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作者:怡米      更新:2023-05-21 08:23      字數:3330
  第48章

  ◎咱們不分開,永遠不分開。◎

  一瞬的暴怒冷靜後, 裴勁廣斂氣笑問:“那你說說,想從為父這裏得到什麽?”

  裴灝依舊歇斯底裏,“兒隻是想被您重視!”

  重視?重視能當飯吃?

  裴勁廣最不信巴結討好的說辭, 坐回太師椅,又為自己倒了盞茶, “別說冠冕堂皇的, 你想依附為父, 無非是想少走些彎路。”

  朝中年輕武將眾多, 能夠以拳腳功夫脫穎而出的並不少, 除了承牧那種武學奇才,其餘天資普通者,唯有功績才能脫穎而出, 受到朝廷重用。

  而功績,是需要機遇的。

  不過,名將多數文武雙全, 裴灝有什麽?一身蠻勁兒, 還總是用不到點子上, 自詡精明罷了。

  若他真有金剛鑽,還愁無用武之地?裴勁廣抿口茶湯, 盡量緩和了語氣, “這樣吧,為父就給你半年的時間在湘玉城曆練, 若你能讓為父的下屬們心服口服, 為父自會重用你, 如何?”

  裴灝此時最受不得激, 他瞠著眼, 重重吐出一個字, “好”。

  裴勁廣卻像摸大狗一樣摸了摸他的腦袋,“記住,猛獸是懂得蟄伏和隱忍的。”

  白雪皚皚,裴灝隨陳叔走在蕭疏小徑中,很快來到一處柴房。

  陳叔遞過食盒,鞠了一禮,默默離開。

  裴灝用餘光打量著遠去的老者,意識到唯有陳叔這樣穩重內斂又不失心狠手辣的人,才得以受到父親的青睞。

  推開柴房的門,看向還被五花大綁的弟弟,他走過去,以匕首割斷了弟弟身上的麻繩,將食盒一層層攤開,“先吃點吧。”

  發覺自己與二哥的待遇相去甚遠,裴池不解地問:“二哥是如何說服父親的?”

  為何自己不行?

  裴灝盤腿坐在地上,無力地笑了笑,沒有回答弟弟的問題。

  ===第68節===

  如何說服的?還不是威脅起了效用。

  當年那場醉酒的強奪和誤殺,永遠成了父親揮之不去的汙點。

  說到底,就是見色起意,覬覦晚輩的未婚妻,“愛”而不得,借酒醉意欲強奪時,被衛岐發現,惱怒下失手殺了對方,留下把柄。

  而父親為了不被懷疑,尋了自己這個替罪羊,轉移了裴衍的注意力,也維持住了他們的父子關係。

  甚妙啊,可一旦想起,就替自己感到不值。

  不知兄長所想,裴池吃下一個夾饃,撐著腮問道:“小弟有一事不解,看得出,父親是真的不想栽培小弟,那為何不直接送小弟回侯府呢?”

  裴灝搖搖頭,“父親的心思,又豈是你我能猜到的?你暫且留在柴房,我會尋機會為你美言的。既然父親沒有將你我送回侯府,就說明有其他的打算。”

  相比裴灝,裴池算是個心大的,聞言還笑著用肩頭撞了一下兄長,傻樂了一聲,就不知是真情還是假意。

  但不管是真情還是假意,裴灝都有了一份對弟弟的責任,想要帶他體驗“打敗”裴衍的快意。

  **

  正月已過,秦妧的肚子有了明顯的變化,行動也更為不便。

  裴衍每日都會趁著日光充足,陪她在客院裏走上幾圈,兩人有說不完的話,多數時候都是秦妧在說,裴衍在聽,可話音有回響,就是他們最好的相處方式。

  秦妧雖還未讓裴衍“回房”,但每每在院子裏散步就會抓緊他的手或小臂,以防自己腳踝摔倒。

  這晚,秦妧忽然感覺不到胎兒的動靜,再經過侍醫診脈後,還是放心不下,急得在臥房內來回地走,想要帶動小客人活躍些。

  裴衍拉她躺在床上,用溫熱的手掌輕撫她的肚子,“侍醫都說沒事,你就別緊張了。”

  也是這晚,秦妧因為緊張,讓裴衍留了下來,並在亥時感受到了胎動。

  一抹笑綻在唇畔,秦妧扭頭看向身後擁著她的男子,“感受到了嗎?”

  裴衍將臉埋在她的長發裏,“嗯,睡吧。”

