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真是可愛
作者:江瀾陸竟池      更新:2023-07-22 10:27      字數:53576
  第229章 真是可愛

  時間:05,23 23:56 字數:2064

  他的聲音很溫柔,像是帶著蠱惑,在她耳邊喃喃低語。

  江瀾目光閃了閃,下意識的攥緊了手指。

  裴卿聲說完,很認真地看著她,“知道嗎?”

  江瀾怔怔的點頭。

  是要記下來的,不然就會像昨晚那樣流浪,也會像昨天那樣自取其辱。

  “這才乖。”當他手指落在江瀾臉上的時候,江瀾才驚覺過來,兩人距離近的超出了正常關係該有的距離。

  她連忙退了兩步,與裴卿聲拉開距離。

  裴卿聲眯了眯眼,輕笑一聲,“真是可愛。”

  這話讓江瀾眼皮跳了跳,她甚至開始懷疑自己和裴卿聲之間發生過什麽,怎麽就變得如此親昵了。

  裴卿聲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將她拽了過來。

  江瀾心下一驚,不等她反應,人已經在裴卿聲的懷裏。

  他彎腰將她抱起來,江瀾整個人都僵住了,旋即又拚命的掙紮起來。

  “別動,掉下去我可不管。”

  江瀾下意識的不敢動作,但是整個人緊繃著,僵硬地像石頭。

  隨後,裴卿聲將她放到沙發上,在她麵前蹲下,撩起她的褲腿。

  因為林過雨,她的褲子和裏麵繃帶都被雨順潤濕,血跡也在紗布上暈染開來,化作淡淡的顏色,像是紗布上印著的圖案。

  江瀾繃著身子,不知所措,也不知道他要幹什麽。

  裴卿聲找解開她腿上的紗布,一圈圈替她取了下來。

  隨著紗布的揭開,她腿上的傷口也漸漸原形畢露,被捂了一晚上,皮膚泛著白色褶皺,而下麵卻是青紫色。

  傷口裏麵,本該結痂的,也變成了疤和藥物稀釋後的粘稠物,粘在紗布上被扯下來的時候,還帶著鑽心的刺痛。

  裴卿聲看似溫柔,實際上一點都不溫柔,被黏住的地方他狠狠一扯,疼的江瀾直打顫。

  她手指攥著沙發,額頭冒出了冷汗,蒼白的嘴唇直打哆嗦。

  裴卿聲隨手將紗布丟在地上,又在屋內環視了圈,找了藥箱過來。

  他貼心地給她上好藥粉,又拿紗布給她重新包紮好。

  江瀾看著蹲在地上的裴卿聲,神色複雜。

  裴卿聲給她包紮好了以後,才在她身邊坐下,轉頭看她。

  江瀾下意識的躲開他的視線。

  裴卿聲笑了聲,“膽子越來越小了。”

  他說著,從兜裏摸出來一個筆記本,還有一個錢包給她。

  “這次別再弄丟了。”

  江瀾盯著他手裏的東西,沒有去接。

  裴卿聲也不管,就把東西丟在了她身上,盯著她看了會兒才起身離開。

  江瀾望著他離開的背影,暗自鬆了口氣。

  她趕緊打開筆記本,將這兩天自己能記得的事情,全都記了下來,保證下次忘記的時候,一定能想起來。

  房間裏有些安靜,連她寫字的沙沙聲都清晰可聞。

  而江瀾在專注寫字的時候,沒注意到門口又多了個人。

  等她發現的時候,都不知道那人站了有多久。

  江瀾看著門口的人,他也在看她。

  她捏著手裏的筆記本,下意識的將筆記本合上,藏在了身後。

  陸竟池將她的動作都盡收眼底,他站了好一會兒,才邁開步子朝江瀾走來。

  江瀾緊張地看著他。

  不是離婚了,他還來幹什麽……

  陸竟池來到她身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又瞥了眼她藏在身後的手。

  “藏什麽?”

  江瀾搖搖頭,把筆記本墊在屁股地下,抬手比劃道:你怎麽又來了?

  陸竟池眯了眯眼,“又?我什麽時候來過?”

  江瀾愣了愣,突然不知道怎麽接話。

  陸竟池在她身邊坐下,目不轉睛地看著她,眼神雖然平靜淡漠,但卻像是要將她看穿。

  過了好久,陸竟池才冷笑出聲:什麽都不記得,倒是把離婚記得清清楚楚。

  聽到這話,江瀾錯愕的瞪大眼睛。

  他知道了?

  陸竟池從懷裏也摸出個筆記本,隨手仍在她身上,“為什麽不告訴我?”

  江瀾目光顫了顫,她下意識撿起身上的筆記本,翻開仔細看起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花了十來分鍾將筆記本翻完,她才抬起頭看向陸竟池。

  男人依舊麵無表情。

  江瀾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她比劃道:我們都離婚了,說不說都沒有關係。

  她還記得昨天的事,記得昨天夏顏那一巴掌,和他叫人給她打狂犬疫苗。

  他現在來這裏又算什麽?

  他坐在這裏,顯得多少有點諷刺了。

  陸竟池從她手裏拿回筆記本,又說:“我就想問你,離婚的事,是你清醒時候做的決定,還是?”

  江瀾搖頭,她不知道。

  她現在自己腦子都是亂的,除了這筆記本上的寥寥幾筆,她什麽都想不起來。

  陸竟池盯著她的眼睛,似乎也知道,問也問不出來什麽結果了。

  他忽然站起身離開這裏。

  聽見關門,江瀾緊繃的身子才放鬆下來,她現在這樣的狀態,真的好怕別人問起她之前的事。

  因為她記不起來,她像個傻子一樣,別人說什麽,她隻能信什麽。

  江瀾她甩了甩頭,清空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想法,站起來去給小狗找吃的。

  之前胡醫生買了很多東西,這些東西都沒怎麽動過。

  她從袋子裏拿來兩袋方便麵和雞蛋,下了一大鍋的麵條,隨後又熱了兩盒牛奶。

  她把麵條和牛奶都倒進碗裏放在地上,兩隻狗大概是餓極了,也不管什麽麵條和牛奶,看見什麽吃什麽。

  見到它們吃了,江瀾才鬆了口氣,嘴角露出一個微笑,摸了摸它們的腦袋。

  一晚上的挨餓受凍,也沒有合眼,江瀾犯困了。

  她喂完小狗,便去了臥室,一頭紮進床上,沒多久便沉沉地睡了過去。

  外邊兩隻小狗吃的很歡,但突然察覺到什麽,它們豎起耳朵,朝著門口看去。

  沒一會兒,緊閉的房門打開,有道人影走了進來。

  兩隻小狗衝著他搖尾巴。

  如果江瀾醒著,她一定會知道進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去而複返的陸竟池。

  他回到屋裏,環視了一圈,視線落在睡沙發上,那兩個本子還靜靜地躺在上麵。

  他大步流星地走過去,將那兩個本子撿起來,隨手翻開。

  翻到其中一頁,他盯著上麵的字體沉默了幾秒鍾,旋即抬起手,將那一頁撕了下來。

  第230章 今天還記得我嗎?

  時間:05,23 23:56 字數:2038

  翌日,窗外的陽光落進房間,照在江瀾蒼白的臉上。

  她睫毛顫了顫,緩緩睜開眼,冰冷的陽光刺的她眼花繚亂,她抬起手,擋住眼前的光線。

  緩了片刻,江瀾從床上坐起身。

  一轉頭,看到了床頭的便簽紙,她拿起便簽紙看了看,沉默良久,又將便簽紙貼回去。

  屋外傳來小狗的叫聲,她不知想起什麽,趕緊下床跑出臥室。

  出來後,她愣住了。

  陸竟池正背對著她蹲在地上,正在給兩隻小狗喂食。

  她不太確定那是不是陸竟池,隻有一個背影。

  江瀾在原地站了片刻,抬腳緩緩朝男人靠近,來到他的身側,歪著頭看去,看到了熟悉的側臉。

  陸竟池似有所察覺,他也抬頭看了眼江瀾。

  江瀾眨了眨眼睛,這才轉頭,視線環顧四周,看著眼前這所有陌生的環境,又將詢問的視線落在陸竟池臉上。

  陸竟池站了起來,偏了偏頭,直勾勾地盯著她,似乎在等著什麽。

  過了會兒,江瀾才抬手比劃:我們為什麽會在這裏呀?

  陸竟池看著她舞動的手指,神色有片刻的恍惚。

  江瀾看他走神,伸手去拉了拉他的袖子,陸竟池回過神,沉聲道:“過來看看這兩隻狗。”

  她又看了看地上的狗。

  似乎他的話沒有什麽說服力。

  陸竟池手指落在她臉上,問道:“有想起什麽嗎?”

  江瀾搖搖頭,除了知道自己得了病,什麽都想不起來,準確的說是想不起來怎麽會在這裏。

  陸竟池眉梢不著痕跡地挑了挑,他又彎下腰,撈起地上兩隻還在吃飯的小狗,隨手塞進籠子裏。

  隨後拉起江瀾的手,“既然醒了,那就走吧。”

  江瀾現在是懵的,她除了跟著陸竟池走,也不知道該做什麽。

  陸竟池把籠子放在車上,揚了揚下巴,示意她上車。

  江瀾坐上車,在懵圈狀態下係上安全帶,又在迷茫中跟著他回了禦江庭。

  陸竟池把狗放出來,他從雜物間裏拿出一袋狗糧,重新給兩隻狗續上狗糧。

  隨後遞給江瀾兩個本子。

  江瀾自顧自地翻開看起來,上麵記錄了這段時間發生的事,以及她在陸氏上班。

  但是這筆記本有被撕掉的,而且還不少。

  她兩三下翻完了,沒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江瀾放下筆記本,比劃著問他:這個上麵,怎麽被撕了?

  陸竟池一本正經道:“你自己撕的,我怎麽知道?”

  江瀾眉頭蹙得更厲害了,她為什麽會撕掉這些?

  正好這時候胡醫生來了,他買了一堆的食材回來,見到江瀾的第一件事就是打招呼。

  還習慣性的問她:“江小姐,您今天還記得我嗎?”

  江瀾點點頭,記得他。

  說來奇怪,她確實記得他,但也僅僅是記得他,知道他叫什麽,是做什麽的。

  別的全都不知道。

  第一次得這種病,江瀾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可能……就是這樣吧?

  陸竟池在她身邊坐下,握住她的腳檢查傷口,“今天腿還疼嗎?”

  江瀾微微點頭,又比劃道:不是很疼,就是有點癢。

  “癢就對了,在結痂,別去撓它,很快就好了。”

  江瀾問:我這個腿是怎麽了?

  陸竟池沉默了片刻,說道:“摔的。”

  江瀾蹙了蹙眉,她想不出來,怎麽摔才能摔到這個地方?

  他抬起手,輕撫著江瀾的臉頰,眼底帶著江瀾看不懂的情緒。

  但不知道為什麽,江瀾心裏莫名的有種想哭的衝動,沒來由的酸澀。

  沒多會,胡醫生將飯菜都做好了,係著圍裙出來招呼道:“江小姐,陸先生吃飯了。”

  陸竟池神色恢複了正常,他對江瀾淡淡道:“你先去吃。”

  江瀾:那你呢?

  “我等會兒來。”

  江瀾看了他半晌,點點頭,站起身去了餐廳。

  而陸竟池則是將胡醫生叫到了書房。

  胡醫生站在書房裏,氣氛有些凝重,讓他一顆心也跟著提了起來。

  陸竟池冰冷的目光落在他臉上,像無數把刀子懸在頭上,胡醫生的頭越來越低,到最後連呼吸都不敢太大聲。

  在陸竟池的死亡注視下,胡醫生實在是受不了,主動開口道:“陸、陸先生,您是有什麽話要問我嗎?”

  陸竟池點了根煙,眉頭緊鎖地抽著。

  胡醫生又等了半天,他咽了咽唾沫,壯著膽子抬頭看了眼陸竟池。

  盡管還是西裝革履,身姿挺拔,英俊帥氣,但他眉宇間卻夾雜著揮之不去的悵然,煙霧繚繞中,男人的表情也越來越寡淡。

  胡醫生再次問道:“陸先生?要是沒什麽事的話,我就先……”

  不等他說完,陸竟池開口了,“為什麽不告訴我?”

  胡醫生愣了愣,想了半天沒想起來他問的是哪件事,隻能試探性地問:“是夫人身體的事嗎?”

  陸竟池偏頭瞥了他一眼,沒有直接挑明,“你說說看。”

  就這簡單的四個字,讓胡醫生汗如雨下。

  他什麽都不問,讓自己說說看,這分明是在詐他,要是自己說了,要是沒說對,是不是就離死不遠了?

  “怎麽?你這醫生不會什麽都不知道吧?”

  胡醫生打了個激靈,忙道:“我知道是知道,就是您之前不是說……”

  他偷瞄了眼陸竟池的臉色,小聲說:“不是說,以後有關江小姐的事,不用告訴您嗎?”

  這話說完,屋內的溫度再次降到了冰點,冷的胡醫生打了個寒戰。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說。”陸竟池聲音平淡,卻帶著不容抗拒的意味。

  胡醫生梗著脖子,支支吾吾地說:“夫人她得了病。”

  陸竟池沒說話,靜靜地等著,手裏的煙燒過半截,半截白灰掛在上麵搖搖欲墜。

  在冗長的沉默下,煙灰終於不堪重負,掉在了那張梨花木桌上。

  胡醫生心一橫,硬著頭皮說:“她得了阿爾茲海默症,上次您離婚的時候我就想告訴您的,但是您……”

  陸竟池麵不改色,抬手將煙頭在煙灰缸裏碾滅,像是隨口問道:“這個病,會怎麽樣?”

  “您都看到了…她現在越來越記不住東西了。”

  “我的意思是,最後會怎麽樣?”

  第231章 也沒什麽活頭了

  時間:05,23 23:57 字數:2219

  胡醫生說:“這個不好說,她現在還年輕,吃藥的話還是能控製好的。”

  他說著頓了頓,發現自己偏題了,改口道:“這個病會使記憶倒退,不僅是記不住前一天發生的事,越到後期,忘記的事情就會越多,包括以前的。”

  “忘得越來越多,到最後忘記所有人,包括自己。”

  “我查過很多案例,這種病人大多數都不是死於疾病的本身,更多的是意外和失蹤,當然也有運氣好的,到了忘記走路吃飯那一步……”

  胡醫生,深吸一口氣,說出了還算最好的結果,“最後變成了植物人。”

  植物人要花無數的精力和財力去養護,當然他相信以陸竟池的身價,養一個植物人自然不在話下。

  就是…病人本身能堅持多久呢?

  以江瀾現在的身體狀況,走到植物人這一步,估計也沒什麽活頭了。

  陸竟池聽完他說的話,又點了根煙,他抽的很快,沒兩下就抽完了。

  最後一口吸得狠了,嗆得他直接咳了起來。

  他的咳嗽聲回蕩在書房裏,聽起來就像是一個命不久矣快要死掉的病癆。

  “陸先生……”

  陸竟池咳了半晌,他抓起桌上冷掉的咖啡灌進嘴裏,旋即神色恢複了正常,他將杯子放回去,抬頭看了眼胡醫生。

  “有治療方案嗎?”

  胡醫生遺憾的搖了搖頭:“目前還沒有,但我會努力去研究的,最近這段時間,我一直在研究這個病呢。”

  “你說的那個藥,作用大不大?”

  胡醫生道:“有一定的抑製作用,但並不能作為治療方案服用,但也要堅持吃,能最大程度減緩她病情惡化的速度。”

  陸竟池點點頭,“下去吧。”

  胡醫生暗自長舒一口氣,但他剛走到門口,陸竟池又忽然叫住他,“等等。”

  胡醫生腳步一頓,後背瞬間又爬滿了冷汗,他僵在門口,機械地轉過頭,擠出一個難看的微笑。

  “怎麽陸先生?”

  陸竟池盯著他,“你還有沒有別的事瞞著我?”

  胡醫生脖頸一僵,他咽了咽唾沫,“沒有了吧……”

  陸竟池眯了眯眼,好似有殺意一閃而逝。

  雖然這話漏洞百出,可偏偏陸竟池卻沒有繼續追問下去,而是警告他,“你最好沒有。”

  胡醫生小雞琢磨似的點頭:“嗯嗯,沒有了,就這一件事!”

  “滾出去!”

  他陡然發火,嚇得胡醫生一激靈,連滾帶爬地跑了出去。

  下樓後,江瀾還在餐桌吃東西,她吃的比較慢,而且隻動了麵前的菜,更遠的地方她沒有動,她在等陸竟池來。

  胡醫生看著她的背影欲言又止,但到底是什麽都沒說,拿起自己的工具便灰溜溜地開了這裏。

  江瀾吃了幾口後,她抬頭看了眼樓上,陸竟池還沒有下來。

  而桌上的飯菜都已經涼了。

  江瀾站起身,來到書房門口,敲了敲書房的門。

  江瀾推開門進去,隔了這麽遠,都能聞到屋內彌漫的煙味。

  她不知道這是抽了多少,窗戶也不開。

  江瀾來到陸竟池身邊,抬手比劃道:你不吃飯嗎?

  陸竟池指尖還夾著剛點燃的煙,煙霧在空中飄飄渺渺,隔在兩人中間,好似隔著一道無形的牆。

  讓江瀾無論怎麽努力,都看不清他臉上的神色。

  他忽然滅了煙,朝江瀾抬了抬手,“過來。”

  江瀾聽話地走了過去,站在他的身邊,一瞬不瞬地盯著他。

  陸竟池握住她的雙手,也在看她。

  他說:“你,還記得什麽?”

  他又問這句話,江瀾沉默著,她記得還有很多,就是不知道他要問的是那些事。

  “記得封勤嗎?”

  封勤也和胡醫生一樣,隻記得他的長相和名字,別的就在也不知道了。

  “夏顏?”

  江瀾在聽到這兩個字的時候,臉色變了變,她下意識的抽回手,低著頭沉默。

  反應已經說明了一切。

  夏顏她怎麽可能忘得掉,那個時時刻刻都刻在腦子裏的女人,也是因為她,被陸竟池無數次冷落的女人。

  而此時他突然提起夏顏,江瀾不知道他想幹什麽。

  以前,他從來不會在她麵前提起這個名字。

  陸竟池目光閃了閃,注視著她沉默良久,才緩緩吐出幾個字,“張芸還記得嗎?”

  問完,他的是視線便黏在了江瀾的臉上,沒有錯過她任何一絲一毫的變化。

  江瀾怔住,她努力回想這個人,可腦海裏一片空白。

  隻是心中,傳來微微刺痛。

  她的潛意識告訴她,這個人或許很重要,可這麽重要的人,她卻忘得一幹二淨。

  “不記得了?”

  下一秒,男人將她拉到腿上坐下,將她抱在懷裏,抬手撫摸著她的臉蛋。

  他身上的煙味很重,抬起手的瞬間,袖子傳來的煙味有些嗆人,包括領口和肩膀上,全都是他的煙味。

  “這可怎麽辦?”他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調笑。

  江瀾抿著唇,心裏慌了一瞬間,她急忙抬手比劃:我會努力想起來的。

  男人握住她的手指,阻止了她的動作,他湊近她,低聲說道:“沒關係,不用去想。”

  江瀾眨了眨眼睛,她看到了男人眼睛裏,攜裹著她看不懂的情緒,複雜,看似千頭萬緒,卻雜亂無章。

  他湊近她,吻了吻她的唇瓣,就像蜻蜓點水般,便移開了。

  兩人近在咫尺,呼吸彼此交纏,江瀾攥著他的衣領,眼神變得緊張起來。

  “乖乖的聽話,就夠了,好嗎?”

  這話他之前就說過,江瀾除了點頭,也回應不了他什麽。

  他盯著她澄明的眸子,像一汪清澈的湖水,一眼就能望到底。

  而更深處,是望不穿的死水,那裏頭一片死寂。

  一旦泛起漣漪,就會傾巢而出,將這雙眼睛攪得天翻地覆。

  陸竟池捏著她的手指,細細的把玩著,又抬頭問她,“記得司凝嗎?”

  陸竟池不說話了。

  江瀾把手抽回來,比劃道:你還沒吃飯。

  “不吃了。”

  江瀾搖搖頭:不吃飯不好,吃飯吧。

  他漆黑的眸子又黑了幾分,好似化不開的濃墨,盯得江瀾頭皮發麻。

  江瀾讀得懂他的意思,隻覺得腿又疼了起來。

  不過也隻是片刻,他眼中那些複雜便你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往常的平靜和冷淡。

  他起身,順帶抱起江瀾。

  江瀾一驚,急忙抱住他的脖子。

  而他也沒有放開她的意思,就這麽抱著她走了出去。

  江瀾抬眸看著男人的臉,神色也恍惚起來,在很久以前的記憶中,他就是這樣抱著她。

  可惜太過久遠,久到江瀾努力回想,也隻能想起模糊的輪廓。

  和那件白色的襯衣。

  第232章 他的心肝寶貝

  時間:05,23 23:58 字數:2318

  陸竟池抱著她下樓,來到餐廳,依舊沒有放開她。

  江瀾臉上突然有些發燙,她現在不是小時候了,可他還這樣抱著她吃飯,她不習慣。

  她掙紮著要下來,陸竟池不讓,手臂箍著她的腰肢,不讓她亂動。

  “你怎麽也沒吃?”陸竟池側頭看她,看到她一張臉紅到了脖子根。

  她紅著臉搖頭,指了指自己的空碗,表示自己吃了。

  “吃太少。”

  他說完,拿起勺子,舀了勺粥,遞到她嘴邊。

  江瀾有些抗拒,但她還是強忍著羞恥張開嘴,吞下了那勺粥。

  他突然變得很奇怪。

  奇怪的江瀾都快不認識他了,讓她有些不知所措。

  “再吃一口。”

  江瀾硬著頭皮又吃了一口。

  好像有一瞬間,回到了小時候,她也這麽坐在他的腿上,他這樣給她喂飯。

  被陸婉柔見了,還被嘲笑了好久,後來她就再也不讓陸竟池給她喂飯了。

  現在想想,這樣的行為,並不像情人,更像是在帶孩子。

  她怎麽忘了,自己在他眼裏,不就是個沒長大的孩子嗎?

