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他不做什麽,才不正常
作者:江瀾陸竟池      更新:2023-07-22 10:27      字數:68751
  第197章 他不做什麽,才不正常

  時間:05,16 23:58 字數:2210

  裴卿聲笑了笑,他從地上站起身,抬手要去摸江瀾的頭,她下意識的縮起了脖子。

  他的手頓了頓,還是落在了她的頭上。

  “我先走了,不要太想我。”

  裴卿聲哈哈一笑,轉身走了出去,他的腿還沒完全好,走路時有點瘸,不過不仔細看並並不出來。

  直到房門徹底關上,江瀾才猛地跑過去,把大門反鎖住,旋即靠在門上,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她又低頭看了手腕上的繃帶,眸光閃了閃。

  外麵大雨滂沱,路上的積水仿佛要將路邊的車淹沒,在江瀾住的房子不遠處,一輛車靜靜停著,雨刷刮著玻璃上的雨水。

  林征坐在駕駛室,手腳有些發冷。

  他看著前邊裴卿聲撐著傘走了出來,又很快消失在大雨中,又偷瞄了眼後視鏡裏的人。

  “陸總…要進去嗎?”他試探性問道。

  陸竟池目光落在那座矮小的樓房大門,看了好一會兒,他才收回視線,冷淡地開口,“進去幹什麽?”

  “額……”林征突然不知道怎麽接話,不進去那來這裏幹啥啊?

  他心中腹誹著,嘴上卻不敢說,而是道:“我看裴副總出來…他不會對夫人做什麽吧?”

  林征眼皮一跳,急忙改口,“江、江小姐。”

  陸竟池冷笑,“他不做什麽,才不正常。”

  “啊?”

  “你以為他留在臨安是為了什麽?”

  林征腦子抽了一下,試探性道:“為了陸小姐?”

  說完他就想給自己一巴掌,如果是為了陸婉柔,當初就不會把她賣了。

  但要是為了江瀾…這也有點說不過去,他難不成看上江瀾了?

  林征覺得,江瀾還沒有那麽大的魅力,魅力大到讓裴卿聲命都不要。

  “那他……”

  他話還沒說完,陸竟池打斷他,“開車。”

  林征怔了怔,到嘴的話咽了回去,默默地啟動車將車開了出去,很快就消失在雨裏,好似從來沒出現過。

  林征偷瞄後視鏡的男人,心裏百思不得其解,為啥陸總知道裴卿聲的目的,也知道他去找了江瀾,就是無動於衷?

  是因為不關心他會對江瀾做什麽,還是相信他不會對江瀾做什麽?

  但是他自己剛才也說了,裴卿聲不做什麽,才不正常……

  想不通,實在是想不通。

  林征也幹脆不想了,他開始說正事兒,“對了陸總,那天您和夏小姐參加了記者發布會,您現在名氣越來越大了……”

  雖然他名氣一直不小,但也都僅限於臨安這一隅之地和這個圈內。

  但現在,他可是在普通大眾的眼裏,直接爆火了,而且大部分粉他的都是女生。

  後座響起打火機的聲音,一看他又點了根煙。

  林征又繼續說:“您現在名氣大了,這幾天全都是您的熱搜,雖然…陸氏的股票因這件事開始回升,但需不需要處理一下?我怕給您造成困擾。”

  “……”他這嗯是什麽意思?

  林征全靠自己瞎猜。

  天上又開始電閃雷鳴,江瀾孤零零地窩在沙發上,周圍全都是陌生的環境。

  她捂著耳朵,緊閉著眼睛,除了恐懼,還是恐懼。

  因為這個房子沒有禦江庭的別墅隔音好,外麵打雷格外的清晰,那炸裂的雷霆,就像是在她頭頂響起,震耳欲聾。

  江瀾在沙發上瑟瑟發抖。

  因為她沒有地方可以去了,雷霆帶來的恐慌,將心中的孤獨和茫然無限放大,她獨自在這個房間裏,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害怕。

  至少禦江庭,能讓她有安全感,但是這個陌生的房間,帶給她的隻要陌生和惶恐。

  江瀾死死地閉上眼,尤其是天黑之後,屋內的昏暗,讓她更加的無所適從。

  可她也隻能逼著自己適應,畢竟將來的每一天,她都隻能靠自己麵對了。

  恍然間,她腦海裏突然閃過無數的片段,那些記憶伴隨著雷霆不斷湧了進來。

  又是一怔頭疼欲裂。

  她手指緊緊捏著袖子,顫抖著緩緩抬起頭,窗外的閃電掠過屋內,映照出她蒼白的麵孔。

  她哆嗦著嘴唇,好似在呢喃什麽。

  江瀾猛然站起身,她衝出房間,衝出了大雨裏。

  她一路狂奔,在陌生的小區裏四處尋找出口,大雨澆蓋而下,將她淋成了落湯雞。

  江瀾站在小區裏,茫然地看著四周,大雨衝刷著她的臉頰,讓她有些睜不開眼睛。

  她哆嗦著摸出手機,點開打車軟件,在手機上打了個車。

  司機來的時候,看到她站在雨裏,身上穿著白色的羽絨服,大晚上的燈光一照還有些嚇人。

  “不是個神經病吧?”司機嘀咕了一聲。

  江瀾在核對了車牌之後,立即拉開車門坐了上去。

  “美女,你別把我車打濕了啊。”

  江瀾抿了抿唇,艱難地從嘴裏吐出幾個字:“對、對、對不、不起。”

  司機眉頭一皺,他歎了口氣,抓著方向盤將車開了出去。

  “是第一醫院是吧?”

  司機也不再說話,拉著她前往醫院,這裏離得遠,加上下雨天,開了整整一個多小時才到醫院。

  江瀾下了車,又衝進雨裏,快步朝著張奶奶的病房跑去。

  她渾身濕透,每跑一步,腳下就會留下一小灘積水,水漬一路延伸到電梯裏,周圍見到她的人都忍不住離遠了幾步。

  因為她這個樣子,實在是太像神經病了。

  江瀾不顧眾人的目光,她來到張奶奶的病房,推開門,和上次一樣,裏麵空空如也。

  她以為張奶奶又去了洗手間,便跑到洗手間去了一趟。

  可還是沒有人。

  那條短信又浮現在眼前,她眼眶一酸,沒忍住掉下了眼淚。

  這時候,護士敲門走了進來,“你好女士,找哪位?”

  江瀾胡亂的比劃著。

  護士蹙了蹙眉,“不好意思看不懂。”

  江瀾又拿出手機,打了一串字拿給護士看。

  護士瞄了眼,才說道:“這個病房的人啊?好幾天前就出院了,您聯係不上嗎?”

  江瀾搖頭,又打字道:那你知道她去了哪裏嗎?

  護士笑了一聲,“這我哪知道,您是她朋友還是親戚,您都找不到,我們還能知道的嗎?”

  江瀾眸子暗了下來。

  護士又道:“您快出來吧,這病房下午剛打掃過呢。”

  她這是嫌棄江瀾身上的水。

  江瀾歉疚地朝護士彎了彎腰,抬腳走出病房,等護士關上門離開後,她才拿起手機,翻找那條短信。

  但奇怪的是,那條短信卻憑空消失了,就像她之前看到的隻是個錯覺。

  江瀾又想起了陸竟池,她翻到陸竟池的微信,看到屏幕上的感歎號,又嚐試著給他發消息。

  第198章 兩個毫無關係的陌生人

  時間:05,16 23:59 字數:2093

  消息發出去了,但回應她的還是感歎號。

  江瀾吐出一口氣,不禁苦笑,他果然還是沒把自己加回來。

  那條短信不見了,江瀾也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真的出現了幻覺,或者隻是個夢。

  張奶奶出院,也隻是因為她和路竟池離婚了,沒有人再負擔那樣昂貴的藥費,所以她才出院了。

  江瀾為了證實這些,她又打車去找了柳平,可柳平家裏房門緊閉,她敲了半天都沒人應答。

  就在她快要絕望的時候,對麵的鄰居開門說道:“別敲了,他們家前兩天就搬走了?”

  江瀾有些詫異,不解地看著對麵女人,她下意識要打手語,可想到對方可能看不懂,她又放棄了。

  女人說:“他們一家人都搬走了,搬得還挺急的,這房子可能現在都掛在網上開始賣了。”

  她一口氣說完,江瀾才在手機上打完字:那有個老奶奶也在嗎?

  女人看了眼她的手機,疑惑地蹙起眉,“那我就不清楚了,我看到的時候他們都差不多搬完了,你要是想知道可以打電話問問。”

  江瀾點點頭,對女人表示感謝。

  女人也不再多說,隻是讓她別再敲了,家裏有孩子在睡覺。

  等女人關上房門,江瀾無力地靠著牆壁,渾身冰涼刺骨。

  樓道的燈熄滅,她也隨之陷入了黑暗。

  江瀾拖著沉重的腳步,走到樓梯口坐了下來,盯著手裏的手機屏幕上的感歎號發呆。

  柳平一家搬的這樣急,怎麽看都覺得蹊蹺,她不信和陸竟池沒有關係。

  而柳平家搬走,是為了掩飾什麽呢?

  江瀾閉上眼,靠在牆上昏昏欲睡,樓道裏吹著風,很冷,加上她身上的衣服濕透,風一吹更冷了,她抱緊自己,坐在台階上瑟瑟發抖。

  她迷迷糊糊的,眼皮變得沉重起來,不知不覺間睡著了過去。

  江瀾仿佛做了個很長的夢,夢裏有和陸竟池的過往,有和他走過大街小巷,也有他看她時溫柔的目光。

  有美好的過往,自然也有難忘的傷痛。

  有他對別人微笑的模樣,有他對她的視而不見,無情將她丟棄的模樣。

  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夢,可說到底,那些全都是她求而不得的遺憾與悵惘。

  江瀾迷迷糊糊中,聽見耳邊有人說話,可她聽不清楚。

  她在夢中沉浮,夢裏的畫麵不斷拉扯著她的思緒,夢裏的情緒也比現實中要來的猛烈。

  她努力睜開眼皮,眼前人影綽綽,她用盡全力也看不清。

  那個人影,像是…陸竟池的輪廓。

  她抬起手,想要去觸碰那抹幻影,最終還是無力的垂下了。

  下一秒她猛然睜眼,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清晰起來,空中傳來一股難聞的中藥味。

  “江小姐,您醒了啊?”

  江瀾偏頭看去,是胡醫生。

  他手裏正端著藥,吹了吹,才將藥遞給江瀾,“來快喝了吧,你燒了兩天,幸好退燒了。”

  江瀾撐著床坐了起來,她眼中閃過迷茫,因為她有點想不起來發生了什麽。

  她接過藥碗,憋著氣將那碗中藥像喝開水一樣喝下去,好似沒有味覺似的,眼睛都沒眨一下。

  喝完藥,她把空碗遞給胡醫生,轉頭尋找自己的本子。

  胡醫生說:“你應該沒什麽大礙了,隻是下次不要隨便跑出去,這也太危險了。”

  江瀾恍然間想起了起來,她是去找張奶奶來著。

  她拿起床頭的手機,打字問道:你是怎麽找到我的?

  胡醫生撓了撓頭,神色有些不自然:“那個樓裏有人發現你暈倒了,所以聯係的我。”

  這話漏洞百出,但江瀾卻信了。

  她對胡醫生打字道謝。

  “不用…”胡醫生別開視線,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那你先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江瀾點點頭,她頭還有點暈。

  她靠在床頭緩了緩,便掀開被子下了床,打車去陸氏找陸竟池。

  她現在還惦記著張奶奶,在沒有確定張奶奶安危之前,她是不可能在屋裏呆得住。

  這雨下了大半個星期,今天終於放晴了,隻是溫度一點沒有變暖,還是那麽冷。

  江瀾站在陸氏的大門口,卻突然有些緊張起來。

  她現在…和陸竟池離婚了。

  就不該出現在這裏了,她去找陸竟池,是以什麽身份去呢?

  江瀾望著陸氏大門,捏著工牌的手指緊了緊,牽扯到手腕的傷口,她忍不住吸了口氣。

  在門口徘徊了十來分鍾,她最終還是鼓起勇氣走了進去。

  來到頂層,和往常不一樣,這層樓裏多了好些人。

  之前那些空曠的辦公室裏,現在都多多少少坐了人,這些人江瀾一個都不認識。

  她來到陸竟池辦公室,抬手敲了敲門,見裏麵沒回應,她便推門進去。

  然而裏麵並沒有人。

  江瀾的目光在屋內搜尋,不放過每個角落,等她確定陸竟池的確不在裏麵的時候,她轉身退了出去。

  她一轉身,撞上一堵肉牆。

  江瀾趔趄地退了兩步,等站穩後,她才抬頭看去。

  看到男人那張冷漠的臉,她有片刻的恍惚。

  熟悉的眉眼和眼神,江瀾卻覺得她已經很長時間沒見過他了,自從兩人離了婚之後,就再也沒有過聯係。

  兩人都像是短短的一瞬間,從對方的生命中剝離開來,成為兩個毫無關係的陌生人。

  他手裏拿著白色的文件夾,另一隻手揣在兜裏,西裝革履地站在她麵前,居高臨下地模樣,好似在打量什麽垃圾。

  江瀾抿了抿唇,她沒有勇氣直視這雙眼睛,她黯然低下頭,準備從他身邊走過去。

  然還沒邁出步子,一個文件夾便抵在門框上,擋住了她的去路。

  江瀾怔了怔,不解地抬起頭。

  陸竟池冷聲說道:“誰讓你進來的?”