  秦妧也假意忘記了“逐客”的事,順其自然地握緊了他的手,,

  次日一早,裴衍為秦妧按揉完腿腳,剛要帶她出去轉轉時,忽然接到朝廷送過來的關於承牧的敕牒文書。

  見到敕牒那一刻,裴衍沒有詫異,早在三年前,聖上和兵部尚書就已見識過承牧的英武之姿,早有錄用的意思,是承牧的一再婉拒,拖延到了現今。

  送承牧啟程時,二人一馬步行了數裏地,直到落日熔金,才開始作別。

  承牧還是有些猶豫,裴衍卻笑了,笑意融入橙霞中,雋永舒朗。

  雄鷹自有雄鷹該翱翔的廣袤天地,不該拘泥於簷下。

  日落時,裴衍的臨別贈言是,無論日後安定侯府處於何種境地,承牧的判斷都不該發生偏頗,他守護的是山河、朝廷和百姓,保的是天下太平、河清海晏。

  站在山坡上,遙遙眺望一人一馬漸漸遠去,裴衍抬手作揖,送別至交好友。

  回到樂熹伯府已是星月隱曜,裴衍沒有急著回房,一個人獨坐寒風裏,回想著與衛岐、承牧初相識的場景。

  他們三人,一個出身門閥世家,一個出身商戶,一個出身寒門,說起來本不該有交集,卻因父親結下深厚情義。

  父親在那些年裏廣招門生、幕僚和隱衛,也是秉著惜才的本心,先後收下了兩人,這才有了後麵的交集。

  比起沉默寡言的承牧,衛岐是個健談的人,也是最將父親當做恩師的人,連表字都是父親賜的。

  想到此,裴衍恍惚記起,自衛岐離世,父親似乎對之絕口不提,究其緣由,不得而知。

  明月藏進雲層,視野中黯淡昏黑,裴衍捏了捏高挺的鼻梁骨,靠在了石桌邊。

  倏然,一隻小手伸了過來,摁在了他的顳顬上,溫柔的聲音帶著顯而易見的關切:“不冷嗎,非要在屋外挨凍?”

  此情此景下,秦妧甚至有種回到了裴衍年少時的時光,與那個不善交友卻有兩個至交的年輕世子相遇了。

  感受到裴衍的悲鳴,秦妧上前半步,站立著擁住他,讓他側靠在自己懷裏。

  “我們打出生,就在經曆一場場相遇、離別,夫君失去了好友,我失去了母親,可他們或許化作了熏風,縈繞在我們周圍,護我們走過一重重荊棘煙汀、幽蹊、重巒,隻要我們願意相信,他們就永遠在我們身邊,嗯?”

  頭一次被一個小娘子安慰,裴衍閉上眼,任自己暫時沉浸在短暫的悲傷中,直至聽見秦妧說了句:“很久以後,妧兒和夫君也會分開,可回想一生時,我們會是彼此記憶裏真真切切出現過的人,有著浮翠流丹的一筆,不是麽?”

  裴衍閉著眼簾環住她,“我們不會分開,永遠不會。”

  將秦妧抱回臥房,輕輕放在榻上,裴衍隔著衣衫吻起她的肚子,等那裏麵的小客人有了“回應”時,裴衍不知心語了句什麽,又將秦妧放平在榻上。

  可孕八月的女子不宜仰躺,秦妧推了推他的肩,解釋了句。

  裴衍扶她做起來,朝她身後塞了兩個引枕,隨後褰起百褶裙麵,蹲在了兩膝間。

  黑夜沉沉,除了呼嘯的朔風和“噗噗”跳動的燭火,一切陷入闃靜。

  榻上的女子雙手攥著撮花薄褥,仰頭半啟櫻唇,微微露出潔白的編貝,可謂唇紅齒白、穠豔欲滴。

  她輕咬舌尖,抑製住難耐的氣音,又驀地鬆開薄褥,將十根蔥白手指嵌入男子的墨發。

  “不行。”

  她蹙眉垂目,看著男子抬起頭,視線落在他淺淡卻又多了晶瑩水澤的唇上。

  幹燥的肌膚火燒火燎,似要冒出一層汗水,秦妧將腿移開,並攏在一起。

  雙側肩頭失了重量,裴衍緩緩站起,附身單手捧起女子的臉,吻在了她的唇上。

  灼而燙人。

  秦妧激靈一下,頭皮發麻,想要讓他去漱口,卻不敢開口,生怕被偷襲。

  可裴衍有的是耐心,細致溫柔地吻著她,似為她塗抹了一層水狀口脂。

  秦妧哼唧幾聲,覺得小客人愈發活躍,一勁兒地施展著無影腿,踹得她快要岔氣,“歇會兒,,”

  裴衍側開頭,捂住她上下起伏的肚皮,帶了點兒訓人的腔調,短促一聲“別鬧你娘”,真的使小客人老實了。

  秦妧感激之餘,又不免生出怨意,也不知是誰讓小客人興奮起來的,,人家原本“住”在和緩的暖流裏,可暖流忽變激流,能不刺激小客人麽。

  然而沒等她替小客人申辯,榻邊的男子再次靠了過來,攬她起身,去往桌邊。

  接下來的事順理成章,她沒排斥,甚至有些懷念,懷念獨屬於他的溫柔強勢。

  雙手抵在桌麵上,她看著牆角多寶閣上相對晃動的瓷瓶玉器,眼前發花,心卻舒悅,還時不時抬手安撫起小客人。

  用心告訴他,背後的人是爹爹,是不會傷害他們娘倆的男子。

  桌上的燭台跳動不停,“勾勒出”漸長漸短的兩道身影,以及其中一道身影上凸顯出的圓形弧度,溫馨而曼妙。

  秦妧靜靜看著,纈眼般迷離,慢慢紅潤的麵頰泛起水光,嬿婉動人。

  許是嫌那盞燭台太過明晃晃,裴衍手指一撣,撣滅燈芯,帶著秦妧漂遊在無垠的黑夜中。

  快到子時那會兒,秦妧像是要散了架,卻聽身後的人清淺呢噥道:“我們不分開,再也不分開。”

  秦妧仰頭閉眼,淡淡笑開,反手去碰男子的臉,以潮濕的指腹描摹起他的五官。

  裴衍似翱翔的隼,沒有束縛和負累,盡情地徜徉在漫漫長夜。

  他們以各自的方式,感受著彼此的存在。

  作者有話說:

  下一章生崽

  有寶貝問我最近怎麽更的少,因為五一嘛,休息幾天,過些天爭取多更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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