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作者:怡米      更新:2023-05-21 08:23      字數:7661
  第29章

  ◎纏。◎

  被抱著走向連通西臥的門洞時, 秦妧可憐兮兮地指了指被丟在榻尾的衣衫,“給我。”

  撿起來穿在身上不是多此一舉麽,可裴衍還是折返回去, 撿起皺巴巴的衣衫裹住了懷裏的女子,這才重新走向門洞。

  秦妧攏著衣襟看向他光潔的下巴忽然問道:“兄長, 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

  “嗯。”

  “能不能別急著納妾?”

  提完這個要求, 連她自己都愣住了。有三妻四妾的男子, 是不會將寵愛獨留給一個女子的, 而她難以想象, 裴衍將另一個女子抱進懷裏的場景。

  這種心理,是單純的不想讓肖逢毅看了笑話嗎?

  莫名的苦浪湧來,拍打在心弦上, 帶著濕鹹,“腐蝕”起血液築出的弦。她仰著頭,等他的回答。

  裴衍頓住, 低下來眸, “不是你往我身邊塞人的時候了?”

  秦妧抿抿唇, “那是我的錯,可你昨夜也有錯, 把我欺負暈了, 所以,能不能抵消掉不再提了?”

  她還有理了, 裴衍搖搖頭, 卻不打算計較, “放心, 有你一個都夠我頭疼的了。”

  雖是一句玩笑話, 卻是肯定的語氣, 秦妧從中感受到他的耐心和包容,可母親說過,蜜裏調油時的情話都是假的,肖逢毅如此,裴衍也會如此嗎?

  不,在她心裏,裴衍是真正的淑人君子,雖偶爾小壞,卻瑕不掩瑜,配得上一句“岸芷汀蘭”,會說到做到的。

  她翹起唇,歪頭紮進他的懷裏。

  走進西臥,裴衍將她放在了貴妃椅上。

  西臥是怡情悅性之所,並非起居之用,秦妧不依,非要回到自己的臥房。

  裴衍站在椅邊,也沒執意和為難,慢條斯理地替她理了理衣裙,忽然掐住她的腋窩,將她半舉起來,就那麽走向了對麵的臥房。

  秦妧腳腕一勾,掛在了他的身上。

  **

  須臾,霓虹披帛被拋向半空,飄落至猩紅色的氈毯上,蜿蜒成形似一筆勾勒出的潑黛巒壑。

  與披帛剝離的女子被抱坐在拔步床前的茶水桌上,領抹落肩,玉簪橫斜,曲起的膝蓋呈現出皙白的光澤,富有美感,而那小巧的足踩在了裴衍的腰側。

  凝脂的肌膚漫上緋霞,溢出點點薄汗,秦妧雙手撐在桌麵,後仰著頭,小幅度地細喘起來。

  “燈,熄燈。”

  話語已不連貫,她展露著優美的雪頸,做最後的掙紮。

  裴衍知道小妻子是個強種,卻不想,她為了熄燈這件事,一直不夠專心,就好像那些燈火是無數雙眼睛,旁觀著這出“折子情戲”。

  鬆開了人,他沉著臉走向一盞盞燭台,令室內陷入了黑沉。

  借著月光回到桌邊,攬過那道影綽倩影,低頭埋在了溫熱的頸間,汲取起鵝梨的沁香。

  裴衍從沒覺得秦妧是個嬌氣的性子,可在這件事上,算是對她有了新的認識。

  可易碎的琉璃也要在經受泉水的潤澤後,才能呈現出晶瑩的熠彩。就連沙灘的貝殼、石子也要在不斷的衝刷下才能蛻變得棱角圓潤。

  璞玉般的她,注定要在一次次潤澤下,漸漸變成最瑰麗的玉質海螺。

  而海螺,是能夠存儲情浪的聲音。

  洶湧,狂瀾,不絕於耳。

  秦妧覺得口幹心燥,扭頭去摸桌上的茶壺,卻被裴衍勾回了後頸。

  櫻唇微腫,一觸就牽扯細小的傷口,她晃晃腦袋,抖開黏在皮膚上的長發,捧住男子的臉,移到了肩頭,也就隻有肩頭的骨頭硬一些,禁得起他的“錘煉”。

  “水。”

  她口渴難忍,感覺快要虛脫,後仰著無力地懇求起來,懇求一點點清涼的水源,解救溺在沼澤中的靈魂。

  擦了一下自己的唇,裴衍單手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子,用另一隻手執起茶壺,“涼了。”

  女子不易飲涼,即便懷裏的女子已經迫不及待上手去搶,卻還是被他高高舉起,“我去加熱。”

  秦妧隻想解渴,顧不得涼與熱,況且她現在火燒火燎,喝口涼水又何妨!