  江瀾心中微微一刺,她抬手比劃道:對不起。

  她比劃時,袖口往上滑了滑,露出手腕處的紗布。

  男人眸光閃了閃,一言不發的注視著她,也沒有讓她出去的打算。

  兩人一時間陷入了詭異的氣氛。

  江瀾能明顯感受到兩人之間的氣氛,和以前有些不一樣了。

  沒離婚之前,無論他多生氣,兩人相處的時候,也沒有這種疏離和無所適從。

  而現在,她想起那本離婚證,就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刃,將兩人之間所有的牽絆斬斷的一幹二淨了。

  第199章 隻有薄涼

  時間:05,16 23:59 字數:2180

  空氣安靜了好長時間,陸竟池到底還是放下了手,給她讓開了路。

  “下次沒有我的允許,不要擅自進來。”

  江瀾捏著手指,微微點頭,隨後側身越過他離開了辦公室。

  她正準備離開公司,卻在門口遇到了林征。

  林征神色一喜:“夫…江小姐您來了,來的正好,你把你銀行卡給我一下,咱們要發工資了。”

  江瀾怔了怔,詫異地抬頭看向林征,她似乎沒想到自己還有工資。

  林征讀懂了她的意思,笑道:“您不會以為沒工資吧?您好歹也是辦了工牌的,不發你工資咱們稅務可過不了關啊。”

  江瀾這才明白是這個原因。

  她摸了摸身上,可是自己沒有帶銀行卡。

  林征說:“沒帶也沒事,有卡號就行,你給我我幫您登記下,明天就發工資了。”

  說到這,林征頓了下,又繼續說道:“那個您現在應該也需要錢吧?”

  這話說到江瀾的心坎上了,她和陸竟池離婚了,而且還是淨身出戶,她自然需要錢。

  她現在住著胡醫生的房子,不能白住,還要給錢。

  等找到張奶奶了,也需要用錢……

  她已經不能像從前那樣,上班隻是為了打發時間,現在她上班是要生存。

  想到這,江瀾拿出手機,找到自己銀行卡的卡號發給了他。

  “行,那我回頭給您登記下。”

  江瀾見他要走,又一把拉住他,打字給他看:我還能…繼續上班嗎?

  “當然可以了,陸總沒說讓你不來吧?”

  “那就繼續上啊。”林征一本正經地說,“不上班哪裏的錢?”

  林征從剛才開始,他字裏行間都在鼓勵江瀾來上班,因為他們離婚這幾天,他們的日子可太難過了。

  而陸總那個人,也是個死要麵子,打死他都不肯低頭的人,就隻會把火氣撒在他們這些打工仔身上。

  雖然短時間內不能複婚,但江瀾在這裏上班的話,能看到她人,那陸總至少會心情好點吧?

  江瀾沉默了片刻,還是點頭應了下來。

  現在沒有什麽比賺錢更重要的了。

  “太好了…哦我是說,賺錢挺好的,我先去忙了。”

  林征說完,灰溜溜地越過她離開。

  江瀾也沒有在意,她來到之前的辦公室,但是屬於她的位置已經被占了,是個年輕漂亮的女生。

  看起來十七八歲,臉有點嬰兒肥,清純又可愛。

  江瀾又冷不丁想起之前,夏顏說陸竟池還有個女人的事了……

  她甩了甩腦袋,將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趕出腦海,走進辦公室,找了個沒人坐的位置坐下。

  等到下午的時候,江瀾又猛然想起,自己來公司的目的是什麽,她又急忙起身去找陸竟池。

  這件事必須要在她清醒的時候解決了,否則等她又發病的時候,就不知還能不能想起來。

  她來到陸竟池的辦公室,剛準備抬手敲門,門自己先開了。

  江瀾抬頭看了他一眼,男人已經穿上了黑色的大衣,似乎準備下班了。

  “你又想幹什麽?”陸竟池冷聲開口,眼神中帶著幾分嫌惡。

  江瀾比劃道:我想問問張奶奶的事。

  陸竟池臉色一凜,語氣更冷了,“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現在的身份?”

  江瀾搖搖頭:我記得,可是張奶奶不見了,你知道她去哪裏了嗎?

  “她不見了和我有什麽關係?江瀾,這是你自己選的,既然你這麽有骨氣,為什麽不自己去找?”

  江瀾愣了愣,在她愣神的時候,陸竟池已經無情的越過她,頭也不回地走了。

  江瀾站在原地發呆,等她回過神時,陸竟池已經快要走到電梯口了。

  她想也沒想,直接追了上去,跟著他一塊進了電梯。

  男人眉頭擰起,“出去!”

  江瀾呼吸有些急促,臉頰泛著紅,她比劃道:柳平他們家也搬走了,我找不到她,你肯知道,求求你告訴我。

  陸竟池忽然上前一步,身上縈繞著可怕的寒意。

  江瀾下意識退了一步,緊緊貼著電梯,但還是鼓起勇氣直視他。

  他伸出手,捏住她的下巴,聲音沒有絲毫的溫度,“我知道,就必須要告訴你?”

  她扯了扯嘴角,她突然有種深深地無力感。

  所以他知道,就是不打算告訴她。

  江瀾沉默了很久,才抬手比劃道:那你要怎麽樣才能告訴我?

  陸竟池丟開她的下巴,站在了電梯口,微微側頭看向她,“那個張芸,對你而言,就這麽重要?”

  江瀾幾乎是毫不猶豫的點頭。

  張奶奶對她而言,是除了禦江庭之外的半個家了,她所有在意的人全都離她而去,現在連張奶奶都找不到了。

  她真不知道自己活在這個世上的意義是什麽。

  如果,她的世界隻剩下獨自一人,隻剩下無邊無際的孤獨,和永遠看不到頭的黑暗。

  她隻有去死了。

  她膽子小,承受不住這些。

  而在她點頭的瞬間,男人眼中最後一絲溫度也消失了,剩下的隻有薄涼。

  電梯門開了,陸竟池抬腳走出去。

  江瀾也下意識的追了上去。

  陸竟池腳步一頓,回頭看了她一眼,“想讓我告訴你可以,晚上有個客戶,你去接待,談下這個項目,我就告訴你。”

  江瀾瞳孔縮了縮,她看著男人陌生的眼神,心跳漏了半拍。

  她比劃道:接待…怎麽接待?

  他嘴角勾起譏誚的弧度:“這是你的事,我隻看結果。”

  “反正,那個張芸比你的命還重要,你總會想到辦法拿下他的。”

  江瀾能聽出他話裏的潛台詞,一顆心,也迅速沉到了穀底。

  他隻會記得她割腕,記得她要離婚,他不會明白,她為什麽會割腕,為什麽會離婚。

  他隻會覺得,這全都是她的錯。

  他把她逼到絕路,最後卻全都是她的錯,是她在無理取鬧。

  江瀾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也對啊,人不會記得被自己傷害的人,隻會記得傷害自己的人。

  江瀾不再解釋,她擠出一個微笑,點頭答應他。

  男人嗤笑一聲,嗓音中攜裹著無盡的輕蔑與譏諷。

  他拉開車門,坐上駕駛室,開著車揚長而去。

  江瀾盯著他的車子遠去,揚起的沙塵迷了眼,直到車尾消失在視線中,她才回過神,摸了摸臉頰。

  不知何時冰涼一片。

  不到五分鍾,她就收到了林征發來的地址和客戶信息。

  林征在發這條消息的時候,是有些猶豫的。

  因為這個客戶,陸總根本不打算跟對方合作,為什麽還要讓江瀾去談?

  而且這個王總…是個有名的變態。

  第200章 嫂子被人直播了

  時間:05,17 23:25 字數:2156

  江瀾按照手機上的地址,來到指定的酒店二樓。

  這是個包廂,門緊閉著,她對了門牌號,在外麵站了足足兩分鍾,才鼓起勇氣敲門。

  裏麵傳來一道男人的聲音:“進來。”

  江瀾深吸了口氣,推開包廂的門走進去。

  這位王總和她想象的不一樣,不是那種謝頂的中年男油膩男,反而幹幹瘦瘦,有一米七六左右,長得不好看,但也不算醜。

  他帶著黑框眼鏡,後背有些駝,除了瘦的有些誇張之外,沒有其他令人不適的地方。

  江瀾看到王總的長相,她心裏悄悄地鬆了口氣。

  隻要談成了合作,陸竟池就會告訴她張奶奶的下落了。

  她這麽想著,緩步來到王總麵前,朝他彎了彎腰,算是打招呼。

  “小姐,請問你貴姓?”王總也笑著站起來,伸出手回應她。

  江瀾有些歉疚地看了他一眼,伸出手和他握了一下。

  王總見她不說話,忍不住蹙了蹙眉,“我該怎麽稱呼你?”

  江瀾抿著唇,沉默了兩秒,從兜裏拿出手機給他看。

  屏幕上寫著:對不起王總,我不會說話。

  王總詫異地和打量了她好幾眼,“不會說話?那我們怎麽談?”

  江瀾羞愧的低下頭,她也不知道該怎麽談,而且要談什麽項目都不知道,林征就隻給了她一個地址。

  王總視線又在她身上來回打量。

  她穿著白色的羽絨服,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帽子上的毛幾乎將她半張臉都遮住了。

  她太瘦了,穿得這麽厚都能看出她很瘦。

  不太符合王總的審美,但是那張臉卻是極其漂亮的。

  沒有化妝,長得幹幹淨淨,就是那種一眼看去,都覺得她幹幹淨淨,像清澈的水。

  哪怕她一句話沒說,當她那雙澄清透徹的眼睛看他時,他就覺得自己罪該萬死,好像做了什麽罪大惡極的事一樣。

  王總盯著她那張臉看呆了。

  江瀾蹙了蹙眉,用眼神詢問他接下來要做什麽。

  見他還是沒有反應,江瀾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王總忽然抓住他手腕,江瀾身形微微一僵。

  王總也回過神來,拉著她到沙發坐下,“我懂貴公司的意思了,既然如此,那就陪我喝兩杯吧。”

  江瀾看到桌上的酒,有些恍惚,她不會喝酒,幾乎沒怎麽碰過酒。

  以前…陸竟池不讓她碰酒這種東西。

  哪怕是家族聚會,她麵前也永遠擺的是果汁。

  她還在十四五歲的時候,陸竟池就跟她灌輸,女人喝了酒會長胡子,他不喜歡長胡子的女人。

  見她發呆,王總有些不太高興了,“你又不會說話,又不會喝酒,那你來的目的是什麽?”

  江瀾回過神,她看了眼王總帶怒的眼神,手指無措的攪在一起。

  “你來的時候,你上司是怎麽和你說的?”

  江瀾渾身一震。

  她腦海裏回想起陸竟池的話,剛才心中的回憶,瞬間被他冷漠的模樣衝散。

  江瀾緩緩伸出手,握住了桌上的酒杯,她沉默片刻,便端起酒杯往嘴裏倒進去。

  “咳咳——”

  火辣辣的液體滑過咽喉,像刀子似的在割,她強忍著那股衝勁,咬牙把酒咽了下去。

  王總這才轉怒為笑:“這就對了,酒可是好東西,出門談生意,哪有不喝酒的。”

  江瀾臉色有些難看,這酒實在太難喝了。

  等她喝完,王總又拿起酒器給她倒滿,“第一次喝酒嗎?沒關係,多喝幾杯你就會愛上它的。”

  江瀾憋著氣,又端著那杯白酒喝了下去。

  在她看不見的角落裏,有一道紅點光在微微閃爍著。

  她也不知道,自己已經透過那個微型攝像頭,出現在某個奇怪的直播平台上了。

  嘈雜的酒吧裏,有個年輕的少年捧著手機,正一臉癡笑的盯著屏幕看。

  “你喝不喝,看什麽東西呢!”方祁一巴掌拍在少年的胳膊上。

  少年回過神,他衝著方祁壞笑,把手機遞過去,“新品種,你看看嗎?”

  放棄嫌棄地瞥了眼少年,腦袋還是很誠實的探了過去,這不看不要緊,一看他眼睛瞬間瞪得像銅鈴。

  視頻裏播放的,正是江瀾喝酒的畫麵。

  她捧著酒杯,那王總給她倒一杯她喝一杯,那張臉一片通紅。

  盡管很不情願,可王總給她倒了酒,她還是老老實實的喝了下去。

  方祁懷疑自己眼花了,他使勁揉了揉眼睛,再次定睛看去,這視頻裏的人和江瀾正一模一樣啊。

  尤其是那熟悉的穿著打扮,以及實誠的模樣,都和他記憶中的江瀾沒有兩樣。

  少年在旁邊吐槽道:“這個主播真夠墨跡的,吊人胃口,還不進入主題!”

  “你這是什麽東西!”方祁感覺自己打開了新世界大門。

  “這個啊,就是個直播軟件,專門直播偷拍,醉酒迷X誘X……”

  “我擦,你把這個軟件安裝包發給我!”方祁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發不了,這個要會員認證和會員邀請才行,我邀請碼用完了,你下載了也安裝不了。”

  “……”方祁盯著視頻上方的觀看人數,居然漲到了兩千多,下麵彈幕一大堆。

  現在變態這麽多嗎?

  少年還在打字讓主播快點進入主題的時候,方祁一把搶走了他的手機,連滾帶爬的衝出去。

  “喂!你搶我手機幹什麽!”

  方祁無視了他的話,抓著手機跑出酒吧,本來喝了點酒,這會兒他已經瞬間清醒了。

  他開著車直奔陸氏。

  一邊還給陸竟池打電話:“陸哥陸哥,出大事了,嫂子被人直播了……”

  “他洗澡呢。”

  是夏顏的聲音。

  “……”方祁一腳踩下刹車,把車子停在路邊,仔細看了看自己撥出去的號碼。

  沒錯啊,是陸哥的電話。

  他這會兒居然和夏顏在一起。

  方祁急忙說道:“你快把手機給陸哥,我找他有事。”

  夏顏瞥了眼浴室的方向,她心裏吐槽,她要是能進去,就不會在這裏接他電話了。

  不過她又想到什麽,“你說的嫂子,直播,是什麽?江瀾在直播嗎?”

  “你把電話給他呀!”

  “我不給,你拿我怎麽樣?”

  “你……”方祁快氣死了,他懶得跟夏顏白扯,直接把電話掛了。

  他又扭頭看了眼直播,觀看人數跳到了三千五。

  而視頻裏的江瀾已經喝多了,她軟綿綿地靠在沙發上,王總把酒杯放她手裏,她拿不穩,剛抬起手酒杯就掉在了身上,又從身上滾到了地上。

  王總拍了拍她臉蛋,“這才幾杯就喝不動了?”

  第201章 真不後悔嗎?

