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枕邊冷月篇
作者:莊燦靳朝安      更新:2023-05-30 11:15      字數:6123
  第91章枕邊冷月篇

    ◎自駕洲省/精神病院◎

    去洲省的路很遠, 開車要將近十個小時。

    為了防止靳朝安中途把她送走,莊燦看著手裏的地圖,每到達一站, 才把下一站的位置告訴他。

    靳朝安閉著眼睛, 一句話也不說。

    這次去洲省,開了三輛車, 莊燦和他坐在中間這輛,由彭晉開車,延悅也跟著。

    前後兩車都是保鏢。

    莊燦除了指揮方向, 也並不和他說話,甚至連看都不想看他。

    她的手機還是上不去網,也沒有信號, 沒事, 她也懶得因為這個和他浪費口舌,就玩連連看。

    兩個小時後, 車子開出北城, 上了京洲高速。

    靳朝安忽然開始咳嗽。

    他用帕子捂著嘴,一聲接一聲地, 咳得整隻手都在顫。

    彭晉趕緊讓延悅把藥拿出來。

    延悅拿著藥,擰開保溫壺, 轉身遞給靳朝安,“三哥,該喝藥了。”

    靳朝安不理。

    可呼吸又愈發急促,喘氣不止,整個人看起來痛苦極了。

    延悅著急, 不停地勸他喝藥, 可靳朝安就是不聽。

    “三哥……”

    “給我。”莊燦抄過延悅手裏的藥盒, 哢哢兩下把藥倒在手裏,直接懟到靳朝安臉前,“張嘴!”

    靳朝安的目光,從她的手心,慢慢地抬起,移向她的臉。

    莊燦也在看他,很凶。

    見他不動,她又火了,“還要我喂你?”

    靳朝安放下帕子,澀裂的唇,輕微地抿了抿。

    他偏過頭去,語氣竟是有些委屈,“你還管我做什麽。”

    “不是我想管你,誰讓你跟我坐一輛車的?聽你咳嗽我嫌煩。”

    “要不你就別跟我坐一輛,你要不怕我跑了,我就去坐後麵。”莊燦剛要收回手,就被靳朝安一把攥住手腕。

    他顫音似的,“我喝。”

    莊燦把藥趕緊叩到他手裏,多一秒都不想耽誤。

    靳朝安卻一直盯著她的眼,“水。”

    “自己拿。”莊燦說完便扭過頭去,一眼都懶得再看他。

    真是毛病。

    將近一點,車子抵達南濱收費站。

    這是座海濱城市,一下車便是撲麵而來的濃鬱海風。

    延悅去餐廳點餐,莊燦去了個廁所,身後還跟著兩個保鏢。

    回來的時候,靳朝安正站在車旁抽煙,莊燦直接走到他麵前,甩了甩手上的水,動作幅度太大,甩了他一臉。

    他不惱,拿出紙巾,沒有先擦臉,反而捉住她的手腕,給她擦了擦手。

    他靠在修長的黑色車身前,將煙叼在嘴裏,耐心為她擦拭著每根手指上的水珠。

    搭配身上那套儒雅的西服套裝,很像個雅痞的紳士。

    但莊燦知道他是什麽樣的人,才不會被他蠱惑。

    莊燦甩門上車,靳朝安按滅了煙蒂,丟進附近的垃圾桶後,也上了車。

    在車上,幾個人簡單吃了幾口延悅打包過來的午飯,稍作休整便繼續出發。

    途中路過一片海灘,莊燦立刻按下車窗,一眨不眨地望著。

    海風將她的長發托起,發尾輕輕拂過他小心翼翼靠近她的肩頭。

    醒來時,天都黑了。

    天邊黑雲滾滾,像是要下雨。

    莊燦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睡著了,但醒來後,是在靳朝安的懷裏。

    他抱著她,睡了一路。

    莊燦扒開他的腦袋,坐起來,也沒惱怒,就像沒把這個當回事兒。

    她理了理衣服,看向窗外,又掏出懷裏的地圖,看了看,有點迷惑,“到哪了?”