  然而,麵前的男子就是非要擰著勁兒來,還在退開桌邊時,給了她深切的痛楚。

  一聲痛吟溢出嗓子眼,妙不可言,伴著細喘,回蕩在黑寂的房中,不知外麵守夜的仆人們是否聽了去。

  裴衍也不好受,磨磨後牙槽逼退了不適。

  秦妧仰麵倒在桌上,蜷起雙膝抱住自己,感受到彩繪桌麵上多了一泓水質。

  她側身靜躺,也懶得顧及桌麵硌不硌人,就那麽閉上了眼。

  沏了熱茶回來的裴衍,在看見倒在桌上的女子時,快步走了過去,抬手捂住她的額。

  沁涼一片,沒有發熱。

  這副嬌秀骨骼是真的禁不起折騰,隻一次就癱軟成泥了。

  ===第39節===

  裴衍呷一口熱茶,扶起桌上的女子,想要以唇渡之,可女子像是瞧見了救命稻草,一把搶過他手裏的壺,也不管燙熱,咕嘟咕嘟地喝了起來。

  幸好是兌好的溫水,否則又要哼哼唧唧了。

  接過空了的茶壺,裴衍將人抱起走向拔步床。

  時至醜時末段,來不及再做什麽,索性打落帳子,躺進了被褥中。

  “桌上,收拾一下。”秦妧不放心,怕晨早被阿湛瞧見,怎麽也不肯老實躺著。

  裴衍拽她進懷,“還不累?”

  秦妧依舊指著帳外的桌子,強得不行,完全沒意識到身邊的男子並未從剛剛的事兒上得到饜足,隨時有二度的可能。

  但終歸是顧慮著她的身子骨,裴衍沒有硬來,還掀開帳簾,任命地去擦拭桌子。

  大半夜的,矜雅的世子爺拿著抹布,細致地擦拭著桌麵,有種被支配的喜感。

  好氣又好笑。

  將桌麵擦得溜光鋥亮,裴衍丟下抹布走回床前,勾起女子的下頷向上抬起,“服了你。”

  秦妧別開臉,主動往裏挪,縮進了被子。

  身上不清爽,裴衍叫人抬水進來,本打算抱著秦妧去沐浴,卻被拒絕。

  也不勉強一個剛剛綻放的嬌花,裴衍等茯苓服侍好秦妧,才獨自走進湢浴,“這裏不用你候著,出去吧。”

  門口的茯苓欠欠身子,應了聲“是”,可心裏泛起嘀咕,大奶奶怎像是初嚐雨露,透著股青澀勁兒,蔫蔫巴巴沒有力氣呢?

  這種事,不是該身心舒悅嗎?

  可即便心有不解,也不敢多做揣測,躬著身退了出去,輕輕合上門扉。

  清早鳥哢聲聲,秦妧從辛夷苑出來,步子還有些怪異。她扶著廊柱歇起乏,眼前揮之不去的全是昨夜的情形,可烏七八黑的,最被放大的是感官。

  裴衍怎會那般放肆,害她今早又起晚了,,

  拿過茯苓手裏的團扇搖了搖,她隨意瞥向廊外蓊鬱的花草,想起十幾日後的百花宴,忽然意識到敬成王妃也會到場。

  目光一冷,她回到素馨苑,叫來了裴衍送給她的十名隱衛,一一了解起情況。

  三女七男,都是承牧培養出的下屬,各懷本事。

  看向其中擅長打探消息的女隱衛,秦妧交代給她一件事,讓她想辦法打聽到百花宴當日敬成王妃將會上身的衣裙和珠寶。

  敬成王妃不是在任何場合都是最耀眼的美婦人麽,應該會花極多的心思在這次的宴會上吧,那就讓她黯然失色好了。

  雖說美有千百種,各有千秋,但愛出風頭的人永遠想要拔尖,借以站在峰頂藐視眾人的“嫉妒”和“豔羨”。

  那就有針對性地送對方一場“豔壓”吧。

  秦妧從不恃美行凶,但不代表她不知自己有多絕美。看著滿匣的胭脂水粉,她取來紙筆,筆尖掃過胭脂盒,在紙上寫下了敬成王夫婦的名字,隨即附上一個“叉”。

  **

  前半晌,帶著阿湛在堂屋下了會兒雙陸棋,秦妧發覺,這孩子不止骨骼驚奇,還聰慧過人,若是悉心引導,很可能成為第二個裴衍。

  怎麽聯係起裴衍了?