  時間:05,17 23:25 字數:2059

  江瀾抬了抬眼皮,又無力地合上。

  她現在天旋地轉,人輕飄飄的,不知今夕是何夕,就連王總拍她臉蛋都沒有知覺。

  江瀾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酒好難喝。

  王總確定她真的迷糊了,這才笑了一聲,站起身,往角落裏走去。

  他拿出藏在盆栽裏的攝像機,來到江瀾身邊,看著下麵的彈幕。

  全都在催促他。

  王總說:“不要急,大家先給我點個關注,滿一百個關注,我就脫一件衣服。”

  能在這個軟件看直播的,都是不缺錢的人,可能隻有那麽少數才是奔著掙錢的。

  大多數都是為了興趣愛好,在這個圈子混,就必然會想要名氣和大家的追捧。

  下麵還有人評論:這女人好眼熟,我是不是在哪見過?

  神秘俠0694:我也眼熟。

  神秘俠1457:怎麽你們都見過?不會是演員吧!

  神秘俠0075:@管理員,趕緊查一下,這個主播是不是找演員了?

  這個軟件,本就是為了滿足一些人的癖好,要是找演員就沒意思了。

  那還不如直接上網站看電影呢,何必花這些錢和風險來看這玩意?

  王總看到這些彈幕,一時間也有些慌了,他解釋道:“這不是演員,我以我的人格保證,這要是演員我立馬退圈!”

  “而且我找演員圖什麽?直播間有些人應該認識我,我又不缺錢,我找演員何必呢?”

  他這麽說,下麵的彈幕才稍微平複下來。

  有人催促他搞快點,關注都超五百了,能把那女的衣服都扒光了。

  王總也不敢繼續賣關子了,他一手拿著攝像機,一手去扒江瀾的衣服。

  這女人穿的真夠厚的,外邊羽絨服裏麵毛衣,毛衣裏麵還有好幾件。

  王總沒得辦法,隻能先把攝像機放下,扶著江瀾,先把她外套脫了。

  江瀾這會兒是一點意識都沒有,王總將她扶起來的時候,整個人都倒在了他身上。

  隻有微微蹙起的眉頭,證明她還活著。

  她那張毫無防備的臉出現在鏡頭裏,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可把直播間的人給急壞了。

  王總是懂直播效果的,一件羽絨服能脫幾分鍾。

  王總脫完一件,還不忘拿攝像機對準江瀾的臉,“大家別忘了點點關注,給你們近距離看看她的長相,漂亮吧?”

  神秘俠0075:別墨嘰了,老子褲子都脫了!

  神秘俠0425:褲子脫了+1

  神秘俠0458:確實漂亮,主播在哪,馬上打飛的過來,把這個讓給我,我出三百萬。

  有人已經開始喊價了,若是別的正規平台,要是有人喊出三百萬,那可能是在開玩笑。

  但這個平台,卻是很常見。

  遇到對自己胃口的,炒到七八百萬的都有,足夠讓某些平民主播一夜暴富了。

  王總看到那三百萬笑了笑,說:“兄弟,這個不讓哈。”

  他不缺那三百萬,不如自己玩。

  王總把攝像機放了回去,又三下五除二,給江瀾衣服扒完了,就留了貼身的衣物。

  神秘俠0458:操!脫幹淨點行不行!

  王總拿著攝像機,把江瀾整個人拍進去,讓他們看細節。

  看她吹彈可破的肌膚。

  王總也不禁讚歎,雖然看著挺瘦,但是該長肉的地方是一點沒少。

  昏迷中的江瀾睫毛顫了顫。

  他伸出手,剛想給她把最後一件也扒了。

  突然,江瀾翻過身,趴在沙發邊緣“嘔”的一聲吐起來。

  嚇得王總趕緊移開攝像機,就因為她這個動作,直播間瞬間掉了五百人,把王總氣得夠嗆。

  江瀾吐得天昏地暗,頭重腳輕,身上還冷。

  她吐完,神智稍微清醒了一點點,但也是一點點。

  她艱難地抬起眼看去,便能看到那個對著自己的攝像機,她認得這個東西,但是腦子一時間不知道這是什麽。

  王總舉著相機,問她:“吐完了?”

  江瀾眼中閃過迷茫,大概是太冷了,她忍不住將自己抱成一團。

  她楚楚可憐的眼神,立馬讓直播間掉下去的人又回來了。

  王總把攝像機放回桌上,也不打算再賣關子了,他一個箭步上前,抓著江瀾的手,把她拽到沙發這頭來。

  另一頭,方祁總算是聯係上了陸竟池,把這件事告訴他。

  陸竟池走到沙發坐了下來,點了根煙,不鹹不淡地說:“會有人去救她的。”

  他冷靜的語氣讓方祁怔了怔,“誰啊?”

  “你馬上就知道了。”

  陸竟池走到落地窗前,望著外麵的皎月,月光落在他眼中,一片冰涼。

  方祁又往手機上看了眼,果然聽到一聲巨響,一個人影出現在了視頻裏。

  王總也愣了下,他剛想回頭罵人,突然脖頸一涼。

  王總整個人站在原地忘了動作,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鼻尖已經聞到了血腥味。

  他抬起手,摸到自己的脖頸,脖頸處正噴出滾燙的液體。

  王總瞳孔緩緩放大,他攝像機掉在地上,兩隻手捂著身形踉蹌了幾下,無力地跌坐在沙發上。

  鮮血像噴泉一樣,不斷的從他指縫裏噴出來,怎麽摁都摁不住。

  噴的滿地都是,沙發上,桌子上,地上還有江瀾的身上。

  王總死死盯著眼前的人,對方手裏握著匕首,正麵帶微笑的看著他。

  王總眼中充斥著難以置信,驚恐還有不甘心。

  隨後,一頭栽倒在地上。

  那張死不瞑目的臉,正好對著攝像頭。

  “臥槽!”方祁嚇得把手機丟了出去。

  整個手機屏幕裏都是王總的臉,以及地上不斷蔓延的鮮血,那雙失去焦距的眼睛,正目不轉睛的盯著攝像頭,不要太嚇人。

  直播間立馬炸開了鍋,也有嚇得退出直播間卸載軟件的。

  因為剛才王總的攝像機全程對著江瀾,所以進來的人並沒有看清楚,隻能看到他穿著暗紅色的唐裝。

  方祁咽了咽唾沫,對著還未掛斷的手機說:“陸哥,是,是你派去的人嗎?”

  說完,才發現陸竟池不知何時掛了他的電話。

  這頭,裴卿聲殺了人,他也沒著急跑,而是在江瀾身邊坐下,撿起她的衣服蓋在她身上。

  隨後,拿出手機給陸竟池打電話。

  很快,電話接通,電話那頭很安靜,沒有人說話。

  裴卿聲開口道:“大哥,真不後悔嗎?”

  第202章 她是在傷心嗎?

  時間:05,17 23:26 字數:2255

  他其實早就到了,一直沒有上來,就想看看陸竟池會不會派人來救。

  可到頭來,也沒見到有人來。

  “後悔?這話你還是先問問自己。”他聽到陸竟池在笑,“既然已經站了隊,那就好好證明自己。”

  裴卿聲聞言也跟著笑了笑,“論不擇手段,我果然還是比不過陸董你啊。”

  看吧,隻要男人能狠得下心,就沒有什麽事做不成的。

  裴卿聲幽幽地說道,“麻煩你派人來處理下。”

  陸竟池道:“合作愉快。”

  裴卿聲笑了,旋即掛了電話。

  合作這些天,裴卿聲一直沒有什麽實際性的行動,他一直在坐山觀虎鬥。

  而現在,他出現在這裏,在陸言啟那裏就算是徹底暴露了,想要再作壁上觀就不可能了。

  就算他不做什麽,陸言啟得知他的背叛,也不會放過他的。

  陸竟池安排這一出,可不就是為了這句“和愉快嗎”?

  裴卿聲突然想起,之前自己還在說他不夠壞,現在他真真兒的打臉了。

  他要是壞起來,可就沒別人什麽事了。

  可憐這個小啞巴,還什麽都不知道,以為自己來了,就真的能得到她張奶奶的消息。

  她的張奶奶…

  早就化成灰了。

  他手指拂過江瀾的臉頰,摸到她的眼角處,有水漬淌了下來。

  也對,喝多了的人,是最容易傷心的。

  裴卿聲坐了會兒,把不省人事的江瀾抱了起來,抬腳走避開地上的鮮血,跨過王總的屍體,朝著包廂外走出去。

  包廂的門關上後,就像什麽事都沒發生過。

  他抱著江瀾回到了那個老小區,將她放在床上,黑暗中,他輕撫著她的臉頰。

  輕柔細致。

  在裴卿聲離開不久,酒店的包廂裏就燃起了大火,酒店裏所有人都逃了出去。

  這火燒的大,不到二十分鍾,那一層樓和上麵的樓層,幾乎都被火波及了。

  滅火都滅了整整幾個小時。

  等火滅了後,王總的屍體被抬了出去,他已經被燒得不能看了。

  第二天,就出現了一條新聞。

  ——卓新公司的老板出差,遇到酒店大火不幸遇難。

  下午的時候,王總的家人來認領屍體,已經變成了一堆骨灰。

  他家人在酒店大吵大鬧,酒店經理表示因為王總被燒得隻剩骨架,所以才擅作主張把王總給火化了。

  王總的妻子揚言要把這家酒店告上法庭。

  酒店經理主動站出來承認,是自己消防檢查沒到位,不日便去自首。

  但是事情並沒有結束,當晚網上有人匿名爆出了王總死亡時的照片。

  而這些照片,瞬間把這條新聞抬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直接蓋過了之前陸竟池和夏顏的熱度。

  各種卓新老總離奇死因的新聞層出不窮。

  陸竟池靠在沙發上,淡淡地看著電視裏播放的新聞。

  夏顏端著水果坐在他身邊,抱怨道:“這新聞有什麽好看啊,咱們找點正經片看不行嗎?”

  說著,還將自己睡衣領口往下拽了拽,保證隻要他一轉頭就能看見。

  她本來很高興的,因為陸竟池這兩天都在她這裏,雖然整日不是書房就是看電視,但至少是陪著她的。

  隻要他留在這裏的時間更長,她拿下他的機會越大,她就不信時間久了他能忍得住。

  夏顏正浮想聯翩的時候,陸竟池忽然關了電視站起身,拿了外套:“我出去一趟。”

  “你幹什麽去啊!”

  陸竟池沒回答她,頭也不回地消失在門口。

  夏顏又衝著門口大喊:“晚上還來嗎?”

  也不知道那個男人聽到沒有。

  江瀾醒來的時候頭疼欲裂,她捂著腦袋坐起來,一陣天旋地轉她又無力的躺了回去。

  胡醫生正好端著藥從廚房裏走出來,看到她醒來,神色一喜,“江小姐,您醒了正好,快喝藥!”

  江瀾看著胡醫生蹙了蹙眉,她有些想不起來這個人是誰。

  她不是在和王總喝酒嗎?

  江瀾轉過頭,看到床頭貼的便簽:你患有阿爾茲海默症,如果不記得事情,請看包裏的筆記本。

  另外一張是——抽屜裏的藥記得吃。

  江瀾靠在床頭,看著胡醫生忙碌的身影,臉色有些痛苦。

  她腦子好疼。

  胡醫生端著藥來到她身邊,遞給她:“來把這個喝了吧,這個是養胃的,你喝太多酒了。”

  江瀾接過他手裏的藥,捧著往嘴裏灌。

  一股惡心的味道在胃裏翻江倒海,她猛地趴在床頭吐了起來。

  胡醫生見她這樣,趕緊伸手拍了拍她的後背。

  江瀾吐完,接過胡醫生手裏的紙巾,擦了擦嘴,又將剩下的小半碗喝了下去。

  胡醫生遞給她一個棒棒糖,不好意思地說:“我去超市的時候送的,你拿去吃了吧。”

  江瀾怔怔地接過棒棒糖,放進嘴裏,沒有一點味道。

  她第一次喝酒,喝的斷了片,完全不記得發生了什麽。

  江瀾咬著棒棒糖,找到手機打字:我是怎麽回來的?

  胡醫生撓了撓頭:“我也不清楚,我回來的時候你就在床上了。”

  江瀾目光閃了閃,是有人把她送回來的嗎?

  自然不可能是王總,王總都不知道她住什麽地方。

  知道她住在哪裏的,除了胡醫生之外,就隻有裴卿聲和陸竟池了。

  江瀾立馬打住了腦子裏的猜測,她已經自作多情太多回了。

  胡醫生說:“那我就先走了哈,你記得把抽屜裏的藥吃了。”

  江瀾點點頭,目送他離開房間。

  她靠在床頭,緩了會半晌,才掀開被子下床,拿出抽屜裏的藥吃了。

  又來到窗戶邊,拉開窗簾往外看。

  是清晨了。

  外麵陽光很好,地麵也幹了,晨光從窗戶透進來,江瀾感覺到了一絲暖意。

  可惜這裏是一樓,光線並不是很好。

  江瀾歎了口氣,拖著虛弱的腳步,來到客廳沙發,拿起遙控器打開電視。

  結果剛打開,就看到了王總的新聞。

  王總…死了?

  江瀾瞪大眼睛,不敢相信這條新聞的真實性。

  於是她又拿出手機搜索,果然搜出來很多關於酒店失火的新聞,還有對王總的死眾說紛紜的新聞。

  有人爆出的照片,一直沒有得到證實,因為不知道這張照片的來源,所以王總的死,到現在在網上還是個謎。

  那個直播平台自然不可能站出來作證,否則就不是一個王總死了那麽簡單的。

  江瀾腦袋本就疼,現在這些亂七八糟的新聞,讓她腦子更疼了。

  江瀾想找個人問問,她喝醉的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麽,卻又不知道該去問誰。

  她隻想到王總死了,項目也完了,陸竟池不會告訴她張奶奶的下落了。

  江瀾正不知所措的時候,外邊又傳來開門聲。

  她下意識的挺直了背脊,扭頭直勾勾盯著門口方向。

  幾秒鍾後,房門打開,一個人走了進來。

  第203章 活不下去了?