    “日爾木市。”

    終點了。

    “我沒說後麵怎麽走,你怎麽知道的?”

    “猜的。”

    莊燦嗤了一聲。

    猜個屁,地圖上早就有她留下的折痕,她看是他偷的吧!

    還是從她胸口偷的!

    下了高速,就要進城,車廂裏的氣氛越來越壓抑。

    她想到爺爺最後對她說的那段話。

    原來他不是靳朝安的爺爺,而是他的外公。

    原來靳朝安的媽媽是他爺爺的私生女。

    原來他一直在找他媽媽……

    靳朝安突然開口:“到底在哪。”

    莊燦沒有立刻回答他。

    即使他偽裝得很厲害。但莊燦,依然可以看出他眼裏的期待。

    這一刻,她又惱怒自己不夠心狠。

    為什麽會心疼一個人渣。

    她竟然不太敢把那個地點直接說出來。

    莊燦幹脆拿過彭晉的手機,打開導航,把地址輸了進去。

    又一個小時後,終於到達目的地。

    車子依次停下。

    濃黑的夜,狂風驟起,風聲如同人類的哀嚎,從那高高的圍牆裏斷斷續續地吹出來,偶爾是哀傷的低吟,偶爾又是撕心裂肺的痛吼,可明明這裏一個人都沒有……

    曾經的安定醫院,如今隻剩了眼前這片荒蕪的舊址。

    一眼望去,斑駁的鐵門內,雜草叢生……裏麵的樓房一片破敗,一隻隻漆黑空洞的窗戶,更像是一雙雙來自深淵的眼睛,在凝視著你。

    在這烏雲滾滾的深夜,顯得尤其駭人。

    莊燦坐在車裏,隻往外看了一眼,就有點打哆嗦,她沒敢下去。

    可靳朝安好像一點都不怕。

    他走到鐵門前,無聲凝望著眼前這排可怕的高樓。

    在風中,在黑夜裏,他站了好久。

    而後,點了支煙。

    一手撫上了門前那塊腐爛的牌子。

    木牌已經爛得不成樣子,上麵的字樣也已經變得扭曲模糊。

    他用指腹仔細辨認。

    最後,他確定了。

    「日爾木市第一精神病院」

    這一刻,他在想什麽?沒人可以猜到。

    下雨了,雨點啪嗒啪嗒地打在窗上。

    而北城還是下雪的季節。

    彭晉小跑過去,在靳朝安身後為他打起傘。

    靳朝安在風中默默抽完一支煙。

    他回到車裏,表情平靜,看不出一絲波瀾。

    “查一下新址。”

    彭晉這就去辦。

    莊燦強迫自己不要總想去看他的臉。

    她告訴自己要鐵石心腸。

    他難不難過,痛不痛苦,全都和她無關。

    索性,靳朝安也沒有看她。

    他始終閉著眼,在等彭晉的結果。

    此刻已是淩晨一點。

    莊燦困得打了個哈欠。

    靳朝安平聲開口:“我派人送你去酒店休息。”

    “不行!”莊燦強打起精神,她跟來的目的就是想知道這一切的謎團,好不容易走到最後這一步,現在走開豈不是功虧一簣?

    她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你少跟我來過河拆橋這一套,我把你帶到目的地了你想把我一腳踢開,門都沒有!今晚你去哪我去哪,你看我走不走!”