  是他的妹妹。

  想到這裏,江瀾眸色黯淡下來。

  陸竟池再遞過來的時候,她說什麽也不吃了,掙紮著要下去。

  他倒也沒有為難她,她掙紮厲害了,就把她放下去了。

  江瀾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低著頭,鼻尖酸的厲害。

  陸竟池盯著她看了會兒,又看了眼手裏的粥,他將勺子丟回去,扯了扯領帶。

  飯桌上,沉默的氣氛在蔓延。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陸竟池忽然起身上樓了,桌上的飯菜一口沒動。

  江瀾也習慣了,反正他經常會在吃飯的時候抽風,然後甩袖子走人。

  很多時候,江瀾都不知道他在生哪門子的氣。

  陸竟池上樓洗了澡換了衣服便出門了,隻是這次囑咐了江瀾,“不要亂跑。”

  江瀾聽著似曾相識的話,她愣了幾秒,等回過神的時候,他已經走出去了。

  江瀾在餐廳裏坐了半個小時,想了很多事,但依舊無法填補腦海中的空白。

  最後她歎了口氣,站起來收碗筷。

  在接近中午的時候,外邊有人摁門鈴。

  江瀾轉頭看了看,她放下手裏的小狗,走過去開門。

  來的是林征,他身後還帶著兩個中年婦女,林征領著兩人進來,對江瀾笑道:“夫人,這位是林嫂,那位是王嫂,是陸董派來照顧您的。”

  “夫人好。”兩位保姆微笑著彎了彎腰。

  江瀾不解地看著林征,詢問他是什麽意思。

  林征也沒解釋,他繼續說道:“以後就由這兩位負責照顧您,您有什麽需要和她們說就行了。”

  林征說完,又對兩人道:“你們兩可要好好照顧夫人,要是出現任何一點差池,我拿你們是問。”

  “是是,我們保證將夫人照顧好。”

  林征滿意的點點頭,“那我就先走了。”

  他來得快,走得也快,除了帶來的這兩個人,沒有什麽能證明他剛才出現過。

  兩人進來後,都想找點事情做,來找找存在感,但是這別墅裏幹幹淨淨,沒什麽能做的。

  在屋裏轉了一圈之後,兩人麵麵相覷,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無奈。

  林嫂來到江瀾身邊,恭恭敬敬地問道:“夫人,有什麽需要我們做的嗎?”

  江瀾抬起頭,看了眼林嫂。

  屋裏她習慣了一個人,突然多出來兩個人,她還有些不太習慣。

  她環顧四周,搖了搖頭,沒什麽需要她們做的。

  “那您要是有需要了就招呼我們。”

  江瀾點頭應下。

  她們便各自找地方呆著了,但是視線都沒有離開過江瀾。

  來之前她們就得到吩咐,做什麽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把江瀾看好,她出門必須跟著,哪怕是去上廁所,時間久了都得敲門。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可她們覺得,這位陸先生,對自己這位太太感情也太好了。

  而且這還沒有完,下午的時候,蕭梵也來了。

  他帶來一大群人,這些人在屋裏屋外劈裏啪啦的,裝了好多攝像頭。

  除了睡覺臥室和洗手間,基本上每個角落都裝了攝像頭。

  江瀾有種進了監獄的感覺。

  這一整天的時間,她都看著那些人在裝監控,進進出出,兩隻狗也跟他們跑,跑得屋裏到處都是泥和腳印。

  倒是兩個保姆高興壞了,拿著抹布在屋裏開心的打掃衛生。

  江瀾看著這些場景,忽然覺得很滑稽,也很可笑。

  而另一邊。

  陸婉柔今天開庭,在雙方律師據理力爭之下,誰都沒有爭出個結果來,最後隻能再選擇下次開庭。

  她被帶下去的時候,看到了旁聽席上坐著的裴卿聲。

  陸婉柔瞳孔狠狠一震,她死死盯著裴卿聲,而他他臉上仍然帶著那副處驚不變的微笑。

  他目光落在陸婉柔的臉上,兩人視線在空中交匯,陸婉柔整個人都在顫抖。

  是激動,也是憤怒。

  他把她賣了逃之夭夭,而現在卻出現在這裏來看戲,陸婉柔氣的渾身發抖,眼淚不受控製的掉下來。

  她好幾次都差點掙脫,恨不得好跑到裴卿聲身邊,揪著他的衣領問為什麽。

  她那麽愛他,那麽相信他……

  可沒想到,她竟然毀在了自己最愛的人手裏,這種錐心之痛,和滿腔的恨意,沒有誰體會得到。

  陸婉柔甚至在想,如果下次開庭她不得不認罪的時候,她一定會把裴卿聲拉進來,讓他陪著自己一起下地獄!

  她眼中的恨意太過明顯,以至於準備走的許沅也看見了。

  許沅順著她的視線,看向裴卿聲。

  他忽然想起上次那個匿名給自己透露劫匪位置的人。

  等出來的時候,許沅叫住裴卿聲。

  “裴總。”

  裴卿聲腳步一頓,轉身看向許沅,嘴角露出他慣有的微笑。

  “原來是姐夫,好久不見了。”

  許沅沒和他兜圈子,直接問道:“是你吧?”

  裴卿聲裝作沒聽懂,“姐夫在說什麽?”

  許沅別有深意地看了他兩眼,旋即道:“沒什麽,就是好奇而已。”

  裴卿聲輕笑:“好奇可不是一種好習慣,會害死貓的。”

  許沅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裴總也是有孩子的人,我猜你應該能理解我的心情。”

  “嗯…我是很想理解,不過抱歉,我現在還理解不到,畢竟,我兒子還活著。”

  這話可謂是殺人誅心,許沅的臉色驟然一變。

  但是這話,卻提醒了許沅什麽,如果這次靠陸婉柔不能抓住背後的罪魁禍首,那他不介意以牙還牙,讓這些人也嚐嚐失去摯愛滋味。

  裴卿聲將他的反應看在眼裏,趕忙說道:“姐夫別生氣,我這人說話比較直,也不太會說安慰人的話。”

  “不過我知道你現在很難過,隻能勸你節哀順變,但是你可不要去打大哥那位寶貝心肝的注意,不然神仙都保不住你。”

  “而且…人家現在是公眾人物,名氣還不小呢。”

  裴卿聲這話指的是誰,不言而喻。

  心肝寶貝,還是公眾人物。

  不就是夏顏嗎?

  第233章 口是心非的男人

  時間:05,24 23:56 字數:2164

  許沅目光閃了閃,他深深地看了眼裴卿聲。

  他這是故意在引導自己,還是…別有用意?

  裴卿聲這個人成謎,不僅僅是他的身份,還有他的行為。

  以前沒覺出來,但是現在,許沅覺得這人給他一種,唯恐天下不亂的感覺。

  裴卿聲笑笑,“好了姐夫,我先走了,公司還有一堆事呢。”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往停車場走去。

  裴卿聲上了車,不知又想到什麽,他開車來到了老小區,但是打開門裏麵卻空無一人。

  他看著空曠的房間,嘴角揚了揚,低笑一聲。

  “這個口是心非的男人。”

  他嘴裏這個口是心非的男人,自然指的就是陸竟池。

  而此刻陸竟池坐在辦公室裏,看著視頻裏的監控,幾乎能完整地看到別墅裏每個角落。

  江瀾這會兒蹲在客廳裏喂狗。

  這兩隻狗不像是個認主的貨色,無論是誰都能跟著跑,蕭梵裝完監控帶人走的時候,這兩隻狗也跟著跑。

  江瀾追出去才把狗逮回來。

  林征進來的時候,就見他漫不經心地靠在椅子上,目光盯著電腦發呆。

  他頓了頓,又重新敲了三下門。

  陸竟池這才抬頭看了他一眼。

  林征立即走了過來,說道:“陸董,王熙那邊已經解決好了,他問什麽時候能談合作。”

  他把大致經過和陸竟池匯報了下。

  就是王熙自己出麵找媒體澄清了,說網上那些圖片都是假的,堂弟的死就是酒店失火,而且已經查清楚,酒店全責。

  至於那些亂發圖片和造謠的,他會追究法律責任。

  另外就是王總的家屬,他做了點思想工作,尤其是王總的老婆,給她看了王總直播的軟件和記錄之後,他老婆瞬間不傷心了,還跟著罵王總該死。

  而且王總現在死了,他的那些遺產全都是她的,她還有什麽好傷心的?

  陸竟池聽完,拿起鼠標操控著電腦畫麵,把其中一個監控放大,才隨口說道:“你去和他聊。”

  林征餘光瞥了眼,看到電腦上密密麻麻的監控之後,不禁抽了抽嘴角。

  心裏腹誹這夫人是犯什麽天條了嗎,被監控得這麽嚴實。

  他自然是不敢問,匯報完之後便默默退了出去。

  陸夫人打了個電話來,陸竟池看到來電顯示,蹙著眉掛了。

  然而那邊還不死心,又把電話打了過來。

  他不耐煩地拿起手機接聽,“你到底要幹什麽?”

  陸夫人也不高興了,她沒好氣地說道:“我不幹什麽就不能打電話了?你眼裏已經沒有我這個媽了是吧?”

  “沒別的事就掛了。”

  “等等。”陸夫人急忙說道:“你晚上回來一趟。”

  “你回來就知道了,聽到沒,下了班馬上回來!你要是不回來,我就去你家找你。”

  陸夫人氣呼呼地掛了電話,把手機往沙發上一扔,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這個臭小子。”

  她下意識的想跟何媽訴苦,一轉頭站在身後的卻是個眼生的保姆。

  陸夫人歎了口氣,到嘴的話又咽了回去。

  何媽到現在還沒找到,她心裏清楚,多半是凶多吉少了。

  可她什麽都做不了,不僅僅那人是自己兒子,更重要的是,她找不到證據。

  不到一個小時,陸竟池便回來了。

  他踏進別墅客廳,一眼掃過去,看到除了陸夫人之外,還有個年輕的女人。

  陸竟池目光頓了一下,抬腳走過去。

  陸夫人正在和那位女人聊得正開心,看到陸竟池進來,立即笑著和他招手,“竟池過來。”

  女人也轉頭朝陸竟池看了過來,眼中閃過一抹欣喜。

  陸竟池脫掉身上的深棕色風衣,隨手丟給一旁的傭人,扯了下領帶,來到客廳裏。

  但他並沒有坐陸夫人身邊,而是坐在了斜對麵的單人沙發,他坐下的第一件事就是點煙。

  打火機的聲音在安靜的客廳裏格外響亮,而他的無視讓陸夫人臉上有些難看,那邊的女人也是。

  他進來看都沒看自己一眼。

  陸夫人趕緊笑著打圓場,“小宋啊,這就是竟池,你應該不陌生了。”

  宋小姐微笑著點頭:“嗯,早就見過了,隻是一隻沒機會說上話而已。”

  誰不知道他身邊有個母老虎,上次一個酒會,有個小姐隻是去找陸竟池要個微信,就被夏顏那女人一頓數落,讓那位大小姐當場下不來台,氣得哭著離場。

  而陸竟池不僅沒有製止,反而還縱容她,那次之後,幾乎很多人都知道陸竟池有個不得了的寶貝疙瘩,他對那個叫夏顏的女人偏愛到令人發指。

  後來就沒有人敢去觸黴頭,畢竟他這麽專情的人,也看不上別的女人。

  陸夫人對於宋小姐的話很滿意,畢竟她的兒子有魅力,她臉上也有光。

  “竟池,這位是宋小姐,去年剛回國,人還在國外上學呢,你倆好好聊聊。”

  陸竟池抽著煙,沉默了會兒,“所以,今天這是相親?”

  宋小姐有些尷尬,她笑了下,解釋道:“是伯母叫我來的,我不是很清楚呢。”

  她隻是嘴上這樣說,心裏知道是怎麽回事。

  以陸竟池的身份,就算他再喜歡夏顏,也注定不會娶她。

  隻能娶一個身份相當的妻子,隻要和他結了婚,還怕什麽夏顏?

  之前不和夏顏對上,是因為沒有合適的身份,若是成了陸竟池的妻子,對付夏顏還不是動動手指的事。

  陸竟池名聲在外,不僅僅是因為他的帥氣和能力,更多人喜歡的是他身上的那份鍾情。

  在這個圈子裏,有幾個能做到他這樣,對一個女人堅定不移,十年如一日的?

  這世上,深情的人多,可長情的人卻寥寥無幾。

  陸夫人道:“今天就是請宋小姐來吃個飯,什麽相不相親的。”

  陸竟池嘴角揚起一角,“既然是吃飯,叫我來做什麽?”

  “這不是太久沒見到你了,順便看看你嗎?”

  “那現在看完了嗎?”

  陸竟池一句話再次把陸夫人堵得啞口無言,甚至隱約有發怒的征兆,隻不過礙於客人在不好發作。

  她沉聲道:“急什麽,吃完飯再走,人家夏小姐好不容易來一趟,你就這樣對客人?”

  陸竟池淡淡道:“又不是我的客人。”

  他這話說的一點不留情麵,讓兩人的臉上都有些掛不住。

  陸夫人強忍著怒意道:“竟池,你是要回禦江庭嗎?之前我聽說你禦江庭的房子已經封了,怎麽最近又回去住了?”

  這話的威脅之意很明顯。

  第234章 把她親了個遍而已

  時間:05,24 23:56 字數:2210

  潛台詞就是,他要是再不給台階下,她就要去禦江庭找麻煩了。

  陸竟池目光一點點暗下來,對上陸夫人警告的眼神,氣氛僵持不下。

  宋小姐善解人意地說道:“今天已經很晚了,要不我改天再來吧。”

  陸夫人卻不許,她故作生氣地瞪了眼宋小姐,“什麽改天,就在這裏吃,我專門請你來吃飯的,你要是走了那我這說出去不是叫人笑話。”

  宋小姐為難地看了眼陸竟池,陸竟池並未說話。

  陸夫人道:“聽我的,就在這吃飯,竟池也在這裏吃。”

  她都懶得詢問陸竟池的意見,直接替他做了決定。

  宋小姐看了眼陸竟池。

  他雖然沒說話,但他麵無表情的模樣,就意味著這頓飯吃的不會太愉快。

  果然如她所料,飯桌上陸竟池連個正眼都沒給她,除了陸夫人偶爾跟她聊兩句,陸竟池和陸盛文這父子倆都當她不存在,讓她受盡了白眼。

  她這頓飯吃的別提多憋屈了。

  而陸竟池隨便動了動筷子,就扔下碗筷,站起身道:“吃完了,走了。”

  “竟池你就這麽走了嗎?!”陸夫人急忙叫住他。

  陸竟池頭也不回,他接過傭人手裏的風衣,聲音從門口傳來:“你們慢用。”

  陸夫人死死盯著他,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她又氣憤地看了眼陸盛文。

  陸盛文假裝沒看到,自顧自地吃著飯,像個沒事人一樣。

  這陸盛文自從退休後,整日在家不是寫寫字就是溜溜鳥,悠閑得很,家裏的事無論大小他都統統不管了,就跟沒這個人似的。

  以前還會說說陸竟池,而現在父子倆見了,就跟陌生人差不多,誰也不搭理誰。

  陸竟池回到家,目光掃向熟悉的老地方——沙發。

  江瀾抱著枕頭在看電視。

  見到陸竟池,林嫂立即迎了上來,“陸先生回來了。”

  陸竟池點點頭,往沙發那邊看了眼,江瀾看電視看的專注,似乎都沒察覺到他回來了。

  林嫂是個有眼力見的人,她趕緊說道:“先生,夫人一直在等您回來吃飯呢,飯都做好了,您什麽時候吃?”

  “知道了,下去吧。”他將外套遞給林嫂。

  林嫂接過外套,點點頭,識趣的退了下去。

  江瀾看電視看得正入神,忽然旁邊往下一陷,她回過神,轉頭看過去。

  陸竟池抬手揉了揉她的頭,“沒吃飯?”

  江瀾搖搖頭:在等你。

  “下次……”陸竟池剛說兩個字,又想到什麽,“算了,走吧。”

  他拉起她的手,帶她往餐廳走去。

  今天的晚餐是王嫂做的,這兩個保姆都是經過林征千挑萬選的人,廚藝自然不會差。

  她們不僅會做各種菜,還能看懂江瀾的手語。

  江瀾在餐廳坐下,而陸竟池也坐在了她身邊,竟然沒有去對麵。

  他拿起筷子,一個勁的給江瀾夾菜。

  江瀾怔了怔,下意識轉頭了他一眼,他好像變得有些奇怪,但又說不上來。

  “看我幹什麽,吃飯。”

  江瀾抿了抿唇,轉過頭拿起筷子,默默地吃著飯。

  吃過飯後,陸竟池又將她帶到浴室裏給她洗漱,江瀾臉有些發燙,但還是老老實實坐在凳子上。

  醫生說過她的腿不能沾水,但她也好久沒洗頭洗澡了,渾身難受得很。

  所以洗完頭之後,隻能用毛巾擦身子,避開小腿的傷口。

  陸竟池用毛巾給她擦背,江瀾抱著胳膊,她臉上火辣辣的,臉紅的能滴出血來。

  擦完後背,陸竟池又走到她麵前,也拿了張凳子坐了下來。

  他握住她的手,慢條斯理地給她擦拭手臂,抬眼就看到她緋紅的臉,幾乎紅到了脖子根。

  江瀾微微別開頭,視線看著浴室角落裏,身子緊繃著。

  雖然結婚了,但每次在做某些事的時候,她依然會紅臉。

  以前他也經常幫她洗澡,而且他好像很喜歡做這種差事,就是每次洗著洗著畫風就歪了。

  陸竟池騰出一隻手,將她臉掰過來,讓她看著自己。

  江瀾睫毛顫了顫,一接觸到他的目光,她眼神便開始閃躲。

  陸竟池把毛巾放到她手裏,低聲說道:“自己擦吧。”

  江瀾愣了愣,抬頭看了他一眼。

  可是,他沒有出去的打算。

  江瀾又開始糾結了,手裏拿著毛巾不知所措。

  “還是要我幫你擦?”

  江瀾連忙搖頭,她咬著唇,拿著毛巾擦拭手臂、脖子……

  燈光明晃晃的在頭頂,照的江瀾狼狽不堪,很想找個洞鑽進去。

  而陸竟池卻穿得整整齊齊,漆黑的襯衣在燈光下分外醒目。

  相較之下,兩人之間無形中形成了不對等的場麵,讓江瀾沒有辦法在他麵前抬起頭來。

  隻能像奴隸一樣,聽從他的指揮。

  男人眸子盯著她,視線隨著她的手臂移動,他薄唇緊抿著唇,眸色一點點加深。

  他拿走江瀾手裏的毛巾,“涼了。”

  說著,他重新換了新的熱毛巾,江瀾要去接的時候,他卻躲開了。

  他抬手撫上江瀾的後腦勺,湊近她,低聲道:“你太慢了,我幫你。”

  “不然會感冒。”說這句話的時候,他唇已經貼在了她唇瓣上。

  江瀾盯著男人近在咫尺的臉,目光閃了閃,她手指緩緩攥緊。

  浴室裏霧氣氤氳,兩人的身影在霧中越來越模糊。

  半個小時後,男人幫她裹上浴巾,抱著她出了浴室。

  江瀾臉埋在他懷裏,一低頭就能看到她通紅的耳尖。

  男人將她放到床上,替她蓋好被子後,他自己才去了浴室。

  江瀾腦袋鑽出被窩,抬頭往浴室看去,她剛才還在糾結怎麽委婉的拒絕他。

  但沒想到他卻什麽都沒做,就隻把她親了個遍而已……

  他可能是想先洗個澡?

  江瀾迷迷糊糊地想著,浴室的水聲一直沒停過,等到最後,她撐不住合上了眼皮。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裏麵的人才出來,上來的時候又把睡得迷迷糊糊的江瀾弄醒了。

  他把她撈進懷裏時,江瀾就醒了。

  江瀾睜開睡眼惺忪的眼睛,仰頭看了眼麵前的男人,嗅到熟悉的味道,她又重新閉上了眼睛。

  她臉頰貼著他的胸膛,他肌膚很熱,屋內的空調加厚厚的羽絨被,又把江瀾熱醒了。

  江瀾再次睜開眼,視線一片漆黑,他居然把燈關了?

  她抬手擦了擦額頭的汗,本來想翻個身,結果剛翻過去,就被腰上的手拉了回去。

  男人氣息敲打在她耳邊,他啞著嗓子喊了她一聲:“瀾瀾。”

  江瀾渾身一僵。

  他將她轉過來,黑暗中,江瀾唇上一軟。

  “別緊張,我不動你。”

  江瀾還沒來得及鬆口氣,他又握住她的手,說了兩個字:“幫我。”

  第235章 不會是他不行吧?

