可能變得棘手了。

  “怎麽回事?”

  她詢問琅璀,語氣帶著點怨怪:“你怎麽帶她回來了?”

  她把寧小茶推給琅璀,讓琅璀帶她走,就想她遠離趙征,放下對趙征的感情,現在她回來了,如果看到趙征,怕是會心疼的啊!

  琅璀沒回答,而是問:“說說皇嗣的生長過程吧。”

  葉風瀾知道皇嗣的事為重,立刻將葉蟬男扮女裝並以葉家女的身份長於皇宮,到為趙帝所害,小小年紀服用“落舌”,成為啞巴的經過,說的清清楚楚。

  琅璀聽得眉頭緊鎖,又問:“你們怎麽知道他是皇嗣?”

  葉風瀾莫名心虛,卻也如實說了:“他自己承認的,我們也在核驗。你也知道,趙帝篡權,事關祁氏一族,相關人等幾乎死亡殆盡……”

  她說的時候,疑慮也越來越深,尤其趙征的話閃進了腦海,所以,葉蟬是不是假冒的?

  琅璀也懷疑了葉蟬的身份,但沒表現出來,隻道:“我會以我的方式核驗的。沒有人可以假冒祁氏皇嗣。”

  葉風瀾聽得好奇:“什麽方式?”

  琅璀沒有說,目光落到了馬車上,寧小茶進去很久了,在做什麽?

  第287章

  寧小茶瞄一眼昏迷的人,先檢查了他的傷腿,包紮得很潦草,血肉凝結,傷口及周邊皮膚都是不正常的紅,伸手摸上去,肌肉腫脹著,散著滾燙的熱,是感染的跡象。

  她輕拍著他的臉,把他拍醒了,正想詢問他的身體感受,就被他一把抱住了。

  “你回來了,真好,你回來了。”

  他醒來了,不在乎自己的傷口,隻在乎她:“你是我的,小茶,不要離開我。”

  他說著,急切地吻她,像是幹渴的旅人索求清澈的水源,隻有深切的觸碰,才能撫去他的不安。

  寧小茶哪裏有心情跟他親熱?

  她用力推開他,躲開他的吻,喘息著:“殿下,不要,你的傷——”

  得治療啊!

  這時候精蟲上什麽腦啊!趙征被拒絕了,發燒讓他的腦子不轉了,隻覺得寧小茶跟野男人出去一趟,回來不愛他了。

  他很不安,急得抓耳撓腮,也更加想吻她,確實,想吻也吻到了,隻吻到她的唇角,餘光則注意到她的衣服,頓時警鈴大作:“你怎麽、怎麽換衣服了?”

  出去一趟,做了什麽,需要換衣服?

  答案似乎不言而喻。

  寧小茶看他臉色煞白,知道他想岔了,本想解釋,但話到嘴邊,就變成了:“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

  她是故意嚇唬他,想他有些危機感:讓你忍者神龜?現在後悔了吧?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一味隱忍,那就是給別人養花,瞧,讓別人捷足先登了吧?

  趙征不知她的心思,聽她那麽說,如遭雷擊,傻了好一會,劇痛才襲擊了心髒,太痛了!他捂著心髒,隻覺萬箭穿心,莫過如此。

  “不、不可以!你、你怎麽——”

  他痛得窒息,喉嚨像是被什麽掐住了,呼吸不上來,隻能劇烈咳嗽,也是在“咳咳”的時候,眼淚大顆落下來,人也猝然噴出一大口鮮血。

  “噗——”

  那鮮血直接噴到了寧小茶的臉上。

  草,玩脫了!

  寧小茶看自己把人氣吐血了,嚇得手腳冰涼,忙解釋:“沒,沒,我什麽都沒做,你別激動——”

  但趙征不信了。

  他瞪著一雙猩紅的淚眼瞧著她,嘴角還在滴著血,忽然哈哈笑起來,像是笑,又像是在哭:“你是在報複我嗎?很好,你成功了。寧小茶,你成功了。”

  他要死了。他要痛死了。

  他捂著心髒,劇烈咳嗽著,眼神幾近絕望:“你殺了我吧!寧小茶,你殺了我吧!”

  寧小茶被他反應嚇著了,忙說:“我真的沒做。我是清白的。我騙你的。你信我。”

  但他頹喪地閉上眼,身體隨之滑到下去。

  寧小茶忙扶住他,滿眼懊悔地解釋:“我是你的,趙征,你別激動,我完全屬於你的!我發誓!”