    靳朝安緊閉的睫毛顫動著,他在痛,也在忍,可下一秒,他再也忍受不住,轉身抱住了她。

    把她緊緊捂在他的胸口。

    好痛,真的好痛。

    隻有抱著她,才能稍微緩和一點這份痛。

    莊燦推他。

    靳朝安說求你。

    莊燦愣了下,沒有再動。

    他大手撫摸著她的腦後。

    緊緊閉著眼,解釋給她聽,“我不是怕你知道我的秘密,相反,所有的一切你都可以開口問我,隻是,唯有這件事,我無法回答你……因為連我自己都不清楚。

    我知道你不信任我,所以才會帶你走這一趟,可一路舟車勞累,你又懷著身孕,我心疼你——”

    “你少跟我假惺惺。”莊燦還是推開了他,“不是你要扒我皮抽我筋的時候了?嗬嗬。”

    靳朝安垂著身子,一手支撐著座椅,沒再說話。

    彭晉很快查到,並把現任院長的信息全都調了出來。

    新址在城區,車隊冒著大雨,立刻往回開。

    靳朝安按著太陽穴,“給周市長打個電話,辛苦他出麵牽個線。”

    莊燦有點吃驚靳朝安的人脈。

    在北城翻雲覆雨也就算了,這手居然還能伸到洲省來?

    其實牽線這種事,對他們這種人來說不算難,但難就難在,短短十五分鍾這件事竟然就落實了。

    彭晉掛了電話,回過頭來,“鄒院長已經趕去醫院等您了。”

    莊燦看了靳朝安一眼。

    到了目的地,果然鄒院在大門口親自迎接。

    莊燦隨在靳朝安身後下了車,延悅幫她舉著傘,她不用,她自己有手自己拿。

    外麵下著雨,又是深夜,莊燦一出來就打了個激靈,索性延悅及時給她披上了外套。

    靳朝安和院長簡單說了兩句,一行人往裏麵走。

    所有保鏢都跟上。

    說實話,莊燦還是第一次大半夜闖精神病院,那要說完全不怕,是不可能的……

    尤其進了樓裏,各種奇奇怪怪的聲音傳來,甚至還能聽到病區那邊傳來鐵鏈和枷鎖的撞擊聲……

    還有笑聲……

    延悅也怕,緊緊拉著莊燦的手,兩個人又慫還又要跟著。

    這時靳朝安突然回頭看了莊燦一眼,差點沒把莊燦嚇死。

    “你,你幹什麽!”

    靳朝安走過去,給她緊了緊外套,然後便摟著她一起走,穿越病區,直到聽不到那些亂七八糟的聲音後,才鬆開她。

    莊燦又回到延悅身邊。

    “三哥剛剛是怕你害怕。”延悅怕她不懂。

    “我看是他怕吧!”莊燦可懂了,她才不怕!

    到了院長辦公室。

    靳朝安的手下站到他麵前,依次搖了搖頭。

    剛剛故意繞那一圈,就是為了讓他們查看一下病房裏有沒有他要找的人。

    靳朝安隨後從懷裏拿出一張照片,放到桌子上,推到院長麵前。

    莊燦驚呆了,這張照片,不就是她冒著大火從爺爺的書房裏救下來的那張嗎?

    可是那張不是已經毀了?竟然還有一張?

    靳朝安看出她的疑惑,給她解答,“很早之前從爺爺那裏偷出來複印的。”

    “那你還讓我去闖火場!”

    “不是我讓你去闖火場。”

    莊燦氣死,他要早說照片他有備份,她怎麽可能還去闖火場?就是他,就是他讓的。

    “但卻是我害你受傷。”

    “?”

    靳朝安不再看她,回過頭問院長,“如何?”

    院長摘下眼鏡,搖了搖頭,“我可以很確定,我們這裏沒有這個人。”

    “不可能。”

    “你要不信,我可以叫人把檔案室打開,隨便你翻。”

    “那就去開。”

    一行人來到檔案室。

    黑乎乎的,還沒開燈。

    這時窗外一個驚雷,延悅“啊啊啊啊”撲進莊燦懷裏。

    莊燦看著頭埋在延良懷裏的延悅,搖了搖頭。

    燈開了。

    延良紅著臉,“你……”

    延悅一抬頭,“啊啊啊啊啊!”

