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作者:怡米      更新:2023-05-21 08:23      字數:3362
  第49章

  ◎臨盆。◎

  清早日光熹微, 秦妧從溫暖的懷中醒來,仰頭看了一眼還在熟睡的裴衍,也就沒急著起身, 可自從月份大了,她的忍耐力急劇變差, 看著幾步之遙的湢浴, 難受的扭動了起來。

  裴衍驀地睜開鳳眸, 看向懷裏扭來扭去的人兒, 看出了她的著急, 立馬起身將之抱起,快步去往湢浴。

  秦妧有些臉薄,但女子在孕期很容易出現這樣, 不慎就會濕了裙褲,好在裴衍發現的及時。

  將她的手摁在溫熱的水中,裴衍溫聲道:“以後別忍著, 跟我有什麽羞於講出口的?”

  “嗯。”

  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 秦妧拉著他走出湢浴, 推開窗子聞了聞梅花的味道,又窩進他懷裏嗅了嗅雪中春信的氣息, 然後彎著眼眸打趣道:“我如今總覺著, 你和冬日融為了一體,聞到梅香就能感受到你的存在。”

  裴衍為她披上厚厚的裘衣, 自後麵摟住, 倚在窗邊, “我本打算換成你用的鵝梨帳中香, 既然你喜歡雪中春信的味道, 那我就不換。”

  “我,,喜歡。”

  靠在男人幹燥溫熱的胸膛, 秦妧盯著傲雪淩霜即將凋謝的梅花,深深沉浸在漫天的梅香中,“夫君,還有幾十日,乖寶就要出生了,可想好他的名字了?”

  世家子嗣的名諱極為考究,相信裴衍已做到心中有數。

  吻了吻女子的發頂,裴衍卻征詢起了她的意見。

  秦妧淡笑,“我學疏才淺,哪有夫君的學識。”

  “那你起兩個乳名。”

  秦妧歪頭,隨著裴衍的輕搖,晃動著身體,“叫雪霖吧。”

  乍一聽,裴衍沒有分辨出這個起給女兒的還是起給兒子的,也沒急著詢問,“嗯,另一個呢?”

  “無論男女,都叫雪霖。”

  若是女子,也是將門之女,取英氣的乳名,倒也合適,而且“雪霖”寓意很好,裴衍沒有異議,環過手臂,撫上她的肚子,輕輕地拍了拍,“雪霖,是娘親給你取的名字。”

  肚子裏的小客人應景地動了動,給予了回應。

  小夫妻對視一眼,在對方的瞳裏瞧見了自己的虛影。

  前半晌,裴衍繼續陪著秦妧散步,等到秦妧歇下,才與樂熹伯一起前往軍營,觀摩衛兵操練。

  比起父親的兵力,樂熹伯這邊的稍顯薄弱了些,前不久剛得到一些補充,還是從五軍都督府那邊調遣過來的。

  這也是裴衍為何要一次次提醒裴勁廣削弱兵力的問題所在。

  兵部可以為樂熹伯出示調兵函,為何一再駁回裴勁廣的申請?還不是忌憚裴勁廣那邊的兵強馬壯,而一旦將帥受到皇家和內閣六部的忌憚,或許就會掀起一場狂瀾。

  ===第69節===

  裴勁廣的固執己見,令裴衍生出擔憂。

  安定侯府世代忠良,裴衍希望是自己多慮了。

  晌午犒勞完將士,裴衍帶人在城中的布樁購置了不少小玩意兒,想著供秦妧解悶,其間看中了一枚內含梅花的琥珀,稍一打聽得知已經被人訂下了。

  想起秦妧賞梅時放鬆的樣子,裴衍向店家打聽到訂下這枚琥珀墜子的客人,特意攜禮登門,以誠意拿到了自己手中。

  將琥珀墜子放在日光下觀賞,那嵌入其中的梅花永不會凋零,想必妻子會喜歡的。

  裴衍握進掌心,打算在妻子生產那日送給她。

  一旁的仆人笑著提醒起滿心滿眼都是妻子的世子爺,也該給即將出生的孩子買些禮物。

  裴衍淡笑,看起來心情不錯,“我和孩兒他娘,就是他最好的禮物。”

  仆人抽抽嘴角,感受到了來自世子的偏心。

  **

  當春風染綠枯枝時,秦妧迎來了臨盆期。臨盆日已到,肚子裏的小客人卻遲遲沒有動靜。

  不僅徐夫人著急,等在皇城的楊氏也是萬分著急,還想乘車前往伯府,來照顧兒媳,可府中嫡係全都離城,皇室那邊頗有微詞,楊氏無法離開,隻能耐心等待。

  這日,與徐夫人聊完坐月子的事,秦妧牽著裴衍的手走出房門,沐浴在暖意融融的春光中,雪白的肌膚在光照下熠熠發光,細膩得見不到毛孔。

  隨著臨盆一日日錯後,秦妧每日都糾結同一個問題。

  ——夫君是不是要回朝了?

  雖然心裏不想他離開,可朝事繁多,很多都需要他拍板,三個月的休日還未過完,朝廷就已隔三差五派人來催促了。

  況且今年年底,杜首輔就要致仕歸鄉了,首輔的位置基本已確定花落“裴”家,但不排除有多方勢力在暗中覬覦著。

  那可是百官之首的職位,覬覦也是無可厚非的。在這個節骨眼上,秦妧雖不想拖著裴衍,可越到臨盆越緊張,對裴衍的依賴也越濃。

  近些日子,裴衍甚至在夜裏避免翻身,隻為讓秦妧睡得踏實,讓夫人有了濃濃的安全感。

  “夫君,辰時那會兒,是不是有朝臣過來了?”

