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顛倒黑白
作者:
赫連覺 女青 更新:2023-05-21 08:28 字數:4041
第139章 顛倒黑白
言十三郎字字泣血,擲地有聲。
在場的大部分人都聽懵了。
就連丁二郎自己也懵在了原地。
這小子口才可以啊。
上來就劈裏啪啦一頓說,罵他的詞都不帶重樣的吧。
可難道他就要這樣被這小子給打倒了?
那不行的,他必須得狡辯一下,怎麽也要倒打他一耙!
他眯了眯眼,猛然站起,指著言十三郎的鼻子道:
“你血口噴人!好你個言十三郎,仗著讀過書,嘴上功夫了得就想嫁禍給我是嗎?
領隊,諸位兄弟!自我加入車隊,如今已是第三個年頭了,我丁二郎是什麽樣的人想必你們心裏都有數。
我承認我這個人有時候是挺多嘴的,看見什麽都喜歡多說兩句。但殺人,什麽蛇蠍心腸豬狗不如這話可就過了,我絕對不會做出那樣的事情來!
可這言十三郎是個什麽貨色卻是未可知的。他不過是個臨時加入車隊的陌生人,吃喝睡也從不和我們一起,跟我們車隊根本就不是一條心。
他剛才說白娘子,確實,我承認我是說了幾句葷話,可我隻是嘴上說說而已,而且也隻是在背後說兩嘴。
但真麵對麵和白娘子遇上的時候,我可從來沒有講過那樣的話。大家若是不信的話,大可以問問白娘子。”
丁二郎說罷,直接走到女青麵前要與她對質。
“白娘子,我且問你。從你跟隨車隊至今,我可有對你說過什麽不合規矩的話,又可曾對你做過什麽逾矩的事情?你今天就當著大家夥兒的麵告訴所有人,也好還我一個公道。”
女青沉默著。
他這便是承認了他曾經說過那些不堪入耳的話。
可如今到了他嘴裏,那些汙言穢語和卑劣的算計好像就做不得數了一般,好像就是無關緊要的,他可以隨意說,但別人卻不能深究,因為那隻是他的隨口說說而已。
這個人,可真是又壞又狡猾。
女青冷漠地看著他,反問道:
“是嗎?那你今天為何要尾隨我?”
“尾隨?你胡說八道些什麽?那林子是你一個人的啊,你進得我就進不得了?你去撿柴我也去撿柴,不過是剛好碰上了而已。”
“哦?那為何你見到我的第一句話就說,你是聽別人說我在林中所以才找過來的?你的言行舉止無一不輕浮。
你在未經我同意的情況下就拿走了我手中的枯樹,還掛住了我的裙角。
你回頭的時候明明看見我裙角被樹枝掛住卻還要拉著樹繼續往前走,你是何居心?”
\"???\"丁二郎又被罵懵了。
還可以這樣的嗎?
剛才在林子裏他一共也就和她說了兩句話吧,而且那兩句話就算是有點輕浮,那也隻是一點點輕浮而已,和那天晚上他所說的比起來不過是毛毛雨。
他瞪了女青一眼,忽地嘲笑出聲:
“居心?哈哈哈哈!你也太可笑了吧,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的樣子,就你這副長得像黑炭一樣的尊容,我對你能有個屁的居心,你現在就算是對我投懷送抱我也不要,倒胃口,呸,沒臉沒皮的東西!”
“住口!!”言十三郎被丁二郎的無恥給氣笑了,“你這個人怎麽如此卑劣,到現在還在出言侮辱他人!”
“我罵你了嗎?啊?我罵你了嗎你就在這裏指手畫腳!我還沒說你呢!來來來,大家夥兒都來評評理,我還沒說他汙蔑我的事呢。
方才我覺得身上癢,想去林中的湖裏洗洗,這點趙兄可以替我作證,對不對啊趙兄?”
丁二郎剛問完,人群中便有人應了一聲:
“不錯,這我可以作證。”
“對,此話一點都不假。然後我就進林子了,我以為這會兒湖邊沒人,誰知道剛走近 就看見言十三郎蹲在湖邊洗臉。
他長什麽樣子、平日裏是什麽作態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就是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子女氣嘛。
尤其是他剛才蹲在那裏洗臉的時候,簡直就像個女人似的。我就沒忍住多嘴了一句。
這可真是禍從口出,我不過隨口說說,他竟然對我破口大罵。就是像剛才那樣的,一罵一長串,我哪兒能受得了那個氣,就罵了回去。
不過我罵的比較難聽,他罵不過我,我也覺得沒意思,澡也沒洗就回來了。至於他是怎麽掉到湖裏去的,那誰知道?