  時間:05,24 23:57 字數:2140

  江瀾醒來的時候,床邊已經空了。

  但是對於昨天的事也模糊了,有印象,但不多,就像做了個夢。

  她摸了摸自己臉頰,還是很燙。

  她轉頭看到床頭,有張便簽貼,隻有幾個龍飛鳳舞的字

  ——記得吃藥,抽屜裏。

  江瀾怔了怔,放下便簽貼,拉開抽屜,裏頭果然放著藥。

  她穿了衣服,拿了藥下樓。

  林嫂立即上來遞給她兩個本子,“夫人,先生吩咐了,您先看看這個本子。”

  江瀾茫然地接了過來,將本子翻了翻,愣了會兒,才看向手裏的藥。

  過了會兒,江瀾才合上筆記本,對林嫂點點頭。

  她腿上的傷還沒痊愈,走路仍然有點疼,林嫂跟她說,陸竟池讓她在家裏養傷,哪裏都不要去。

  江瀾無所事事的躺在沙發上看電視,看完又刷手機。

  兩隻狗在她腳底下繞來繞去,其中一隻居然跳到了沙發上,踩著江瀾的肚子爬到她腦袋上。

  江瀾反手將小狗抓下來,抱在懷裏揉了揉。

  手機正好彈出來一條新聞,她無意間點開了。

  扭頭一看,好大一個醒目的標題——夏顏與簡鈺深夜進酒店,一夜未出。

  江瀾眨了眨眼睛,立即從沙發上坐了起來,手指滑動這條新聞往下翻,上麵有配圖,是夏顏被一個男人扶著進酒店。

  兩人之間的動作十分親密,男人摟著夏顏的腰,夏顏摟著男人的脖子,幾乎都抱在一起了。

  準確的說都快吻到一起了。

  江瀾不認識這個簡鈺是誰,往下看評論才知道,也是個男明星,而且名氣還不小。

  評論下麵罵聲一片,有罵夏顏的,也有罵那個簡鈺的,雙方粉絲掐的有來有回。

  而這會兒夏顏和簡鈺都躲在酒店房間不敢出去。

  昨晚兩人喝多了,不知怎麽就到了這個房間,醒來兩人都光溜,溜的躺在床上。

  而讓簡鈺詫異的是,床單上還有一抹殷紅。

  他震驚地看著夏顏,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陸竟池的女人居然…是個處?

  然而夏顏卻被這道目光看得火冒三丈,她不覺得這是讚賞,而是諷刺,是屈辱!

  她跟了陸竟池這麽多年,第一次卻給了別人,她氣的都快炸了。

  夏顏抓起枕頭朝簡鈺扔過去,“滾,你給我滾!”

  簡鈺本能的翻身躲,結果連滾帶爬的摔下了床,他趕緊抓起自己的衣服擋住自己。

  夏顏想到自己這麽珍貴的東西就這樣沒了,心中屈辱與委屈一湧而上,崩潰的哭了起來,哭的毫無形象。

  她甚至不敢想象,陸竟池知道了會怎麽樣。

  夏顏一直相信陸竟池說的,不碰她是因為不能娶她,是珍惜她,愛護她。

  他都沒碰過,這個簡鈺是什麽東西啊!

  簡鈺還算淡定,他拿起自己的衣服穿上,往旁邊一坐,說道:“我們現在都走不了,估計下麵全都是記者。”

  剛才兩人都被經紀人的奪命連環call給吵醒了,現在都知道怎麽回事。

  夏顏惡狠狠瞪了他一眼,眼淚流的老長,“你昨晚,為什麽要帶我來這裏?!”

  簡鈺有幾分無奈,“我也不知道,昨晚我們都喝多了,但是你也不能將責任全賴在我頭上吧?”

  “你是男人,不賴你難道賴我嗎!”

  簡鈺笑了一聲,他優雅的翹起二郎腿,點了根煙,“都什麽年代了,還來這套?這不是你情我願的事?你要是不願意,我們能滾到一起?”

  夏顏一噎,簡鈺的態度讓她心中越發氣憤。

  這個簡鈺平時在熒幕前,包括拍戲的時候,都彬彬有禮,絲毫沒有架子,甚至還會主動和粉絲合照。

  人長得帥,而且演技也好,收獲了不少粉絲,三年前就已經躋身一線明星了。

  現在夏顏看到他的真麵目,突然覺得有點惡心,人設這麽多年都維持得天衣無縫,這演技不好才怪了!

  夏顏捏著被子,惡狠狠瞪著他,“你知道我是誰的人嗎?你就不怕陸竟池宰了你?!”

  簡鈺笑的更加張揚了,他視線有意無意地瞥了眼床單,“陸竟池的女人,怎麽現在還是個處?”

  “不會是他不行吧?”

  “你……”夏顏氣的臉色通紅,她抓起被子蓋住床單,“你才不行!”

  “我行不行你應該知道了,但是陸竟池行不行,你知道嗎?”

  夏顏被他堵得說不出話來。

  簡鈺安撫她道:“別這麽緊張,又不是什麽大事,放心,公司會找公關處理這件事的。”

  這對他來說的確不是什麽大事,這種緋聞也不是一兩次了。

  隻要公關做得好,再大的緋聞都能變成炒作。

  可夏顏怎麽可能放得下心,她根本就沒辦法和陸竟池交代,如果陸竟池因為這件事不要她了。

  她以後怎麽辦……

  光是想想就崩潰。

  以前她出事第一個電話就是打給陸竟池,可現在她都怕陸竟池空了,刷一刷手機,就能看到她和簡鈺滿天飛的新聞。

  簡鈺名氣不小,之前夏顏名氣也炒的很大,所以那些新聞社肯定不會放棄這麽大的熱點。

  現在她都不敢看手機。

  除了各大娛樂頭條爭相報道之外,微博也衝上了熱搜,她和簡鈺的事還在後麵。

  陸竟池帶綠帽子的新聞反而在前麵。

  之前夏顏發微博的時候艾特過陸竟池,所以那些網友順藤摸瓜,很容易就找到了陸竟池的微薄。

  陸竟池其實不玩微博,那個微博還是林征給他注冊的,也是林征在管理。

  林征偶爾會在上麵發一些公司的信息或者活動之類的。

  平時沒什麽人關注,也沒什麽人留言。

  而現在他置頂的那條微薄,不到兩個小時轉發就上萬了,下麵評論清一色的綠帽子的表情。

  林征看著那一串串的綠帽子,他臉也綠了。

  還有999+的消息,全是艾特加綠帽子。

  一開始林征還以為是江瀾出軌了,結果點進艾特進去看,才發現是夏顏的瓜。

  林征本就看不慣夏顏,所以這些新聞他看完並沒什麽波瀾,反而心裏還在竊喜,這下陸總就不會再寵著那個女人了吧?

  隻不過就是陸竟池要丟臉了。

  林征趕緊抱著筆記本來到陸竟池辦公室,陸竟池這會兒剛到公司,還沒來及坐下。

  “陸總,出大事了。”

  “什麽事?”陸竟池將外套隨手搭在椅子上。

  林征將筆記本遞過去,“您自己看吧。”

  陸竟池接過筆記本,入目就是滿屏的綠帽子圖片,還有各種各樣表情包。

  |

  第236章 選擇維護她

  時間:05,24 23:57 字數:2053

  陸竟池抬手,滑動光標,一路往下,全都是綠帽子。

  當然也有幾個好心人發了文字,什麽陸總你被綠了,陸總你被人挖牆腳了。

  還有些看熱鬧的,比如【連陸總這樣長得帥有錢的男人都會被綠,我突然就釋懷了。】

  【連陸總都被綠了,你告訴我什麽叫愛情!】

  【感謝夏顏放過陸總,等我和陸總結婚了給你發大紅包。艾特夏顏】

  【夏顏你糊塗啊!艾特夏顏】

  【陸總該不會是那方麵有問題吧?(小聲逼逼)】

  林征偷瞄陸竟池的神色,他一如既往的淡定,還將那些評論都看完了。

  他的反應有些出乎林征的意料。

  但還不等林征猜測,陸竟池‘啪’的一聲,將筆記本丟在桌上,發出不小的聲音。

  “去處理了。”

  林征連忙撿起自己的筆記本,“處理夏小姐這事兒嗎?”

  陸竟池瞥了他一眼,“這些綠帽子。”

  “……”林征聽到綠帽子三個字差點沒繃住笑出來,他死死掐住自己大腿,才沒讓自己笑出聲。

  “是!”林征憋紅了臉,抱著筆記本倉皇跑了出去。

  林征腹誹,這些網友真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竟然全都跑來調侃陸總,這讓陸總麵子往哪擱?

  顯然,公司的人也都知道了這件事。

  林征跑出來路過茶水間的時候,聽到裏麵傳來爆笑聲,全都在取笑陸竟池被綠的事。

  然而隨著越來越多的人加入綠帽子大軍,這件事的風向就慢慢變了,反而夏顏和簡鈺酒店開房的事就顯得那麽微不足道了。

  就連雙方公司發出的聲明,都被陸竟池綠帽子的熱搜給壓下去了。

  好像這些人都太閑了,喜歡找樂子,比起明星的緋聞,他們更喜歡看那種高不可攀的大人物的笑話。

  江瀾也在別墅裏吃了一天的瓜。

  她到處看有關夏顏的新聞,但看到的卻是更多的綠帽子大軍。

  江瀾看著那些網友的調侃,江瀾嘴角扯起苦澀的笑,夏顏和別的男人出去開房,所有人都在替陸竟池鳴不平。

  好像在全世界的人眼裏,夏顏和陸竟池才是天生一對。

  而江瀾……

  她是誰?

  沒有人知道,也不會有人知道。

  就連陸竟池圈子裏的那些人都不認她,又怎麽可能指望那些毫不知情的人。

  就在江瀾準備關掉手機的時候,又一條新聞彈了出來。

  看到那條新聞,她目光閃了閃。

  是陸氏集團發的聲明。

  隻有簡單的幾句話,大致意思是夏顏昨晚和陸竟池在一起,爆料出來的照片是假的。

  是的,陸竟池沒有和夏顏撇開關係,而是選擇維護她。

  而且這相當於變相的承認了,夏顏是他的女朋友。

  江瀾看著這條帶有陸氏公章的聲明,心口微微抽痛。

  昨晚他和夏顏在一起,那她昨晚又和誰在一起?

  那些模糊的畫麵,是夢一場嗎?

  江瀾閉上眼,將手機仍在沙發上,蜷起雙腿,把自己抱成一團。

  陸氏發的這條聲明,可比夏顏和簡鈺公司發出來的聲明管用多了。

  雖然大部分人還是不信,就因為不信,所以有人覺得陸總癡情,有人覺得陸竟池是為了麵子才這樣發。

  但無論怎樣,不得不說夏顏這件事一出,陸竟池這個‘受害者’的身份再次被推上熱搜,讓陸氏的股票又再次上漲了好幾個點。

  這就是資本運作的力量,水深不可測,那些吃瓜網友,估計都不知道自己被擺了一道。

  還在沾沾自喜,吃到了不得了的瓜。

  包括夏顏,她都還在心中感動,覺得陸竟池心裏很在乎她。

  她一直在提心吊膽,怕陸竟池和她撇清關係,沒想到會維護她。

  “您找哪位?”林嫂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江瀾抬頭看去,發現是陸夫人來了。

  她趕緊從沙發上下來,朝門口走去。

  陸夫人看到她的瞬間,臉色立即垮了下來。

  她本就不喜歡江瀾,對於這樣的臉色江瀾想已經習以為常了,她抬手比劃道:媽,您怎麽來了?

  陸夫人隻能看懂那個“媽”其餘的一概看不懂。

  她越過她往屋裏走去:“別給自己臉上貼金,我可不是你媽。”

  江瀾抿了抿唇,跟在她身後。

  林嫂很有眼力見地去倒了杯水過來遞給江瀾,等林夫人坐下後,江瀾才將那杯水遞給她。

  陸夫人抬手將水杯打翻,杯子掉在地上,水盡數倒在江瀾了衣服上,濕了胸前一大片。

  “江瀾,我是真沒發現,你臉皮能厚到這個程度,走了又回來賴著竟池,怎麽,是離婚的時候竟池錢沒給夠?”

  江瀾瞳孔微微一縮,她錯愕地看著陸夫人。

  離婚…?

  陸夫人瞥了她一眼,“別每次都好像我虧待你了似的,你捫心自問,這些年我陸家有沒有虧待過你?”

  “外麵男人那麽多,你為什麽非要賴著竟池不放呢?”

  江瀾怔怔地站在原地,腦子一片空白。

  陸夫人站起來,冷冷地注視著江瀾,說道:“竟池看你啞巴,可憐你,心軟把你留下,但我可沒他那麽好心。”

  “你最好識趣點自己滾出去,別三番兩次來挑戰我的耐心,不然別怪我沒提醒你。”

  江瀾搖了搖頭,她抬手比劃著,可惜陸夫人不耐煩的將頭一轉,不去看她的手。

  “別比了,整天比來比去的,你不嫌丟人嗎?”

  江瀾動作頓住,她嘴唇動了動,又默然低下頭。

  她已經習慣了,陸夫人從來就不待見她。

  陸夫人道:“行了,我也懶得和你說什麽,你現在馬上給我搬出去,竟池馬上要結婚了,我不希望他結婚的時候還看到你。”

  “要真到了那個時候,我可就沒這麽好說話了。”

  江瀾腦子一團亂,她抬頭看著陸夫人,後者神色輕蔑高傲,並不似作假。

  所以,她真的和陸竟池離婚了嗎?

  陸夫人見她還沒動,火氣也上來了,“你還杵著幹什麽!趕緊收拾東西立馬給我滾出去,現在立刻馬上!”

  說完,她還推了江瀾一把。

  江瀾一個趔趄,退了好幾步才站穩。

  林嫂和王嫂在旁邊看著,正猶豫著要不要上去說點什麽。

  門口忽然傳來一道冰冷的聲音,“誰敢讓她走?”

  第237章 生個女孩

  時間:05,25 23:55 字數:2019

  眾人齊刷刷往門口看去。

  陸竟池大步流星走了進來,他走到江瀾身邊站定,準確地說是站在江瀾的身前。

  看到他維護江瀾的樣子,陸夫人還沒消下去的火氣又節節高升。

  “竟池,她不過是個啞巴!你為了這個啞巴三番五次和我作對,你值得嗎?!”

  陸夫人的聲音很大,格外的尖銳,刺得江瀾耳朵生疼。

  陸竟池對上陸夫人的目光,眼中像是結了一層冰,漆黑的瞳孔折射出來的光都透著冷。

  也讓陸夫人背脊爬上了一層寒意。

  陸竟池說:“不是我和你作對,是你在和我作對,難道,到現在你還沒意識到?”

  陸夫人回過神來,怒意再次浮上臉頰,“我和你作對?我這是為你好!你為什麽不能體會我對你的用心良苦?”

  “嗬,用心良苦。”

  他譏誚地笑聲落在陸夫人耳中,相當的刺耳。

  “如果你真的想為我好,就不要對我的事指手畫腳,不是每次,我都能體會到你所謂的用心良苦。”

  這話威脅的意味十足,陸夫人氣的渾身都在顫抖,“你什麽意思?你還想造反不成!”

  “造反不至於。”他話音一轉,毫不客氣地說道:“你除了母親這一個身份,還有什麽值得我反?”

  “你——”

  陸夫人被堵的說不出話了,她死死盯著陸竟池,若是眼神能殺人,隻怕陸竟池這會兒已經被淩遲了。

  “好好,竟池,我這些年算是白養你了。”

  “為了這個啞巴,你連我這個媽都不要了,你可真是我的好兒子啊。”

  陸竟池麵無表情地看著她,如同在看跳梁小醜,任由她在那裏罵罵咧咧。

  陸夫人自覺好笑,她抓起沙發上的包,視線掠過陸竟池,落在江瀾臉上,又咬牙切齒諷刺道:“真是好兒子。”

  她淬了毒的目光讓江瀾下意低下了頭。

  陸夫人氣衝衝地離開了別墅,從腳步聲都能聽出來,她此刻的憤怒已經達到了峰值。

  等陸夫人走了後,陸竟池掃了眼那邊看戲的兩個保姆。

  兩人立馬低下頭,飛快地退了下去。

  江瀾拉了拉他的袖子。

  陸竟池轉身過去看她。

  江瀾比劃道:我們離婚了嗎?

  陸竟池垂眸睨著她,沉聲道:“別人說什麽你都信,就是不信我對嗎?”

  江瀾眼瞼一顫,她慌忙搖頭,比劃道:信的,我信。

  他麵若寒霜地表情才稍稍緩和了些,視線落在她打濕的衣服上,“衣服怎麽不換了?”

  江瀾抿了抿唇,比劃道:我現在去換。

  她比劃完,越過陸竟池,朝著樓上走去。

  陸竟池扯了扯領帶,仍然覺得礙事,便一把將領帶扯了下來,隨手丟在沙發上。

  他摸出煙,點了一支,往沙發上一坐,將頭往後仰了仰,吐出長長地一串煙霧。

  江瀾換好衣服下來,看到他以一種毫無形象的姿勢斜靠在沙發上,一隻手夾著香煙垂在身側,另一隻手搭在沙發靠背頂端。

  他隨意放鬆的手指,比平時看起來更加修長漂亮。

  江瀾走到他麵前,低頭看著他。

  他扔掉手裏的煙,扣住江瀾的腰肢,將她帶了過去。

  江瀾身形不穩,摔倒在他懷裏,手指下意識抓住了他的肩膀。

  他伸出一隻手,撫上江瀾的臉蛋,目光落在他臉上,卻有幾分失焦。

  “你會忘了我嗎?”

  他聲音很輕,不像是在問她,更像是在喃喃自語。

  而這幾個字,卻沉甸甸的壓在了江瀾的心頭,讓她有些喘不上氣來。

  他深沉的目光,讓江瀾幾乎以為,他好像很愛很愛她。

  可她腦海裏浮現的,卻是陸氏今天發布的那份聲明。

  那份聲明,那上麵的字,全都在爭先恐後地警告她——他不愛她。

  江瀾緩緩鬆開攥著他的手指,抬手在他眼前比劃道:不會。

  男人的眼中的焦距重新鎖定在她的手指上。

  江瀾:我不會忘了你。

  因為她的人生,全都是他的痕跡,從五歲開始,全都是他。

  她如何忘得掉?

  她會忘了胡醫生,忘了封勤,也忘了司凝他們,唯獨,不會忘了他。

  江瀾不知道這是一種幸運,還是一種悲哀。

  好像上天對她的詛咒,從前她隻有他,現在將來,還是隻有他。

  陸竟池握住她的手指,細細的摩挲著,又問她:“吃藥了嗎?”

  “一定要乖乖吃藥……”說到這他頓住了,抬手瞥了眼手腕上的表,今天又快結束了。

  說什麽都沒用。

  江瀾還是點點頭,她吃的藥可多了,胡醫生今天還來給她灌了兩碗中藥,還有些亂七八糟的藥。

  在江瀾的記憶裏,她從來沒吃過這麽多藥。

  她身體一向很好,能追著陸竟池跑好遠。

  給他買他喜歡的菜,給他洗那些不能機洗的衣服,還能打掃房間,這麽大的房子,都是她一個人打掃呢。

  可是現在,為什麽連上樓都累了……

  陸竟池道:“今天腿還疼嗎?”

  江瀾點點頭:有一點點。

  陸竟池沉默了會兒,說:“等你好了,我們就生個孩子。

  “生個女孩。”

  江瀾微微一怔,她驚訝之餘,還有幾分難以置信。

  他不是,不喜歡孩子嗎?

  是不喜歡她生的孩子,因為啞巴會遺傳。

  江瀾不敢回答他。

  陸竟池忽然坐了起來,將她抱在懷裏,直勾勾盯著她,“好不好?”

  江瀾盯著他看了好久,他灼熱的視線並不像在試探她。

  她遲疑著,點了下頭。

  他嘴角帶起了一絲難以察覺的笑意,“女孩好不好?”

  江瀾臉有些發燙,她不自然地移開視線,點點頭。

  而就在這時,他手機響了。

  這係統鈴聲把江瀾拉回現實,剛才升起的那點旖旎瞬間煙消雲散,又回到了冰點。

  陸竟池拿出來看了眼,選擇掛斷,重新揣回兜裏。

  他抱起江瀾,“吃飯了嗎?”

  他抱著她往餐廳走去,江瀾坐在他手臂上,被他這樣抱著很不習慣,總給她一種,他在抱小孩的感覺。

  剛走到餐廳,電話又響了。

  江瀾抱著他脖子,看了眼他的臉色。

  他有點不耐煩。

  第238章 像個天大的笑話

  時間:05,25 23:55 字數:2244

  陸竟池放下她,把手機拿出來關機,坐在江瀾身邊陪她吃飯。

  江瀾盯著他看了半晌,才默默地拿起筷子吃飯。

  而陸竟池也變得格外奇怪,老是想喂她吃飯。

  江瀾看到遞過來的勺子,她極不情願地張開嘴,將那勺粥咽下去。

  她餘光瞥了眼陸竟池,不知道他又在抽什麽風。而他自顧自地喂她吃飯,也不管她能不能吃得下。

  不管是給她洗澡,還是給她喂飯,都讓江瀾有種,他在照顧玩具的既視感。

  就像以前,江瀾也喜歡給自己的洋娃娃換衣服,梳頭發。

  她像他的玩具。

  吃了半個小時,江瀾實在是吃不下了,別開頭,表示自己吃不下了。

  “最後一口,聽話。”

  江瀾抿了抿唇,她摸了摸自己圓滾滾的肚子,強忍著嘔吐將那塊肉吃了下去。

  而就在這時,外邊的門鈴瘋狂作響。

  江瀾微微一怔,她抬頭看向陸竟池。

  後者蹙了蹙眉,過了片刻,他放下筷子,說道:“你先去睡。”

  江瀾沒說什麽,起身往樓上走去。

  陸竟池站起身去開門,打開門,果然看到夏顏渾身濕透地站在門口。

  當門打開的一瞬間,她便衝了進來,撲進陸竟池懷裏。

  “竟池,你為什麽不接我電話啊?”

  聽到她的哭腔,走到最後一步的江瀾下意識回頭,便看到兩人擁抱的場麵。

  她腳步生生地定在原地,死死盯著盯著門口兩人。

  莫大的諷刺撲麵而來,像巴掌一樣,打的她頭重腳輕。

  前一秒還對她體貼入微的男人,轉頭便去擁抱別的女人。

  她的那些自我感動像個天大的笑話。

  而陸竟池低頭看著夏顏,等她哭夠了,才開口:“你怎麽來了?”

  夏顏仰起頭,哭的梨花帶雨,她緊張又委屈地望著男人,“竟池,你是不是生我的氣了?”