    靳朝安側身嗬斥一聲,“閉嘴。”

    嚇得後麵幾個人誰也不敢再出聲音。

    院長找了幾個工作人員過來翻檔案。

    從今年到去年,再到前年,一年一年地往後翻。

    已經翻到了十年前,還是毫無線索。

    莊燦不禁思考爺爺說的話,她不由自主地去看靳朝安。

    他也在低頭翻閱著檔案,眉頭緊鎖,表情很認真。

    不知道他在翻閱這些精神病人的檔案時,是什麽心情。

    他會不會每翻一頁,就會想到他的媽媽是個精神病。

    還是他從未見過的親生母親。

    “找到了!”有人大喊,趕緊把檔案遞給院長。

    靳朝安起身,莊燦親眼看著他的身子輕微晃了下,被彭晉一把扶住。

    “怎樣?”他問。

    莊燦屏住呼吸。

    院長看了半天,把檔案遞給他,深深歎了口氣,“人死了。”

    而且已經死了很久很久,還是在醫院搬遷前死的,所以檔案都不全。

    隻有一個人名,一張模糊的一寸照。簡單記錄著出生和死亡年月,以及入院日期。

    其它什麽都沒有,連治療記錄,死亡原因都沒有。

    靳朝安盯著檔案上的一寸照,想用指甲將它扣下來。

    可他卻怎麽都扣不下來。

    莊燦走過去,握住他顫抖的手腕,挪到一邊,伸手將那照片小心翼翼地撕了下來。

    她的指甲長,照片很容易就下來了。

    莊燦攤開他手,把照片扣在他手心。

    她無意識地掃了一眼,盡管是十分老舊的黑白照,可依然能看出女人精致的容貌。

    比爺爺私藏的那張照片還要驚豔。

    和靳朝安真的很像。

    靳朝安一把握住。

    他低垂著頭,壓抑著聲音,“人埋哪了。”

    院長道:“舊址後麵有個墳場,十多年前去世的病人全都埋在那裏了,主要是無家屬認領……所以大都沒有火化,直接進行的土葬。”

    靳朝安知道了。

    他攥住院長的手腕,“帶我去。”

    院長大驚失色,“什、什麽!”

    別說是深更半夜,就是白日裏,那片墳場也是沒人敢去的。

    可以說,那片墳裏埋的,幾乎都是沒主的……

    這次別說延悅,連延良都嚇得一激靈。

    隻有彭晉目光堅毅,毫無畏懼。

    他這輩子什麽都沒怕過,三哥讓他幹什麽,他就幹什麽。

    看出三哥的意思,彭晉立刻上前把鄒院押在身前,“得罪了。”

    一行人上了車,掉頭返回舊址。

    一路上迎著狂風暴雨,終於在淩晨三點,車子開進了老院兒。

    莊燦要跟下車,被靳朝安一把摁住,“孩子忌諱這裏,呆在車裏別動。”

    他吩咐延悅,“留下陪她。”

    又留下幾個保鏢。

    剩下的便跟在他身後進了墳場。

    可莊燦還是拎上傘跟了下去。

    不是她作,實在是因為這裏太特麽嚇人了,與其讓她留在精神病院的大院兒裏,不如讓她跟著進墳場。

    延悅也趕緊跟了上來。

    探照燈打開,延悅猛地看清一塊塊木牌上的字,嚇得差點跌倒。

    她緊緊拉著莊燦的衣袖,兩個人擠在一把碩大的黑傘下,可下半身幾乎還是被淋濕了。

    尤其是腳上,踩在坑坑窪窪的泥濘裏,難受極了。

    鄒院把人帶到,“就,就是這兒,那年死的都在這了,你們,你們自己找吧!”