  秦妧撚著棋子陷入不解,疏忽了行棋的戰略,被阿湛趁機而入,落敗。

  阿湛抬頭,“嬸嬸輸了。”

  秦妧失笑,正打算再來一局,卻見魏媽媽的人前來稟告,說是滄州那邊出了點事端,世子接到皇命,需連夜趕過去一趟。

  即刻就要啟程,不回府了。吃穿用度,都會由戶部解決。

  京師距離滄州不遠不近,可來回一趟日夜兼程也要半個來月。秦妧走向門口,望著滄州的方向,麵上淡然,衣袂下的十指卻攪弄在一起,心裏變得空落落的。

  昨兒鬧得晚,今早沒來得及照麵,醒來時,裴衍已經上朝去了。

  “阿湛,跟嬸嬸去給時寒叔叔送幾身換洗的衣裳。”

  阿湛立即跳下軟榻,看著秦妧走向衣櫃,利索地備起換洗的衣物。

  未時二刻,老邵駕車疾馳,載著秦妧和阿湛追趕起已經出城的欽差隊伍。

  兩鬢斑白的老人迎風揮起馬鞭,朗聲道:“咱們抄近道山路,會有些顛簸,大奶奶、小公子可要坐穩嘍!”

  秦妧示意阿湛扶住車壁的橫欄,自己抱著個織錦包袱,望著窗外一閃而過的景致。

  因著老邵熟悉LJ地形,他們在距離京城外二十裏的官道上,追到了黑壓壓的人馬。

  秦妧扶著車框站起身,眺望人馬中那抹緋色身影,眸光微動。

  老邵拔高嗓門喊道:“世子,世子等等!”

  前方的車隊有人聽見了喊聲,開始竊竊私語。

  打頭而行的幾名官員轉過頭,其中就包括跨坐黑亮駿馬的裴衍。

  “籲!”

  認出是自己的夫人和老夥計,裴衍示意同僚們繼續帶隊,自己拉轉韁繩,朝隊伍後麵策馬而去。

  同僚們互視幾眼,再次有了難能可貴的調侃機會。

  沒理會車隊中的竊笑,裴衍的視線一直凝在撩簾的秦妧身上,眸光變得溫然,卷帶點點柔色。

  跨下馬匹,他快步走到車廂前,與還杵在車上的女子對視起來。

  老邵扶著阿湛跳下馬車,給小夫妻留下獨處的機會。

  裴衍鑽進車廂,打落簾子笑道:“怎麽還委屈了,是因為昨兒累到你了?”

  他還有心思打趣!秦妧沒好氣地將懷裏的包袱塞了過去,忍著不知名的情緒叮囑道:“照顧好自己。”

  看著係了漂亮結扣的包袱,裴衍將她拉進懷裏,貼耳道:“滄州出了奇案,刑部和大理寺都懷疑與錦官城上次呈報的事情密不可分。陛下擔心刑部和大理寺各行其道,便讓我作為監官隨行。不會很久的,我盡可能在百花宴前趕回來,嗯?”

  那聲“嗯”溫柔繾綣,有著哄溺的味道。

  秦妧悶聲點頭,不想給他添亂,可心裏還是空落落的,一直到日薄西山,也沒有緩過來。

  火樹星橋的皇城,處處熱鬧鼎沸,秦妧帶著阿湛回府時,恰好遇見聞氏和楊歆芷結伴走來。

  楊歆芷還是不冷不熱的樣子,可在擦肩背馳後,慢慢攥緊了手裏的絹帕。

  往年的百花宴,都是姑母帶著她前去參加的,早已形成了習慣,今年卻被秦妧這個外來者搶了去,屬實可氣。

  來到裴悅芙的鈴蘭苑後,提起這事兒,話語中還不免有些冷嘲熱諷。

  聞氏在一旁附和了幾句,明裏暗裏也都是在諷刺秦妧出身不好,登不得台麵,或許還會惹出笑料。

  聽著她們背地裏的刻薄言語,裴悅芙有些不悅,“秦妧的儀態和禮儀連母親都沒挑出過錯兒,怎就登不得台麵?百花宴上,隻要她不亂插嘴,又怎會惹出笑料?”