  “我可以解釋的。”

  “不用解釋了,我信你。”陸竟池打斷了夏顏後麵要說的話。

  江瀾再也看不下去了,可能是吃得太多了,她胃裏一陣翻江倒海,她捂著嘴衝到衛生間,抱著馬桶吐得天昏地暗。

  這話讓夏顏愣了半天,連哭都忘了,“你…”

  夏顏有些不知所措,“你相信我?”

  陸竟池抬頭,撥開她臉上濕漉漉的發絲,也不嫌棄,“當然。”

  他臉上沒什麽表情,這話聽起來不似作假,夏顏一肚子的話突然不知道該從哪裏說起了。

  更多的是愧疚和委屈,全都湧了上來,她覺得自己在陸竟池麵前再也抬不起頭了。

  “我…我我和那個……”她想騙他說什麽都沒發生,但看到陸竟池信任的眼神,她話到嘴邊說不出口了。

  陸竟池將她頭發整理好,正色道:“好了不用說了,身上都濕了。”

  說著,他像那邊的林嫂說道:“去給她拿套衣服來。”

  林嫂怔了怔,猶豫道:“夏小姐的房間是?”

  林嫂現在腦子有點不夠用,看這個夏小姐和陸竟池的關係也不一般,而樓上還有個太太。

  有錢人的生活,真亂啊。

  “隨便拿,還不快去!”

  林嫂一個激靈,立馬點頭哈腰地跑上樓,來到江瀾臥室,敲了敲門。

  江瀾這會兒還在洗手間裏吐,聽不到外頭的聲音。

  林嫂看房門沒關嚴實,便壯著膽子推門而入,進去聽到江瀾嘔吐的聲音,她趕緊跑了過去。

  “夫人?您怎麽了!!”林嫂大驚跑過去,低頭一看,江瀾已經按著馬桶把嘔吐物衝了下去。

  江瀾抬起袖子擦了擦嘴,抬頭看了眼林嫂,比劃道:吃太多了,沒有事。

  林嫂猶豫了下,看了看馬桶,又看了看江瀾蒼白的臉色,“要不,找醫生看看吧?”

  江瀾搖頭,她剛想比劃,胃裏一陣痙攣,她又趴在馬桶吐了。

  剛才吃的已經吐完了,而這次吐出來的都是苦水。

  她胃裏抽搐地厲害,好像腸子都快扭在了一塊,不斷的往上蠕動。

  江瀾吐完,癱坐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

  “夫人,您還好嗎?”林嫂小心翼翼地問道。

  江瀾微微搖頭,抬起手比劃道:我沒事。

  林嫂不相信她沒事,但是她自己都說了沒事,自己也沒必要多問。

  “對了夫人,先生讓我上來那一套衣服下去,您看……拿哪一套?”

  江瀾已經沒有力氣了,這會兒她分不清抽搐的是胃,還是心髒,她無力地比劃:你隨便拿吧。

  林嫂應了一聲,轉身便走了出去,在江瀾衣櫃裏隨便拿了套衣服。

  但是下去的時候,客廳卻空蕩蕩,根本就沒有人。

  林嫂疑惑地找了圈,沒看到陸竟池搭在沙發的那件風衣,她才確定陸竟池是走了。

  林嫂歎了口氣,這男人,果然都是不安分的。

  家裏有個,外麵還有,而且還這麽明目張膽,就連林嫂都替江瀾感覺到不平。

  林嫂抱著衣服回臥室,江瀾已經拖著身子走了出來,看到她腳步虛浮,林嫂趕緊上前去扶她。

  “夫人,還好吧?”

  江瀾點點頭,在林嫂的攙扶下來到床上坐下,她看了眼林嫂手裏的衣服,比劃道:他們走了嗎?

  林嫂臉色有幾分不自然,她點點頭:“我剛才下去沒看到人,我給您把衣服放回去。”

  說完,她抱著衣服去了衣帽間,掛好了以後出來,對江瀾說:“夫人,真不用找個醫生看看嗎?”

  江瀾微微搖頭:我累了,想休息了。

  “那好吧,您好好休息,我先下去了,有需要打床頭的內線。”

  這個內線是前天林征裝監控的時候順帶裝上的,為了方便江瀾有需要的時候好招呼人。

  江瀾倒在床頭,屋裏安靜下來,能隱約聽到外麵淅淅瀝瀝的雨聲。

  又下雨了。

  江瀾閉上眼,腦海裏閃過樓下兩人相擁的畫麵,她的胃裏又一陣抽搐。

  她蜷起身子,將自己縮成一團,用被子蒙住頭。

  晚上陸竟池沒回來。

  他陪夏顏去了商場,給夏顏重新買了一套衣服。

  夏顏剛才本來隻是為了試探他,才和以往那樣撒嬌,要他陪自己去買衣服。

  沒想到他居然答應了。

  夏顏換好衣服在鏡子前繞圈,她透過鏡子,看到男人坐在對麵的沙發,低頭玩著手機。

  他的長相無論在哪裏都是引人注目的存在,就連賣衣服的店員都忍不住多看幾眼。

  夏顏看到她們的豔羨的目光,心中升起一抹得意,這樣優秀的男人,是她的。

  他那麽無條件的相信她,她還有什麽不知足的,若是其他人發生了這種事,隻怕能殺了她。

  可陸竟池卻沒有,對她還是一如既往的好。

  在出事的第一時間站出來替她發聲明。

  夏顏想到這,臉上露出幸福的笑容,她走過去在陸竟池身邊坐下,抱住他的胳膊道:“竟池,一會兒去我那裏哦。”

  第239章 可惜弄錯了對象

  時間:05,25 23:56 字數:2043

  陸竟池在手機看著什麽,夏顏好奇湊過去一看,看到屏幕上的畫麵,她臉色僵住。

  他不是在看別的東西,而是在刷微博,這兩天微博幾乎快要癱瘓了,全都是他們這點事。

  簡鈺名氣不小,兩千多萬的粉絲,他的那些粉絲瘋狂得很,都覺得是夏顏勾引了簡鈺。

  所以他們也跑到陸竟池微博底下留言,說她的壞話,讓陸竟池看清她這個渣女的真麵目。

  尤其是那份聲明,更是讓不少人嫉妒得眼睛滴血。

  一個到處勾搭男人的女人,還沒什麽身份背景,靠著陸竟池的資源才勉強踏進娛樂圈,綠了陸竟池不說,他居然還那麽袒護她。

  都說,如果一個人比他強很多,他隻會羨慕,但如果一個人隻比他強一點點,他們就會嫉妒。

  夏顏就是這種,除了美貌一無是處,卻能得到陸竟池的偏愛,很多人都覺得自己也行,那憑什麽這個人是夏顏?

  “你怎麽還在看這個?”

  陸竟池聞言,他收起手機,看了眼夏顏,“選好了?”

  夏顏嗯了一聲,她本身也沒什麽心情逛街,“早就選好了。”

  陸竟池從懷裏摸出卡,遞給店員。

  店員立即接過卡,跑去刷了卡,還把夏顏另外換下來的濕衣服打包裝好,恭恭敬敬地遞到夏顏手裏。

  隨後又羨慕地看了眼夏顏。

  這兩天的酒店事件鬧得挺大,隻要經常上網的人都會看到,所以這些店員自然也知道,親眼見到陸竟池和夏顏本人,這感覺很自然是不一樣的。

  陸竟池起身道:“買好了就回去吧。”

  夏顏連忙道:“你不跟我一起嗎?”

  陸竟池瞥了眼外邊某個地方,有狗仔一閃而逝,倒是沒著急拒絕夏顏。

  夏顏今兒出來沒有偽裝,光明正大出來給那些狗仔拍的,就是為了讓他們看到,她和陸竟池感情依舊,沒有因為那點破事就鬧矛盾。

  這樣的話,時間一長,她和簡鈺的緋聞就不攻自破了。

  正好到時候新劇上線,也能刷一波熱度上去。

  很多電影電視上映前,都會搞一波這樣的緋聞,把劇炒熱,到時候收視率就上去了。

  夏顏挽著他的胳膊,小聲說道:“狗仔拍著呢,你要是不去,他們又得胡亂報道了。”

  陸竟池沉吟了片刻,不知想到什麽,他反手摟住夏顏的腰,嘴角微微上揚,“走吧,我送你。”

  夏顏心中一喜,立馬將他抱得更緊了,兩人緊緊貼在一起。

  兩人光明正大的讓狗仔拍,這群人劈裏啪啦拍了一大堆照片。

  在陸竟池開車送夏顏回去的時候,後麵跟著幾輛車,他瞥了眼後視鏡,勾了勾唇,不動聲色收回視線,假裝不知道繼續開著車。

  夜裏的雨又開始下大了,大雨敲打在瓦片如泣如訴。

  江瀾半夜被大雨吵醒,她下意識去摸旁邊,卻摸了個空。

  她睜開眼,身旁一片冰涼,江瀾盯著空曠的枕頭,眸光暗了暗。

  睡前吐得厲害,這會兒她又餓了,餓的胃又在開始抽搐。

  她下了床,來到樓下,林嫂和王嫂都去睡覺了,別墅裏看起來依舊空曠。

  這兩天把房間收拾好了,那些白布也都收了起來,別墅裏恢複了原本的模樣。

  江瀾看著熟悉的別墅,熟悉的孤獨。

  她給自己倒了杯水,正想去沙發打開電視,外邊忽然傳來敲門聲。

  江瀾愣了下,她看了眼牆上的時間,已經淩晨兩點了,這個點誰會來?

  她捧著杯子的手緊了緊,沒敢去開門。

  而外邊的敲門聲還在繼續,伴隨著大雨的聲音,聽起來模糊,又詭異。

  江瀾咽了咽唾沫,她捧著水杯,將杯裏的水一口氣喝了幹淨,旋即起身飛快上了樓,跑進臥室,躲進了被窩裏。

  那詭異的敲門聲終於聽不到了。

  江瀾捂著普通狂跳的心髒,卻怎麽也睡不著了。

  她盯著身邊空曠的枕頭,睜眼到天亮。

  她很怕,可是陸竟池沒有回來。

  漫長的夜終究要自己一個人度過。

  等到天亮時分,外邊天亮了,光線投進臥室,江瀾終於熬不住,合上了沉重的眼皮睡著了。

  裴卿聲坐在辦公室裏,他捧著茶杯,悠閑地喝著茶。

  在他的對麵,是陸竟池。

  很難想象,一個月前,還劍拔弩張的兩個人,此刻卻心平氣和的坐在一塊喝茶。

  裴卿聲看著杯中的茶水,笑道:“這許沅,膽子也太小了些,弄了這麽半天,就整了這麽點事情出來。”

  他指的,自然就是緋聞的事情。

  夏顏和簡鈺鬧出緋聞,雖然鬧得很大,可對陸氏並沒有造成任何的影響。

  反而還幫助陸氏股票漲了,他這會兒應該在家氣得要死吧?

  當然也不排除,這個許沅想要殺人誅心,可惜弄錯了對象。

  如果換個人,比如那個小啞巴,鬧出這種事,即便不用媒體大肆報道,陸竟池都不可能像現在這樣淡定。

  陸竟池靠在沙發上,靜靜地抽著煙,沒有回答裴卿聲的話。

  “怎麽了大哥,不會對夏顏於心不忍了吧?”裴卿聲笑道。

  “之前,你利用江瀾的時候,可沒見心慈手軟。”

  有兩次,一次是魔方抓裴卿聲,一次便是王總那次。

  就因為王總這件事,裴卿聲與陸言啟徹底反目,不得不站在陸竟池這邊陣營來。

  而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法庭挑釁許沅,讓許沅上套。

  陸竟池眼神移到他臉上,淡淡道:“事情都做完了?這麽閑。”

  裴卿聲喝了口茶,懶懶地往後一躺,“大哥,你之前還讓我勞逸結合呢,現在怎麽就開始壓榨起我來了?”

  “別叫我大哥……”陸竟池說到這,忽然又笑了一下,話音一轉,“說起來,我應該叫你大哥才對。”

  裴卿聲臉色微微一變,過了會兒,他才笑了,隻是這笑聲中,帶著幾分怒氣。

  他忽然將茶杯放在桌上,“你說的對,我確實不應該太閑了,要是陸董你一不高興一槍把我崩了,我豈不是得不償失?”

  說完,他轉身走了出去。

  陸竟池注視著他的背影,嘴角的笑意也逐漸淡了幾分,那抹弧度也染上了冷意。

  第240章 這是綁架嗎

  時間:05,25 23:56 字數:2120

  另一頭。

  夏顏睡了一整天,直到半下午的時候,被經紀人一通電話吵醒。

  那部劇她的戲份今天拍完就殺青了,催著她趕去片場。

  夏顏不耐煩地從床上爬起來,抓了抓亂糟糟的頭發,起床第一件事就是跑出去看陸竟池在不在。

  然而意料之中的,她又失望了。

  陸竟池不在。

  雖然他經常在這裏過夜,但是一般很早就走了,甚至半夜都會離開。

  走的悄無聲息,總之第二天起來,夏顏幾乎很少見過他。

  夏顏鬱悶地歎了口氣,睡眼惺忪地去浴室洗漱,換好衣服,開車準備出門。

  去片場很遠,開車要三個小時,而且有段路比較偏僻,兩邊都是山體,穿過那條路才能到拍攝地。

  夏顏百無聊賴地開著車,一邊打哈欠,一邊聽著廣播。

  在她抬頭的某個瞬間,斜刺裏衝出來一輛麵包車,穩穩地停在路中間,擋住了她的去路。

  夏顏急忙踩刹車,盡管刹踩得及時,但還是碰上了。

  安全氣囊彈出,她腦門重重地磕在方向盤上麵,疼得她眼花繚亂。

  過了好久,夏顏才揉著額頭,帶著火氣看了眼前麵的麵包車,肯定是那個道具組!

  麵包車上下來一個年輕人,朝著夏顏這邊走來。

  夏顏也打開車門大步流星走過去,怒氣衝衝地瞪著年輕人,“你怎麽開車的?按喇叭不會嗎!”

  男人陪笑著和她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夏顏還想再說兩句,男人已經靠近她,剛要張嘴,腰間忽然傳來尖銳的觸感。

  “不要動。”

  夏顏愣住,她瞪大眼睛,低頭看去,抵在自己腰間的東西,正是匕首。

  “你……”夏顏驚愕地看著年輕人,聲音也染上了一絲顫抖,“你要幹什麽?”

  “等下你就知道了,上車。”年輕人揚了揚下巴,示意她上車。

  夏顏不敢輕舉妄動,她小心翼翼地朝著自己車靠近,男人也拉開了後邊的車門坐上去。

  等刀子架在夏顏的脖子上,堵在前麵的麵包車才緩緩移開。

  “你們到底是誰?這是綁架嗎,你們要多少錢!!”夏顏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脖子上的冰涼與鋒利讓她不寒而栗。

  “別廢話,開車。”

  夏顏不敢再多言,她隻能認命地啟動車子,緩緩將車開出去。

  她還不想死,但她心裏也清楚,如果自己不做點什麽,估計就真的死了。

  昨晚下了大雨,這條路滿是泥濘,天空一片陰沉,黑壓壓地籠罩著周圍的山坡。

  夏顏那輛藍色的瑪莎拉蒂朝著更深的地方駛去,最後在山穀裏消失不見。

  江瀾一覺醒來,天都快黑了。

  她看著外麵黑壓壓的天空,閃電穿透雲層,落在臥室內,一慘白。

  江瀾咽了咽唾沫,她掀開被子下了床,看到床頭的便簽貼和筆記本,她拿起來翻了翻。

  過了會兒,她合上筆記本,快速下樓,找到抽屜裏的藥吃了下去。

  但別墅裏很空,沒有人。

  林嫂和王嫂都出去買菜了,這屋裏就剩下她一個人。

  江瀾不敢在家裏多待,她拿起手機和雨傘便出了門。

  她打了個車去陸氏。

  等了二十幾分鍾,白色的車子才緩緩駛來。

  江瀾拉開車門剛坐上去,司機便開著車走了。

  她緊張地攥著手指,看著外邊隨時會落下來雷霆,她一顆心也越發緊張起來。

  果然車開了沒多久,豆大的雨點從天而降將,砸在車上劈裏啪啦。

  車外的景物也開始模糊起來,江瀾分不清東西南北。

  也不知過了多久,司機緩緩將車停下,轉頭對江瀾道:“美女,到了。”

  江瀾拿著傘下了車,司機揚長而去,濺了她一身的水。

  但江瀾顧不上了,她抬起頭,發現自己站在了陸宅大門外。

  她明明打車去的是陸氏集團,司機為什麽把她拉到這裏來了?

  江瀾正想拿起手機看看自己是不是寫錯地址了,忽然別墅的大鐵門打開,兩個保鏢走了出來。

  “少夫人,您來了。”

  江瀾愣了愣,她迷茫地看著這兩個保鏢。

  保鏢做出個請的手勢,“老夫人在裏麵等著,請吧。”

  江瀾捏著傘柄的手指緊了緊,她咬著唇抬腳走進去,大雨之後,接踵而來的便是狂風。

  一時間狂風暴雨席卷而來,大雨砸在傘麵上,傘骨不堪重負,隨時都有折斷的風險。

  狂風卷著大雨拍打在江瀾的臉上,她有些睜不開眼,手裏的傘也不斷的往後拉扯,幾乎要將她連人帶傘都吹走。

  江瀾頂著寒風,在兩個保鏢的帶領下,來到別墅大廳,進了門,身上的寒氣才稍稍消退。

  陸夫人正坐在沙發上悠閑地喝著茶,頭也不抬地說:“想請你來一趟還真是難如登天啊。”

  江瀾知道她在和自己說話,她放下手裏的雨傘,來到陸夫人身邊。

  陸夫人喝了兩口茶,才悠悠地抬頭看了眼江瀾。

  此刻江瀾渾身濕透,濕漉漉的頭發淩亂的貼在臉上,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盯著陸夫人,盡管沒什麽表情,依舊看起來楚楚可憐。

  陸夫人看到這張臉就來氣,她總覺得江瀾就是用這樣的眼神,在勾搭自己的兒子。

  讓陸竟池為了她,屢屢和她這個當媽的作對。

  “把她給我帶下去。”

  江瀾一驚,她張大眼睛看著陸夫人,眼裏帶著濃濃的不解。

  她想比劃問問為什麽,而陸夫人卻不給她機會,兩個保鏢走過來,抓著江瀾的手臂便將她拖了下去。

  江瀾掙紮了兩下,但她的身板,在兩個保鏢手裏如同蚍蜉撼樹。

  她被拖出大廳,大雨瞬間澆蓋而下,將她渾身淋透。

  大雨衝刷著她的眼睛,她睜不開眼,隻看到天上烏雲中,有白色的閃電劃過。

  她不知道自己被保鏢拖了多遠,等停下的時候,前麵是一扇鏽跡斑斑的鐵們,牆角四周長滿了雜草。

  保鏢拉開鐵門,將她丟了進去。

  江瀾一個趔趄,撲倒在地上,屋內的黴味撲麵而來。

  她顧不得身上的疼痛,從地上爬起來便往外跑,眼看還有一步之遙,保鏢卻將鐵門關上,上了鎖。

  江瀾抓著鐵門,仰頭往上看,才發現這是個地下室,保鏢站在上麵,高出她一截。

  從外麵看,隻能看到她半截身子。

  她慌亂的抓著鐵門晃了晃,年久失修的鐵門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而保鏢們卻頭也不回地走了。

  第241章 快七年了啊

  時間:05,25 23:57 字數:2045

  林嫂和王嫂回來的時候,做好飯本想去叫江瀾起床。

  誰知敲了半天的門不見回應,兩人對視了一眼,立即抓著門把手推開門。

  進去後,臥室裏空無一人。

  兩人的臉色驟然發白,但她們還是去將別墅裏都找了一圈,包括衛生間和雜物間,都沒有看到江瀾的身影。

  林嫂道:“怎麽辦,夫人好像不見了!”

  “你先不要急,說不定夫人隻是出去散心,這會兒正在外邊躲雨呢。”

  林嫂沒好氣地說道:“你忘了嗎?陸先生讓我們跟著她,不管她去哪裏都得跟著,這下怎麽交差?”

  王嫂臉色也有些難看,她努力鎮定下來,說道:“哎呀,夫人這麽大個人了,還能走丟了不成?”

  “等等看吧,說不定一會就回來了,要是……”

  林嫂道:“別要是了,趕緊給陸先生打電話吧。”

  王嫂一把按住她的手,“你瘋了,要是陸先生知道我們沒跟著夫人,導致她現在還沒回來,我們可都得被炒魷魚了。”

  林嫂也稍微猶豫了下,覺得她說的有道理,便放棄了打電話的念頭。

  兩人決定拿傘出去找一圈再說。

  她們沿著別墅外麵的路找了好久,找了整整兩個多小時,最後仍然一無所獲。

  兩人回到別墅裏,心裏都有些忐忑,這下連王嫂都開始害怕起來了。

  “要不,還是給陸先生打個電話吧。”畢竟這會兒都快十點了。

  林嫂瞪了她一眼,“早就該打了!”

  她說著,拿出手機給陸竟池打電話,但…顯示在通話。

  她不死心的又打了幾遍,還是在通話中。

  過了會兒,林嫂泄氣了,她無力地坐在沙發上,“晚點再打吧。”

  她們現在也沒有辦法了,聯係不上陸竟池,也找不到江瀾,她們的職業生涯可能就要到此結束了。

  而此時的陸竟池接到個陌生電話。

  可電話裏傳來的聲音,卻是夏顏的。

  夏顏在電話那邊哭的撕心裂肺,“竟池救我啊,竟池我被綁架了!!他們要你來救我!”

  “你在哪?”陸竟池眉頭蹙起。

  夏顏哭著道:“我不知道,不知道這是哪裏,好黑啊,我看不見,你快救救我,我不想死!”

  她這話剛說完,電話裏又傳來陌生人的聲音,“陸竟池,如果你想救你的小情人,就自己帶五百萬現金過來,給你五個小時,如果你不來,我們就可就撕票了。”

  陸竟池抓著手機,沉聲道:“你們別亂來,你把地址給我,我現在過來!”