  為了讓他相信,她扯開自己胸前的衣服,對他說:“如果我做了對不起你的事,肯定會有痕跡的,我給你看,行不行?”

  她手忙腳亂脫衣服,不想,脫了衣服,才發現左胸口有一團淤青,應是客棧門口被琅璀扛著走時留下的擠壓痕跡,奈何她皮膚嬌嫩,這會一團青紫,像是被人惡意親吻出來的。

  草,這下更說不清了。

  第288章

  趙征看到了,伸手摸上去,像是看到了野男人親吻這裏的樣子,激動得手都發抖,呼吸驟然急促,又有吐血的征兆。

  寧小茶看得要哭了:她真的冤枉啊!她跟琅璀可清白了!算了,怪她嘴賤,把他嚇成這樣兒!

  正想再好好解釋,就在這時,車簾被人拉開。

  寧小茶側身對著他們,上半身幾近裸著,美背、凝乳一覽無餘。

  “你們在做什麽?”

  葉風瀾大吼一聲,同時,快速推開了身邊的琅璀,氣得咆哮:“寧小茶,你給我滾出來!”

  她以為兩人幹柴烈火在馬車裏行不軌之事,緊握著手中的劍,忍住了拔劍砍人的衝動。

  琅璀也沒想到車裏是那般春光,一時又醋又妒:這個趙征真的是非死不可啊!

  寧小茶並不在乎馬車外的兩人,一心自證清白:“我這個痕跡,是他扛我的時候弄出來的,當時我不放心你,掙紮著想回來找你,他不許,就動了暴力,把我扛了起來。”

  趙征發了瘋,這會冷靜下來,點了頭,沒說什麽,幫她整理衣服。

  寧小茶以為他還不信,就抓住他的手,往裙子裏探:“你不信,就親自驗證。我什麽都沒做,這裏幹幹淨淨的,一直在等著你。”

  這話太露骨、太撩人了!

  趙征直到這一刻才信了她的話,一時對她又愛又恨,隻能狠狠吻她。

  他的吻一如既往的粗暴,還無師自通地學會了深喉吻,這種深喉吻像是要把她活活吞進他的身體裏。

  寧小茶幾近窒息,不得不狠狠錘他的胸口,才讓他泄了點力,從而奪得一線生機。

  她甚至覺得他剛剛想以吻來殺了自己。

  她很害怕,下意識想躲開,但被他緊緊擁在懷裏。

  他逼近她的耳垂,輕聲問著:“這麽急著證明,是不是說明你心裏有我?”

  她對他既怕又愛,就點了頭:“嗯。我心裏有你。”

  他見她應聲,戾氣消散了,恢複了溫柔:“小茶,我愛你,我發誓,我以生命愛著你,所以,別背叛我。”

  如果她背叛他,那代價他們都承受不住。

  天知道他在聽到她跟琅璀好的時候,他隻想毀天滅地,死吧,都死了吧!包括他!

  “嗯。我知道。你冷靜些。”

  她安撫著輕拍他的肩膀,轉開了話題:“你的傷,很嚴重。我找人給你處理。”

  趙征搖頭,不以為意:“不用。一時半會死不了。”

  寧小茶溫柔看著他,滿眼關心:“可我心疼的。”

  他笑了,卻是說:“那就親親我。”

  這要求太任性了。

  寧小茶不縱容,收拾好衣服,準備下馬車。

  趙征拉著她的手臂,把她按坐到自己的大腿上。

  正好是那條傷腿。

  他簡直瘋了。

  寧小茶不敢坐,隻能傾身抱著他的脖頸,妥協地吻他的唇。

  趙征收了躁動的粗魯,綿綿細雨般吻她:“對不起,嚇著你了。”

  寧小茶見他道歉,換以前他給點顏色那是絕對開染坊,現在也沒了那股作精的勁兒,像是終於被馴服的狐狸,嬌聲軟語:“別傷害自己。我那麽說,就是想你後悔,誰讓你總推開我,不肯要我。”

  “現在要你好不好?”

  他撫摸她的腰臀,很想不管不顧要了她。

  寧小茶想著外麵的兩人,嘟囔著:“你確定?會被人聽牆角的。”

  她還沒開放到當眾表演活春宮。

  葉風瀾也不會給他們表演活春宮的機會,壓著脾氣等了一會,沒見寧小茶下來,就再次拉開了車簾,結果看他們還如膠似漆黏在一起,氣得直接上手把寧小茶拽了下來。

  寧小茶下了馬車,用力甩開她的手,讓她拿藥出來給趙征處理傷口。

  葉風瀾沒理會,再次拽住她的手,朝著密林深處而去。

  “你想帶我去哪裏?”