  楊歆芷和聞氏對視一眼,不再言語。近一些日子,她們發現,裴悅芙有了自己的判斷,不再跟她們打成一片了,也不知是不是受了秦妧的影響。

  **

  湘玉城,一處小宅。

  小滿未至,可天氣比之立夏熱了不少,湘玉城中花團錦簇,芍藥、薔薇、梔子、茉莉爭奇鬥豔,可唐九榆不愛名花,獨愛碧玉般的錦帶。

  啟程的前一日,他反手轉著折扇,穿過大片錦帶,來到內院一處幽靜的小隅,見芳檻前蹲著一道身影,清麗窈窕,如枳花淡雅,又如錦帶靜幽。

  女子於花田扭頭,烏黑的長發披散肩頭,耳邊簪花,雖雙目失焦卻清透,耳力極佳,“誰?”

  唐九榆靜靜看了會兒,彎腰將小烏龜放在花田裏。

  小烏龜爬啊爬,爬到了女子的繡鞋上。

  女子試著去碰,莞爾笑道:“是唐先生回來了。”

  唐九榆坐到花田的秋千上,自顧自地晃悠起來,“娘子近來可好?”

  “一切都好。”女子捧起小烏龜起身,素裙垂至腳踝,“唐先生找我何事?”

  雖有眼盲,但女子對附近的一草一木再熟悉不過,輕車熟路地走到了秋千前。

  這裏雖是唐九榆的私宅,卻快要成了她一個的住所,隻因唐九榆時常宿在總兵府。

  夕陽斜照在她簪花的耳邊,為她蒙了一層暖色,這樣的女子是可以用如詩如畫來形容的。

  唐九榆收回視線,又從她手裏拿回自己的烏龜,揣進袖管,“安定侯安排我去尋人,目的地在京城、滄州一帶。娘子是京城人氏,吃膩了邊境的飯菜,可有想讓我帶回的特產美食?”

  女子茫然地搖頭,“我記不得自己是哪裏人,又怎會記得家鄉的美食呢。不過先生既然提了,那不如順帶捎回幾樣嚐嚐。先生稍等,我去去就回。”

  說著,她拿起秋千架前的手杖,想要回屋去取銀兩。

  唐九榆沒有推拒。

  身邊的人都知道,比起人情,他更認銀子,是個不折不扣的商人,隻是偶然出謀劃策,得了裴勁廣的青睞。

  而與這女子結識也是偶然。那日大雨滂沱,他在京城談生意時,無意中救下了被人追殺的她。

  女子磕了腦袋,失去記憶,將他當做唯一的親人,即便在他澄清後,還是黏著不走,甩都甩不掉,還追著他來到了湘玉城,卻也不知是不是頭部積血引發了眼疾,來到湘玉城沒多久就失了視覺,至今未愈。

  也成了他不算太重的負擔。

  等拿著碎銀離開小隅,他去往宅中高高的樓台,眺望起滄州的方向。裴灝是從那裏失蹤的,還需從那裏查起。

  從這裏去往滄州,快馬加鞭也要二十來日的路程,途中會路過京城,能順帶去看看自己那幾間商鋪經營的情況。

  這麽打算著,他於次日一早出發,留給女子幾名仆人。

  光陰荏苒,轉眼半月。

  百花宴在即,裴衍未歸。

  因著太皇太後親自點了秦妧作陪,而身為夫君的裴衍有事未歸,隻能由婆母楊氏帶其謁見皇室。

  能夠猜到裴衍那邊事情棘手,秦妧沒有怨言,亦沒有怯場,為了這場百花宴,她也算煞費苦心。

  試穿上周閣主親自剪裁的棠棣色緞紋月華裙,又綰起驚鵠髻,斜插點翠流蘇金步搖,她娉娉婷婷地出現在楊氏麵前。

  看著燁然穠豔的兒媳,楊氏隻覺賞心悅目,笑著拉住她的手,“明日甭管誰想比美,咱們都穩操勝券了。”