  知她在糾結什麽,裴衍扶她走到桌邊,脫下鶴氅墊在石墩上,示意她慢慢坐下,“放心,我會陪著你。”

  “可朝廷那邊?”

  裴衍坐在一旁冰涼的石墩上,捏著她柔軟的手指,鮮少說起了肉麻的話。

  “妧兒比為夫的命重要,女子生產風險很大,為夫不能離開。”

  也不是不能將她帶回京城,但路途奔波勞苦,裴衍不想委屈她。

  秦妧戳了戳越來越大的肚子,又好氣又無奈,“乖寶醒醒,該跟爹娘見麵了。”

  **

  夜裏下起大雨,電閃雷鳴,秦妧睡得極不安穩,緊緊抓著裴衍的衣袖。

  同樣睡不踏實的,還有遠在湘玉城的父子三人。

  算算日子,胎兒應該已經出生,不知是男是女。

  裴池在柴房吃著發幹的餅子,忽然有點想念兒子那軟乎乎的小手了。

  而裴灝在軍營中,披著外衫望著電閃雷鳴的天際,帶了些胡茬的臉上略顯滄桑,目光卻炯亮,被好勝心支配著。

  對於次子的堅持,倒是讓裴勁廣頗有些刮目相看了,也難得對次子表露些和顏的笑。

  “過來,陪為父下盤棋。”

  裴灝的棋藝不算精湛,卻苦練了 “打譜”,提升了複盤的能力。

  連贏了三局後,裴勁廣接過陳叔遞上的蓋甌,呷了一口,“下得不錯。”

  自小到大,裴灝幾乎沒有得到過父親的肯定,在連輸了三局有些氣餒和羞惱時,竟聽到了一聲肯定,登時笑了出來,“跟父親差得遠呢。”

  裴勁廣哼笑一聲,“你若能贏為父,都無需度過半年的考驗了。”

  算起來,距離半年之約,還有百日,裴灝認真地點點頭,“兒會再接再厲。”

  裴勁廣將蓋甌遞給陳叔,後仰著靠在椅背上,意味不明道:“按著日子,時寒也該喜得麟兒了,身為二弟,還是應該備上厚禮才是。”

  這話的意思,無疑是讓裴灝放下怨念,大度地派人前去送禮。

  或許這也是一種考驗吧,裴灝忍著隱隱的心痛,再次點點頭,“兒明白了。”

  裴勁廣不鹹不淡地撫撫掌,“但要記住,這是送給你長兄和侄兒的,而非你的大嫂。”

  “父親的意思是?”

  隨即明白過來,不再多問。

  秦妧受生父之恩,嫁入侯府,乃飛上枝頭,卻忘恩負義,陷生父於不義。這等兒媳,父親怎會好臉相待,,

  說不出心裏的滋味,裴灝並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麽見不得秦妧的好。

  雨越下越大,在黑沉的夜中下個不停,隨著秦妧腹部傳來一陣陣的痛感,徐夫人和裴衍都有了警覺。

  想必是要分娩了。

  被請來的穩婆讓侍女拉好布簾,隔絕了裴衍的視線。

  向來溫淡的男子攥緊了冰涼的手,連呼吸都不順暢了。

  產房內傳來穩婆有條不紊的聲音。

  裴衍聽見了胞宮、骨盆和開骨縫等陌生又熟悉的詞兒,之所以熟悉,是這些日子陪秦妧待產時,翻看了不少醫書,從中學到的。

  在聽見這些詞兒時,也意味著胎兒已經露頭了。

  產房內又傳來驚呼,預示著是順產。

  裴衍閉了閉眼,長長的舒出一口氣,體內燃起一股按捺不住的喜悅,亦是素來從未有過的欣喜。

  當年,侍醫們救治衛岐時,裴衍也曾渴望這種欣喜,可結果太過殘酷,而今,在這個雨夜,自己骨肉的出生,治愈了那時留下的心殤。

  衛兄,小弟也成為父親了。

  他抬起眼簾,望著雨幕,眸如水洗般清澈。

  當嬰兒的啼哭響徹在伯府客院時,裴衍立即衝了進去,隻略看了一眼渾身血汙的孩子,就越過匆忙的侍女們,來到了床畔。

  穩婆想勸他離開,卻在他握住女子左手的那一刻,止住了話音。

  想來,這位世子爺將妻子看得比什麽都重要吧。

  床畔前,裴衍捋了捋秦妧額前的濕發,“受苦了。”

  無法切身感受分娩之痛的他,對虛弱的妻子更為憐愛,甚至不打算再生了。

  穩婆一邊擦拭著嬰孩,一邊報喜:“恭喜世子爺、恭喜大奶奶,喜得小公子。”

  秦妧還未說什麽,就聽床畔的男子淡笑道:“賞,在場之人重重有賞。”

  聽那雲淡風輕的口氣,秦妧會心地笑了,隻因知道,無論男女,裴衍都會很喜愛的。

  疲倦感來襲,她試著握了握裴衍的指尖,暗示他不要離開自己。

  裴衍陪在側,目光一直鎖著秦妧,似無暇去管外人眼裏金貴的小公子。

  徐夫人將裹了綢布的雪霖放進事先備好的小床上,笑著搖搖頭,“等妧兒醒來,再給孩子喂奶不遲。”

  裴衍頷首,方想起自己提前買好的琥珀墜子。

  拿出帶有自己體溫的墜子,他輕輕放進秦妧的手中,又替她掖好了被子,目光繾綣溫和。

  作者有話說:

  雪霖:貼貼姨姨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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