    彭晉一把鬆開他,緊跟在三哥身後,一座墳頭一座墳頭地開始摸排。

    莊燦也加入進去幫他找。

    四周陰風陣陣。

    莊燦看到好幾個墳頭的兩側擺著童男童女的陶瓷娃娃,嚇得差點沒吐出來。

    最後是延良先找到。

    一個十分簡陋的墓碑,隻有一塊不足八十厘米長的木頭,上麵有名字,性別,出生年月。

    和檔案上的資料全都對的上。

    這應該就是他媽媽了。

    靳朝安舉著鋼骨傘,無聲凝望著那塊墓碑上的文字。

    俗話說,眼見為實。這一刻,他應該真的死心了吧。

    豈料,就在這時,靳朝安從牙縫裏冷冷扯出兩個字——“挖開。”

    “什麽?!!”

    連院長也嚇得從地上彈了起來,“你別亂來,千萬別亂來,挖墳可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靳朝安無視他,揚了下下巴,彭晉立刻去辦。

    他轉身吩咐其他保鏢,很快他們從車裏拿來了工具。

    開挖。

    莊燦人都傻了,她衝到靳朝安麵前,怕雨聲大他聽不清,她大吼,“你瘋了是不是!你到底想幹什麽?”

    靳朝安:“我媽沒死。”

    “我能理解你現在的心情,但你不要太偏激了行不行?院長沒有騙你!你媽媽真的死了……不然你想想,爺爺為什麽要把他的骨灰埋在這裏?爺爺肯定知道你媽媽早就死了,他想和你媽媽埋在一起啊!”

    眼看墓碑被啟開,墳刨開,棺材的一角露了出來,莊燦不可思議地搖著頭,“天呐,天呐!!”

    院長嚇得拔腿就跑,被延良一把扣住。

    頭頂一聲驚雷,挖墳的手紛紛停住,很明顯大家有點慌了,連彭晉都猶豫了,不太敢再挖下去……他看向三哥。

    靳朝安鬆開手,雨傘摔在地上,他一腳邁進坑裏,冷漠地奪過彭晉手裏的工具,“都滾開。”

    他親自挖,一下又一下。

    莊燦站在坑邊看著他瘋狂挖墳。

    鐵棍不好使,他就丟掉鐵棍,開始用手。

    泥土裏混合著堅硬的石粒。

    靳朝安的手上都是血,被大雨澆成血水,混合進泥土裏。

    他沒有停,一刻都沒有停。

    不知怎麽,莊燦的眼淚竟然掉了下來。

    最後,完整的一具棺材露出來的瞬間,他渾身濕淋淋地直起了身。

    擦了把臉上的雨水。

    混合著手上的泥。

    代表著肮髒的他自己。

    “天啊,你還要幹什麽……”

    下一秒,棺材上的釘子被他用小刀撬開。

    他退後兩步,轟隆一聲,將棺材板一腳踢開!

    莊燦睜大眼睛,捂著嘴,訝異得失去了聲音。

    棺材裏麵空空蕩蕩。

    靳朝安在雨中放聲大笑。

    他跳上來,將莊燦緊緊摟在懷中。

    “我媽沒死,她沒死,老婆你看到了嗎?她沒死。”

    莊燦的傘都快握不住了。

    這一刻,她隻覺得他是個瘋子。

    “靳朝安,你真的是個瘋子。”

    靳朝安忽然又鬆開莊燦。

    他快步走到院長麵前,帶著一身戾氣,伸手鎖住他的喉嚨。

    “我媽呢!”

    “我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靳朝安直接拽著他來到土坑前。

    隻要他一鬆手,他就會倒下去。

    摔進棺材裏。

    “想不想知道躺在棺材裏是什麽感覺?想不想知道被活活悶死是什麽感覺!”

    “是,當年有一個男人,他叫我這麽做的……可時間太久我早已記不清……”

    男人。

    靳朝安的腦海裏,閃過曹熹媛的話。

    他哼哼兩聲,轉身吩咐彭晉,“聯係京北監獄,明早我要探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