  看樣子,在宮中鬥豔是件尋常事。

  秦妧麵上笑笑,沒有鬥豔的心思,隻想豔壓一人。

  這時,門侍送來一張紙條,說是敬成王親筆。

  以前借住在侯府時也偶有這樣的事發生,多是肖逢毅想要單獨見女兒。

  楊氏隻當是一個父親想要平衡兩個女兒之間的關係,便讓秦妧沉住氣,能忍則忍,忍不了也沒關係,但不能由侯府這邊先傷了表麵的和氣。

  ===第40節===

  丈夫與敬成王交情深厚,又都暗中扶持太子,作為妻子,楊氏不想因為鬥氣,損了丈夫的計劃和人脈。

  這點分寸秦妧還是有的,並按著三年前的習慣,獨自來到侯府後巷,停在了一棵槐樹旁,靜靜等著樹影裏的男子走出來。

  與便宜女兒見麵,是件很丟臉的事嗎?秦妧隻覺諷刺,隨口問道:“找我何事?”

  察覺出四周暗藏了隱衛,肖逢毅冷目,“讓他們撤了。”

  謹記婆母的叮囑,秦妧壓抑住厭煩,揮退了裴衍送給她的隱衛。

  等周遭真的無人了,肖逢毅走到秦妧麵前,語氣不明,“你出息了,但也真是個沒有心的。”

  秦妧笑,又聽他道:“本王當初頂著壓力安置你,是想解決麻煩,不是為了製造麻煩。而你呢,怎麽回報本王的?借裴衍的勢力,與敬成王府公然叫板,居心何在?”

  每次被單獨叫出來,不是告誡就是訓斥,秦妧已聽得耳根生厭。既然話不投機,也無再談下去的必要,她淡淡一句“累了,失陪”,轉身就要走。

  可就在這時,巷子拐角竄出一道紅衣身影,用力拉住了她的衣袂,“真是個沒規矩的,父王讓你走了嗎?!”

  嬌斥的嗓音,帶著七分火氣,來者不是肖涵兒又會是誰!

  秦妧甩開她的手,“原來敬成王是來為女兒撐場子的。”

  肖逢毅拉過肖涵兒,斂著火氣問道:“誰讓你跟過來的?”

  肖涵兒憤憤,“父王,她就是個以色侍人的賤胚,別再為她的事費心了!”

  以色侍人?賤胚?

  秦妧細品起這兩個詞,不怒反笑,上前一步站到肖涵兒麵前,對上她滿是輕蔑的眼,“巧了,我的生父也曾以色侍人,才有了入贅高門的機會,進而生下了你這個胚子。”

  從沒被人如此陰損過,肖涵兒怒從心生,抬手摑出巴掌,卻被攔在半空。

  秦妧截住她手腕的同時,自己的腕子也被一股大力扼住。

  肖逢毅扣緊秦妧的腕骨,逼她先鬆手,護短之意不加掩飾。

  像是較起真,秦妧忍著劇痛看向護在肖涵兒身側的生父,眼眶漸酸。

  在他心裏,隻有肖涵兒一個女兒啊。

  “放手。”短促的勒令後,肖逢毅加重了力道。

  秦妧感覺腕骨快要折斷,她最怕疼了,卻生生挨了下來。

  可男女力量懸殊,肖逢毅還是武將,見掐不開秦妧的手,便沒再使力,卻是手臂向外一推,將人推了出去。

  身體不受控製地後退,腳跟絆到了青石路的凹凸縫隙,以至後傾時後腦勺撞到了槐樹樹幹。

  生疼生疼的。

  肖涵兒竊喜,拉住肖逢毅,“父王,咱們走。”

  肖逢毅看了一眼木然的秦妧,欲言又止,最終留下一句“好自為之”,轉身離開。

  巷陌之中蟬蜩聲聲、飛蟲嗡嗡,還能瞧見草叢中偶有幾隻流螢散發光亮,周遭生機盎然,可秦妧的心墜入穀底,自嘲自己剛剛為何執拗地想要試探最後一點兒薄弱的親情呢!

  本就是一個人啊,為何還希冀從未得到過的父愛?