大概就是不小心吧,結果爬上來之後就把過錯全都推到我頭上來了。我可真是冤枉,我冤枉死了我。
領隊,諸位兄弟,你們都是了解我的,可一定要為我主持公道啊。我嘴巴賤,但我絕對不會殺人!”
“…………”言十三郎瞠目結舌,簡直是大開眼界。
“好一張巧嘴,你的嘴不僅賤,還巧得很!你方才所說,沒有一句是真,你何曾因我洗手的姿勢與我對罵過?你明明是來質問我!”
“是嗎?”丁二郎好笑,“你說我是假,你是真,那我請問,當時可有第三人在場,可有人能證明你所說是真?”
“那也沒有人能證明你所說是真!”
“反正你落水和我沒有絲毫關係!”
“你!!你這是在顛倒黑白!”言十三郎氣得胸膛直鼓。
但他忽然想到一件事,質問道:
“你說我落水與你無關,你說與我發生爭吵,你說爭吵過後你轉身就走,那當時你離我是否很近呢?”
“近個屁!你想誆我的話啊!”丁二郎啐了一口,“我離你遠得很,我壓根碰也不曾碰你一下,誰知道你是怎麽掉下水的。”
“好!”言十三郎等的就是他這一句話。
他話鋒一轉,忽然道:“陳領隊。我可以自證,證明他所說都是假話。請陳領隊與我一同到河邊查驗腳印便知。”
“你還要查我的腳印?”
“陳領隊應該不會如此包庇你車隊中人吧?”
兩方各執一詞,陳領隊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好,那便去查腳印。丁二郎,你沒有異議吧?”
“有什麽好查的,”丁二郎道,“指不定湖邊有多少腳印呢。”
言十三郎聞言冷笑:“你莫不是在做賊心虛吧?”
“你才做賊、”
“先停下吧。”陳領隊打斷了丁二郎還未說出口的話,“看過之後便就知曉了,若沒有,剛好也還你一個公道。”
說罷陳領隊又問身邊眾人:
“你們當中可還有誰去過湖邊?速速告知。”
這時有一人站了出來:“我去過,不過我並沒有近前,因為這裏已經有一條小溪了。”
說話的正是丁二郎口中的‘趙兄’,正是他告訴丁二郎林中有湖的。
陳領隊聽罷點點頭:
“那這就更好辦了。也就是說,岸邊現在可以確定的是,一定有言公子主仆以及白娘子三人的腳印,至於丁二郎的,還有待查證。那便走吧!”
一行人肉也不吃了,這便浩浩蕩蕩朝林中走去。
路上相奴悄悄瞥了丁二郎兩眼,信心滿滿地悄聲說道:
“從他不安的神情來看,他應該是怕了。這下他要完了,他的謊言馬上就要被拆穿了!”
言十三郎聞言冷哼一聲:
“饒是他的嘴再厲害,也不能真的將黑白顛倒,且等著吧。”
他與相奴說完,又溫聲對一旁的女青道:
“白娘子且再等等,此間事畢,我們便就離去。”
女青點頭,跟隨眾人一同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正走著,忽然最前頭的陳領隊叫了聲停。
“好了,大家就停在此處吧,不可再往前。”
眾人聽從他的號令,全都止住了腳步。
他站在原地朝前方眺望了一眼,隨即轉身。
“四位。你們雙方各執一詞,如果你們信得過我,便由我帶上一人上前去查驗,可否?”
“可!”四人異口同聲。
“那好,既如此,便請你們各自將腳上的鞋子脫一隻下來,也好方便我上前去比對。至於人就不用去了,免得混淆。不知你們意下如何?”