  時間:05,17 23:26 字數:2189

  江瀾看到他,下意識的攥緊了手機,站起身便想起身走。

  裴卿聲大搖大擺的走到她麵前,見她要跑,拉著她的胳膊又給她拽了回來。

  江瀾摔在沙發上,警惕地盯著他。

  裴卿聲也沒對她做什麽,直接在她身邊坐下,抬手替她捋了捋耳邊的碎發。

  “我有這麽可怕?”他笑著問。

  江瀾緊繃的身子已經說明了一切。

  裴卿聲手指落在她頭上,盯著她看了幾秒,才繼續說:“看來是記起來了。”

  江瀾強忍著心中的恐懼,抬手比劃道:你來幹什麽?

  “我來?當然是給你解惑了。”裴卿聲笑的極盡溫柔,撫摸她的腦袋,也像是在擼寵物似的,“你現在,是不是有很多疑惑?”

  江瀾抿著唇沒說話。

  她的確有很多疑惑,但不想從裴卿聲嘴裏聽到。

  他老是騙她。

  裴卿聲也不廢話,拿出個手機丟在她懷裏。

  江瀾盯著手機屏幕,目光閃了閃,是個視頻,暫停狀態。

  即便是暫停,畫麵上也能看到她和王總的身影。

  江瀾手不受控製的拿起手機,點開了視頻……

  視頻做了處理,在加速,速度很快,王總給她灌酒的畫麵幾秒鍾就播放完了。

  直到王總拿出攝像機後,畫麵速度才慢下來。

  江瀾死死盯著手機屏幕,還有上麵的彈幕,毋庸置疑,這是某個直播的錄屏。

  越往後看,江瀾的臉色就越白。

  直到,王總把她衣服脫完了之後,她猛地按下暫停鍵,把手機丟回給裴卿聲。

  裴卿聲偏頭看著她,“現在,你知道發生了什麽嗎?”

  江瀾抿著唇,嘴唇不斷的顫抖著。

  她竟然,被幾千人看……

  江瀾想到彈幕上那些發言,她幾絕望的閉上眼。

  “怎麽,這就接受不了嗎?”

  “如果我不來,這個視頻或許會更加精彩。”

  江瀾猛地睜開眼,用祈求地眼神示意他不要說了。

  裴卿聲手肘搭在沙發上靠背上,微微前傾,湊近江瀾的臉,“所以我為什麽會出現在那裏?你知道嗎?”

  不等江瀾回答,他自顧自地說:“因為陸竟池的人沒來。”

  “他從頭到尾都沒打算來。”

  “或者說,從最開始讓你去見王總,就是他算計好的,你又會奇怪了,他設計什麽?”

  裴卿聲笑道:“他自然是設計我,讓陸言啟知道我和他是統一戰線。”

  “嗯…所以問題又來了,我為什麽會來救你呢?”

  江瀾聽到他的話,臉上的血色幾乎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死人般的白。

  她盯著裴卿聲那張言笑晏晏的臉,她拚命的搖頭。

  她不信,不能信他的話!

  不僅僅是因為他騙她,更多的是這個視頻,好像隻要她不去相信,這個視頻就是假的。

  是裴卿聲合成的視頻騙她。

  裴卿聲捏住她的下巴,製止了她的動作,“你不信無所謂,總有天你會相信的,但是那個王總死了,你總該相信。”

  江瀾瞳孔縮了縮,眼中的淚光來回閃爍。

  王總死了,新聞裏都報道了,如果和裴卿聲的話聯係起來,就嚴絲合縫。

  可她不敢相信他。

  裴卿聲手指摩挲著她的下巴,目光落在她那雙眼睛上,“你就不想知道,我為什麽會去救你?”

  江瀾手指捏在一起,她扯了扯嘴角,又陷入了沉默。

  裴卿聲無聲的歎了口氣,他鬆開江瀾的下巴,“罷了。”

  他站起身道:“改天再來看你,王總的事情還沒解決。”

  聽到這話,江瀾暗自鬆了口氣。

  他走到門口時,回頭看向江瀾,“你不是要去找陸竟池,問你張奶奶的下落嗎?”

  江瀾愣了一下。

  裴卿聲笑笑,頭也不回走了出去。

  江瀾在屋裏坐了會兒,她抬手敲了敲腦袋,又低頭看了眼沙發上的手機。

  裴卿聲沒有帶走,不知道他是忘了,還是故意留下給她自己欣賞的。

  江瀾盯著手機看了好久,她還是伸出手,把手機拿了起來。

  她將進度條拖到最後,露出王總那張放大的臉,嚇得她把手機丟了出去。

  居然…真的是裴卿聲殺了王總。

  她再也顧不得腦袋的疼痛,抓起手機去了陸氏。

  來到辦公室,她敲響了陸竟池辦公室的門。

  “進。”

  聽到熟悉的聲音,江瀾推開門走進去。

  陸竟池正在看文件,知道她進來頭也沒抬,江瀾快步走到他身邊,直勾勾盯著他。

  手指捏著手機,卻又不知該問些什麽。

  問他王總是不是他故意安排的,還是問他為什麽沒去救她?

  可是她有什麽立場問……

  過了會兒,男人抬起頭瞥了她一眼,淡淡地開口:“有事就說。”

  江瀾盯著他那張熟悉的臉,不知怎麽,眼眶突然一酸。

  她死死抓著手機,話到嘴邊卻怎麽都問不出來。

  過了片刻,她默然低下頭,揣起手機,比劃道:張奶奶的事,可以告訴我嗎?

  “項目談下來了?”

  江瀾咬著唇,她就猜到,他一定會這麽說。

  她抬起頭,比劃:為什麽?她隻是一個無辜的老人,你為什麽要為難她?

  他突然站了起來,往她麵前逼近了一步。

  “我為難她?江瀾,我早就說過,離了婚我就沒義務管你的事,以及你身邊的人,她現在自己不見了,你覺得是我在為難她?”

  他身上的壓迫感傳來,江瀾忍不住又退了一步。

  她低著頭,眼睛盯著他腰間的皮帶,不敢看他的臉。

  突然,兩根修長的手將她下巴抬了起來,迫使她對上男人寡淡的眸子。

  “江瀾,你不會是借著張芸的名義,故意接近我吧?”

  “怎麽?活不下去了?”

  江瀾心中一刺,盡管已經離了婚,可從他嘴裏聽到這些話,她的心髒還是抑製不住的疼了起來。

  她都不知道,自己在他眼裏,已經是這麽厚臉皮的人了。

  千方百計的離婚了婚,現在活不下去了,又死皮賴臉找借口湊上來,他心裏是這樣想的吧……

  不知是羞恥還是憤怒,她推開陸竟池的手,比劃道:我要辭職。

  幾個字還沒比劃完,就被男人抓住手臂,將她甩到了椅子上。

  她兜裏的手機掉了出來,屏幕亮起,正是直播的畫麵。

  江瀾的難堪就這麽暴露在男人的眼前。

  她慌亂的抓起手機,揣進兜裏。

  陸竟池抓著椅子,俯身湊近她,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撲麵而來,“這麽盡職盡責?”

  江瀾抬頭對上他的目光,心口憋著一股氣,她比劃道:不是你叫我去的嗎?

  “我叫你陪男人你就去,別的話你一句聽不進。”他手指掐住她的下顎,聲音輕飄飄的,“這麽缺男人?”

  第204章 一隻老鼠而已

  時間:05,18 23:52 字數:2161

  聽到男人的話,江瀾心裏脹鼓鼓的,好似憋著口氣,又好似是喘不上氣的窒息。

  論詭辯,她永遠都不是這個男人的對手,他總是能將自己所做的一切歸咎在她的頭上,讓她百口莫辯。

  江瀾轉著眼珠子,將視線轉向別處,本就連話都說不利索,還去和他爭辯什麽。

  陸竟池盯著她的臉,眼中的漆黑好似要噴薄而出。

  氣氛也逐漸開始越來越冰冷,江瀾手腳發冷,她試圖站起來離開這裏。

  卻被他鉗住兩隻手腕摁了回去,捏到她受傷的地方,江瀾眼中流露出一絲痛苦的神色。

  她不解地抬頭看向男人,落地窗外有陽光射了進來,而他正麵著光,光暈在他鼻梁上流轉,將他的五官輪廓線條描摹的更加立體深邃。

  唯獨那雙眼睛裏,一片漆黑,光怎麽都照不進去。

  江瀾掙紮了兩下,沒能掙脫。

  好在外麵響起了敲門聲,江瀾眼睛陡然瞪大,懇求他放開。

  陸竟池不慌不忙,低頭在她唇瓣上咬了一下。

  狠狠地咬了一口,刺痛傳來,江瀾口中不自覺溢出細小的嚶嚀。

  “下班等我。”

  陸竟池這才放開她,轉頭對門口說:“進來。”

  江瀾還躺在椅子上,來不及起身,辦公室的門便推開,她慌亂之下從椅子上滑了下去,鑽進了辦公桌地下。

  她腦子裏回蕩著他那句‘下班等我’心裏更堵得慌,他是不是忘了他們已經離婚了。

  林征和秦霜走了進來,兩人一眼看到陸竟池嘴唇上那抹殷紅的血跡。

  林征詫異道:“陸董,你的嘴……”

  陸竟池淡定的伸出拇指,隨手抹了一下,“上火。”

  說完,他坐回了椅子上,靠著椅背,視線落在兩人身上,“什麽事?”

  林征看了眼秦霜,兩人並不是因為同一件事來,隻不過在門口遇到了。

  他示意秦霜先說。

  秦霜將懷裏的文件遞給陸竟池,“這是陸總交給您的文件,說是與陸氏的國際公司合並的手續文件,需要您簽個字。”

  陸竟池接過來翻了翻,“明天來拿。”

  秦霜有些遲疑,“他說今天就得要,流程已經走到這了,想這兩天盡快把流程走完。”

  陸竟池視線從文件移到秦霜臉上,他忽然問:“秦助理,在陸言啟手下工作,順利嗎?”

  秦霜愣了愣,沒反應過來他這話的意思。

  她微笑道:“反正都是那些工作,不管在誰手下做事,都是我分內之事,我隻是秉公辦事而已。”

  秦策揚了揚唇,露出個意味不明的笑意,他迅速將文件翻完,拿起桌上的鋼筆,潦草的簽下自己名字。

  簽完字,他將文件遞還給秦霜,“秦助理,好好工作。”

  雖然不懂他的意思,但秦霜還是點點頭,接過文件,“我會的。”

  江瀾蹲在地上,視線隻能看到男人的兩條大長腿,最高也隻能到腰際皮帶的位置。

  她抱著膝蓋,蹲的腳有些麻,她又換了姿勢,坐在地上,靠著辦公桌的側壁,揉了揉發軟的腳踝。

  等秦霜走後,林征這才開口:“陸董,王總的事在網上炒得火熱,咱們是不是得做點什麽?”

  陸竟池把椅子往後滑了一段距離,與辦公桌拉開將近半米左右距離,隨後,他垂眸看了眼桌底下的人。

  江瀾似乎也察覺到他的視線,抬頭看了過去,對上他深不可測的眸光,她又把頭埋進膝蓋,避開他的目光。

  林征有些不解,他試探性地問:“是不是地上沒打掃幹淨?”

  陸竟池收回視線,漫不經心地點了根煙,“沒事,一隻老鼠而已。”

  “……!”林征大驚,辦公室居然有老鼠?“我馬上叫人來打掃!”

  “不用,你剛才說什麽?”

  “哦…我說王總的事。”林征又把剛才的話重複了一遍。

  陸竟池手指夾著煙,若有所思了片刻,才起身走了兩步,將煙頭懸在煙灰缸上空,彈了一下。

  “這種事,越壓炒得越凶,既然對方這麽想讓大家知道,王總是怎麽死的,那就幫幫他。”

  林征不解:“這…還幫他?那事情不就變得越難掌控了?”

  陸竟池瞥了他一眼,“林征,你吃飯的時候如果吃到蒼蠅怎麽辦?”

  “當然是找老板了…但是這和王總的事有什麽關係。”

  “那你下次還去嗎?”

  “不去了……”

  “那如果你吃到的不是蒼蠅,是老鼠呢?”

  林征一臉猜測,稍微想了想,都覺得背脊發麻,“怎麽可能會有老鼠…哪個餐廳都不可能有這離譜種失誤啊!”

  他說完,突然恍然大悟。

  “行了,出去吧。”

  林征急忙點頭:“我知道了,我這就去辦。”

  當一件事情逐漸變得離譜的時候,它的真實性就會大大的降低,到最後讓人分不清真假,時間一長,真相就不重要了,這件事就自然而然的消失。

  如果一味的掩飾,反而讓人懷疑,而且背後的人,還會想辦法爆出更多的真相。

  林征走出辦公室後,屋內又再次變得安靜起來。

  江瀾本想從桌底下爬出來,誰知這個男人把椅子滑了過來,擋住了她出去的路。

  她抿了抿唇,左右兩側留給她的縫隙,能鑽出去。

  隻是會有些狼狽。

  江瀾正躍躍欲試,腦袋剛鑽出去,便迎麵對上男人低垂的眸光。

  此時,她才意識到兩人現在的動作有多尷尬,她的腦袋,正好在他兩個膝蓋中間,如果他兩腿並攏,就能把脖子給夾住。

  江瀾正進退兩難的時候,男人忽然伸出手,抬起她的下巴。

  江瀾愣了愣,還不等她反應,男人的微涼的手指順著她下巴,移到了她的領口。

  旋即,他勾著她的衣領,五指合攏,攥著她的衣領將她拽了過去。

  江瀾很輕,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就將她提了起來,她慌亂之下,兩隻手緊緊抱住了男人的雙腿。

  她仰起頭,有些緊張地看著他。

  他的瞳色越發的黑,好似有什麽東西要呼之欲出。

  江瀾很熟悉。

  她抿了抿唇,抬手比劃:我們已經離婚了。

  陸竟池嘴角挑起一角,看不出笑意,隻有輕蔑與冷意。

  “這就是你勾引人的手段?”

  又聽他說:“誰教你的?”

  江瀾目光閃了閃,胸腔裏那股鼓脹的氣息,又沿著血液蕩漾看來,將她的臉色一點點染紅。

  她分不清是氣,還是羞。

  陸竟池盯著她緋紅的耳尖,說:“與王總的合作廢了,所以你打算用這種方式來補償公司的損失?”