  摸了摸後腦勺流出的血,她麻木地推門走進侯府後院,目光呆然,身體冰寒,仿若提線木偶,在路過一個個欠身行禮的侍女和護院時,一點兒表情也沒有,僵直地走進遊廊。

  有風自長廊一頭吹來,吹起她的衣擺和碎發,也吹落了她眼中的淚。

  而就在她漫無目的走了一刻鍾後,與遊廊連通的葫蘆門外走來一道身影。

  遠遠地四目相對,秦妧看著那道身影停在門前,清雋儒雅,白衣勝雪。

  他回來了,在百花宴的前一晚回來了。

  “兄長,,”

  訥訥喚了一聲後,她懷著最後一點兒對溫暖的渴望,跑了過去,衣裙翻飛,鬟釵蝶舞,身姿輕盈如風,隨時可能消弭。

  裴衍剛剛回府,跟人打聽後得知秦妧去後巷見了敬成王,本打算過去接她,卻見她失魂落魄地走進廊道,心中不由一緊。

  沒做過多猜測,他邁開步子,迎了上去,將撲進懷裏的女子緊緊抱住。

  兩人依偎在弦月下,被熏風環繞。

  男子的胸膛幹燥溫熱,帶著熟悉的冷香,令秦妧冰冷的心有了回暖的跡象。她小聲抽泣著,不停發抖。

  意識到事態的嚴重,裴衍扣住她的後腦勺,想要先給予安慰,卻覺指腹濕熱,攤手一看,眸光一滯。

  血。

  裴衍心中有了猜測,將她打橫抱起走向素馨苑,並傳來了侍醫。

  小半個時辰後,侍醫離開,裴衍端著藥碗,一勺勺喂給倚在床邊臉色蒼白的女子,“不燙了。”

  秦妧小口喝起來,沒嫌藥苦。

  喂完藥,裴衍握住她的手,想要問她事情的經過,得到的卻是女子的投懷送抱。

  秦妧窩進他懷裏,緊貼著他的胸膛,恨不能掛在他的身上。

  溫熱的湯藥無法溫暖她的身心,她渴望光,獨屬於她的光。

  “兄長,抱抱我。”

  像一隻迷失在雪天的麋鹿,好不容易尋到了同伴。

  被一雙有力的手臂抱住還嫌不夠,她主動去扒裴衍的衣衫,迫不及待地想要感受對方的體溫。

  裴衍抱起她,慢慢在臥房內踱步,想要先穩住她的情緒,卻發覺扒著他衣衫的小手愈發過分,直接扯歪了他的裏衣,撫上了他的皮膚。

  眉頭微蹙,他靠在桌邊向後仰,想要避開作亂的小手。

  可秦妧一心攫取“溫暖”,非但沒有退縮,還攀上他的肩,咬上了他的側頸。

  撕咬舔啃,抒發著心中的鬱結。

  裴衍默默倚桌,任她扯亂錦衣,喉結不可抑製地輕滾起來。

  “妧兒,停下來。”氣息不再平穩,素了小半月的年輕次輔有了反應,可事情還未解決,他不覺得她是在享受魚水之歡,卻又架不住這等軟磨。

  秦妧根本沒有停下的意思,唇齒從他的側頸移開,輾轉到被扒開的胸膛,沿著清晰的肌理,感受著漸漸升溫的體表。

  今晚的秦妧脆弱異常,裴衍無法像平時那樣逗她,卻也無法一直杵在桌前維持平衡。

  抱著她回到床上,裴衍倒在下方。

  秦妧跨在男子的窄腰兩側,笨拙地嘬著他的心口,那裏在不停跳動,強勁有力,因她亂了節拍。

  生父不會為她停留,但裴衍可以,至少此刻,裴衍是獨屬於她的。

  她渴望溫暖,渴望唯一。

  “兄長。”啞著嗓子,她捧起裴衍的臉,按著從他那裏學來的吻技,淺啄起他的唇,“兄長別走。”

  不知她在說什麽胡話,裴衍以一側膝蓋為支點,翻過身將她壓於被上,想要占據主導,卻在聽得一聲悶吟後,又不得已躺回了下方。

  秦妧磕破了後腦勺,結痂前不宜仰臥。

  十指被秦妧扣住,仿佛角色置換,他閉起眼,任其施為。

  嘬了一會兒心口的位置,秦妧感受不到溫暖,又迷離著雙眼尋找起熱源,可精壯的胸膛沒有能溫暖她的地方,唯剩那處。

  撅起的身子如同一隻翹臀的小貓,她拉扯起玉石革帶,竟不知如何解開,抬頭發出一聲哼唧,好像很著急的樣子。

  裴衍被折磨得難耐,反手伸入背後,用手指勾開了搭扣,雖不知她要做什麽,卻給了她無盡的耐心。

  可當那櫻唇亂碰亂嘬時,瀲灩的鳳眸徒然睜開,喉嚨也發出了悶哼。

  作者有話說:

  上一章沒看的寶子,不要漏掉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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