  寧小茶不知內情,叫喊著:“放開我!你想幹什麽?”

  趙征知道葉風瀾想幹什麽,大抵是想說出她們的關係,就想阻止,結果還沒下車,就被琅璀推了回去。

  他太虛弱了,不是琅璀的對手。

  琅璀拔劍指著他的傷腿,喝道:“不想殘疾的話,就老實些!”

  趙征不為所懼,神色淡然,伸手挑開他的劍,問道:“你確定祁氏皇嗣的真偽了?”

  琅璀自然沒有確定真偽,就是心裏起疑,但麵上不顯露,還故意說:“莫要離間。祁氏皇嗣真偽,不是你該關心的。”

  對了,他那麽關心祁氏皇嗣做什麽?

  仿佛在捍衛祁氏皇嗣的利益。

  為什麽?

  第289章

  他思量著,引誘著:“隻要你說出皇嗣的下落,我可以饒你一命。”

  “如此愚蠢。”

  趙征目露嫌棄:“我沒有跟蠢人談條件的興趣。”

  琅璀:“……”

  他在戰場上戰無不勝,所向披靡,他竟然說他蠢!

  “你當我不敢殺你?”

  他劍指趙征的喉嚨。

  趙征伸手擋開,看向遠去的兩個身影,攛掇著:“她們有秘密,好奇嗎?”

  琅璀好奇了,不等他再說,就跟著過去了。

  葉風瀾拽著寧小茶走到密林深處,見四下無人,便說了:“你不能喜歡他!寧小茶,他是你的殺母仇人!”

  她覺得自己也不算說慌話,趙征的父親確實“殺”了她。

  “哦,是嗎?”

  寧小茶聽了,臉色冷淡,對殺母仇人的言論沒什麽興趣,漠然道:“管我什麽事?管他什麽事?”

  那是上一輩的恩怨,尤其她也不是原主,沒必要急吼吼買單。

  葉風瀾沒想到她是這個反應,滿眼意外:“你不想知道你母親的事?”

  寧小茶強作鎮定,搖頭說:“不想。誰知道你是不是在騙我?我也能看出來,你不想我跟他在一起。”

  她懷疑她動機不純,也不相信她的品行:“你已經在傷害他了!”

  “那就該多想想我為什麽傷害他!還有你!”

  葉風瀾要被她的戀愛腦氣死了:“如果你不是我在乎的人,我能容你在我麵前這樣放肆?”

  寧小茶想著她確實多次容忍自己,行為有些可疑,就自我解釋著:“我是你侄女的救命恩人。你要是有些良心,也該回報我。”

  “你閉嘴吧!”

  葉風瀾想著殺母仇人會讓她清醒,繼而斷絕跟趙征的來往,眼下看著行不通了,就換了方式:“罷了,本來想隱瞞下去的,但寧小茶,你中毒太深,我必須說出真相,你、你跟趙征是同父異母的兄妹。”

  祝天下有情人終成兄妹一度是現代網絡的熱梗。

  寧小茶以前沒談戀愛,也跟著瞎起哄,看到秀恩愛的朋友,就說幾句這樣的玩笑話,但現在談了戀愛,聽到這話,第一就是不相信,第二就是憤怒:“你在說什麽?這詛咒可惡毒了,你會折壽的!”

  她才不要跟趙征是兄妹呢!

  “我沒詛咒。我、我是你的母親。”

  葉風瀾把自己跟趙琨的孽緣說了出來,還指出了她後頸的紅月胎記:“我本來也不想相信的,但那天我們一起共浴就看到了,小茶,對不起,我確實是你的親生母親。”

  她隨著跟寧小茶相處,母性漸漸萌發,就越覺得對不起她,這會滿懷歉意地看著她,眼神很哀傷。

  寧小茶瞧著她哀傷的臉色,莫名不敢她的眼睛,就垂下眼眸,瘋狂搖著頭:“不可能!你在騙我!你為了拆散我們,還真是會說謊!就你這編造能力,你不去寫書都可惜了!”

  她受不了這個打擊,轉身就跑,仿佛跑開了,一切就沒發生。

  她跑得太匆忙,一不小心撞進了琅璀的懷裏。

  琅璀隱在一棵大樹後,聽了個清楚,眉頭緊皺,按住她的肩膀,唏噓著:“真糟糕啊!你這身世——”

  竟然跟趙氏一族有血緣牽絆。

  嚴格說來,她還成了他的仇人。

  “閉嘴!我不是!”