陳領隊說得有理,幾人自是點頭同意,並紛紛開始脫鞋。
其他三人脫起來都很快。
但女青卻是渾身酸痛不已,尤其是兩條胳膊和腿。
彎腰抬腿的時候她明顯感覺到了吃力。
言十三郎眼角餘光一直注意著她。
見她這般,忙不動聲色朝她屈起一隻胳膊。
又抬起另外一隻手在屈起的胳膊上拍了拍,那是讓她扶住自己的意思。
女青確實是少了個支撐,便就將手搭在了他的胳膊上。
不過那也隻是短暫的片刻,片刻過後,女青便將手收回了。
陳領隊也帶著另外一個人拿著他們四人的鞋子上前去比對了腳印。
從他們比對得很仔細認真。
比到誰的便喊誰的名字。
“這是丁二郎的腳印。”
“這是相奴的腳印。”
“白娘子的。”
“言公子的。”
“言公子,白娘子,丁二郎,相奴……”
每發現一個腳印,他們便叫出對應的名字。
可到了靠近湖岸的某個地方開始,丁二郎的腳印忽然就消失了。
陳領隊不斷叫著白娘子、言公子和相奴,卻再也沒有聽到丁二郎的名字了。
言十三郎的心一沉。
下意識就看向了女青。
四目相對,女青也微微皺起了眉頭。
兩人對視一眼,隨即不約而同看向了一旁的丁二郎。
此時的丁二郎,臉上哪裏還有方才那副坐立不安的神情。
他在笑,他分明是在得意地、挑釁地笑!
“我們被他戲耍了。”女青聲音一沉,道,“他太狡猾了。一定早趁你落水之際便就將自己的痕跡打掃了幹淨。”
“卑鄙小人!”言十三郎氣到渾身血液沸騰。
虧他還信誓旦旦在白娘子麵前誇下海口,說要當眾揭穿這丁二郎的真實麵目。
虧他還以為馬上就能戳穿這小人的謊言,很快就能解決這件事情並與她一同離開車隊。
而最後結果卻是這樣,他拿不出任何於自己有利的證據,便是被潑了一身的髒水也無法辯駁。
“小人!卑鄙小人!!”
言十三郎握緊拳頭,恨不得衝上去撕爛這小人的嘴。
可即將爆發的那一瞬,手腕卻忽然被一隻手握住。
那不是相奴的手。
言十三郎低頭,清楚地看見那是‘白娘子’的手。
不知道為何,那一瞬,他忽然覺得四肢百骸的血液奔騰得沒有那麽快了。
他看著女青。
女青也看著他,用隻有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道:
“今日我們翻不了身了,但是沒關係,我們可以忍、可以等。”
言十三郎的心好像一下就平靜了下來。
他點頭:“我聽你的。”
“好。”見他眼中的狂怒已經逐漸退去,女青這便放開了他的手腕。
一旁的丁二郎已經得意起來了:
“諸位現在看明白了吧,到底誰才是說謊的那個人?哈哈哈,說什麽要查驗腳印,不過是自取其辱。姓言的小子,你得向我道歉你知道嗎?”
言十三郎現在聽到他的聲音就想吐,根本就不願理他。
陳領隊很快也折返了回來。
他在四人麵前站定,臉上神情嚴肅。
“方才,每成功比對出一個腳印我們便叫出一個人的名字,想必在座的各位都聽到了。你們四人應該也都聽清楚了,對嗎?”
“對!”丁二郎的聲音最大,“再清楚不過,我說我沒去過湖邊便就是沒去過,姓言的這小子非要冤枉我!”
陳領隊等他說完,又問女青等人:“你們也聽到了對吧。”
“是。”
此時眾人亦道:“我們也都聽到了。這麽看來,丁二郎所說才是真,言十三郎是因氣憤想要嫁禍給他。”
“這言十三郎實在是可惡,讓他道歉,將他趕出車隊。”
“對,趕出車隊!將他趕出車隊!!”
眾人頓時高呼起來,丁二郎更是笑得嘴都合不攏了。
陳領隊卻在這個時候抬手揮停了眾人。
“可是,我卻在岸邊的水草中發現了一物。此物,我曾在丁二郎身上見過。”
他說罷,攤開了掌心。
將一個濕透的還在滴水的香囊展示在眾人麵前。
丁二郎見到此物,下意識便往腰間摸去,結果自然是摸了個空。
而眾人中亦有人道:“這香囊我也在他身上見過,此前他一直都將此物佩戴在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