  第205章 懂他每個不懷好意的眼神

  時間:05,18 23:52 字數:2114

  對於這三年被他各種花式教學過的江瀾,聽得懂他話裏所有的意思。

  她是他教出來的,他又覺得她不知廉恥,看別人一眼都覺得是在勾引男人。

  江瀾不想再與他糾纏,爬起來就要走,可他還抓著她的領口,剛起身就又跪了下去。

  她聽男人道:“我允許了。”

  江瀾抿著唇,把頭轉向另一頭,不想和這個強詞奪理的男人交流。

  她們已經離婚了。

  而這個時候,辦公室的門又冷不丁被人撞開,江瀾嚇得再次縮回了桌底下。

  這次進來的是夏顏,她踩著高跟鞋,拎著自己的包,大搖大擺的走了過來。

  “竟池~”她嬌滴滴地笑著,徑直來到陸竟池身邊。

  人還未到,那股香水味先撲麵而來。

  桌底下的江瀾拚命往角落裏縮,縮到夏顏看不到的地方。

  在兩人還沒離婚的時候,陸竟池都會當著夏顏的麵讓她難堪,現在離了婚,他更沒有理由向著她了。

  她不想自找難堪。

  夏顏一過來,便抱著陸竟池的脖頸,側身坐在他腿上。

  陸竟池也沒推開她,眉梢微微上揚,熟練地摟著夏顏的腰,“你怎麽又來了?”

  夏顏笑嘻嘻地說:“我來等你下班啊,今天你還是會去我那裏吧?”

  “那我等你下班吧,晚上我們去看電影,我票都買好了。”夏顏從包裏摸出兩張票遞給他看。

  陸竟池隨意掃了眼,笑了聲,“好,你去旁邊等著,我先處理工作。”

  桌底下的江瀾聽到這話,眼皮狠狠一跳。

  他是故意的嗎?

  故意讓夏顏待在旁邊,不如說故意不讓她出來,她要在這個桌底下待一下午。

  “好啊。”夏顏抱著他膩味了兩分鍾,才拿著自己的包,踩著高跟鞋去了旁邊的沙發。

  江瀾閉上眼,抱著膝蓋,蜷成一團縮在角落裏。

  陸竟池也像假裝不知道她在下麵,淡定的處理工作,江瀾盯著他兩條腿,時間一長,她就覺得有些發熱。

  辦公室裏開著空調,她又穿的這麽厚,在這個角落裏自然會熱。

  她額頭滲出了不少的細汗,她抬起袖子擦了擦,不止是臉上,脖頸上和身上,都被汗水打濕了。

  江瀾氣息有些急促,她實在是受不了,伸出手拉了男人的褲腳。

  陸竟池依然視而不見。

  江瀾咬了咬唇,從桌底下轉出來,仰著頭看他,比劃道:讓我走吧。

  陸竟池低頭看了她一樣,騰出一隻手來,像摸小狗似的,摸了摸她的臉頰。

  他偏了偏頭,給她一個眼神,示意她想走隨時都可以走。

  江瀾咬著唇,她鑽出來夏顏就會看到,如何走?

  若是夏顏知道她在這下麵蹲了這樣長的時間,又會想到什麽,回頭找她麻煩。

  已經沒有人會幫她了。

  陸竟池又像之前那樣,勾著她衣領,將她往前帶了帶。

  又給了她一個選擇。

  江瀾有時候都恨自己,為什麽會懂得起他每個不懷好意的眼神。

  但江瀾也可以裝傻,假裝看不懂,重新鑽回了桌底下。

  不就是在躲一下午……

  “夏顏。”陸竟池忽然開口。

  那邊正在補妝的夏顏抬頭往這邊看,“怎麽了?忙完了?”

  “桌底下好像……”

  他話沒說完,江瀾就抱住了他的腿,求他不要再給她引仇恨了。

  而夏顏已經站了起來,“有什麽呀?”

  陸竟池淡淡道:“沒什麽,跑過去一隻老鼠。”

  夏顏腳步一頓,她捂著嘴尖驚呼了一聲,“怎麽會有老鼠!!”

  “已經走了,沒事了,你忙你的。”

  夏顏哦了一聲,又坐了回去,把她的眼妝擦了重新畫了一遍。

  江瀾閉上眼,她覺得,自己來找他就是個錯誤。

  夏顏化完妝,又不耐煩的問道:“還沒忙完嗎?”

  “還早。”陸竟池拿起文件夾,隨手翻開看了起來。

  夏顏撇了撇嘴,站了起來,“算了,我還是去下麵咖啡廳等你吧,忙完了給我打電話哦。”

  陸竟池抬眸看了她一眼,微微點頭。

  夏顏走了兩步,又鬼使神差地往他辦公桌看了眼,“真的有老鼠嗎?”

  陸竟池道:“現在沒有了。”

  夏顏想了想,還是拉開辦公室的門走了出去。

  當辦公室門關上的瞬間,江瀾懸在嗓子眼的心也落了回去。

  隻是還不等她鬆口氣,一直修長的手便攥著她衣領,將她從下麵拽了起來。

  又將她丟在辦公桌上,江瀾趴在辦公桌,下意識抓住前麵的兩份文件。

  她扭過頭回頭看向男人,騰不出手來,隻能憋著勁從嘴裏崩出字來,“我、我、們離……”

  “閉嘴。”男人的手直接從後方纏繞過來,捂著她的嘴。

  江瀾手指死死捏著文件夾,掙紮不脫,隻能無力地閉上眼。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男人才放過她。

  江瀾無力地滑在地上,她靠著辦公桌,微微抬頭,看到男人已經整理好了衣服,恢複了那副無欲無求的聖人模樣。

  好似剛才發瘋的人不是他。

  陸竟池整理好衣服,看也沒看她一眼,抬腳走了出,隻丟下一句:“把桌子收拾好。”就走了。

  聽見關門聲,江瀾緊繃的身子才放鬆下來,她捂著隱隱作痛的小腹,顫顫巍巍站了起來。

  一看,桌上一片狼藉,文件散落在地上到處都是。

  她雙手支撐桌沿,露出手腕上的紗布,又有鮮血滲了出來,將紗布染紅了一小塊。

  江瀾緩了會兒,才將桌上的文件整理好,又把地上打掃幹淨,來到窗戶邊,將推窗推開通風。

  讓辦公室恢複原本的模樣,她才拖著虛弱的身子走出辦公室。

  本來因為宿醉她的腦袋還在疼,現在被他折騰,小腹又開始疼了。

  她走路的時候都有些站不穩,出了辦公室,她忍不住扶著牆,閉著眼喘氣,眼前也開始天旋地轉。

  有同事路過她身邊,見到她痛苦的模樣,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這位同事,你還好嗎?”

  江瀾微微抬起頭,看著身邊滿臉關切的同事,她認得,是坐了她位置的女生。

  江瀾扯出一抹淡淡的微笑,搖了搖頭。

  “可是我看你臉色不太好呢,要不然早點下班去醫院看看?”

  江瀾點點頭,對她露出一個感激的眼神。

  同事笑著說:“哦對了,我忘記自我介紹,我叫韓鬱,就是抑鬱的那個鬱,是新來的實習生,以後還請多多指教。”

  第206章 孤獨的怪獸

  時間:05,18 23:53 字數:2092

  江瀾有些詫異,陸竟池竟然招了個實習生……

  而且還是在董事辦這層樓。

  好像除了夏顏和她之外,也就隻有這個韓鬱了,難道…她就是夏顏嘴裏那個另外的女人?

  她一直以為,那個女人,是秦霜。

  韓鬱盯著她變幻莫測的眼神,不禁蹙了蹙眉,“怎麽了,你這樣看著我?”

  韓鬱的眼神帶著幾分天真,看的出是剛出學校的大學生,眼神裏的清澈和不諳世事太過明顯了。

  江瀾搖了搖頭,她吐出一口氣,起身往電梯口走去。

  韓鬱看著她的背影,覺得有些奇怪,她一句話都沒說,難道是不喜歡自己嗎?

  江瀾自然不會知道她的想法,她現在整個人昏昏沉沉,好想找個地方躺下睡覺。

  她強撐著來到公司樓下,在路邊打了個車準備回小區。

  坐上車後,她就再也控製不住沉重的眼皮,望著外麵閃過的風景,緩緩合上了眼睛。

  她太困了,也太累了。

  在睡著之前她就在想,其實有些事情忘了,也不見得是壞事。

  或許在這樣強烈的潛意識暗示下,等她被司機喊醒的時候,周圍便成了滿眼的陌生,讓她有些惶恐不安起來。

  “美女,到了啊,還不下車?”

  江瀾盯著司機的臉,又看了看自己所在的地方,她趕緊下車,拿出手機付款。

  付款的時候,她無意間又看到了那條收款短信,工資九千六。

  工資…

  江瀾頭疼的厲害,她在路邊的石墩坐了下來,翻看手機。

  她忘了自己為什麽會出現在出租車上,也忘了自己為什麽會到這個地方來,記憶就像是憑空缺失了。

  就算她再怎麽健忘,這麽大段的缺失,以及莫名出現在這個地方,她也能察覺到不對勁來。

  江瀾試圖從手機裏找到些線索,而她第一件事就是找陸竟池,但是點開對話,屏幕上幾個醒目的感歎號刺痛了她的眼睛。

  陸竟池不知道什麽時候把她刪了,而她發過去的這些消息,沒有一點點印象。

  江瀾在手機上看了好久,最後她放棄了,低頭看到自己的包,她摸到包裏的筆記本頓了頓。

  她拿出來翻開筆記本,看到上麵的記錄,她才終於明白過來,自己是得了病。

  江瀾把筆記本翻到最後,是她記下的住址,以及和陸竟池離婚的事情。

  她緩緩站起身,朝著筆記本記錄的地址,挨著門牌號找去。

  就在她剛要開門的時候,封勤忽然打了個電話過來。

  江瀾看到來電顯示,又想到了筆記本上的內容,便接了起來。

  “江瀾你在哪呢,晚上有空嗎?”

  封勤說完,又拍了拍腦門,“哦我差點忘了,你不會說話,那微信聊吧。”

  封勤果斷掛了電話,他給江瀾發了一張照片來,是兩張電影票。

  封勤說:別人送的,我也不知道找誰,你跟我一塊去唄。

  江瀾推開門,看著陌生的房間,屋內莫大的昏暗與空曠撲麵而來,裏麵好似藏著一隻孤獨的怪獸,隻要她踏進去,就會將她拆入腹中。

  她猶豫再三,忽然拉上門,給封勤打字回複:好。

  收到答複的封勤歡欣雀躍,他抱著小勺的脖子,“太好了,她居然答應我了,那是不是說明我有戲?”

  小勺用力的點頭:“嗯嗯,哥恭喜你啊,你要脫單了。”

  “去去,哪有這麽快,人家隻是答應我來看電影而已。”

  小勺嘿嘿一笑:“這次是看電影,下次就一塊吃飯,再下次拉拉小手,下……”

  他還沒說完,封勤給了他腦門一巴掌,“去,說什麽呢!越說越離譜了。”

  小勺揉了揉額頭,不知想到什麽,他又問道:“不過哥,你們也才見過幾麵而已,你為什麽就喜歡上她了呀?”

  封勤也不是那種沒見過世麵的,接觸過的美女並不少,卻偏偏對江瀾這個啞巴,而且總共沒見過幾次的人動了心,小勺覺得很奇怪。

  封勤摸了摸鼻子,腦海中浮現出第一次見江瀾,她眼中破碎的模樣,每每想起,他的心裏就會一陣悸動。

  他下意識的想,讓她那雙眼睛變得光亮起來,看她真正笑起來是什麽模樣。

  封勤歎了口氣,拿起鑰匙起身,“跟你說了也不懂,我走了。”

  小勺小聲嘀咕:“你不說我怎麽懂啊。”

  封勤沒有理會他,上了車便揚長而去。

  江瀾給他發了地址,他直接開著車去接江瀾,到地方的時候,天已經差不多黑了。

  封勤下了車,環視周圍的環境,狐疑地問道:“你怎麽會在這裏啊?”

  江瀾盯著他仔細看了會,眼中的迷茫散去,才比劃道:我住在這裏。

  “啊?”封勤更加詫異了,他不得不再次打量這個破敗的地方,“你怎麽住在這裏啊?你不是住在禦江庭嗎?”

  江瀾垂下眸,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住在這裏。

  就連和陸竟池為什麽離婚她都不清楚。

  封勤看到他失落的模樣,急忙轉移話題,“哎呀好了,我們趕緊走吧,這個電影院離我們比較遠呢,再不走就要遲到了。”

  不等江瀾反應,封勤就拉著她的手將她拉上了車。

  江瀾坐在副駕駛,腦海裏一片空白。

  這段時間空白的記憶,和筆記本上的內容,她怎麽也融合不進去,就像是這些發生的事情和自己記錄的事情,是完全分開的。

  光是看著那些文字,她覺得不真實,也無法融入進去,不像是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封勤握著方向盤的手有些緊張,和江瀾第一次去看電影,難免有些激動。

  畢竟這還是他第一次和女生單獨出去看電影呢。

  他抽空轉頭看了眼江瀾,隻見她腦袋搭在車窗上,眼睛盯著外麵沒有焦距。

  她總是給她一種孤獨的感覺,給他一種無法言說的傷感。

  封勤有時候很想知道,她到底在傷感什麽。

  隻是她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她並沒有表現出來,她的那種傷感和孤獨,是無意識的,從骨子裏散發出來。

  江瀾望著窗外掠過的霓虹燈,在發呆的時候,封勤已經把車開進了停車場。

  “到了。”

  封勤喊了她一聲,江瀾沒有反應。

  他覺得奇怪,低下頭,順著江瀾的目光往外邊看去,一眼就看到對麵車上下來的人。

  正是夏顏和陸竟池!

  第207章 陸竟池的……前妻?