  夏顏聽到他的話,感動的一塌糊塗,她對著電話哭道:“竟池,我就知道你是愛我的。”

  男人忽然又說:“不行,我現在突然改變主意了,五百萬買你這個小情人太便宜,我要兩千萬,馬上打到這個卡號上,順便你再帶五百萬來。”

  陸竟池眉頭蹙得更緊了,他聲音也越發地冷,“你們不要得寸進尺。”

  那邊哈哈大笑:“那又怎麽樣?你想不想要你小情人的命吧,你要就按照我們說的做,你要是不來,那我們就不客氣了。”

  “你這位小情人,長得天挺漂亮的嘛,就是不知道玩起來如何?”

  “能跟陸總這麽長的時間,玩起來肯定不差,這玩夠了,身上的東西還能值點錢吧?”

  “看看這雙眼角膜,這顆心髒……”

  夏顏被蒙著眼,但是能感受到身上有手在摸她,加上這些人的話,她身子抖的更厲害了。

  她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掉,將眼睛上的黑布盡數打濕。

  “竟池,救救我……”

  “快七年了啊,我跟著你七年了…”

  夏顏泣不成聲,連語氣也聽著那麽悲傷絕望,她細數之下,才知道已經過了快七年了。

  這些年在陸竟池身邊作威作福,如白駒過隙一般,她還以為…和陸竟池在一起的時候,還在昨天。

  陸竟池聽到七年二字,他眼中閃過一抹難以捉摸的複雜。

  良久,他才說:“好,我答應你們,別動她。”

  那頭男人哈哈一笑,“我就知道陸總舍不得這個美女,不過陸總,一個人來。”

  “如果我們發現陸總要是帶了小尾巴,那我們可就沒法保證你見到的,還是不是完整的小情人了。”

  夏顏心中沉了沉。

  她雖然看不到,可眼睛還是‘看向’了手機,仿佛能透過那層黑布下,看到她希冀的目光。

  電話裏在沉默。

  哪怕周圍電閃雷鳴,電話裏的沉默依然清晰,好似連帶著空氣也安靜了下來,使人煎熬。

  “陸總,我們的耐心可是有限的。”

  “好,我來。”陸竟池的聲音從電話裏傳出,聽不出什麽情緒,而且很快被雷霆聲掩蓋。

  但夏顏還是聽見了。

  她緊繃的身子緩緩放鬆,靠在椅子上哭的不能自已。

  “好好好,不愧是陸總,果然深情,那我們就靜候佳音了。”

  說完,電話掛斷。

  男人扯開夏顏眼睛上的黑布,夏顏看到那人的瞬間,瞳孔狠狠一震。

  在禦江庭的林嫂兩人,在這期間打了個無數個電話,陸竟池一直在通話中。

  看著牆上的時鍾一點點走到11點,兩人徹底慌了心神。

  江瀾這個點還沒回來,她…還能回來嗎?

  她們不知道,江瀾自己,更不知道了。

  她渾身濕透,被關在這個又黑又冷的屋子裏,她不敢進去,裏麵太黑了。

  這個地方她沒見過,在陸家這麽多年,她從未見過這個地方。

  她站在鐵門前,抬頭往外看,大雨淅淅瀝瀝砸在地麵上,又濺在她臉上。

  她頭發被雨水打濕,淩亂的貼在兩側,看著外麵微弱的光芒,她才勉強堅持下來。

  她怕打雷,怕黑。

  現在兩種酷刑都聚齊了,隨著時間的推移,一點點摧殘她的心智。

  江瀾手凍得通紅,可她依舊死死攥著鐵杆,像一隻籠中雀,仰望著外邊的世界。

  就在這時,眼前的光亮也被擋住了。

  江瀾緩緩抬起頭,便看見陸夫人站在外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她捏著鐵杆的手指又緊了幾分,她盯著陸夫人冷漠的臉,眼中全都是不解和難過。

  她不知道自己又犯了什麽錯,會被陸夫人關在這裏。

  第242章 就和那個啞巴好好過日子吧

  時間:05,25 23:57 字數:2171

  陸夫人蹲了下來,滿臉厭惡地睥睨著江瀾。

  江瀾目光閃了閃,一瞬不瞬地注視著陸夫人,企圖從陸夫人嘴裏得知,自己犯了什麽錯。

  可陸夫人隻說:“本來想殺了你的,但看你可憐,就在這裏好好反省吧。”

  “等到竟池結了婚,我再放你出來。”

  江瀾瞳孔一點點放大,眼中神色不斷變換,陸夫人說的話,每個字她都懂,但結合在一起,她卻聽不懂了。

  什麽叫……陸竟池結了婚?

  陸夫人看到她這副模樣,心裏火氣更大了,“你個死啞巴,不要每次都裝出這副無辜的模樣?我現在看到你這雙眼睛,都想給你剜了!”

  江瀾心中一慌,她垂下眸,不敢再看陸夫人。

  然而陸夫人更加生氣了。

  陸夫人氣笑了,她對旁邊的傭人道:“你看看,這小妖精,平日裏就是這麽勾引竟池的吧?”

  “好像我委屈了她似的,你自己說說,要不是你自己非得賴著竟池,我會把你關起來嗎?”

  “江瀾,這是你自找的,你也別怨我。”

  江瀾低垂著頭,盯著自己的腳尖,沒有回應。

  陸夫人看她手指還不死心地抓著鐵欄,臉上浮出惡毒的神色,她忽然站起來,“把這個門也給我封了。”

  江瀾猛地抬起頭,她祈求著望向陸夫人,拚命的搖頭。

  陸夫人視而不見,她越是用這種眼神求饒,陸夫人就越想看她更絕望,好似這樣才能緩解自己心裏的憤恨。

  “封了!”

  江瀾紅了眼眶,她搖晃著鐵杆,恨不得將鐵欄折斷鑽出去。

  可她做不到。

  她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保鏢拿來木板,將眼前的微光也擋住了。

  木板卡在石縫中,緊緊貼合欄杆,保鏢還用腳踹了幾下,江瀾的手指夾在木板和鐵欄之間,疼的她眼前發黑,幾度暈厥過去。

  保鏢又拿來棍子,抵在外邊的木板上,這樣就可以保證無論江瀾在裏麵怎麽推,都無法推開那塊板子。

  站在外邊的人能清晰地看到,木板在微微晃動,是江瀾在裏麵推。

  可惜,作用不大。

  她又喊不出來,再多的絕望和委屈,也隻能咽進肚子裏,隻能靠著這微不足道的晃動,來表達自己的哀求。

  但這微乎其微的晃動,也能讓幹活的保鏢於心不忍,他仿佛能聽到這微弱的顫動下,來自那個啞巴的求救與絕望。

  因此,趁著陸夫人不注意的時候,保鏢將木板微微掀開一角,讓光透了進去。

  江瀾停下動作,看到角落裏那抹微光,她眼淚順著眼角蜿蜒滑落。

  螢火蟲般的熒熒之光,成了這漆黑世界裏,她唯一的希望。

  有那麽瞬間,她仿佛看到陸竟池在外邊,他像原來那樣來救她了。

  他從逆光中走來,打開那地獄之門,給她帶來了光。

  陸夫人看到那顫動的木板,心裏也煩躁,她轉身便走。

  她其實是想殺了江瀾的,但又怕陸竟池到時候發現了,本來關係就僵,若是再因為這個啞巴徹底鬧翻,那就得不償失了。

  所以隻能先把這個啞巴關起來,逼著陸竟池結了婚,再將這個啞巴放出去。

  到時候,這個啞巴九輪不到她來操心了。

  江瀾貼著牆坐了下來,仰頭盯著那一丁點光亮,扯了扯嘴角。

  果然是幻覺,他沒有來。

  那抹光還是那麽暗淡,她還身處在黑暗中。

  她將自己縮成一團,腦袋埋進膝蓋中,冰冷的地下室,寒意徹骨。

  身上衣服濕透,冷意不斷的從毛孔裏鑽進去,她渾身都在發抖。

  而此時,陸竟池已經來到了指定地點。

  看到那座叢林裏的小木屋,他目光閃了閃,打開車門走了下去。

  雨漸漸小了。

  但樹枝上仍然窸窸窣窣地落下雨滴,大滴大滴的雨水砸在傘麵上。

  他拎著銀色箱子,朝著小木屋靠近。

  周圍靜悄悄地,空無一人。

  他推開木屋的門,便看見夏顏綁在柱子上,蒙眼睛,嘴上封著膠布。

  聽到開門聲,她立即掙紮起來,嘴裏發出嗚咽的聲音。

  陸竟池丟下箱子,走過去將她嘴上膠布扯下來,揭開她眼睛上的黑布。

  看到是陸竟池,她眼淚奪眶而出,她張著嘴,哽咽得擠出兩個字:“竟池……”

  她的眼神裏充斥著愛意,這一刻,她愛陸竟池的心,達到了巔峰。

  陸竟池沒有理會她,轉而檢查起綁住夏顏的鐵鏈。

  “真是用苦良心。”陸竟池冷笑一聲。

  這綁法,完美的複刻了當初陸熙允那兩個孩子的綁法,一看就知道對方在打什麽主意。

  這是要還原現場。

  夏顏焦急地說:“竟池,是他,那個你姐夫!!”

  陸竟池並沒有太大的反應。

  夏顏哭著道:“他說要讓你嚐嚐他孩子受過的苦,怎麽回事啊,他孩子難道是……”

  她話到嘴邊,陸竟池抬眸瞥了她一眼,夏顏就不說話了,默默地咽了下去。

  不管如何,陸竟池來了,來救她了,願意為了她隻身涉險,就憑這一點,無論他之前做過什麽,都不能阻止夏顏愛他的決心。

  “竟池,能解開嗎?”

  “不能。”

  他聲音平靜,絲毫聽不出慌亂,和夏顏驚慌失措的模樣形成鮮明的對比。

  夏顏當然該慌,畢竟被綁住的是她,若是遇到危險,陸竟池可以全身而退,而她就隻有在這裏站著等死。

  不過,看到陸竟池能來救自己,夏顏心裏也不再那麽害怕了,好似連死亡也變得神聖從容了起來。

  “竟池,要是他們真的放火,你就快些走,不要管我。”

  陸竟池動作一頓,又繼續研究鐵鏈。

  夏顏自顧自地說著,像交代遺言般,“能看到你來,我真的好高興,我以為你真的不愛我。”

  “不過現在都不重要了,就算你不愛我,我也愛著你。”

  “如果我死了,你就…就和那個啞巴好好過日子吧,別的女人我不放心。”

  “那些女人占有欲太強了,太凶了,我不希望我愛的人被別的女人管。”

  “還有,我的遺照不要黑白的,用之前你給我在山上拍的那張,那是我最喜歡的,你就給我拍了那麽一張照片。”

  “還要我的葬禮不要放哀樂,放……”

  夏顏絮絮叨叨正說著,陸竟池忽然打斷她,“閉嘴!”

  她愣了愣,剛想說點什麽,又吸了吸鼻子,一股煙味鑽了進來。

  夏顏扭頭看去,果然看見牆壁的縫隙裏,有煙霧鑽了進來。

  她瞪大眼睛,整張臉麵如死灰,眼淚又淌了下來。

  “竟池…別弄了,你快走吧,不要管我!”

  第243章 小啞巴怎麽辦呢?

  時間:05,25 23:58 字數:2060

  陸竟池不為所動,還在想辦法解開鐵鏈。

  夏顏哭著說:“你快走啊,快逃出去!”

  “你少說兩句,吵死了。”

  夏顏無視了他的話,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你快走,求求你了,不要死在這裏!!”

  “你出去給我報仇啊,我才不要你給我殉情!”

  “這輩子認識你我值了,我這將近七年的時光,比過了大多數的人,我一點都不後悔,真的,你快走吧竟池。”

  “竟池!”

  “我求你了,走啊!”夏顏撕心裂肺的吼了起來。

  陸竟池蹙著眉,不耐煩地看了她一眼。

  夏顏還在喊他走,下一秒,一聲巨響在夏顏耳邊響起。

  聲音震耳欲聾,夏顏直接呆住,木若木雞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隻剩眼淚在臉上流淌。

  陸竟池吹了口氣,吹滅槍口的煙,把槍揣回了懷裏。

  “還不走?”

  夏顏緩緩轉頭,就看到陸竟池裝槍的動作,她眨了眨眼睛,擠出兩滴淚來。

  屋裏的煙越來越大,嗆得夏顏咳了起來。

  陸竟池抓住她的手往外走,然而去開門的時候,發現門鎖住了。

  他踹了兩腳沒能踹開,又摸出槍對著門鎖的位置開了開了兩槍。

  結實的木門應聲而開,無力的煙霧如同浪潮般卷了出去。

  “咳咳——”夏顏吸了很多濃煙,她眼前一黑,整個人倒了下去。

  陸竟池眼疾手快,將她接住,將她打橫抱起,快步走出木屋。

  躲在暗處的人,看到人影從煙霧中走出,瞬間站了起來。

  七八個人,紛紛從懷裏掏出槍,對準了霧中的人。

  他們的槍還沒開膛,後腦勺便被被槍口頂住。

  不用回頭,因為他們手裏的拿的就是槍,自然知道頂在後腦勺的是什麽東西。

  陸竟池將夏顏抱出來後,便與另外幾人接頭。

  “嘖。”裴卿聲看到他抱著夏顏,語氣頗有幾分嫌棄,“你居然把她救出來了。”

  按照裴卿聲的意思,是讓她死在裏麵的。

  幸好這會兒夏顏已經暈過去,聽不到兩人的對話。

  陸竟池把夏顏交給身邊的人,問道:“人呢?”

  裴卿聲揚了揚下巴,“那邊。”

  陸竟池側頭往草叢中看去,看到了那七八個人,他們都蹲在地上,被槍指著不敢亂動。

  他快步走到幾人身邊,將人環視了圈,沒有看到許沅。

  裴卿聲也走了過來,說道:“許沅沒在這裏。”

  陸竟池從保鏢手裏接過搶,跟著蹲了下來,他盯著其中一人道,“給許沅打電話。”

  那人怔了怔,一臉的菜色。

  陸竟池也不跟他廢話,槍口對準那人腦門,一聲悶響,男人倒地身亡。

  男人倒在地上,睜大眼睛死不瞑目,腦門的血洞不斷的往外冒血,染紅了整張臉。

  其餘人見狀,紛紛嚇得麵色蒼白。

  陸竟池又將槍口對準了另外一人,“給許沅打電話。”

  那人支支吾吾,糾結半天沒吐出半個字。

  下一秒,另外一個男人大聲喊道:“我打我打!!”

  陸竟池轉頭看向說話那人,給了他一個讚賞的眼神。

  那人哆哆嗦嗦地從懷裏拿出手機,顫抖著翻開通訊錄,找到許沅的電話撥了出去。

  沒多會兒,電話接通,那邊傳來許沅的聲音,“怎麽樣了?”

  男人心虛地瞟了眼陸竟池。

  陸竟池嘴角噙著笑,目光灼灼地盯著他。

  “許許先生,都辦妥了。”

  “陸竟池也死了嗎?”

  男人白著臉,額頭冷汗直冒,他強裝鎮定道:“死了,都死了,夏顏死了,陸竟池也死了,現在我們該怎麽做?”

  “你們先到之前約定的地方藏起來。”

  這個字剛說完,叢林中由遠及近響起了警笛聲。

  聲音通過電話,準確無誤地傳到了許沅的耳朵裏,他厲聲問道:“什麽聲音!”

  陸竟池拿過男人手裏的電話,說道:“姐夫,是警車的聲音。”

  聽到陸竟池的聲音,許沅愣在當場,如同石化。

  哐當一聲,手機陡然從手中滑落,重重地摔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然而電話還沒掛斷,仍然能聽到陸竟池的聲音傳來,“姐夫,你也要快點藏起來,不然,就跑不掉了。”

  陸竟池掛了電話,錄音也顯示保存。

  遠在家中的許沅腿一軟,無力地跌坐在沙發上。

  腦海裏浮現出兩個大字——完了。

  他完了。

  被陸竟池擺了一道。

  之前陸婉柔之所以沒有被定罪,是因為她和綁匪通話的記錄中,陸婉柔沒有承認自己殺了人。

  而這次,他可是在電話裏把自己的老底都交出來了,再厲害的律師來都沒用了。

  他以為,裴卿聲之前出賣陸婉柔,是要與陸竟池為敵的。

  所以才那麽相信他。

  哈哈哈……

  他們居然是一夥的,這兩個男人居然是一夥的!

  一個人他都鬥不過,這兩個人加起來,玩他,那不是跟玩死一隻螞蟻那樣簡單?

  回去的車上,裴卿聲打開那個銀色的箱子,他笑了。

  箱子裏是空的。

  他問道:“陸董,你那兩千萬打了嗎?”

  陸竟池斜睨了他一眼,“我看起來很傻?”

  裴卿聲笑了笑,沒有說話。

  到地方後,陸竟池下車前,對裴卿聲說:“把夏顏送回去。”

  裴卿聲眉梢微微上揚,“怎麽,陸董不會真的喜歡上這個夏顏了吧?”

  “這可不妙啊,小啞巴怎麽辦呢?”

  陸竟池沒有聽他廢話,甩上車門,打斷了裴卿聲的話。

  他大步流星地朝禦江庭走去。

  林嫂和王嫂這會兒正在樓梯口坐著,神色懨懨,麵容憔悴,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

  聽到腳步聲,兩人好似才回魂,忙站起來,緊張地盯著陸竟池。

  陸竟池視線掃過兩人的臉,“江瀾呢?”

  兩人麵麵相覷,支支吾吾地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他再次加重語氣,聲音發冷,“我問你們,人呢?”

  林嫂一個激靈,“我我們不知道,昨天出去的時候夫人還在睡覺,可是可是回來時候…她就不見了。”

  王嫂也急忙說:“對對,我們還以她是出去散步了,但是到現在都還沒回來。”

  “昨晚我們給您打電話,一直沒打通,您…在通話中。”

  陸竟池聞言,猛地掀開兩人,朝著樓上飛奔而去。

  第244章 我不想說第二遍

  時間:05,26 23:44 字數:2089

  如他所料,臥室裏空空如也,沒有江瀾的身影。

  林嫂和王嫂戰戰兢兢地跟在身後,看到男人冷峻的背影,心裏都有些害怕。

  陸竟池轉過身,冷眼看著兩人,“她去哪了?”

  林嫂一臉糾結地說:“要是知道夫人去哪了,我們不就…找到了嘛。”

  說完這話,男人眼神一沉,林嫂不敢說話了。

  “我要你們有什麽用?”

  陸竟池冷冷地撇下這句話,轉頭往書房走去,他打開監控,看到江瀾慌裏慌張地走出,在路邊瞪了二十分鍾的車,坐上車走了。

  他拿出電話給林征打去。

  林征得知江瀾又失蹤了,他這顆心又開始狂跳了起來,這次又是被誰給帶走了?

  陸竟池吩咐完之後,他開著車沿著街道一路尋找。

  出門的時候遇到了胡醫生,他拎著藥箱正往這邊趕。

  在門口時,被陸竟池的車堵住了去路,胡醫生愣了下,趕緊繞過來和陸竟池打招呼。

  “陸先生,我來給江小姐熬藥。”

  陸竟池瞥了他一眼,語氣聽著有幾分慍怒,“她不見了。”

  胡醫生瞪大眼睛,“啊?去哪了!”

  陸竟池一個眼神甩過去,胡醫生反應過來,想給自己一耳光。

  要是陸竟池知道她去哪了,還會說她不見了嗎!

  自己真是豬腦子。

  胡醫生他磕磕絆絆地說:“那,那可能是出去迷路了。”

  他之前就說過,很多得了這種病的人都失蹤了,之後就再也了無音訊,最後也不知道是活著還是死了。

  “我跟您一塊去找。”

  陸竟池沒有理會他,開著車便揚長而去,站在旁邊的胡醫生吸了一嘴的車尾氣。

  江瀾蜷縮在角落裏,迷迷糊糊中,她聽到有聲音傳來。

  她艱難地睜開眼,朝著鐵欄杆看去,外邊的木板被移開,刺目的光投了進來。

  江瀾抬起手,擋住那稀疏的陽光,黯淡的眸子透過指縫,看到外頭晃動的人影。

  是個女人。

  那人端了飯蹲在門口,抬手拍了拍鐵門,“喂少夫人,起來吃飯了。”

  她嘴裏雖然喊著少夫人,但語氣裏並未有一絲一毫的尊重,反而帶著濃濃的不屑和鄙夷。

  江瀾強撐著從地上站起來,扶著牆來到門口,她抬起頭向上看。

  蹲在外邊的傭人看到她出現在光影中,微微愣了下。

  她身上白色的羽絨服已經髒亂不堪,頭發也亂糟糟的,臉上和鼻尖都是灰塵,卻依舊擋不住那雙眼睛的魅力。

  光落在她眼睛裏,清澈透亮。

  狼狽的模樣不但不醜,反而還有種莫名其妙的美。

  看著就想欺負她,想看她更慘點。

  傭人收回視線,把碗從縫隙裏塞進去,“給。”

  江瀾抬手去接,然而還沒碰到碗,傭人手指突然一鬆,碗從空中掉落。

  “啪”一聲,摔得四分五裂,碗裏的飯菜也撒的滿地都是。

  江瀾怔怔地站在原地。

  傭人故作驚訝地驚呼道:“哎呀少夫人,真是不好意思,我手滑了。”

  “要不然你自己撿一下吧。”

  江瀾抿著唇,低頭盯著地上的飯菜,沒有回應她。

  傭人撇了撇嘴,抓起旁邊的木板將窗戶封上,扭頭離開了這裏。

  江瀾聽到外麵的動靜消失,她伸出手指,推了推那扇木板。

  傭人走得急,沒有用棍子頂住,江瀾輕易地推開一條縫隙,但還是被木板後麵的泥土擋住了。

  隻能推開手指大小的縫隙,那束白光落在她臉上。

  她往外看,也隻能看到冒出頭的小草,和被稀碎的爛泥。

  江瀾就這麽站在那裏,守著那束白光。

  地上的飯她沒有去撿,也沒有看。

  她等啊等,等到那束陽光也落了下去。天空灰蒙蒙的,院子裏也陷入了沉寂,黑暗再次將世界籠罩。

  陸竟池在臨安找了整整一天,都沒有找到江瀾的蹤影,她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外頭又下起了大雨。

  林征站在書房匯報,“那輛車是套牌車,車牌號是假的查不到,而且對方還是個老手,避開了監控,後麵又不知道躲在哪裏換了車牌,所以很難查到。”

  林征說到這裏,突然靈光乍現,“夫人這是被綁架了?”

