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轟！’

  戚冉冉隻覺腦子裏有道響雷炸開，她怔了半晌才踉蹌衝進病房，目光直直落在病床上。

  像是怕驚醒病床上的人，她放輕腳步，溫柔低喊：“阿媽？”

  然而，無人回應。

  ‘咚’的一聲，戚冉冉無力跪在地上，顫抖去牽戚母的手：“阿媽，快醒醒，冉冉來帶您去大醫院治病了……”

  “我們說好的要一起去看黃河，等治好病，我就陪您去看好不好？”

  醫生看著這一幕，於心不忍：“節哀……”

  這句安慰瞬間撕裂戚冉冉強撐的心，悲切的嗚咽響徹病房。

  “阿媽，您不是希望我好好過日子嗎？您不在，我還怎麽好得了？”

  ‘滴答！滴答！’

  淚水落在潔白的被單上，像是綻開了灰色的花。

  戚冉冉一遍遍呼喚，可戚母的身體還是慢慢冷了下去，她的心也一點點下沉。

  她曾無比感謝上蒼給自己重來一次的機會……

  可現在，阿媽還是走了。

  那她重生還有什麽意義？

  活著，還有什麽意義……

  ……

  三天後。

  傍晚，戚冉冉抱著裝了戚母骨灰的盒子，魂不守舍離開火葬場。

  她沒有回軍區，而是沿著國道走了一整夜。0

  天亮後，她停在了上輩子，車禍墜崖的懸崖邊。

  懸崖下，河水濤濤。

  戚冉冉眺望遠方顯露的陽光，滿是血絲的雙眼驀然聚起淚。

  天邊的太陽升起了，可她生命裏的太陽，再也不會升起。

  她抱緊骨灰盒，哽咽低語：“阿媽，我當您兩回女兒，都沒讓您過上好日子，是女兒不孝……”

  戚冉冉低下頭，看著奔湧的黃河水，眼中浮起希冀和決絕。

  上輩子她在這裏喪命而重生，如果這輩子同樣在這兒死，是不是也能重來一回？

  她閉上眼朝前跨出，聲音沙啞：“阿媽，如果能有下一世，我隻陪著您，其他什麽也不要……”

  太陽東升，戚冉冉仰頭閉上眼，縱身一躍！

  瘦弱的身體落葉般飄落，砸進湍急的河水，無聲無息……

  ……

  接連一個星期，江清風悶頭接受封閉演習，今天總算歇了口氣。

  他剛要回家，就被政委叫去辦公室。

  “清風，你跟戚同誌怎麽樣了？”

  江清風皺起眉：“她還是想離。”

  “那你呢？”

  政委的問題江清風蹙眉，心頭更煩躁。

  半晌，才沉聲吐出句：“我從沒想過跟她離婚。”

  政委麵露詫異：“可你們倆不是總吵架？而且我還聽說你為了升旅長不讓她走，還有，我怎麽聽說，你挺照顧何雪瑩，結婚是為了和何雪瑩賭氣？”

  江清風抬眸，眼中不認可：“怎麽連您也胡說，照顧何雪瑩是受人之托。結婚是我認真考慮過得，跟別人沒關係。”

  說著，他揉了揉緊蹙的眉心：“升旅長不過是借口，我隻是不想戚冉冉走，我到現在都不明白她到底鬧什麽。”

  聽了這話，政委表情逐漸複雜：“這些話，你跟她說過嗎？”

  江清風抿著唇，沒有說話。

  見他沉默，政委歎了口氣，過來人似的勸道：“你們倆就是缺少溝通，一個不問，一個不說，怎麽能不出問題。”

  說著，他拍了拍江清風的肩：“既然你不想離，就好好談談，我聽說進行封閉演習前，你嶽母進醫院了，你趕緊進去看看，好好解釋。”

  江清風心口驟然發緊，阿媽真的生病了？

  他以為，那不過又是戚冉冉鬧騰的借口！

  ‘騰’的一下，他立馬抓起帽子就跑出去，急得禮儀都沒顧。

  可剛出門，警衛員就急匆匆跑過來：“江團長，有您的急電。”

  “馬上來。”江清風揉著額角。

  幾秒的電流‘滋滋’聲後，電話裏麵傳出一道沙啞的中年男聲。

  “江團長您好，我這裏是臨安市公安局，請問戚冉冉是您妻子嗎？”

  江清風麵色一變，臨安市距離龍江兩百公裏，那裏的公安為什麽會來問戚冉冉？

  不知怎麽的，他有種置身在敵人槍口下的緊張，莫名的不安攀上了心。

  江清風克製著語氣：“是，她怎麽了？”

  下一秒，對方的話像無數針，直直刺入他的耳膜——

  “今天上午有人在黃河打撈起一具攜帶戚冉冉證件的女性遺體，根據調查，您是她唯一的親屬，麻煩您過來進行遺物確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