  時間:05,18 23:54 字數:2163

  “那是你哥啊,他陪女朋友來看電影嗎?”封勤問道。

  江瀾怔了怔,哥哥…又是這個稱呼,每次都像血淋淋的刀子,猝不及防的在她心上紮一刀。

  她盯著那兩道人影,夏顏挽著男人的胳膊,男人寵溺的摟著她的腰,兩人有說有笑的走進商場。

  直到他們的身影消失不見,江瀾才緩緩收回視線,她想起來他們離婚了。

  以前她或許還有立場生氣或者難過,而現在,她連難過的資格的都沒有。

  她打開車門,跟著封勤下了車。

  封勤拉住她的手腕,便就要將她拉進去,隻不過抓到了她受傷的手腕,江瀾吃痛深吸了一口涼氣,下意識的將他甩開了。

  這個動作讓封勤有些不知所措,他赧然地看著江瀾,道歉道:“對不起啊,是我有點唐突了……”

  江瀾痛苦的蹙著眉頭,她搖了搖頭,撩起自己的袖子,將傷口展現給他看。

  封勤看到她手腕上被染紅的紗布,不由的瞪大眼睛,“你這是…怎麽了?”

  江瀾搖搖頭,她也不知道,這種什麽都不知道的感覺,比剛才看到陸竟池和夏顏在一起的時候,讓她更加難受。

  封勤深深地注視著她的眼睛,她的眼神很清澈,可封勤從來都看不懂,看不懂她那雙眼睛裏裝著的故事。

  是了,第一次見她,他就覺得她眼睛裏裝著許多的故事。

  讓他總想去探尋真相,探尋她的內心深處,和她的過去。

  或許當對一個女人產生好奇或者憐憫的時候,就是一個男人不幸的開始。

  女人也是一樣。

  “那我們進去吧,電影要開始了。”

  江瀾點點頭,她放下袖子,遮住自己手腕的傷口,努力不讓自己去想那些亂七八的事。

  她跟著封勤進了電影院,抱著封勤給他買的爆米花和奶茶,她喝了口,可能因為奶茶冰涼的緣故,她的小腹又開始隱隱作疼起來。

  江瀾把奶茶放下,抬手揉了揉小腹。

  封勤察覺到她的動作,關切的問道:“你是不是喝不了涼的?對不起啊,我重新給你買。”

  不等江瀾反應,封勤那杯冰的奶茶拿走,又去隔壁買了杯熱的奶茶。

  “竟池,我也想喝奶茶了。”身後傳來夏顏熟悉的聲音。

  江瀾渾身微微一震,她驀地回頭,便看見夏顏和陸竟池走了過來。

  夏顏戴著口罩和帽子,捂得很嚴實,但江瀾聽得出她的聲音,認得出她的身形。

  陸竟池也穿著黑色的風衣,裏麵是件西裝,敞開的風衣,將他的腿拉的越發修長,本就冰冷的很色,也將他五官襯的冷了許多。

  恍惚間,江瀾有種現在的陸竟池,與以前穿白襯衣的少年,不是同一個人。

  她轉過頭的時候,陸竟池不帶感情眼神的往她臉上掃了過來。

  江瀾下意識的收回了視線。

  隨後聽見陸竟池說:“你坐著,我去買。”

  “好的呢,謝謝親愛的!我不能喝冰的哦。”

  陸竟池什麽也沒說,點了下頭便去給她買奶茶了。

  而夏顏則是走到江瀾身邊坐下,推了推臉上的墨鏡,聲音帶著笑:“江瀾,這麽巧啊,那個男生是封總的兒子吧,你真厲害啊,這麽快就把他勾搭上了。”

  夏顏這話有點酸,畢竟她現在是混娛樂圈的,沒有幾個混娛樂圈的人不知道封總,也沒有幾個不知道封總的那兩個兒子。

  不知道多少女藝人都打過封勤的主意,可沒有一個人成功的。

  包括夏顏之前都去找他套過近乎,可惜人家不領情,就算知道她是陸竟池的女朋友,也沒有讓封勤多看一眼。

  因為他爸的關係,封勤對娛樂圈的那些女藝人沒有多大的好感,他覺得沒有一個幹淨的。

  所哪怕是夏顏,封勤也喜歡不起來。

  江瀾沒有和她說話,她轉過頭,盯著別的地方,手指抓著爆米花往嘴裏塞。

  夏顏又自顧自的說道:“你現在是在學竟池嗎?”

  “其實我覺得吧,你和那個封勤也挺配的,不如你和竟池離婚算了,反正他也不喜歡你,那個封勤看著倒是很喜歡你,你倆在一起更好呢。”

  夏顏說著這這話的時候,想到了之前陸竟池騙她欠了錢的時候,她說要分開,陸竟池那麽絕情的告訴她以後不要聯係了。

  她就在想,如果是江瀾主動開口呢?

  他是不是也會這麽絕情?頭也不回的離開?

  夏顏正想著呢,江瀾忽然轉頭看向她,眼中帶著幾分不解和疑惑。

  夏顏蹙了蹙眉,“你這樣看著我幹什麽?難道我說錯了嗎?你現在都和別的男人來看電影了,這段婚姻還繼續下去有什麽意義嗎?”

  江瀾抬手比劃:我們離婚了你不知道嗎?

  江瀾:他沒告訴你?

  夏顏盯著她比劃的手指,眼睛緩緩瞪大,盡管她每次都說看不懂江瀾的比劃,其實她能看得懂,隻是懶得去看罷了。

  這次江瀾比劃的幾個字,她可是看的清清楚楚,甚至還懷疑自己是不是看不懂了。

  “你…說的是真的?”

  夏顏突然變得激動起來,一把抓住江瀾的手,又扯到江瀾受傷的地方,江瀾吃痛擰起了眉頭。

  “你們真的離婚了?”

  江瀾掙紮了兩下,將手從她手裏撤了回來,一抬頭,便看見陸竟池和封勤站在旁邊。

  封勤也瞪大了眼睛,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

  而陸竟池卻淡定了很多,他好像什麽都沒聽到一樣,把手裏的奶茶遞給了夏顏。

  “江瀾…你和誰離婚了?”封勤磕磕巴巴地說道。

  江瀾餘光看了眼陸竟池,意思很明顯了。

  封勤哪裏懂不起,他又不是傻子,江瀾那個眼神就已經告訴了他答案。

  她……和陸竟池離婚了。

  所以她並不是陸竟池的妹妹,而是陸竟池的……前妻?

  是啊,他怎麽沒想到,雖然陸竟池不混娛樂圈,可他也是有錢人啊。

  他和他爹沒什麽區別,誰說隻有混娛樂圈的人,才會在外麵養女人?

  封勤腦子裏現在一團漿糊,他好像懂了,又好像沒完全懂。

  比如他明白了江瀾眼中藏著的那那些故事,又比如不懂陸竟池帶著江瀾去參加有夏顏的宴會,還把江瀾關在車裏。

  夏顏也不喝奶茶了,她好激動地抓著陸竟池的手,聲音顫抖的問道:“竟池,這是真的嗎?”

  “她剛才說的是真的嗎?”

  陸竟池垂眸看了她一眼,餘光又瞥了眼江瀾。

  江瀾低著頭,假裝吃著爆米花,因為她現在不知道自己該做出什麽樣的反應。

  第208章 全都是殺氣

  時間:05,18 23:54 字數:2041

  正在這時,廣播播報電影開始檢票,陸竟池才說道:“開始了,走吧。”

  夏顏現在哪裏還看得進去電影,滿腦子都是他和江瀾離婚的事,她迫切的想知道是不是真的離婚了。

  而陸竟池避而不答,江瀾又和別的男人來看電影,她隻能不斷在腦海搜尋兩人離婚的證據。

  不過現在人多眼雜,夏顏也不好繼續追問,反正晚上回去有的是時間。

  封勤也回過神來,忙把手裏剛買好的奶茶遞給江瀾,“我們也進去吧。”

  江瀾接過奶茶,微微點頭,站起來跟著他一塊進去。

  更巧合的是,他們居然和陸竟池買的一個電影。

  主要是今天這部電影首映,在上映之前就炒得火熱了,第一場的首映票更是一票難求。

  兩人都是用特殊途徑獲得的電影票,撞在一塊也不為奇怪。

  隻不過原本興致勃勃來看電影的人,此刻卻沒有了看電影的心情,大家都心思各異。

  江瀾坐在前麵,她剛坐下,就能感覺到身後有道視線牢牢鎖定著她,就是不知道是陸竟池還是夏顏。

  封勤湊到她耳邊說道:“這個電影是我爸投資的,據說這是今年的3A大作。”

  江瀾點點頭,抬頭看了眼屏幕,是一部科幻片,國內很少拍科幻片的,而且拍出來的風評也不怎麽高。

  哪怕是這部電影,演員也有一半都是外國人,再看製作公司,也有國外的參與。

  因為之前噱頭炒得很足,所以有不少人都慕名而來。

  江瀾沒什麽心情看下去,因為背後的那道目光,讓她如坐針氈。

  封勤還在和她說些什麽,江瀾一個字都聽不進去。

  封勤的心思也不在電影上,他不斷的找話題,就是想找個突破口問她和陸竟池的事,但看她心不在焉的模樣,也就沒繼續問下去了。

  夏顏視線也落在陸竟池臉上,隻不過和從她的角度來看,也看不出陸竟池是在看電影,還是在看下麵的人。

  她蹙了蹙眉,心裏還是久久不能平複。

  如果陸竟池離婚了,為什麽沒有告訴她?

  他離婚是不是因為自己?

  這個口口聲聲跟她說不會離婚的人,又怎麽會離婚呢?

  種種疑惑纏繞在心頭,以至於電影最後演了什麽她都記不住。

  直到電影散場,江瀾才從位置上站起來,逃也似的迅速逃出演播廳,她想要逃離那道目光。

  封勤快步追出來,氣喘籲籲地問:“你跑那麽快幹什麽?”

  江瀾呼吸也有點急促,正好電梯到了,她跑進電梯裏,擠在人群中間。

  在電梯門合上的刹那,她隱約看到了那頭走來的陸竟池和江瀾。

  即便她躲在人群裏,男人的平靜目光還是能一眼就鎖定她,有種被獵人盯上的錯覺,像是要把她看穿,像是發現了逃走的獵物。

  那平靜的目光裏,她看到的,全都是殺氣。

  但很快,電梯門合上了。

  封勤盯著她不斷變換的臉色,礙於周圍的人多,他什麽都沒說。

  等出了電影院,封勤才拉著她的手,說道:“車在這邊呢。”

  江瀾恍恍惚惚地看了他一眼,抿著唇沒有說話。

  封勤拉著她來到停車場,帶著她上了自己車。

  他沒著急開車,而是盯著後視鏡,想等著陸竟池他們出來,但是坐了很久,都沒有看到人。

  封勤這才歎了口氣說:“江瀾…陸竟池不是你哥哥?”

  江瀾點點頭,有些歉疚地看了他一眼,比劃道:對不起。

  因為陸竟池不希望別人知道他們的關係,所以在外麵江瀾從不會說她和陸竟池之間的關係。

  和夏顏不同,夏顏是巴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她和陸竟池之間的關係。

  封勤說道:“沒事…我也不是要怪你,我隻是有些驚訝而已。”

  江瀾抿著唇,有比劃道:謝謝。

  她臉色坦然,沒有任何心虛與緊張,因為她把封勤當做朋友,不覺得自己和陸竟池的關係有多麽見不得人。

  隻是陸竟池…他覺得見不得人罷了。

  封勤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或許是她太過坦然了,坦然道他反倒有些煩悶。

  “沒事…又不是什麽大事,我就是想問問,你和他真的離婚了嗎?拿離婚證了嗎?”

  這才是他最關心的。

  江瀾點點頭,比劃道:嗯,離婚了,結婚證也拿了。

  封勤緊繃的神色終於有了那麽一絲的緩和,他咧嘴一笑:“那我能問問是因為什麽離婚的嗎?是因為夏顏?”

  他覺得也隻有這一種情況了。

  江瀾垂下眸,她腦子又有些刺痛起來。

  她無力的閉了閉眼,隻是搖頭,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是為了什麽和陸竟池離婚。

  但因為夏顏的可能性很大,畢竟他那麽喜歡夏顏,他總歸是要給她一個家的。

  封勤以為她是不想說,這才說道:“那好吧,我不問了,你現在想去哪裏?我送你回去,還是要去…看看狗崽?”

  “上次說要送你一隻來著,我一直給你留著,我選了很久,選了隻比較聽話可愛的,你一定喜歡。”

  江瀾轉頭看了他一眼,看到他臉上的燦爛明媚的笑容,不禁讓她又想起了那個房間裏的空蕩與昏暗。

  她比劃道:我想去看看小狗。

  封勤聞言笑得更加燦爛,他用力的點點頭,“那好,我們去基地!”

  說罷,他啟動車子,把車倒出去,握著方向盤的手一鬆,將車開除停車場。

  他一轉頭,看到後視鏡裏,陸竟池和夏顏走了出來。

  夏顏挽著陸竟池胳膊,一出門,外邊的冷風吹來,夏言不禁打了個哆嗦,嘴裏嘀咕道:“奇怪,今天又降溫了嗎?這麽冷。”

  夏顏說完,抬頭看到陸竟池盯著花某個方向,目光晦澀不明。

  夏顏順著他的視線看去,隻看到封勤的車尾氣。

  她拉著男人的手,撒嬌般地問道:“竟池,你是不是和江瀾離婚了啊?”

  陸竟池收回視線,側頭瞥了她一眼,神色冷漠的不像話。

  她不死心的追問:“你到底離婚了沒有啊?”

  夏顏自顧自說著,臉上流露出一抹得意和興奮,“你離婚是為了娶我嗎?我就知道,你遲早都會娶我的。”

  第209章 就為了等他一句娶她

  時間:05,19 23:51 字數:2266

  “你在說什麽?”陸竟池冷不丁開口,打斷了夏顏的滔滔不絕。

  夏顏愣了下,她呆呆的看著男人麵無表情的臉,剛才的幻想也戛然而止。

  “我說…你離婚了,難道不準備娶我嗎?”

  “誰跟你說我離婚了?”陸竟池反問她。

  夏顏狡辯道:“剛才江瀾自己說的,更何況要是沒離婚,她怎麽可能和別的男人一塊來看電影?”

  至少在夏顏的印象裏,江瀾是沒有這個膽子的。隻有離了婚,她才敢去和別的男人約會吧?