  陸竟池視線盯著電腦屏幕,頭發還有些濕,淩亂地散落在額前。

  他聽完林征的話,忽然站了起來。

  林征愣了愣,剛想說話,陸竟池又走了出去。

  林征遲疑了下,趕緊跟上去。

  陸竟池連傘也沒有打,大步流星地衝進雨裏,尚未幹透的衣服又被雨水打濕。

  他拉開車門坐上去,還未等林征靠近,便開著車走了。

  他去的不是別處,正是陸宅。

  陸夫人這會兒正在屋裏哄著孫子,現在孩子不怎麽哭了,就是鬧騰。

  在她懷裏咿咿呀呀的,逗得陸夫人合不攏嘴。

  有傭人走到陸夫人身邊小聲道:“老夫人,少爺回來了。”

  陸夫人嘴角的笑頓了頓,她眼中的慈愛瞬間變成了冷笑,“他來得倒是快。”

  說著,陸夫人將孩子遞給保姆,自己則是端了杯茶,悠悠地品起茶。

  沒多會兒,陸竟池的身影便出現在大廳裏,他身上帶著寒氣,讓屋裏的空氣降低了不少。

  他快步來到陸夫人麵前,“人呢?”

  陸夫人不爽地看了他一眼,“什麽人?一進門就開口要人,我難道不是人?”

  陸竟池沉著臉,再次問道:“江瀾在哪裏?”

  “她在哪裏我怎麽知道?你妹妹現在還在牢裏,怎麽不見你這樣擔心?那啞巴有手有腳的,你卻擔心的不得了,到底誰才是你的家人?”

  陸竟池盯著她,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走到陸夫人對麵坐下。

  陸夫人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她品著茶,一邊打量陸竟池。

  他身上和頭發都濕了,腳踩在地上,地毯上便多了一小灘水漬和泥濘。

  哪裏還有先前高冷的模樣,這會兒的陸竟池,看起來就像個毛頭小子似的冒冒失失,這讓陸夫人生氣之際,還有幾分失望。

  她兒子,不該是這樣。

  陸竟池目不轉睛地盯著陸夫人,他說道:“把江瀾交出來,我不想說第二遍。”

  陸夫人臉色沉了沉,把茶杯往桌上一撂,“你這什麽態度!”

  “為了那個啞巴你這樣和我說話?”

  陸竟池額頭青筋跳了跳,他眼中全是壓抑著的怒火,“你到底想怎麽樣?”

  第245章 他怎麽,那麽笨

  時間:05,26 23:46 字數:2115

  陸夫人冷哼道:“我想怎麽樣?我當然是想你找個門當戶對的人結婚,少花點心思在那個什麽啞巴夏顏這些人身上。”

  “你現在是陸氏的董事長,你老圍著這兩個女人轉幹什麽?說不去不嫌丟人嗎!”

  陸夫人頓了頓,又道:“竟池,隻要你結婚,我保證那個啞巴毫發無損,但如果你執意要和我作對,你這輩子都別想見到那個啞巴了。”

  陸竟池聽到這話,他笑了,“是嗎?”

  陸夫人看到他笑,心裏火氣又上來了,“反正該說的話我我都說了,做不做就看你自己了。”

  “看來你也並不是很擔心婉柔,能花費這麽多精力來對付一個啞巴,你以為你抓了她,我就會任由你擺布?”

  陸夫人臉色再次變了變,“你什麽意思?”

  “字麵意思,既然你不放她,那就不放,要殺要剮隨你的便,至於你說的結婚,不可能。”

  陸竟池無情的表明了自己態度。

  陸夫人也聽出來了,他這是在故意和自己較勁,她想要他怎麽做,他就偏不這樣做。

  哪怕她殺了江瀾也在所不惜。

  這讓原本以為自己勝券在握的陸夫人,再次落了下風,眼看就要把陸竟池拽回自己手裏了,但是他一句話就與她拉開了距離。

  這種脫離掌控的感覺,很不爽,很憤怒,也讓她害怕。

  陸夫人咬牙切齒地說:“這是你說的,既然你這麽不在乎那個啞巴,那我就真的不客氣了。”

  陸竟池隨意地往沙發上一靠,“隨你。”

  陸夫人突然被堵住,半晌說不出話來。

  她不信,她死死的盯著陸竟池,想從他臉上看出說謊的痕跡,但她卻失望了。

  他臉上現在什麽表情都沒有。

  陸竟池點了根煙,懶散地倚在沙發上,漫不經心地看著陸夫人。

  好像他真的一點不在乎那個啞巴的死活。

  兩人無聲的對峙,對峙了很長時間。

  幾分鍾後,陸夫人才壓下心中那些雜亂的情緒,問他,“竟池,你是為了和我作對才不和別人結婚的是嗎?不是為了那個啞巴?”

  陸竟池沒說話,指間的香煙飄飄渺渺,白色的煙霧在空氣裏飄蕩。

  陸夫人語重心長地說:“如果是為了和我賭氣不結婚,你完全沒有這個必要,我是你媽,我還能害你不成?”

  陸竟池嘴角揚起一絲冰冷的弧度,“這話,用在你身上更合適。”

  陸夫人也惹急了,她驀地站起來,“好好,不管你是和我作對,還是為了那個啞巴,我現在就殺了她!”

  陸夫人說完,瞥了眼陸竟池,想看他的反應。

  然而他仍然沒有半點反應,連表情都沒變過,嘴角噙著那似有若無的冷笑,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小醜。

  陸夫人突然有些泄氣,她現在是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了,她這個兒子,油鹽不進,軟硬不吃。

  她終於意識到,自己真的已經無法掌控他了。

  陸夫人又無力地跌坐回沙發上。

  客廳裏安靜下來,兩人誰都沒有說話,周圍的傭人也很識趣的退了出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陸夫人才做出了退步:“好,既然你不願意聽從我的安排,那咱們就談個條件,你把你妹妹救出來,我就把那個啞巴放了。”

  陸竟池垂眸盯著某個地方沉吟了片刻。

  見他不言,陸夫人又怒道:“這麽簡單的事你都不答應嗎?”

  陸竟池忽然站起身來,“救出來不可能,至少兩年內她不出來,如果你無法接受這個結果,那我們就沒有聊下去的必要了。”

  陸夫人見他要走,急忙上前攔住他,“行,隻要你想辦法讓她出來,隻要不是無期徒刑,一年兩年都可以!”

  她想到自己女兒還在牢裏,要受兩三年的苦,陸夫人的心中就一酸,眼淚湧上了眼眶。

  陸竟池蹙了蹙眉,轉身便離開了客廳。

  他出來時,接過傭人遞來的傘,他不知想到什麽,邁著步子朝後麵走去。

  陸宅有個後院,幾乎沒什麽人來,以前老爺子在世的時候住在這裏,他喜歡養花,從前這裏滿院子都是花。

  後來老爺子去世後,這裏幾乎就荒廢下來了,隻有傭人偶爾會來打掃衛生。

  曾經滿園的鮮花成了荒涼,隻有些淺草在雨中顫顫巍巍。

  他踩著地麵的青草,朝著閣樓的方向走去。

  在地下室的江瀾聽到雨滴砸在傘麵的聲音,她趕緊站起來,透過那條縫隙看去。

  狹窄的視線中,她隻看到一雙長腿,垂在兩側的風衣,皮鞋踩在泥濘的地裏,鞋底沾著泥水。

  她瞳孔一點點放大。

  江瀾直勾勾盯著那雙腿,連呼吸都停滯了。

  她以為他會在門口停下,但…他卻徑直走了過去。

  她神色變得慌張,急忙伸手去推木板,但木板被泥土卡著,她用盡全力也無法撼動一絲一毫。

  眼看男人快要走出視線範圍,她緊攥著鐵杆拚命搖晃,發出的聲音也極其的微弱,還不及雨點的聲音大。

  江瀾瘋狂地拍打著鐵欄門,手指震得發麻,但那個人連腳步都未曾停下。

  直到她拚了命,再也看不到他的一片衣角。

  她絕望了。

  眼裏的燃起的光又再次一點點破碎,為什麽他不低頭看一眼……

  他怎麽,那麽笨。

  江瀾無力地垂下手,盯著那條縫隙,雨水濺了進來,落在她眼睛裏,刺的她眼淚滑了下來。

  她靠著牆,緩緩滑坐在地上。

  她捂著小腹,裏麵隱隱作疼,因為餓了一天一夜,她的胃也在抽搐。

  而剛才的求救,已經用光了她所有的力氣,她靠坐在牆上,仰頭看著那道縫隙。

  盼著那個人會再次回來。

  可她等了好久,也沒能等到她記憶裏的英雄回來。

  夜色一點點吞沒世界,但鐵欄外還亮著昏黃的燈光。

  那是地燈散發出來的光,也是江瀾如今唯一能看到的色彩。

  陸竟池上了閣樓,推開門,暖氣撲麵而來。

  這裏被打掃得很幹淨,可就是太幹淨了,顯得房間格外的空曠。

  很多東西都被搬走,留下的,也無非是些無用的桌椅。

  他推開側方的門,裏麵又格外的亂,老爺子生前的東西全都堆在這裏。

  陸竟池拉開其中一個抽屜,裏麵有本泛黃的書。

  他隨手翻開書籍,一張照片夾在書中,照片也有些風化,斑斑點點像在訴說它的蒼老。

  第246章 這也是我最後悔的事情

  時間:05,26 23:47 字數:2169

  照片上定格的畫麵,也變得模糊了。

  但是能看出有三個人,兩個男人,一個女人。

  陸竟池看著這張照片,神色有幾分悵然,眼神也失去了焦距。

  他好似透過這張照片,看到更久遠的地方。

  很多年前,有個白發蒼蒼的老頭,經常坐在陽台的藤椅上,注視著這張照片發呆。

  一看,能看一下午。

  路過時,也能聽到他嘴裏傳來若有似無的歎息和遺憾。

  陸竟池看了這張照片良久,聽到外邊有人敲門,他才回過身來,將照片放回書裏,關上抽屜。

  他轉過身,便看到陸盛文站在門口。

  陸盛文雙手負在身後,昏暗的燈光下,他神色一言難盡地盯著陸竟池。

  他也上了年紀,兩鬢長出了不少白頭發,身軀也開始佝僂起來。

  兩人對視了片刻,陸盛文才邁開步伐走進來,腳底的泥水在地板上留下一串腳印。

  “我說這裏的燈怎麽亮著,原來是你。”

  陸竟池沒有說話。

  陸盛文走到那張老舊的藤椅上坐下,學著他父親的模樣,開始慢悠悠地搖晃起來。

  “是不是老爺子走了,你就覺得,這世界上所有人都在和你作對?”

  陸竟池依舊沒有說話。

  陸盛文從袖子裏拿出煙杆,捏著煙葉子慢慢搓起來,以前老爺子在的時候,就喜歡這樣抽煙。

  陸竟池看著他的動作,神色有片刻的恍惚。

  陸盛文慢條斯理地,搓著煙葉子,塞進煙嘴裏,拿出打火機點燃,他吧嗒地抽了口。

  也不過才五十多的年紀,卻硬生生做出一副老態龍鍾的模樣。

  “我先走了。”

  陸竟池轉身要走,卻又被身後的人叫住,“站住。”

  他腳步一頓,背對著陸盛文,沒有回頭。

  陸盛文看著他的背影,幽幽地說道:“竟池,你是我最滿意的兒子,曾經,一度是我的驕傲。”

  “但,這也是我最後悔的事情。”

  陸竟池聽到,微微側頭,看向陸盛文。

  陸盛文卻結束了這個話題,他環顧四周,眼神充滿了懷念。

  “我像你這麽大的時候,還在挨老爺子的皮帶,沒想到一晃眼,我都到了他那個歲數了。”

  “這些天,我一直在思考,這些年我的所作所為,想來想去,也覺得這些年,無論是風光還是落魄,都是一塌糊塗。”

  陸竟池眉頭微蹙:“你到底想說什麽?”

  陸盛文瞥了他一眼,笑道:“發發牢sao,你要是不樂意聽,可以走。”

  陸竟池移開視線,看向了別的地,似乎在斟酌什麽。

  最後,他走到了不遠處的木椅坐了下來。

  陸盛文見狀,哈哈笑了一聲。

  他抽著煙杆,意味不明的目光在陸竟池身上來回掃。

  陸竟池正襟危坐,任由他打量。

  過了會兒,陸盛文說:“最近你和你媽的事我知道,她逼你娶門當戶對的妻子,還試圖叫我來遊說。”

  “但我沒有答應,感情這種事,就不能強求,雖然結婚和愛情是兩碼事,但是,如果能和自己喜歡的人結婚,那這份愛情就有了它的歸屬。”

  陸竟池眉梢不著痕跡地挑了挑。

  陸盛文年輕的時候也是個大情種,外麵的真愛一個接一個,加起來可以繞地球三圈。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顯得很滑稽。

  就跟嫖客勸小姐從良一樣。

  陸竟池靜靜地聽著,沒有反駁。

  陸盛文道:“不過你媽一向這樣,你如果接受不了,你也隻能像和我一樣,徹底鬧翻,這樣她就不會管你了。”

  陸竟池道:“是嗎?難道不是更加瘋狂報複?”

  陸盛文不屑道:“你怕她報複嗎?”

  陸夫人那點手段,連陸盛文都沒看在眼裏,前提是,他沒有什麽把柄或者弱點在她手裏,所以她任何手段對陸盛文來說都是跳梁小醜。

  如同三歲小孩過家家一樣幼稚。

  陸竟池沉默了兩秒,他忽然站起身道:“走了。”

  這次他沒有任何停留,頭也不回走出房間,拿了角落裏的傘,徑直離開了閣樓。

  江瀾在黑暗的地下室裏,一直在等他回來。

  等到最後,她小腹傳來的墜痛和胃裏的痙攣,讓她蜷縮在地上,失去了知覺。

  而她也不知道,在她昏迷過去沒多久,她心心念念的那個人,再次去而複返。

  陸竟池走到這裏的時候,下意識的往那塊突兀的木板看去。

  他用腳將那塊木板踹開,但裏麵漆黑一片,什麽都看不到。

  他蹲了下來,拿出手機打開燈光往裏看,手機能照到的地方,什麽都沒有,隻有雜物。

  “竟池!”陸夫人不知從哪裏匆匆趕來,她看到陸竟池在地下室門口蹲著,臉色大變。

  陸竟池又往裏看了片刻,他站起來,對上陸夫人的視線。

  陸夫人拉住他的胳膊,“這麽大的雨你在這裏幹什麽,快跟我來!”

  他沒動,“幹什麽?”

  陸夫人見自己拽不動他,便放棄了,說道:“宋小姐來了,你去見見她。”

  陸竟池的臉色驟然一沉,連帶著聲音也變冷許多,“你有完沒完?”

  陸夫人愣了愣,趕緊說道:“哎,我不逼你相親,隻是她媽之前都跟我說好了,你就算不答應,你也去找個理由把她回絕了行不行?”

  “要是我跟她說,這…我這麵子上過不去啊。”

  陸夫人是個好麵子的人,這話說的也沒毛病,她之前可是信誓旦旦說自己能做主的。

  要不然,她也不會想盡辦法逼他結婚了。

  過了會兒,陸夫人又咬咬牙,說道:“這次你去回絕了,以後媽絕對不給你介紹了,行嗎?你可別讓我下不來台。”

  陸竟池甩開她的手,朝著客廳方向走去。

  陸夫人暗自鬆了口氣,轉頭對傭人使了個眼色。

  傭人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

  等他們都走了,傭人才叫來兩個人,把鐵門打開,跳下去把江瀾帶出來。

  江瀾此刻已經不省人事,被人提在手裏軟軟綿綿的,就像提著一個毛絨玩具似的。

  她低垂著頭,濕漉漉的頭發遮住了整張臉頰,發燒不斷的滴著水。

  “老夫人,現在怎麽做?”

  傭人邀功似的搶話道:“換個地方關著吧,這裏少爺已經起疑了。”

  “那還能有什麽地方關?”

  傭人左看右看,天上的雨嘩啦啦砸在幾人身上,也砸在了江瀾的臉上。

  冰涼的觸感傳來,江瀾眼皮動了動。

  陸夫人有些煩躁,正向著和還能把江瀾關在哪裏,一轉頭,就看見陸竟池撐著傘站在不遠處,直勾勾地盯著這邊。

  準確的說,是盯著保鏢手裏的江瀾。

  第247章 你…不記得我了?

  時間:05,26 23:47 字數:2061

  陸夫人臉色一白,尤其是在看到陸竟池眼神的時候,她一張臉肉眼可見的慌張起來。張了張嘴卻又不知道說什麽。

  陸夫人舉著傘,來到陸竟池身邊,訕訕地開口,“竟池啊……”

  這下被抓了個現行,她就是想解釋好像也無從解釋。

  她看到江瀾的慘狀,心裏也才意識到,除去夫妻名義不說,兩人還是青梅竹馬長大,她這樣對江瀾,屬實有點不把陸竟池放在眼裏。

  陸竟池轉過頭,毫無感情的眸光落在陸夫人臉上,“這就是你說的,毫發無損?”

  陸夫人硬著頭皮解釋,“我就是叫人把她關起來,我可沒想到他們會這樣對江瀾。”

  她將鍋都甩給傭人,“現在這些人,真是越來越陽奉陰違了,回頭我定要好好整頓……”

  陸竟池不想和她廢話,快步走到江瀾麵前,他一腳踹開拎著江瀾的保鏢,接住江瀾,把她抱了起來。

  保鏢被他這一踹,直接掉進了旁邊的地下室裏,發出一聲悶哼。

  而那個傭人更是蒼白著臉,用求助的眼神看向陸夫人。

  陸夫人沒好氣地說道:“我讓你看好她,誰讓你這樣看的?”

  “把她給我抓起來,一塊丟進去!”

  陸夫人吩咐著,立馬又兩個人過來把傭人踹了進去。

  傭人摔在地上,慘叫一聲,又立即爬起來,望著上麵的陸夫人求饒。

  “老夫人,我都是按照……”

  “閉嘴!還敢胡說八道,把她給我關起來!”陸夫人大喝打斷她,她餘光看了眼陸竟池,他抱著江瀾頭也不回的走了。

  陸夫人也顧不上什麽傭人,趕緊追著陸竟池過去,“竟池,快帶她去樓上吧,我叫人把醫生喊過來。”

  陸竟池腳步一頓,側頭看向陸夫人。

  天上雨下的大,他和江瀾渾身都被濕透了,陸夫人還撐著傘,但在陸竟池的眼神注視下,她卻覺得比沒打傘還要冷。

  陸竟池道:“我希望,這是最後一次。”

  他這不是警告,而是帶著殺氣。陸夫人有種錯覺,倘若換了任何一個人,這會兒早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陸夫人怔了怔,她盯著陸竟池,“你什麽意思?”

  “我說,這是最後一次。”

  雨水順著他的下顎,不斷的滴落,頭發也全都被雨水打亂了,可眼底殺氣和冷漠依舊那麽清晰。

  他扔下這句話,轉身離開,身影在大雨中漸行漸遠。

  陸夫人看著他,不知為何,她有種,永遠失去了這個兒子的錯覺。

  她手指陡然一鬆,傘掉落在地上,被風吹了好遠。

  在來到前廳的時候,宋小姐還站在屋簷下,她看到陸竟池抱著個女人出來,不免驚訝了一下。

  她還沒來及開口,陸竟池竟無視她上了車。

  宋小姐像個傻子似的呆呆站在門口,垂在兩側的手指都扣了起來。

  剛才陸竟池都已經到跟前了,誰知道他又掉頭走了回去,現在又抱著個女人出來。

  他什麽意思?

  故意羞辱自己嗎?

  她什麽時候受過這種屈辱!

  宋小姐越想越氣,而一轉頭,又看到陸夫人失魂落魄地走了過來,她沒有打傘,被淋成了落湯雞。

  精致的發髻散落,昂貴的衣服也變得臃腫不堪,與往日雍容華貴相去甚遠。

  “伯母,您這是……”

  宋小姐滿腹的疑慮,這短短十幾分鍾,他們發生了什麽?

  陸夫人在她麵前站定,深深地看了眼宋小姐,旋即又歎了口氣。

  “小宋你回去吧。”

  陸夫人已經沒有力氣說話,她有氣無力地進了屋,結果還沒走兩步就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伯母!”

  伴隨著宋小姐這一聲,陸竟池的車也開出了別墅。

  他一路飛馳,把江瀾帶回了禦江庭。

  胡醫生正在客廳裏來回踱步,看到他帶著江瀾回來,終於長長地鬆了口氣。

  “陸先生!”

  “看看她。”陸竟池說完,便抱著江瀾上了樓,將她放到床上之前,先給她換了衣服。

  胡醫生拎著箱子上來,趕緊給江瀾檢查。

  “哦沒什麽大事,應該是餓的,加上著涼這會兒發燒了。”

  他隻是覺得,江瀾這身體,能活著就很不錯了,相比起她身上那些亂七八糟的病,這感冒發燒,可不就是小毛病嗎?