  寧小茶聽不得琅璀說她的身世,怒吼道:“她胡說的!我爹娘早死了!我不缺爹娘!”

  在葉風瀾拋下原主的那一刻,無論什麽原因,她都不再是原主的母親,更不是她的。

  隻是那層血緣確實膈應人了。

  草,一轉眼,她跟趙征怎麽就成兄妹了?

  第290章

  假的!一定是假的!

  葉風瀾為了拆散他們,還真是煞費苦心,都把自己跟仇人趙琨扯一起去了。

  她諷刺地笑,但笑著笑著就笑不出來了。

  媽的!這什麽狗屁玩笑!

  “我相信她沒有說謊。”

  琅璀信了葉風瀾的話。

  寧小茶聽了,直接開懟:“很好,如果她沒說謊,我要回皇宮做公主了!”

  她苦中取樂:“少了個男人,多了個兄長,愛情變親情,媽的,太好了,永遠不用擔心愛情變質了!”

  她冷笑著推開他,跑回了馬車處。

  趙征就站在馬車旁,看到她回來,朝她伸開了手臂。

  她撲入他懷裏,感覺卻變了:他們可能是同父異母的兄妹啊!如果是,現在他們的行為是亂/倫啊!

  這麽一想,她竟然慶幸他們沒有走到最後一步。

  “疼,你抱得好緊。”

  她推開他,有些抵觸他的懷抱了。

  趙征發覺她的異樣,直接問:“告訴我,她都說了什麽。別信她的話,她很可能就是在騙你。”

  寧小茶想說出來的,嘴巴一張,話到嘴邊,卻是說不出來了。

  真的要說嗎?

  一旦說出來,他們就徹底完了。

  說來,那一直是她所求,但這一刻全變了。

  她看著他俊美蒼白的臉,心裏湧起無限的愛憐與珍惜,人啊,總要徹底失去了才知珍惜。

  “我沒事。你的傷——”

  她轉開話題,繞到馬車前麵,抓著陽霽索要治傷的藥。

  如她所想,陽霽是有藥的,也給了她。

  她拿到藥,扶著他坐到一棵樹下,給他處理大腿的傷。

  先拿可飲用的水去清洗傷口周邊的血漬,再上藥,消炎的、療傷的,厚厚塗一層,拿幹淨的白紗纏好了,最後摸一把他的額頭,還是滾燙的,就撕下一角衣服,浸了涼水,折疊好,敷在他的額頭上。

  他全程都乖得很,也喜歡極了她溫柔的照顧,就滿眼愛意地看著她。

  擱剛才的氛圍,她定要吻他了,但此刻全變了,就咬著唇,忍住了吻他的衝動。

  但他沒忍住,拿下帕子,扔到一邊,捧著她的下巴,吻住了她的唇。

  很溫柔的吻。

  他是一隻被她的溫柔安撫住的凶獸,輕揉而小心地舔舐她的唇瓣,漸漸侵入她的口腔,含吮她的舌,交換著彼此的口液。

  “對我再好一些。小茶,我愛你。”

  他的喘息、呢喃如水一樣漫進她的耳蝸。

  她感覺到背德的沉重、壓抑、窒息,完全無法沉浸享受了。

  “別亂動,你還燒著,要退燒。”

  她快速推開他,拿關心他的身體當借口。

  他察覺到異樣,微微擰著眉,隨了她的意。

  他告訴自己:不急,她不說,他給她時間,他總會知道的。

  “別怕,我一直在的。”

  他知道自己弱勢的地位讓她很不安,覺得是時候離開了。

  夜幕開始降臨。

  他們沒有出發,而是停留原地休息。

  陽霽捕捉了幾隻野雞、兔子、魚等當晚餐。

  寧小茶見了,搶了一隻兔子,當自己跟趙征的晚餐。

  趙征還靠著那棵樹,人還燒著,眉眼倦怠,嘴唇發幹,並沒什麽胃口。

  寧小茶撕肉給他吃,特意撕得很細,他還是沒吃多少。

  她很心疼,輕聲哄著:“你得多吃些,有營養了,身體才有抵抗力。”

  趙征沒說話,揉著她的頭發,又吃了一塊肉。

  寧小茶怕他噎著,他吃一口,就喂他一口水,完了,還問他:“想不想吃魚?”