  誰知夏顏說完這句話,沒有得到男人肯定,反而讓他臉色更加陰沉了。

  他一言不發,撇下夏顏就往停車場走。

  夏顏在原地愣了好一會兒,她的心情在短短的幾秒之內,經曆了從雲端跌入泥潭的變化。

  她不信江瀾會說謊,也不甘心。

  夏顏追過去,她拉住陸竟池的手,可憐兮兮地望著男人,“竟池,你跟我說實話,你們是不是真的離婚了?”

  “我剛才已經說的很清楚,那你想聽什麽?”

  夏顏張了張嘴,她當然想聽他們離婚的話,更想聽陸竟池說娶她,她等了好久好久了。

  她所有的青春,全都傾注在這個男人身上,就為了等他一句娶她。

  好不容易燃起點希望,又被陸竟池一盆冷水澆滅,她如何甘心啊?

  陸竟池目光沉沉地盯著她,過了幾秒,他才開口說:“別胡思亂想了,上車。”

  他的回答還是棱模兩可,夏顏心裏堵著一口氣不上不下,她悶悶地拉開車門坐了上去。

  她生著悶氣,扭頭看向外邊漆黑的夜色。

  她不確定陸竟池是真的沒離婚,還是單純的離婚了,不想娶她而已。

  如果是後者,夏顏光是想想都覺得窒息,跟著他這幾年自己到底是算什麽?

  這頭,封勤把江瀾帶到寵物基地,但是還未進去,封勤便察覺到有些不對勁。

  因為基地的鐵門大開,裏麵也安安靜靜,最關鍵是他車子燈光一掃,隱約能看到裏麵有幾輛車子停著。

  封勤一個急刹車,把正在發呆的江瀾差點甩飛出去。

  江瀾往前撲去,胸口的安全帶勒得她差點斷氣。

  她不解地看向封勤,而後者卻已經打開車門跑了下去。

  她察覺到什麽,也趕緊下車追了上去。

  一路小跑進基地,裏麵的燈光慘淡。封勤沒有像以前那樣,聽到有狗子歡迎自己的聲音,整個基地死一樣的寂靜。

  他不知想到什麽,又猛地朝著那些棚子地下跑去,還未跑進,他就看到幾個人影站在籠子前。

  “封總,都搞定了。”

  “都死了?”

  “嗯,一隻活口沒留!”

  封勤聽到陰影裏傳來的對話,他腿一軟,一屁股坐在了冰涼的地上。

  “爸……”

  聽到他顫抖的聲音,陰影裏說話的聲音也停止了。過了差不多一分鍾,幾個人影才從陰影中走出來。

  封總的臉一點點顯露在燈光下,他朝著封勤走了過來,看到熟悉的臉,封勤蒼白的臉更加麵如死灰。

  “你整天就是在幹這些?”封總冷冷地看著他,嚴肅的臉上全都是冷漠和無情。

  江瀾來到他身邊,看了眼封總,她不認識這個人,先彎腰把封勤從地上拉起來。

  封勤推開她的手,自己從地上爬起來,他眼中充斥著怒火與憤恨,死死的盯著封總。

  “你真把我養的那些動物都弄死了?”

  封總冷冷地說道:“不過是些畜生而已,怎麽,你難道要因為那那幾隻畜生,和你親爹斷絕關係?”

  封勤緊緊攥著拳頭,他胸口劇烈的起伏著。

  看到他這個樣子,封總更是冷笑道:“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我把你養這麽大,就是教你這麽不務正業的?整天和這些畜生打交道,要是說出去,你讓我這老臉往哪裏擱?”

  “夠了!”封勤陡然拔高音量,也不知是因為憤怒還是難過,他的聲音在顫抖,“對你來說,什麽才是正業?”

  “和你一樣,今天睡明星,明天睡模特,後天養個情人就是正業嗎!”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在基地內響起,封勤的聲音也戛然而止。

  封總也怒了,他滿臉怒火地瞪著封勤,“你這都從哪學來的歪理!就為了這麽幾條畜生,你居然還敢吼你親爹,你真是我的好兒子啊!”

  “畜生?”封勤笑了笑,“在你眼裏它們就是畜生,但是在我眼裏,它們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

  “你做了那麽多孽,不積德行善罷了,你還在作惡,殺了這麽多無辜的生命,你知道這裏有多少條命嗎?”

  封勤越說越激動,想到昔日裏那些一個個可愛的毛孩子,想到它們對自己的搖尾巴,圍著他轉的模樣,而此刻卻變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屍體,他眼眶突然紅了。

  “三百多條,你殺了三百多條生命!”

  封總聞言,也同樣大怒道,“荒唐!這算什麽生命?那就是畜生,餐桌上的食物,你以為你心地善良,你真有那麽善良,那平時你吃肉的時候怎麽不見同情?”

  “生命,那些也是生命,你怎麽不去拯救?你有這個本事,你就去改變這個世界,讓所有都吃素!”

  封總冷哼一聲,“你現在跟我聊什麽生命,就是在不務正業!”

  封勤被他堵得說不出話來,他隻能不甘又憤恨地瞪著封總。

  從某種程度來說,他父親說得對。

  “怎麽?說不出來了?你不是有愛心嗎?有大愛嗎?來,你殺了你爹,給你那些貓貓狗狗報仇!”

  封勤胸口劇烈起伏著,他盯著自己的父親,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夜裏的寒風呼嘯,寂靜在空氣裏散發,不斷地蔓延。

  江瀾捏著手指,她有些受不了這樣的安靜。

  這兩父子還在對峙,誰也不肯服輸。

  封勤忽然笑了:“是不是,隻要不順從你的心意,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不務正業?”

  “沒錯!這就是不務正業,我決不允許我的兒子,把時間都浪費在這些畜生身上!”

  封勤扯了扯嘴角,嗤笑一聲,沒有再說話。

  因為他意識到,說什麽都是徒勞,說再多,那些動物也不會再活過來了。

  封總也懶得再他廢話,冷冷地掃了眼封勤,領著人便走了。

  走之前他說道:“你自己好好反省,我把你養這麽大,不是為了看你在這裏收養流浪動物的,我醜話說在前頭,以後我再發現你養,養一隻我殺一隻,殺到你徹底放棄這個念頭為止!”

  封勤聽到這話,身形一晃,他踉蹌了兩步。

  江瀾擔憂地上去扶住他,才避免他栽倒下去。

  封勤攥著手指,手指頭捏的咯咯作響,他背對著封總,低聲地說道:“做你的兒子,真是一種悲哀。”

  他聲音不算大,但在這樣安靜的環境下,封總還是聽到了。

  第210章 以前她沒有這麽虛的

  時間:05,19 23:52 字數:2111

  封總腳步一頓,回頭看了他一眼。

  幾秒後,封總厲聲號索道:“可惜了,這輩子你隻能是我兒子。”

  說完,他再也不理會封勤,上了車,開著車揚長而去。

  封勤低著頭,盯著地麵,良久沒有說話。

  江瀾抓著他的胳膊,擔憂地看著他。

  過了好久,封勤才緩緩抬起頭看向江瀾,淡薄的燈光下,照的他那張臉格外的蒼白。

  好似短短幾分鍾的時間,他整個人都憔悴了下去。

  眼中閃爍著受傷的光芒,還有那麽一絲的無助,他就那麽盯著江瀾,張了張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江瀾拉著他胳膊的手緊了緊,像是在安慰他。

  封勤閉上眼,深深地吸了口氣,他掙脫江瀾的手,沙啞地開口:“我沒事。”

  他像是強忍著哭腔,所以聽起來聲音格外的沙啞,還有濃濃的鼻音。

  封勤抬腳往籠子走去,他在靠近籠子前,腳步頓了,沒有勇氣靠近。

  江瀾陪在他身邊,她壯著膽子靠近那些籠子,走近後,看到了籠子裏狗,全都橫七豎八地躺在裏麵。

  就跟睡著了一樣,江瀾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一隻金毛的腦袋,冰冷生硬,也沒有回應。

  她目光閃了閃,上次近距離接近死亡,還是陸爺爺去世的時候。

  陸爺爺剛去世的時候,也是像睡著了一樣,和平時在院子裏曬太陽的樣子沒什麽區別。

  唯一不同的是,他那次閉上眼之後,就再也沒有睜開眼。

  以至於在後麵很長一段時間,江瀾看到熟悉的地方,熟悉的東西和熟悉的搖椅,心裏空蕩蕩的。

  在原本該出現的地方,卻沒有出現的人,心裏的那抹悵然和失落,才會慢慢的湧上來,像細細的針一樣,不經意間在心上紮一下。

  也就是在這種日積月累的失落下,她才體會到死亡的意義,才明白生離死別的所帶來的是什麽。

  不管是人也好,還是動物也好,隻要有生命,能產生互動的生命,時間久了再怎麽樣都會有感情。

  更何況封勤照顧了它們這麽久,感情更加深厚。

  封勤也壯著膽子走了過來,他似乎已經做好了心理準,抬手打開籠子,把棚子頂端的燈光打開。

  一瞬間,所有籠子都在暴露在燈光下,籠子裏的慘狀也隨之顯露出來。

  封勤顫抖的伸出手,伸手摸了摸麵前的哈士奇,“29…”

  江瀾有些詫異。

  他眼中掉下來一滴淚,哽咽地說道:“這是我收養的第二十九隻動物,我當時還大放厥詞地說,要將這個基地都裝滿了。”

  “從一排到一千,那一定很威風。”

  封勤說著,苦澀的笑了聲,“我記得它們所有的名字,分得清它們所有的樣子。”

  “它們一定不會想到,最後卻因我而死。”

  “它們剛才一定很絕望,一定等著我來救它們,我為什麽不開快點…”

  “我要是再快點,它們就不會死了。”

  封勤越說,越發的崩潰起來,他逐漸彎曲了背脊,雙手抓著鐵欄杆,幾乎快要跪在了地上。

  江瀾沉默著站在他身邊,心情同樣的沉重。

  她猶豫著,伸出手,落在他的背上,安撫似的輕拍著他的後備。

  以前,陸竟池哄她的時候,就是這樣做的。

  她手指摸到封勤的背脊,手指下傳來顫抖,也感受到了他隱忍的痛苦,以及無可奈何的無助。

  他現在一定很傷心。

  “他是我爸啊,他為什麽要這樣對我……”

  江瀾說不了話,隻能拍著他的背。

  封勤到底是撐不住了,他往江瀾身上靠了靠,一把將她抱住。

  手指僵在空中不知所措。

  封勤下巴擱在她肩膀上,手指緊緊的抱著她,小聲地說道:“一會兒就好。”

  她聞到了封勤身上傳遞過來的味道,是陽光和清新的氣息,就是這股氣息,是少年的氣息。

  封勤抱了她幾分鍾,才把放開。

  他長長地歎了口氣,神色也稍微恢複了正常,他再次看了眼籠子裏的屍體。

  又看向江瀾:“你能幫我個忙嗎?”

  江瀾讀懂了他的意思,點頭答應了他。

  封勤去了屋裏,沒多會兒,便拿出來一個鐵鍬,他扛著鐵丘走了幾步,不知想到什麽,又停了下來。

  他環視了一圈這個基地。

  最後他手一揚,將手裏的鐵鍬丟在地上,鐵鍬落在地上,發出刺耳的響聲。

  他又轉身往屋裏,沒多會兒,又拎著兩桶汽油出來。

  然後一個人默默地去將那些籠子拖下來,拖到空地中間,堆放在一起。

  江瀾也想去幫忙,但那些鐵籠子實在是太沉了,她拽了兩下沒拽動,反而扯到了受傷的傷口,疼得她蹙起了眉頭。

  封勤趕緊跑過來,接住她手裏的籠子,“你別動了,我來就好,你幫我去澆汽油吧。”

  江瀾點頭,往回跑去,拎著汽油往籠子裏傾倒。

  她身體實在是太虛弱了,隻是一桶汽油,她就累得氣喘籲籲。

  江瀾記得,以前自己去菜市場買東西,拎幾十斤的東西都不會累的。

  一定是晚上沒有吃飯的原因。

  她在心裏如此安慰著自己,抬手擦了擦額頭的汗,

  兩人忙碌了一個晚上,才將那些籠子聚集到一起,屍體上都淋上了汽油。

  此時天剛剛破曉,遠處的雲層透著不正常的緋紅,好似又要下雨了。

  封勤摸出打火機,盯著地上的那些屍體,沉默了好長時間。

  他說:“江瀾,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沒用?臉這麽點小事都做不好?”

  說完他看向江瀾。

  江瀾深深地看著他,搖頭,比劃道: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如果不是你,它們或許早就餓死了,不會活到現在。

  江瀾:雖然它們現在離開了,但卻是你給它們第二條生命,這些活著的日子,都是你賜予它們的。

  看到她舞動手指,封勤微微怔忪,目光閃爍著不明的光芒。

  天際的紅霞落在兩人臉上,將兩人的臉映得有些暗沉,卻又蒙著一層模糊的光暈。

  封勤愣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它們會不會恨我?”

  說著,他又苦笑一聲:“一定會的。”

  江瀾搖搖頭:不會的,它們不會恨你。

  “是嗎……”

  江瀾用力的點點頭:它們隻會遺憾自己沒有見到你最後一麵。

  一句話,讓封勤眼中閃爍的淚光,終於不受控製的滑了下來。

  第211章 就該找個安靜的地方偷偷死掉

  時間:05,19 23:53 字數:2167

  封勤趕緊轉過頭,慌亂的抬起袖子擦了擦。

  他吸了吸鼻子,努力擠出一個笑說道:“不過還是謝謝你,但這件事的確是因我而起,我不會找借口推卸。”

  “是我爸做的,就相當於是我做的,誰讓……他是我爸呢。”

  他輕飄飄地說著,聲音帶著幾分諷刺,將手裏的打火機丟了下去。

  火光瞬間蹭的竄了起來,迅速向四周蔓延著。

  不過片刻,大火蔓延到所有的籠子裏,將大半個基地都燒得一片通紅。

  火光映在兩人臉上,火苗衝出鐵籠,在風中搖曳生姿,滾滾濃煙直衝天際,好似要帶著那些枉死的靈魂飛入雲層。

  空氣裏彌漫著汽油的味道,還有一股濃濃的肉香。

  大火烤的江瀾有些發熱,封勤有所察覺,拉著她的手往基地裏麵走去。

  兩人上了二樓,站在樓上往下看,江瀾才發現,太陽不知道什麽時候出來了,正落在兩人的臉上。

  她微微仰頭,太陽沒有溫度,卻很刺眼。

  下麵的燒的劈裏啪啦,他目光如炬地盯著下麵,陽光落在他眼睛裏,卻又好像被隔絕在外。

  他盯著燃燒的大火一言不發,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就在江瀾發呆的時候,封勤又突然開口,“我養了它們這麽多年,我爸一直沒有發現,他是怎麽突然就發現了的?”