  胡醫生說著,從箱子裏拿出輸液瓶來。之前在江瀾絕食和三番兩次感冒後,他這箱子裏就經常備著葡萄糖和退燒藥。

  他給江瀾掛了水,又給她貼了退燒貼,才擦了擦額頭的汗,說道:“好了。”

  陸竟池盯著床上昏迷的人,沉默了好久,但什麽話都沒說。

  他身上也濕透了,衣服和發梢還在滴水。神色也冷靜的可怕,這不是他此刻該有的反應。

  胡醫生偷瞄陸竟池的神色,見他沒有要吩咐的,便拿著藥箱退下去了。

  他看不透陸竟池,也不知道這個男人在想什麽。而他所有的行為和反應,每次都在胡醫生的意料之外。

  江瀾這次昏迷的時間比較長,足足昏迷了三天才醒來。

  她睜開眼,整個人天旋地轉,想爬起來又放棄了。

  她閉上眼緩了緩,過了好一會兒,才強忍著眩暈感爬起來,看著周圍的陌生,她有些慌亂。

  江瀾跌跌撞撞地跑出臥室,來到走廊上,然後她呆住了。

  這裏…她不認識。

  江瀾扶著牆,緩緩朝著樓梯走去,滿腔的惶恐,使她迫切地想要離開這裏。

  但是剛走到樓梯口,便遇到了上樓的陸竟池。

  她愣在原地,從上往下看,他黑色的襯衣,淡漠的眉眼,雙手揣著兜裏,同樣也微仰著頭與她對視。

  江瀾目光閃爍,她看到這樣陌生的男人,下意識退了一步。

  沒有了牆壁的支撐,她無力地跌坐在地上。

  陸竟池見狀,飛快地衝上樓,想將她扶起來,誰知她卻往後縮了縮。

  陸竟池手指蹲在空中,目光灼灼地凝視著她。

  江瀾抿了抿唇,她打量著陸竟池,比起她記憶中的陸竟池,這個陸竟池成熟了很多,他不笑,也不穿白襯衣。

  就像天差地別的兩個人,她覺得這不是陸竟池,隻是一個和他長得很像的人。

  陸竟池僵了許久,才神色複雜地說問:“你…不記得我了?”

  第248章 不許這樣看我!

  時間:05,26 23:47 字數:2335

  江瀾抿著唇,眼睛在他臉上來回逡巡,看了好久,她才垂下頭,不去看他。

  陸竟池再次試圖去觸碰她,可她卻側開身子,拒絕了他的手。

  空氣忽然安靜下來。

  整個走廊,死一樣的寂靜。

  他深吸一口氣,輕聲喊了她,“瀾瀾。”

  江瀾微微一怔,緩緩抬眸看向他,看著那張陌生又熟悉的臉。

  男人又問道:“你知道,我是誰嗎?”

  江瀾目光閃了閃,她搖搖頭。

  隨後又慌亂的爬起來,跌跌撞撞地往屋裏跑去,她在床頭找了自己的手機。

  她拿起手機,翻到通訊裏,找到陸竟池的電話號碼,給他撥了過去。

  電話接通後,手機鈴聲在身後傳來。

  江瀾機械地轉頭看去,看到男人站在她身後,手機鈴聲從他胸口傳了出來。

  巧合,這是巧合……

  她掛了電話,那道係統鈴聲也消失了。

  江瀾握著手機的手開始顫抖,她蒼白著臉,又撥通了那個號碼。

  幾乎是同一時間,他懷裏的電話響了。

  江瀾錯愕地看著他,隻見他從懷裏摸出電話,將屏幕拿給她看。

  來電顯示——瀾瀾。

  江瀾無力地坐在床上,她看著這個陌生的陸竟池,眼神也格外的陌生。

  過了好一會兒,江瀾比劃道:你為什麽,要拿走他的手機?

  陸竟池複雜的眼神在不斷變換,他死死盯著江瀾,良久才開口,“我就是他。”

  江瀾不信,她又點開陸竟池的微信,給他打了視頻通話。

  而他手裏的手機又響了起來。

  江瀾一顆心迅速下沉,她掐斷視頻,把手機丟了出去。

  她不敢相信,這個人是陸竟池。

  他不長這樣的……

  陸竟池靠近她,來到她身邊坐下,江瀾又往旁邊挪了挪,與他拉開距離。

  他額頭青筋跳了跳,忽然捏住江瀾的下顎,將她臉轉了過來。

  “你不是說,不會忘了我麽?”

  他聲音冷峻,還攜夾著怒氣。江瀾顫了顫,她垂下眸,沒有吭聲。

  陸竟池盯著她,眼中跳動著怒意,他放開江瀾,拿起手機走了出去。

  撥通胡醫生電話,“我給你十分鍾,馬上滾過來!”

  胡醫生聽到這話,也嚇得一哆嗦,絲毫不敢耽擱,拎著自己的工具便跑了過來。

  十分鍾,分毫不差,準時來打禦江庭。

  他氣喘籲籲地問:“陸先生,夫人醒了嗎?”

  問完一抬頭,他看到了陸竟池殺人的目光。

  胡醫生咽了咽唾沫。

  他拎著工具來到臥室,和江瀾大眼瞪小眼。說實話,他根本不知道從哪裏檢查,他又不是專業的。

  “陸先生,要不咱們送江小姐去醫院吧?”

  陸竟池冷冷道:“她到底怎麽回事?幾天時間忘了這麽多?”

  胡醫生急忙解釋:“這可能和發燒有關,也有可能是受了刺激,原因有很多,具體怎麽回事還是得去醫院看看。”

  陸竟池此刻渾身都縈繞著寒氣,有種隻要靠近他一步之內,就能把人凍死。

  而他們的對話,江瀾全都聽不懂。

  她隻想知道真正的陸竟池去了哪裏,這個假的看著好可怕。

  大抵是察覺到她的眼神,陸竟池氣笑了。

  “那還愣著幹什麽?”

  胡醫生回過神,忙點點頭,轉頭對江瀾道:“江小姐,咱們去醫院吧。”

  江瀾搖搖頭,比劃道:我沒有病,我要離開這裏。

  “你想去哪?”陸竟池問道。

  江瀾:我要去,回家。

  “家?哪個家?”

  江瀾再次愣住,他的話提醒了她,她沒有家。

  陸家,不是她的家。

  但是,隻要有陸竟池的地方,就是她的家。

  江瀾眼神堅定起來,她站起身,搖搖晃晃往外走。

  走了沒兩步,手腕被人拽住,她驚愕地回頭,眼前忽然天旋地轉,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在男人的懷裏了。

  她掙紮了幾下,但無濟於事。

  她就這麽被男人強硬地抱著下樓,塞到了車裏,甩上車門。

  江瀾頭暈的厲害,她連解開全帶的力氣都沒有。

  陸竟池上了車,開著車帶她去了醫院。

  江瀾被迫接受了一些列檢查,這次給她做檢查的人,是陸竟池找人從家裏逮出來的老教授,而且已經退休了。

  但他的醫術毋庸置疑,手裏的幾個學生現在都是較為知名的教授或醫生。

  老教授帶著老花鏡,還得眯縫著眼看CT片子。

  江瀾手足無措地坐在旁邊,眼睛時不時地往外瞟,她在想怎麽跑出去。

  趁著教授看片子的時候,她拉了拉陸竟池的袖子,等他看過來,她比劃道:我要上廁所。

  “忍著。”他無情的拒絕了她。

  江瀾抿了抿唇,她垂下頭,心裏更加堅信,這個人不是陸竟池。

  她的竟池,不會這麽凶。

  教授放下片子和化驗單,摸了摸下巴的一戳白色胡須,陸竟池問道:“怎麽樣?”

  教授看了眼江瀾,分析道:“以片子來看,這姑娘的病,應該是血管性認知障礙。”

  “這說起來可就複雜了哦,原因很多,簡單來說,就是腦組織受損引起的病變。”

  “可能是外力,也有可能是長時間受到刺激,激發了潛在的病隱匿。”

  陸竟池看了眼江瀾,沉默了會兒,又問道:“她最近忘得很快。”

  老教擼著胡須,分析道:“如果是些傷心事,忘得快也正常,記憶力本來就下降得厲害,還受到一些刺激,這些事她自己不想記住,便就記不住了。”

  “傷心事嗎?”陸竟池盯著江瀾,看到她還一副想要跑出去的模樣,冷笑一聲。

  和他結婚這三年,都是傷心事嗎?

  在剛才,陸竟池幾乎已經確定,她現在的記憶,已經回到了和他結婚之前了。

  陸竟池又問:“那現在,她還會不會忘得像之前那樣快?”

  老教授搖搖頭:“這就不清楚了,這病到現在都還沒有一個確切的專業結論,隻有等過幾天再看看。”

  說著,他又拿出紙筆來,寫了一大張藥方子。

  陸竟池接過藥方,起身拉著江瀾便往外走。

  江瀾掙紮著,不肯和他走。

  陸竟池轉頭警告她一眼,江瀾蹙著眉——她討厭這個男人,長了和陸竟池一樣的臉。

  她眼底的厭惡太過明顯,身邊的男人瞬間炸了。

  他一把將江瀾拽進懷裏,掐著她的下巴,低聲喝道:“不許這樣看我!”

  江瀾掙紮著,她想比劃,可男人一把將她抱了起來。

  她氣惱之下,扭頭在他肩膀上咬了下去。

  隻可惜,她現在沒什麽力氣,咬得男人不痛不癢。

  他大步流星地把江瀾放進車裏,剛給她係上安全帶,她又執著地去解安全帶。

  陸竟池摁住她的手,眯了眯眼,眼神夾雜著幾分危險的氣息。

  “你想幹什麽?”

  江瀾掙脫他,抬手比劃:我要去找陸竟池。

  一陣風吹來,陸竟池就那麽怔在原地,他雙手撐在江瀾兩側。

  兩人離得很近,又那麽遠。

  這世上最悲哀的,莫過於29歲的他就站在她麵前,她要去找20歲的他。

  20歲的陸竟池,她還找得到嗎?

  連陸竟池自己都找不到了。

  第249章 你良心不會痛嗎?

  時間:05,27 23:54 字數:2061

  兩人無聲的對視著,陸竟池再也沒說話,有風吹來,他身上淡淡的梔子花香鑽進江瀾的鼻腔。

  她有片刻的失神。

  陸竟池甩上車門,回到了駕駛室,把江瀾帶了回去。

  江瀾安靜了一路,回去後便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她還是要跑的,這裏不是她的家。

  到處都是陌生的景象,她害怕。

  陸竟池臉色並不好看,林嫂和王嫂都不敢和他說話,感覺他隨時都會殺人似的。

  他陰沉著臉,坐在客廳抽悶煙,煙灰缸沒多會兒就快滿了。

  外邊有人登門拜訪,林嫂小心翼翼地走過來,開口說道:“先生,有個叫許沅的先生來了,說是想見您。”

  這話剛說完,許沅便從外邊走了進來,徑直來到陸竟池的對麵坐下。

  陸竟池抬眸瞥了眼,往後沙發後靠了靠,“姐夫怎麽來了?”

  許沅沉默了兩秒,沒有繞彎子,直說道:“說個條件吧。”

  證據到現在還在陸竟池手裏握著,就說明是在等著他來談條件,所以許沅來了。

  陸竟池雙腿一疊,不鹹不淡地開口,“既然姐夫都這樣說了,那想必是已經準備好籌碼了。”

  許沅自嘲地笑了聲,“我還能有什麽籌碼,無非就是撤訴,雖然陸婉柔沒有明確的殺人證據,但綁架了熙允是不爭的事實,她不可能被無罪釋放。”

  陸竟池道:“這可算不得什麽有用的籌碼,即便你不撤訴,她最後也隻會是一個綁架罪罷了。”

  “那你想怎麽樣?”

  陸竟池手指漫不經心地輕點著沙發,過了會兒,他看向許沅,“我要你許家現持有的所有股份。”

  許沅瞳孔一震,他隱忍著怒氣道:“你別太過分了!”

  陸竟池嘴角揚了揚,淡淡道:“你隻有這個能和我談的條件,其他的我並沒有興趣,至於婉柔,她不需要你來操心。”

  許沅手指捏得咯咯作響,死死盯著對麵的男人,“你這和趕盡殺絕有什麽區別?”

  陸竟池道:“姐夫你不妨這樣想,等你進去後,你們許家的家業也未必守得住,還不如拿出來保自己一命,說不定以後還有翻身的機會。”

  這話把許沅都氣笑了,還翻身的機會,若他交出來,這輩子都別想再翻身了。

  而陸竟池此舉,擺明了要把他往死裏踩,讓他有無翻身之日,從而以絕後患,不會給他任何喘息的機會。

  “所以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的是嗎?”

  陸竟池道:“在你選擇針對我的時候,你就該想到這個結果。”

  許沅臉色變了變,他忽然笑了,“看來你都知道了。”

  陸竟池默而不語,他靜靜地看著許沅。

  許沅兀自笑著,“我果然不適合跟你們玩,想想也真可悲,我不過是想替妻兒報仇,卻被你們翻來覆去的利用。”

  “不錯,張芸的死是我做的,給江瀾發消息的也是我。”

  他說到激動處,一股腦將自己做的事都交代出來了,包括最近那些緋聞,也全都是他在操控。

  而在許沅的背後,還有個罪魁禍首,隻不過那個人沒有動手而已。

  其實在還有很多緋聞,許沅都沒有發出去,因為都被陸竟池攔截了,比如他已婚的消息。

  張芸是自殺,但也確實是因為他。

  他找了那個護工,把陸夫人逼江瀾離婚的事跟張芸說了,張芸得知是自己連累了江瀾,她知道因為自己,讓江瀾受了那麽多苦,那個傻乎乎的老人,便毅然決然地選擇結束自己生命。

  死的悄無聲息,沒有給這個世界留下任何的隻言片語。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張芸是死了,可對陸竟池和江瀾沒有造成任何影響。

  雖然這其中的原因他不清楚,但這個計劃就是失敗的,失敗的很徹底。

  陸竟池對於他的坦白沒有任何意外,一如既往的冷淡,嘴角噙著譏誚的冷笑。

  “說完了嗎?”陸竟池道。

  許沅頓住,他深深地看了眼陸竟池,“我說完了,但是我還想問你最後一個問題。”

  “你的心到底是什麽做的?”

  別看陸竟池叫了他這麽多年姐夫,可許沅一點都看不透他,這個男人冷血無情,為達目的不折手段。

  自己父親,妹妹,包括妻子和愛人,隻要他能利用的,就絕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機會。

  就算陸熙允不是他的親姐,可也算是從小長大,他難道一點感情都沒有嗎?

  陸竟池並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

  許沅繼續說:“你做了這麽多傷天害理的事,小豪和萌萌那麽小……你良心不會痛嗎?”

  陸竟池反問他,“那姐夫倒是說說,我做了哪些傷天害理的事?沒有證據的話說出來,那你這罪名可又要多一項誹謗了。”

  許沅也不和他爭論,他自顧自地說道:“算了,現在說這些也已經沒有意義了,而且我告訴你,這口氣我不不可能咽得下,你想要許家所有的股份,也不要想了。”

  陸竟池對於他的話並不意外,眉梢挑了挑,“這麽說來,你是打算把許家的股份送給其他人了?”

  許沅的態度已經說明了,他就算是去坐牢也不會把許家所有持股都給他。

  那麽給這個其他人是誰,已經不言而喻了。

  除了陸言啟,不會有別人。

  比起把股份交給一個有殺妻之仇的人,他寧願把股份給一個利用自己的人,這叫兩害相較取其輕。

  說白了,他這是沒得選了。

  至少,陸言啟會和陸竟池鬥到底。

  陸竟池並不惱,他麵上保持著微笑:“那我就不送了,姐夫慢走。”

  許沅豁然站起來,他怒視著陸竟池,尤其是對方臉上那漫不經心的微笑,帶著十足的挑釁意味。

  陸竟池也輕飄飄地看著他,相比起許沅的憤怒,他太過淡定了。

  在雙方談判的那方,最先暴露情緒的那方注定是輸家。

  當然,許沅也沒打算再談下去了,他跟準備走的時候,抬頭卻看到江瀾下樓。

  陸竟池也察覺到,微微側頭看去,果然就看見江瀾穿得整整齊齊,往門口方向走了。

  她知道陸竟池在那裏,但是她假裝沒看到,低著頭往外走。

  頗有種掩耳盜鈴的既視感。

  第250章 我等陸竟池放學

  時間:05,27 23:55 字數:2090

  江瀾假裝沒聽到,她拉著身後毛茸茸的帽子戴上,低頭走了出去。

  陸竟池臉色終於有了裂痕,而且被許沅看在了眼裏。

  而許沅沒有要走的意思,他想知道,陸竟池和江瀾之間到底怎麽回事。

  陸竟池笑了,他伸出修長的手指,扯了下領帶,仔細看他這笑容裏怒氣更多些。

  許沅眉梢微不可查的往上揚了揚,他說道:“看來你有更重要的事處理,那我就先走了。”

  陸竟池視線重新落在他臉上,“急什麽,我還約了個人,姐夫不和我一塊去見見嗎?”

  許沅多看了他幾眼,沉吟兩秒,沒有反駁。

  而江瀾出來後,林嫂也趕緊跟了出去,這次她可不能再讓江瀾走丟了。

  江瀾出來後,她沿著別墅外的路走了很久,最後又體力不支地坐在路邊休息。

  她抬起手,看著自己的手指,眼中閃過一抹疑惑。

  為什麽,自己現在身體這麽弱…

  走了這一會兒,她快要喘不上氣了,一顆心髒好似快要從心髒裏跳出來似的。

  林嫂站在她身邊,想要勸她回去,可看到江瀾臉上的固執,她到嘴的話又咽了回去,隻能默默地跟著她。

  江瀾拿出手機,打了個車。

  地址是陸宅。

  她上車,林嫂也跟著她上車。

  江瀾轉頭看著她,沒說什麽,兩人就這麽靜靜地坐著,一直到陸宅。

  江瀾下了車,她望著眼前的鐵門,深吸了一口氣,抬腳走了進去。

  門口的保安認識她,自然沒有阻攔。

  她進去後,眼神四處環視,別墅裏好多熟悉的麵孔,又有好多陌生的麵孔。

  來到客廳,管家迎了上來,“少夫人?”

  雖然是聽說她和陸竟池離了婚,但沒有聽到陸竟池的官宣,他們心底都還默認江瀾是陸家的少夫人。

  江瀾聽到這個稱呼,左看右看,最後又看向老管家,她指了指自己的鼻尖。

  他是在喊自己嗎?

  老管家訕笑道:“少夫人,您是來看老夫人的嗎?老夫人前幾天染了風寒,這會兒正在臥室裏休息,需要我領您上去嗎?”

  江瀾還沒從那聲少夫人裏回過神來,隻是心不在焉的點了點頭。

  老管家做了個請的手勢,而後走在前麵給江瀾帶路。

  來到陸夫人的房門前,管家敲了敲門,說道:“老夫人,少夫人來看您了。”

  陸夫人這會兒頭疼的厲害,聽到少夫人三個字頭更疼了。她生病幾天了,陸竟池沒回來,反倒是這個啞巴回來了。

  陸夫人現在光是聽到江瀾的名字都會生氣,她甚至恨不得親自把這個啞巴弄死,可想到陸竟池那天的警告和威脅。

  她也隻能打消這個念頭。

  她這個母親的身份,在陸竟池那裏起不到威懾的作用了。

  如果不能有個萬全之策,她不能再貿然動江瀾了。

  她心煩地回道:“不見,讓她走!”

  “這……”老管家遲疑地看了眼江瀾,她應該也是聽見了。

  江瀾也沒有強求,陸夫人從來不會給她好臉色,她都已經習慣了。

  而且,她是來找陸竟池的。

  江瀾跟著管家來到樓下,她抬頭看著老管家,好像,這位管家也老了許多,眼神也比以往渾濁。

  她甚至不明白,為什麽一覺醒來,大家都變了。

  好像她這一覺,錯過了好多年。

  江瀾又想到那個冷冰冰的陸竟池,她還是無法接受,那個人就是陸竟池。

  她比劃道:陸竟池呢?

  老管家頓了頓,笑道:“少夫人,您都不知道少爺在哪裏,我們就更不能知道了。”

  江瀾盯著老管家的臉,他神色不似作假,又比劃道:那,你為什麽叫我少夫人?

  老管家更詫異了,“這…那我應該叫您什麽?”

  他隻當是江瀾和陸竟池離婚了,所以不讓他繼續喊少夫人。

  江瀾沉默了片刻,比劃道:和以前一樣就行了。

  “好的,江小姐。”

  江瀾抿了抿唇,沒有再繼續說下去,她轉身離開了陸宅。

  她又打車去了陸竟池的大學,她站在大學門口,看著裏麵進進出出的學生,神色恍惚。

  “夫人,您這是要等誰啊?”林嫂在旁邊試探地問道。

  江瀾無視了她嘴裏的夫人二字,抬頭看了眼林嫂。風吹著她帽子的上的絨毛,她的鼻尖和臉頰懂得通紅,嘴裏冒著白氣,又隨著風消散。

  她從兜裏拿出手,比劃道:我等陸竟池放學。

  林嫂盯著她舞動的手指愣了好半晌,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還是自己手語沒學到家,有點沒懂她的意思。

  過了會兒,林嫂才試探性地問:“您是說,等陸先生放學?”

  江瀾點點頭,她比劃道:他就在裏麵上學,一會兒就出來了。

  林嫂表情有些龜裂,可看到江瀾認真的神色,她又覺得江瀾不像是在耍她玩。

  “可是陸先生他…不是在家嗎?”