  說著,就去陽霽那裏搶魚去了。

  魚肉鮮嫩。

  她挑出魚刺,小心喂他:“來,張嘴。”

  趙征張嘴吃了魚肉,看她細心挑著刺,忽然想到自己也曾這樣給她挑過魚刺,如今也算是一報還一報了。

  但他不忍心她辛苦,就說:“我自己來。你吃你的。都聽到你肚子在叫了。”

  一直嬌氣的寧小茶這般舍己為他,讓他感動的同時,滿滿的心疼。

  他對她所求不多,也不要她付出乃至犧牲,隻要她乖乖在他身邊就好。

  寧小茶經他提醒,才意識到平生第一次忘卻自己的需求,隻想著他人,奈何這人可能是她的哥哥。

  說到哥哥,她想起她曾喊過一次趙征哥哥,那時他可激動了,指定有點見不得人的小癖好,現在,她這是一語成讖了?會不會正合他的小癖好?

  不不不,她真的被刺激狠了,思想都變態了。

  “嗷~嗷嗚~”

  遠方忽然傳來一陣狼的嚎叫。

  趙征心神一動,暗道:離開的機會來了!

  第291章

  “嗷~”

  趙征模仿著狼的叫聲,很快得到了狼群的回應。

  “嗷嗚~嗷嗚嗚~”

  狼鳴聲此起彼伏。

  同時,一陣“砰砰咚”的聲音由遠及近。

  是狼群奔襲而來。

  不知有多少頭狼,使得地麵都在顫動。

  葉風瀾跟琅璀的人火速拔劍戒備,還有人持劍圍住了趙征跟寧小茶,尤其是琅璀,直接拔劍抵著他的喉嚨,滿眼的不可置信:“你是誰?”

  赤琅族以狼為圖騰,世代尊崇狼,族中不少人有靈性,天生能號令群狼。

  趙征這號令群狼的本領簡直讓他以為——他就是祁氏皇嗣了!

  要知道祁氏皇嗣乃赤琅族聖女琅鳶的孩子,自然會遺傳她赤琅族號令群狼的血脈!

  寧小茶不知這些內情,見琅璀持劍威脅,不等趙征回答,就先推開了他的劍,還想擋在他身前,但被他拽到了身後。

  “老實待著!不要衝動!”

  趙征麵色嚴峻,語氣近乎命令,隨後,就看到一頭通體深灰、高大威猛的狼王彈跳而起,朝著琅璀撲來。

  琅璀趕忙躲開,沒有殺狼。

  像他一樣,他帶來的人沒有一人阻攔狼群的靠近。

  葉風瀾的人沒有不殺狼的信仰,就動手想殺狼,但他們一動手,琅璀的人就先不幹了。

  “不可!狼乃我族聖獸,不可傷害!”

  他們為保護狼群,幾乎跟葉風瀾的人反目成仇。

  趙征料到這一點,成功躲進了狼群的保護圈。

  這變故來的太快了!

  寧小茶看得懷疑人生:我是誰?我在哪?我在幹嘛?

  趙征撫摸著狼王的腦袋,傳遞著信號,隨後,吹了聲口哨,黑衣暗衛們紛紛湧現,他們輕鬆進入到狼群保護圈,加入了保護趙征的陣營,雙方的形勢瞬間變成了勢均力敵。

  琅璀無視眼前急速逆轉的形勢,也不怕趙征借機脫險,隻想知道真相:趙征是誰?他這該死的馭狼能力竟然遠遠超過了他!

  趙征沒有回答,隻揮手喝令:“退後!”

  葉風瀾沒有後退,目光冰冷地看著趙征,沒想到他這麽快翻了盤,很後悔沒有第一時間殺了他。

  當看到寧小茶縮在他身後,後悔的情緒達到了極點。

  “趙征,交出寧小茶,我放你走!”

  她現在不期望能抓住趙征,隻想留下寧小茶。

  無論如何,不能讓兩人繼續糾纏下去!

  趙征對於她這個要求,隻說了一句話:“葉氏,你真是愚蠢的可憐!”

  可憐的葉風瀾失控地吼道:“她是你同父異母的妹妹!你們不能在一起!趁著你們還沒犯下大錯,趙征,你做個人,把她還給我!”

  “嗷嗚~”

  狼王不合時宜地發出吼叫,像是在不滿她對趙征不敬。

  趙征被狼鳴影響了聽覺,以為自己聽錯了:“你在說什麽?”

  葉風瀾咬牙冷笑:“我知道你聽到了!你要是不信,大可回去問問你的好父皇,問問他還記不得揚州的采桑女——”

  趙征麵目凶戾,喝斷她的話,轉頭對著狼王耳朵低聲說著什麽,下一刻,就見狼王張大嘴巴,直奔葉風瀾咬去。

  葉風瀾揮劍抵擋,一隻狼還應付得了,甚至在狼王身上砍了好幾劍,但兩隻狼、三隻狼、四隻狼圍擁而來,那就是雙拳難敵四手了。

  當然,她的人很快來幫忙,但她還是一時不慎,被狼王生生咬下一塊肉去。

  同樣是右腿。

  那狼王咬下一口肉便退到了趙征身邊,像是在報複她之前的一劍之仇。

  趙征再次撫上狼王的腦袋,狼王吞下肉,舔舔他的手,乖順如一隻忠誠的狗。

  琅璀看到這一幕,幾乎要認定趙征是祁氏皇嗣了,但怎麽可能呢?

  他震驚失色,瘋狂搖頭、自我懷疑,再次厲聲喝問:“你是誰!趙征,告訴我,你是誰!”

  第292章

  趙征依舊沒有回答,而是目光沉沉盯著他,意味深長地說:“我說了,你會信嗎?與其聽別人信口雌黃,不如自己去查。須知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琅璀聽得憤怒:“休要故弄玄虛!”

  趙征冷笑:“我故弄玄虛,你又奈我何?”

  他輕輕揮手,群狼嚎叫著為他驅使,連同那些暗衛,哦,還有沈卓帶來的侍衛以及周邊的府兵,眨眼間,浩浩蕩蕩綿延幾十米,竟然占據上風了。

  “還要僵持下去嗎?”

  他看著琅璀,目光清傲而肅然:“我以為你們不會愚蠢到做無謂的犧牲。”

  現在他們要想攔著他,那就是雞蛋碰石頭了。

  琅璀看的清形勢,以少勝多也許有可能,但他不想那麽做。

  趙征有古怪!

  如此形勢下,他完全可以趁機反捉拿他們,但他似乎隻想離開,甚至還不想傷他們。

  太古怪了!

  他得去查!

  在查到真相之前,趙征不能有事!

  於是,他揮手後車,並帶著人一步再一步後退。

  趙征見他們退開,便在沈卓的攙扶下慢慢走向了馬車。

  他的腿傷是騎不得馬的。

  葉風瀾見他們要走,還想阻攔,但被琅璀按住了肩膀。

  “葉香主,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且讓他們走!”

  “可小茶——”

  葉風瀾滿麵焦急,不想女兒落入仇人之子手中。

  眼看她要跟著趙征上馬車,忙道:“小茶,你的身份已經暴露了,你們不可能的!甚至皇帝會殺了你!因為你身上流著葉氏一族的血!”

  寧小茶想到這一層,也有些猶豫:如今趙征已經脫險,兩人相似的血緣便是天塹,再也不可能了。既然不可能,何必跟他回去?等回了皇宮,情人變兄妹的醜聞就是她的死因!皇帝、皇後絕不會容忍她這個皇家醜聞存在的!

  這麽一想,恐懼就控製了她。

  她看趙征上了馬車,驟然甩開他的手,想要逃離他。

  但怎麽可能成功呢?

  趙征一直都在留意她的表情,看她眼裏染上畏縮膽怯之色,便知她會逃跑,當即快速地點了她的穴,隨後將她抱進了馬車。

  寧小茶沒想到會是這局麵,有些尷尬,還有些想哭:哥哥,手下留情,我們是兄妹啊!

  趙征看出她眼裏傳達的意思,一派淡然道:“別信她的鬼話!我們絕對不可能是兄妹!”

  他這麽篤定的語氣讓寧小茶起疑:“為什麽不是?你怎麽知道她說的是鬼話?萬一是真的呢?”

  趙征麵色繃緊,眼神強勢地盯著她,緩緩說:“寧小茶,沒有萬一!”

  寧小茶覺得他在自欺欺人:“那個,我知道你很愛我,但兄妹相愛,有違倫理,是要遭天譴的!”

  她隻當趙征接受不了情人變兄妹。

  當然,她也接受不了,但事實擺在眼前,不能一錯再錯啊!

  “還好我們沒有真的做出不可挽回的事。”

  她開始慶幸他一直拒絕她的求歡了,看來,冥冥之中自有天注定啊!

  趙征見她那麽在意所謂的兄妹關係,甚至還有離開他的心思,氣得當場要她的心都有了。

  “你不想我撕你衣服的話,現在立刻閉上嘴!”