  江瀾搖搖頭,跟她解釋:那個不是陸竟池,他不是那個樣子的,等真正的竟池出來,你見到就知道了。

  她眼神很認真,也很嚴肅固執,最主要的是,她眼中閃著光。

  她望著學校門口的方向,臉上寫滿了期待,雖然凍得瑟瑟發抖,可她嘴角卻揚著微笑。

  給林嫂的感覺,就好像她真的能等到那個人出來一樣。

  林嫂歎了口氣,還能說什麽,隻能陪著她等了。

  江瀾又和林嫂比劃:之前我每次都是在這裏等他,他出來就能看到我。

  她認真地看著林嫂,好似要得到她的肯定。

  林嫂勉強擠出一個幹笑,沒有說話。

  江瀾失望了,她手揣進兜裏,眼睛直勾勾盯著學校門口,生怕錯過那個人的出現。

  可校門口人來人往,有些人出來又進去,換了一波又一波,她始終沒有看到熟悉的人出來。

  天色一點點暗下去,溫度也越來越低,白天出太陽還有十一二度,但是現在隻有兩三度了。

  哪怕江瀾穿著厚厚的羽絨服,也有些扛不住。

  她縮著脖子,跺了跺發麻的腳。

  “夫人,咱們回去吧?他今天可能不會出來了。”

  江瀾搖搖頭,她不走。

  不想回去看到那個男人。

  校門口出來的人已經很少了,隻有寥寥幾人。

  再晚些時候,一個人都沒有了。

  江瀾臉上的期待也一點點消失,眼神也暗淡了下來。

  就在這時,一輛賓利停在了她身邊。

  第251章 我們重新認識一下

  時間:05,27 23:55 字數:2074

  江瀾嫌這輛車擋住了她的視線,又往旁邊挪了挪。

  車門打開,陸竟池從裏麵走了下來,可江瀾看也沒看他。

  她還在等她的陸竟池出來。

  江瀾的視線再次被一道身影擋住,她愣了愣,抬頭看去。

  男人一襲黑色的西裝,冷厲的眉眼正直勾勾盯著她。

  江瀾收回視線,又往旁邊挪了兩步,誰知手腕卻被男人拽住,“跟我回去。”

  她厭惡地看著男人,掙紮著企圖將手抽出來,她厭惡的眼神太過明目張膽,男人的神色也更冷了。

  他拽著她的手,將她往車上拖。

  江瀾腳蹬著地,死活不肯和他走,氣急之下,她一口咬在男人的手背上。

  牙齒咬在他暴起的青筋上,陸竟池腳步一頓。

  他轉頭看向江瀾,除了冰冷的神色,看不出其他情緒。

  好像被咬的人不是他。

  江瀾見他還沒有放開自己的意思,她牙齒的力道又加重了,連她自己都感覺到牙齒陷進了肉裏,可他愣是沒有一點反應。

  就在江瀾以為他沒有痛覺的時候,男人忽然鬆開她的手,反手掐住她的下巴。

  路燈下,他手背上的牙印格外的醒目,牙印的溝壑裏隱約泛著紅,有血跡滲了出來。

  “江瀾,不要以為你腦子有病,就能肆無忌憚挑釁我的耐心。”

  他聲音泛著冷,就和周圍的空氣一樣,冷的江瀾打了寒顫。

  這話不是在罵人,而是她腦子,真的有病。

  她猛地推開男人,抬手比劃道:我不認識你!

  “你不認識我?”

  他眯了眯眼,“你在這裏等誰?”

  江瀾:我等陸竟池。

  陸竟池抓著她的手腕,將她拽了過來,掐著她的下顎,逼著她抬頭看他的臉。

  “那你好好看看,我是誰?”

  江瀾目光閃爍,她的視線掃過男人每一寸五官,全是她熟悉的模樣,卻全是她陌生的感覺。

  她搖搖頭,不認識,她不認識這個人!

  男人掐著她的下顎,阻止了她搖頭。

  江瀾也不知是氣的,還是疼的,她眼淚奪眶而出,滾燙的淚砸在陸竟池的手背上。

  淚水滴在他傷口,火辣灼燒的疼。

  有人欺負她。

  如果陸竟池在,一定會不會讓別人欺負她的……

  陸竟池眸光閃了閃,他忽然丟開江瀾,拽著她的手,把她塞到車裏。

  江瀾還是想跑,他扯下領帶,鉗住她的雙手反剪在身後,兩三下用領帶將她雙手捆了起來,在用安全帶將她固定。

  她掙紮了兩下,掙脫不開,隻能轉頭瞪著駕駛室的男人,一雙眼睛裏全都是委屈。

  陸竟池看也不看他,自顧自地發動車子,開著車揚長而去。

  江瀾眼淚不斷的往下滑落,他冷峻的側臉,像是一把利刃,一寸寸將她心裏的陸竟池和眼前這個男人分割開來。

  他不是他。

  江瀾收回視線,轉頭看向窗外。

  車內冗長的沉默,格外的壓抑。

  外邊飄著雨,但是路燈下映照出的,是白色的飄絮。

  江瀾緩緩睜大眼睛,貼著玻璃往外看,看著路燈下飛舞的白色細雨,那好像……

  是雪。

  臨安下雪了。

  她望著車窗外,路燈映照在她眼中,那些紛揚的雪花倒影在她的瞳孔裏,眸光閃爍不定。

  在江瀾的記憶中,臨安隻下過三次雪,一次是七歲那年。

  她還在睡夢中,一雙冰涼的手鑽進被窩,將她拎起來,抱著她去窗口看雪。

  那是個陰暗的早晨,外頭柳絮般的大學飛舞,她轉頭就看到了少年明亮帶笑的眼睛。

  第二次便是十五歲,下午放學的時候,聽見同學們歡呼說下雪了。

  她趴在窗戶往下看,看到了難忘的一幕——那顆紅楓樹下,穿著白襯衣的少年正在朝她揮手,大雪和楓葉簌簌落在他身上。

  那應該是,她整個青春年少的時光裏,最驚豔的畫麵。

  第三次,便是現在了。

  前兩次的雪都給了江瀾深刻的印象,而這次,她卻覺得,這場雪下的並不是那麽美好。

  甚至有些糟糕。

  黑色的賓利在黑夜裏飛馳,將空中飄浮的雪花攪得天翻地覆,等到禦江庭的時候,雪已經下得很大了。

  視線所及之處,全都是白茫茫的落雪,雪花中還夾雜著雨點,冰冰點點落在江瀾臉上,但並沒有想象的冷。

  陸竟池拉開車門,彎腰進去解開她的安全帶,一言未發。

  江瀾盯著男人近在咫尺的臉,他的眼睛,睫毛和高挺的鼻梁,與她所認識的那個人相差無幾,而眉眼間的冷漠和淩厲卻,卻與那個人相差甚遠。

  江瀾還在胡思亂想的時候,男人已經扣住她的腰,將她扛了起來。

  江瀾一陣天旋地轉後,才反應過來自己是在他的肩上,她頭朝下,視線隻能看到地麵不斷覆蓋,又不斷融化的雪花。

  她雙手還被綁著,不敢動彈,自然也發不出聲音。

  所以她看起來安靜極了。

  陸竟池扛著她一路上樓,一腳踹開臥室,將她放在了床上。

  江瀾警惕地盯著男人,身子忍不住往後退縮。

  他脫掉身上外套,隨手往床上一扔,抬起一隻腿跪在床上,傾身靠近江瀾。

  他抓住江瀾的衣領,將她拉了過來。

  江瀾微微仰著頭,對上男人居高臨下的目光,他如墨的眸子裏,掩藏著洶湧的暗流。

  “江瀾,我是誰?”他嗓音低沉,聽不出什麽情緒。

  江瀾手腕被綁在身後,自然回答不了他,她看著這張臉,滿心的抗拒。

  抗拒他的接觸,抗拒聽到他的聲音,更抗拒看到他。

  她別過頭,手腕還在掙紮,綁的太緊,勒得她手腕紅了一大片。

  男人捏著她的下巴,強硬的將她臉轉過來,漆黑的眸光落在她臉上,好似要將她看穿。

  江瀾掙紮不開,便閉上眼不去看他。

  陸竟池眸光一寒,他猛地把江瀾推到在床上。

  江瀾心頭一驚,她睜開眼,便看到男人在解腕表。

  他將腕表丟在床頭,又解開袖口紐扣,他冷淡地俯視著江瀾,無情地說道:“不認識現在的我,沒關係,我們重新認識一下。”

  驚慌爬上江瀾的眼眸,她掙紮地更厲害了。

  她拚命的搖頭,而男人全然無視了她,他俯身,而上,將她壓在床上,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

  “記住,我叫陸竟池。”

  第252章 您稍微…克製點

  第253章 我想看金字塔

  時間:05,27 23:56 字數:2158

  “醒就醒了。”他就說了這句話,然後掐斷。

  聽到手機裏傳來的忙音,胡醫生懵了好一會兒。

  陸竟池隨手把手機丟在桌上,又拿起文件繼續看,而在他左手邊的電腦分屏上,別墅裏的監控還亮著。

  秦霜敲門進來,懷裏抱著一份文件,她來到辦公桌前,將文件遞給陸竟池。

  “陸董,這是公司年報,陸總讓我給您送來一份,您看看。”

  陸竟池隨手接過,隨手翻了翻,翻到最後一頁,陸言啟已經簽過字了。

  他反手丟在桌上,沒有繼續看。

  過了會兒,秦霜沒有要走的意思,他抬頭看了眼秦霜,“還有事?”

  秦霜說道:“還有半個月就放假了。”

  “陸董有什麽打算嗎?”

  陸竟池視線在她臉上停留了會兒,才說道:“你是問公事還是私事?”

  秦霜笑了笑,“我就是隨便問問。”

  陸竟池合上手裏的文件,往椅背一靠,懶散地和她閑聊起來,“看來秦秘書已經迫不及待想放假了,怎麽,你有什麽打算?”

  秦霜道:“我沒什麽打算,回老家過年吧。”

  “秦秘書老家是哪裏的?”

  “我老家在恒安。”

  “恒安?”陸竟池眉頭若有所思,不知想起了什麽,他又說道:“行了,下去吧。”

  秦霜微微頷首,轉身退了下去。

  等他走後,陸竟池拿起桌上的內線撥了出去,沒多會兒,電話那頭接通。

  “陸董,又有什麽吩咐?”裴卿聲帶笑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裴副總,放假有什麽安排?”

  “暫時還沒確定,陸董是有什麽吩咐嗎?”

  陸竟池道:“既然你沒什麽安排,那就跟我去恒安出差,那邊有個項目。”

  電話裏忽然安靜下來,安靜了很長時間。

  不知過了多久,裴卿聲才說:“好啊。”

  陸竟池笑了聲,他又說道:“對了,聽說恒安有個熱氣球基地是嗎?”

  裴卿聲也頓了下,才笑道:“這陸董可就問住我了,我沒去過臨安,你要是想知道,我可以查一下。”

  “不用了,你先好好準備,我叫人把項目發給你。”

  通話結束,陸竟池掛了電話,他視線又瞥了眼電腦上的畫麵。

  江瀾昏迷了兩天,兩天沒出過臥室的門,今天雖然醒了,但她身體虛弱,還是下不得床,始終沒有出來。

  夏顏今天有殺青宴,從早上就開始給陸竟池打電話了,這會兒臨近下班的時候,她又打了個電話來。

  陸竟池拿起手機,接下電話。

  “竟池,你下班沒有,我在你公司的停車場了。”

  陸竟池關掉電腦,起身離開了辦公室。

  夏顏見到他,立即跑過來抱住他,“等你好久了。”

  陸竟池低頭看她,“你的殺青宴,我去做什麽?”

  夏顏笑道:“當然是陪我去啊,免得我又……”

  她話說一半又咽了下去,想起上次喝多了,她心裏就像有根刺似的,每每想起來就難受。

  更是在和陸竟池待在一起的時候,她覺得自己抬不起頭來,也再也不敢去引誘他了。

  她隻能慶幸陸竟池沒有碰她的打算,這樣的話,她這個秘密就可以瞞到天荒地老了。

  但就是好不甘心!

  “好了,走吧。”陸竟池握住她的手,帶她上了車。

  夏顏一邊係著安全帶,一邊扭頭問他,“對了,你們是不是快放假了?”

  “那我們去埃及吧,我想看金字塔。”

  陸竟池啟動車子,慢慢地把車子開出去,“去不了,出差。”

  “去哪裏出差?”

  “恒安。”

  “那你帶我去啊?”

  陸竟池沒說話,沒答應,也沒拒絕,夏顏有些不高興了,她拉著男人的胳膊,和撒嬌道:“你帶我去吧。”

  “你幾年沒回過家了?”陸竟池突然岔開了這個話題。

  夏顏愣了下,她眼神變得茫然了幾分,仔細想想才說道:“好像兩年了吧。”

  說著,她又嘀咕道:“我才不回去,回去我爸媽又得催婚了。”

  “他們知道我在外邊有個很有錢的男朋友,天天催我帶回去,你又不跟我去,我怎麽辦?”

  陸竟池又不接話了。

  夏顏說道:“要不然我跟你去恒安出差,然後你在跟我去我家,免得我們村裏的人說我閑話。”

  夏顏不想回去,就是因為村裏那些人老說她在外邊的男朋友見不得人,是什麽又老又醜的男人,給人家當情人。

  要不然談了這麽多年不結婚,肯定是有問題的。

  夏顏自顧自的說了一堆,可惜陸竟池一聲沒吭。

  “竟池,到底行不行啊?”

  “不行。”

  他簡單的兩個字,把夏顏心裏剛才那點幻想全都打破了。

  夏顏不甘心地問:“為什麽?”

  他還是那樣冷冰冰地說道:“沒有為什麽。”

  有時候跟他說話真的能氣死,夏顏深吸了一口氣,把怒意壓下去,她幹脆不說話了,轉頭看向窗外。

  今天的雪下的大了些,好像比之前兩場大雪都要大,下了整整一天一夜,現在整個臨安城都被白雪覆蓋,一眼看去白茫茫的一片,看起來十分炫目。

  盯著看久了眼前還會發黑。

  江瀾拉上窗簾,拖著沉重地腳步回到床上,她靠在床頭歎了口氣。

  她剛才看了好久的雪,這會兒眼前一片漆黑,雖然雪景很美,可在她心裏依舊敵不過之前那兩場大雪。

  因為這次的大大雪,沒有陸竟池。

  她想出去找陸竟池,可是身體太弱了,還沒下樓就能累得暈過去。

  胡醫生又端來一碗藥給她灌下,江瀾實在是喝不下了,她喝了口便別過頭。

  胡醫生說:“江小姐,這個是驅寒的,您現在體寒,喝點這個好得快。”

  江瀾比劃道:我想出去。

  旁邊林嫂給他翻譯,胡醫生立馬搖頭否決,“您現在這身體都這樣了,你還出去幹什麽?再說了,現在外麵到處都是雪,出去多冷啊。”

  江瀾抿著唇不再說話,她端起那碗藥一飲而盡。

  胡醫生接過她手裏的碗,又安撫似的說道:“要出去您等身體好了再出去,到時候您要去哪裏我跟你一塊。”

  江瀾沒回應,她偏頭看著窗戶,床簾沒有關嚴實,透過縫隙,還是能看到外邊紛紛揚揚的雪花。

  突然她手機響了下,江瀾到處找手機,在床頭的櫃子裏找到了自己的手機。

  指紋解鎖,看到有好幾個人給她發微信。

  她點開微信,最頂上的是封勤,下麵是司凝,而再下麵……

  現代言情

  第254章 他從來都不會這樣對她

  時間:05,27 23:57 字數:2088

  江瀾盯著陸竟池那幾個備注,她目光閃了閃。

  她咬著唇,伸出手點開他的微信,她最先看到的不是陸竟池給她發的消息,而是最前麵的紅色感歎號。

  江瀾蹙了蹙眉,她拿著手機往上翻了翻,上麵的日期和聊天記錄,讓她知道了好多的信息。

  她一條條翻著,瞳孔漸漸放大。

  最刺眼的,就屬於離婚幾個字眼了,她之前叫陸竟池通知她去簽離婚協議。

  江瀾腦海裏浮現出那張和陸竟池長了一樣的臉的男人,那個惡魔,她不敢相信自己和這樣的人結了婚。

  更不相信她會喜歡這樣的人,而之前自己發那些消息,每一條都透露著卑微。

  江瀾呼吸漸漸急促起來,握著手機的手指在顫抖,這簡直無法想象是她發出去的。

  直至現在,她才隱約明白過來,胡醫生嘴裏的病,是什麽意思。

  江瀾不願再繼續看下去,她把聊天記錄往下拉,拉到最後,是陸竟池剛才發來的消息。

  [吃藥,抽屜裏。]

  簡短的幾條消息,江瀾神色變了變,她還是寧願相信,這人隻是長了陸竟池一樣的臉,他不是自己要找的那個人。

  就連這個微信,都不可能是他的。

  江瀾閉上眼,深吸了兩口氣後,又長長地吐出來,拿起手機把這個人刪了。

  旋即她又輸入自己記得滾瓜爛熟的電話號,重新添加陸竟池的微信。

  但是搜索出來的,查無此人。

  江瀾心裏沉了沉,她反複確定自己好像沒有輸錯,但是為什麽,加不上他了?

  許多亂七八糟的想法湧入腦海,江瀾再次頭疼起來,她捂著頭,緩緩蜷縮在了床上。

  晚上的時候,陸竟池回來了。

  聽到臥室的門被推開,江瀾緩緩抬起頭,一眼看到風霜滿麵的男人站在門口,臉沉得比外麵的天還要黑。

  江瀾不免有些緊張,她抓著被子往被窩裏躲了躲。

  男人大步流星地走過來,一把掀開被子,將她從床上抓了起來。

  江瀾神色複雜地望著他,不知道這個男人進門就發火什麽意思,她什麽都沒做。

  男人漆黑的眸子死死鎖定她,盯著她看了好久,又把她丟回床上。

  “本事越來越大了。”

  他說出這句不明所以的話,江瀾想了好久仍然一頭霧水。

  江瀾強撐著眩暈的腦袋坐起來,對著他比劃道:你讓我走吧,好嗎?

  男人冷眼瞥著她,“你要去哪?”

  江瀾遲疑了片刻,又比劃道:我要去找陸竟池。

  陸竟池再次笑了,他是氣笑了。

  他在江瀾身邊坐下,捏住她的兩頰,逼著她看自己,“怎麽,是忘了,還是不長記性?”

  江瀾想起一些零碎的片段,她整個人不禁有些發抖,她垂下頭,不敢再說什麽。

  陸竟池抬起她的下巴,湊近她,低聲說道:“如果你忘了,我不介意再和你認識一下。”

  ‘認識’兩個字他故意停頓,聽得江瀾毛骨悚然。

  他認識的方式,江瀾承受不了。

  “次數多了,總會記住的,你說呢?”他指腹摩挲著她的唇瓣,語氣溫柔,但江瀾能從他話語中聽出威脅的意味。

  江瀾搖搖頭,她抬手比劃道:可我不認識你,你不是真正的陸竟池。

  “那你說說看,真正的陸竟池是什麽樣?”

  江瀾腦海裏浮現出那個少年,神色又片刻的恍惚。

  她分明盯著他,可她的眼神卻穿透了他,看向了更遙遠的地方,那是他永遠都到達不了的地方。

  是她的回憶。

  江瀾不知道怎麽回答他,她抬手推開男人的手,比劃:反正不是你這樣。

  陸竟池嘴角揚起一抹譏誚的弧度。

  “那如果,就是我這樣呢?”

  江瀾堅定地搖頭:不是。

  “這麽篤定?”

  江瀾搖頭,眼神無比堅定,這麽多年了,她不會忘記他是什麽樣的人。

  如果她還能想起當初結婚時,他對她說的話,她這會兒看他的眼神隻怕就不僅僅是疏遠和陌生了,還會多幾分嘲諷。

  陸竟池看了她好久,再也從她臉上找不出熟悉的表情,他放開了她。

  “手機拿出來。”

  江瀾抿了抿唇,把手機遞給了他。

  他拿走她的手機,點開她的微信操作了幾下,他的頭像又後重新出現在了聯係人列表。

  他不要臉的把自己加了回去,又把手機還給了江瀾,說:“你要是再敢把我刪了……”

  後續的話他還稍微想了會兒,才道:“我一定給你一個更加深刻的記憶。”

  江瀾突然背脊發麻。

  她低頭看了眼他的頭像,還是那個灰撲撲的頭像,她點開他的頭像圖片,放大之後看到上麵是兩個玩偶的合照。

  江瀾把那個照片給他看,又放下手機比劃道:你這個是在哪裏拍的?

  手機上明晃晃的照片,有種把他靈魂逮出來暴露在陽光下公開處刑的既視感。

  陸竟池盯著那張照片,麵無表情,卻看了足足十幾秒。

  隨後,他抬起頭,看向江瀾:“這什麽東西?”

  江瀾愣了愣,這是他的頭像,為什麽要問她?

  她解釋道:這是陸竟池給我抓的娃娃,你連這個都不知道,你還說你是陸竟池。

  陸竟池目不轉睛地看著她,眼神意味不明。

  他沉吟片刻,才說:“不管你認為我是不是他都無所謂,你隻要記住,我叫陸竟池就夠了。”

  他抓起她的手機,息屏,隨手丟在她身後。雙手撐在她兩側,湊近她的臉。

  “以後,也隻有我。”

  江瀾瞳孔微微一縮,她偏頭躲開他的氣息。

  她接受不了,接受不了以後她要麵對的都是這樣的陸竟池。

  陸竟池再次把她的臉轉回來,“記住了嗎?”

  江瀾眼中有淚光閃爍,她沒有回應他的話。

  男人眸子暗了暗,捏著她的下顎又重了幾分,“記住了嗎?”

  江瀾抬手去掰他的手,可她的力氣哪裏抵得過男人,她越掰他捏的越緊,好似要將她的下顎捏碎。

  他又問了一遍,“記住了嗎?”

  好疼……

  江瀾她張了張嘴,眼淚奪眶而出。

  這個魔鬼,他怎麽可能是陸竟池。

  他從來都不會這樣對她的。

  男人盯著她開合的嘴唇,怒火一點點爬上眸子,額頭青筋暴起,掐著她下顎的大手,移到了她纖細的脖頸。

  “你給我閉嘴!”

  她說的是——

  竟池,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