  他握緊拳頭,發出威脅。

  寧小茶沒當回事,還咕噥著:“我不說不代表不存在啊。”

  她是個樂觀的人,努力從異變的關係中尋找好處。

  別說,還真被她找到了:“哥哥,愛情會消失,但親情不會,以後我們就做兄妹吧。”

  設想一下,趙征登基為帝,她有個皇帝哥哥,那就是大趙第一長公主,嘖嘖,比當什麽後宮妃子爽太多了!

  第293章

  寧小茶狠狠心動了,“哥哥”一稱呼喊得十分歡快。

  趙征聽不得,直接點了她的啞穴。

  寧小茶被迫安靜,就滿眼幽怨地看著他。

  趙征無力地閉上眼,心裏很煩:寧小茶怎麽會是皇帝的女兒!該死!這定然是命運的捉弄!

  馬車快速駛動,前行在黑暗而崎嶇的山道上,格外顛簸。

  寧小茶就這麽顛簸著倒入趙征的懷裏。

  趙征攬著她,讓她靠在沒受傷的腿上,然後,輕拍著她的肩膀,不時玩著她散落肩頭的長發。

  寧小茶說不得話、動又動不了,就這樣漸漸睡去了。

  一覺醒來,天色漸明。

  馬車還在顛簸前行。

  她的穴位不知何時都解開了,就撩開車簾,看外麵風景,已經不是漫漫山林,而是清晨寂寥的街市,就出了聲:“這是到哪裏了?”

  不像是皇城的街市。

  趙征回道:“宛城。”

  宛城是跟趙都相鄰的城。

  寧小茶之前逃跑,就策劃經過宛城。

  現在他們回了宛城,意味著離趙都也近了。

  說話間,馬車停在了一家鬆花客棧。

  隨後,沈卓攙扶趙征下了馬車。

  趙征下了馬車後,就站在旁邊,等著扶寧小茶下馬車。

  但寧小茶掃一眼周邊的侍衛,揮開他的手,自己往下跳,還說一句:“殿下,這不合適。”

  有什麽不合適的?

  簡單一想,也就是兄妹這層屏障了。

  趙征皺起眉,想說些什麽,又忍住了:倒要看看她還能搞出什麽幺蛾子!

  他轉身進了鬆花客棧。

  寧小茶也跟著進去了。

  有侍衛守在她身邊,她見了,就問:“你看我跟殿下像不像?有兄妹之相嗎?”

  侍衛正想回答,就感覺頭頂落下一道死亡凝視,立刻閉嘴了。

  寧小茶沒得到答案,不死心,又去問別的侍衛,同樣沒人敢回答。

  她自覺無趣,但還是不死心,等吃飯的時候,想著沈卓膽子大些,就問了:“哎,沈隊長,你瞧瞧,我跟殿下有沒有兄妹之相?”

  這簡直是送命題。

  沈卓抓了抓頭發,回一句:“寧良媛慎言。”

  什麽兄妹之說,純屬無稽之談,反正他是不信的,打死也不信!

  寧小茶見他這麽喊自己,心裏就生出了背德的罪惡感,忙跟趙征說:“殿下,不,哥哥,我們之前確有親近,偶有逾矩,但不知者無罪,如今知道了,那是萬萬不能胡來的。”

  所以,這稱呼得改一改啊!

  趙征吃著飯,本來就沒什麽胃口,經她這麽一說,更沒胃口了。

  他冷著臉,放下筷子,示意沈卓扶自己上樓休息。

  當然,也示意侍衛把寧小茶架上樓,乃至架進了他要休息的房間。

  年輕的小二就在房間裏,正往浴桶裏倒熱水,見他們進來,忙道:“幾位客官稍等,馬上熱水就準備好了。”

  趙征點了頭,沒說話,就坐到床上等著。

  他一身髒兮兮的黏膩,還有濃濃的血腥味,急需沐浴換衣。

  寧小茶看出他的心思,內心戲很足:“哥哥,你這是要洗澡對吧?那我不便久留啊!”

  趙征像是沒聽到,更沒看她一眼。

  寧小茶說了個寂寞,也就不說了。

  小二陸續提著熱水、冷水,倒進浴桶裏,很快,浴桶半滿,事成人退。

  趙征開始脫衣服。

  寧小茶非禮勿視,捂著雙眼道:“哥哥,你身上有傷,不能碰水,就簡單擦一擦吧。”

  趙征像是聽了勸,停下脫衣服,招手喚道:“你過來!”

  寧小茶兩手虛虛蒙著眼,其實什麽都能看到,自然也就看到趙征朝她招手,但沒過去,還後退一步,眼神滿是提防:“哥哥,你別亂來啊!”

  她不知自己每喊一聲哥哥,都相當於“兄妹警告”,也就是在刺激趙征敏感的神經。

  趙征揮手讓沈卓出去,自己強撐著傷腿,慢慢走到了寧小茶麵前。

  寧小茶雙手護胸後退,漂亮的眼瞳寫滿警惕:“你、你想幹什麽?”

  趙征沒有說話,直接上手去撕她的衣服。

  衣服破碎,落到地上。

  寧小茶被他的流氓行徑嚇到尖叫:“哥哥,不要!哥哥,你冷靜點!哥哥——”

  第294章

  嘴巴驟然被緊緊捂住。

  趙征逼近她的耳邊,語帶威脅:“怎麽?還想被點穴?”

  寧小茶乖慫地搖頭:“不想。”

  “那就老實些。”

  他繼續脫她的衣服。

  她抓住他的手,試圖勸阻:“哥哥,這、這樣不好,真的不好。”

  她真沒有亂/倫的癖好啊!

  “閉嘴!再說一句,你以後都別想說話了!”

  趙征威脅著,把寧小茶的衣服脫光了,確認她身上沒有別的痕跡,才抱起她,放進了浴桶。

  寧小茶瑟縮在浴桶裏,委屈巴巴:“哥哥——”

  趙征冷著臉說:“怕什麽?不是被他抱了?好好洗洗。”

  他容不得她身上有一點野男人的氣味!

  草,這狗男人!嚇死她了!還以為他要吃了她呢!

  趙征確實有吃了她的想法,但他腿疼啊,一夜過後,傷口都有些發膿了。

  他不想成為殘疾,就叫人送來熱水,簡單擦洗了身子後,換了新衣服,重新處理傷口。

  那傷口果然發膿了,他拿刀割去腐肉,鮮紅的血流出來,痛得他嘶嘶抽氣、冷汗淋漓。

  他咬牙上了藥,一圈圈纏上白紗。

  期間,寧小茶洗好了澡,奈何沒換的新衣服,隻好瑟縮在浴桶裏,小聲哼哼:“哥哥,我洗好了。”

  趙征聽到了,沒理會,就專心處理自己的傷,等包紮好傷口,抬起頭,看她露出半張嫩生生的俏臉,眼裏水汪汪的可憐,才扔過去一件睡袍,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都扔水裏去了。

  寧小茶趕緊撿起來,但睡袍還是浸了水,快速粘在了一起。

  她嫌棄不得,還是披在了身上,如是出了浴桶,一身濕淋淋的直滴水,像隻水鬼似的。

  趙征瞧一眼,招呼她過來。

  寧小茶身上隻有一件睡袍,覺得危險,警惕著沒有靠近。

  趙征也不催,就大刺刺躺靠在床上,長發披散,胸前的衣袍敞開,顯出一種慵懶風流的貴公子模樣。

  寧小茶看得色心大起,很想撲過去,把他狠狠糟蹋了。

  但想到那層兄妹關係,如被潑了一盆涼水,蔫蔫了:“哥哥,我沒衣服穿。”

  她把不大的房間掃視了一遍,沒看到可供自己換洗的衣物。

  外麵那麽多伺候的人,沈卓更是比誰都細心,給他送衣物,自然會想到她,所以,她現在沒有衣物,隻有一個解釋——狗男人故意沒讓人送進來。

  “哥哥,別鬧了,我這樣好冷的。”

  寧小茶打了個寒顫,一半是撒嬌賣慘,一半是確實感覺到了冷意。

  那裹在身上的睡袍,很快變得濕漉漉的冰涼。

  趙征有片刻的心軟,就出聲提醒了:“這裏沒有你的哥哥。寧小茶,你再喊哥哥試試,看我會不會理你?”

  他以前聽她喊哥哥,還覺得刺激、有趣,現在聽她喊多了,厭煩的很。

  什麽哥哥妹妹?

  她隻會是他的女人!

  寧小茶覺得趙征很固執,就是不肯承認兩人的兄妹關係,而他越不承認,她就跟生了反骨一樣,越想他承認。

  誠然,她覬覦他美色,但美色常有,而哥哥不常有,尤其是快當皇帝的哥哥,總之,她現在出息了,不想當寵妃,隻想當公主,這樣一來,那就必須抱住哥哥的大腿。

  “哥哥,別這樣,妹妹也有妹妹的好。”

  她試圖扭轉他的想法。

  趙征聽了,神色冷冷地嗤笑:“妹妹有什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