  她聽到這話的一瞬間,腦海裏就浮現出陸竟池的身影,以及在電影院時,他看她的眼神。

  難道這件事和他有關嗎?

  想到這個,江瀾的心裏咯噔一下,她甚至沒有了看封勤的勇氣。

  如果真的是陸竟池在背後操控的話,那她…就害了封勤。

  是她害了這些無辜的生命。

  她臉色變得不安起來,手指攪著衣袖,目光落在下麵的大火,她好似能透過那些死不瞑目的屍體,看到陸竟池那張冷漠無情的臉。

  江瀾低著頭,陷入了沉默。

  她不明白,已經離婚了,他為什麽不肯放過她。

  還是說,她真的做了什麽對不起他的事情。

  可是記憶的缺失,讓她想不起來,什麽都想不起來,這才是最悲哀的。

  下麵的那場大火燒了很久,足足有兩個小時,直到天光大亮,陽光從雲層灑下,地麵的火才逐漸熄滅。

  燃燒之後,隻剩下一堆灰燼,和被燒黑的籠子。

  封勤默默地走下去,將籠子打開,把裏麵的殘骸清理出來。

  江瀾也拿著掃把過去幫忙,誰都沒說話,安靜地清掃地麵。

  被火燒過的地麵,也是一片焦海,不管怎麽掃,都掃不幹淨。

  這是那些寵物留下的印記,也是唯一證明它們存在過的痕跡,大概很久很久都不會消失。

  封勤忽然想起什麽,他又看向江瀾,“你今天要上班吧?”

  江瀾動作一頓,她抿了抿唇,不知該不該告訴他,她忘了自己在哪裏上班。

  封勤將手裏的東西一丟,握住她的手,拉著她往停車的地方走去。

  “別收拾了,我先送你去上班,這些我自己來就行,本來昨晚還想帶你看看狗崽的,沒想到會遇到這種事,耽誤了你一晚上的時間,真是不好意思。”

  江瀾搖頭表示沒關係,她到現在也沒有睡意。

  發生這種事,加上她身體不太舒服,根本睡不著。

  江瀾上了車,封勤開著車送她去公司,在路過早餐店的時候,還下車給她買了一份早餐。

  封勤回到車上,把手裏的早餐塞給她,“昨晚你應該也沒吃飯吧,時間來不及了,你先湊合著吃點,馬上就要到你公司了。”

  江瀾低頭看了呀你手裏的早餐,是豆漿和幾個包子。

  她本來想道謝,但封勤已經把車開出去了,她隻能作罷,將包子拿出來咬了一口。

  江瀾咀嚼著包子,忍不住側頭看了眼封勤,他臉上看不出什麽來,但是昨晚和她去看電影的時候還帶著笑。

  從早上開始,他就沒有再笑過。

  江瀾想到那些狗,又想到了陸竟池,吃到嘴裏的包子突然索然無味起來。

  封勤轉頭提醒她,“你先去上班吧,我回去收拾那些東西,你要是有事可以直接給我發消息。”

  江瀾看著他真摯的臉頰,抿著唇,點了點頭。

  她抓著手裏還沒吃完的早餐,打開車門走了下去。

  等進了公司,她看著公司大堂一時間有些迷茫,她在自己包裏摸了摸,摸到那個筆記本翻出來看。

  還好,上麵記錄著她上班的樓層和辦公室。

  她從包裏找到工牌,打開來到電梯,直奔頂層。

  “前輩,你這是怎麽了?”又是昨天的那個韓鬱,但江瀾沒認出來她來。

  就在江瀾疑惑的時候,韓鬱指了指她的頭發和她的下巴,“髒兮兮的,是不是起晚了忘記洗漱了?”

  韓鬱打趣道。

  江瀾視線在她臉上轉了好幾圈,還是沒想起來這個人是誰,而且筆記本上也沒有記錄。

  對方認識她,那就是自己把她忘了吧……

  江瀾扯了扯嘴角,抬手比劃道:我忘了。

  韓鬱盯著她的比劃,瞬間瞪大了眼睛,“你…是不會說話嗎?”

  她驚訝的聲音有點大,這層樓現在已經有不少人了,聽到這話立即轉頭看過來,全都將目光投在了江瀾的身上。

  那無數說不清道不明的眼神,讓江瀾有種被圍觀的窘迫。

  韓鬱似乎也意識到什麽,她扯了扯嘴角,小聲的道歉,“對不起啊,我太驚訝了,我不是故意的。”

  江瀾低下頭,沒再動作,而是去了辦公室。

  韓鬱趕緊追上去,不依不饒地和她道歉,“真的對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你原諒我吧。”

  她瞄到了江瀾的工牌,喊出她的名字,“江瀾,以後我們就是同事了,但是我可能看不懂手語,所以要是有時候說錯了或者理解錯了的地方,還請你多多包涵啊。”

  江瀾打開電腦,她完全聽不進去韓鬱的話,她現在腦子特別亂。

  懷疑自己這種病,不適合在這裏上班。

  她應該辭職,才不會給別人帶來困擾。

  這種病,就該找個安靜的地方偷偷死掉,才不會連累別人。

  她正這麽想著,正好林征進來了。

  江瀾站起來拉住林征,示意自己有話和他說。

  林征頓了頓,又看了眼辦公室裏其他幾個人,點點頭,跟著江瀾走出辦公室。

  江瀾拿出寫好的字給他看:我要辭職。

  林征摸了摸鼻尖,神色不太自然地說道:“辭職的話,得去找陸董,那,不是來了嗎?”

  林征指了指她身後。

  第212章 興師問罪來了?

  時間:05,19 23:53 字數:2053

  江瀾愣了下,下意識的轉身看去,果然看到陸竟池來了。

  他還是穿得西裝革履,手裏拎著大衣外套,邁著長腿往這邊走來。

  林征感歎他來的正是時候,就像看到救星似的,說道:“陸董,那個夫…江小姐要辭職。”

  陸竟池腳步一頓,側頭看了眼江瀾。

  眼神淡漠,就像在看陌生人。

  江瀾接觸到他的視線,又想到了那些狗,以及封勤說的話。

  她心頭沒來由的發寒,手指也下意識的攥起來。

  “辭職信呢?”男人沉聲道。

  江瀾連忙比劃道:我馬上去寫。

  陸竟池垂眸盯著她,看到她淩亂的頭發,和臉頰上若有似無的汙漬,他眼神又暗了幾分。

  過了會兒,他轉身便去了辦公室,沒有理會江瀾。

  江瀾又看了眼林征,詢問他:我這是辭職成功了嗎?

  林征好心的解釋道:“不算呢,要等陸董簽了字,你再去人事部辦理離職,才真的離職成功。”

  江瀾點點頭,表示理解,不知想到什麽,她又趕緊打字:那如果我不辭職,突然就不來了怎麽辦?

  她想到自己這個病,如果哪天忘了來上班,甚至連自己都想不起來了……

  林征本來想說最多不發工資而已,但是想到江瀾的身份,以及陸竟池的態度,他又隨口胡謅:

  “你就慘了,你和公司簽了合同,你要是擅離職,要賠償公司的違約金,五百萬呢。”

  江瀾瞪大眼睛,這麽多違約金?

  林征一本正經的解釋道:“你這個職位不同,你可是董事長秘書啊,何其重要的職位,會涉及到一些公司機密什麽的,你要是走了,公司還有理由懷疑你謝泄露公司秘密,起訴你坐牢都有可能。”

  林征仗著江瀾聽不懂,一個勁的胡謅,但是效果很顯著,把江瀾唬得一愣一愣的。

  “所以,你要是想離職,還是好好的走正常流程吧。”

  江瀾消化完林征的話,臉色煞白煞白的點了下頭,表示自己會正常離職。

  林征心裏也暗自鬆了口氣,之前江瀾沒來的時候,陸竟池那個臉臭的跟什麽樣,動不動就拿他們撒氣。

  後麵江瀾來上班了,才稍微有了點好臉色。

  要是江瀾真的任性直接不來,他估計又得遭殃。

  江瀾回到辦公室,在網絡上搜索了辭職信模板,照著寫了一份,然後拿著這份辭職信去找陸竟池。

  她敲了敲門,但是裏麵並沒有回應。

  江瀾知道他在裏麵,剛才親眼看見他進去的,她吸了口氣,推開門直接走了進去。

  進去就看見陸竟池在落地窗前接電話,她腳步一頓,下意識就想退出去。

  陸竟池卻忽然轉過身,給她使了眼色,示意她過來,然後又繼續對著電話裏說話。

  “嗯,你繼續說。”

  江瀾捏著辭職信走了過去。

  陸竟池視線瞥了眼她手裏的辭職信,伸出修長的手放在她麵前,示意她拿出來。

  江瀾將手裏的辭職信放到他掌心,緊張地盯著他。

  陸竟池一邊打電話,一邊單手打開辭職信,一心兩用掃視著辭職信。

  過了會兒,他才對電話那端說道:“知道了,繼續按原計劃進行。”

  說完,他掛了電話,重新展開那封辭職信,仔細看了片刻。

  隨後,他抬起眸子,看向江瀾。

  江瀾直勾勾盯著他,隻要他簽了字,她就能……

  沒等她想完,陸竟池忽地抬手將那封辭職信撕成兩半,揉成紙團丟進垃圾桶裏。

  他往椅子上一坐,漫不經心地說道:“重寫。”

  江瀾蹙了蹙眉:為什麽?

  陸竟池冷笑一聲,“網上抄的模板,你不會自己寫?”

  要江瀾抿了抿唇,她要是自己寫得來,就不會在網上搜了。

  陸竟池沒和她繼續糾纏,拿起桌上的文件看起來,淡淡道:“想要離職,就重寫一份來。”

  江瀾站在原地沉默了好久。

  見她還沒走,陸竟池再次抬起頭看向她,“還有事?”

  江瀾默了默,鼓起勇氣抬手比劃道:“封勤收養的流浪動物都死了,是不是你……”

  她話還沒說完,陸竟池忽然將手裏的文件丟在桌上,聲音不大,但是在安靜的辦公室裏格外的清晰,也打斷了江瀾的動作。

  他麵無表情地盯著江瀾,沉聲道:“江瀾,你這是來找我興師問罪來了?”

  江瀾心中咯噔了下,她錯愕地看著他。

  盡管她不了解這個男人,但是往往每次他不反駁的時候,基本就是承認了。

  所以他承認了…封總殺了那些狗,是他指使的。

  江瀾臉色變了又變,說不出是憤怒還是失望,她比劃道:真的是你?

  陸竟池站了起來,朝著她靠近,江瀾察覺到他眼中的寒意,不自覺的退了兩步。

  他來到她麵前站定,居高臨下地注視著她,“不是我怎麽樣,是我又怎麽樣?”

  “你不是已經認定,是我做的了?”

  江瀾目光閃了閃,他最後這句話,又讓她心裏的懷疑消散了幾分。

  她覺得自己無憑無據就來質問他,是有些過分了。

  而且,就算真的是他,她又能怎麽樣?

  給那些狗報仇嗎?這簡直是異想天開。

  就連封勤都做不到,又何況是她。

  說到底,動物就是動物,和人究竟是不同,哪怕感情再深厚,也無法超越人類之間的情感。

  就像封勤,憤怒成那個樣子,也沒有勇氣對他父親做什麽。

  “江瀾。”男人抬起她的下巴,逼著她看向他,“告訴我,是什麽讓你每次發生了事,第一個就想到是我?”

  江瀾突然答不上來。

  “你是憑的什麽,就斷定是我?”

  他步步緊逼,江瀾想退也無路可退,整個人抵在了桌上。

  陸竟池垂眸,冰冷的視線落在她臉上,就連辦公司裏的暖氣,都讓江瀾感覺到發冷。

  江瀾連忙比劃道:對不起,我不該懷疑你。

  陸竟池揚起嘴角,笑的有些譏誚,“你這不是懷疑,你已經篤定到來興師問罪了?”

  “所以,為什麽你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我?”

  江瀾手指攥著桌沿,她移開目光看向別處,突然有些呼吸不上來。

  “江瀾,我在你眼裏,到底是什麽樣的人?”

  第213章 這些狗,你不喜歡?

  時間:05,20 23:48 字數:2084

  在男人的逼問下,江瀾節節敗退,最後無力地垂下了肩膀。

  她神色複雜地看了眼陸竟池。

  他臉上還是一如既往,什麽都看不出來,讓江瀾不知道他該不該信他。

  但現在沒有證據,她本就不該懷疑他,江瀾比劃道: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對不起有用,要警察幹什麽?”

  江瀾沉默了會,再次抬手:那你想怎麽樣?

  陸竟池並沒有說話,他細細地盯著江瀾看了好久。

  不知想到了什麽,他才開口:“你好像很喜歡狗?”

  江瀾沒有動作,因為她不明白陸竟池問這個話是什麽意思,萬一她說是,以後她方圓百裏都看不到狗了怎麽辦?

  沒等她想明白,陸竟池忽然攥住她手腕,拉著她往外走。

  江瀾踉踉蹌蹌地跟在他身後,不知道這人要帶她去哪裏,隻是他走得很快,江瀾好幾次險些摔倒。

  但是等出了門後,他又把她放開了。

  “跟上。”

  江瀾好不容易站穩,又愣了下,她抬頭看著男人的背影,走在前麵頭也不回。

  好似生怕別人知道兩人有什麽關係一樣。

  但他們現在,本來什麽關係都沒有了……

  她垂下頭,沉默了會兒,才跟了上去。

  江瀾打開電梯,看見男人就站在裏麵,雙手揣兜,麵無表情地盯著她。

  江瀾低著頭,默默地站在角落裏。

  很快電梯來到地下車庫,陸竟池一言不發走了出去。

  江瀾跟在他身後,來到他的車前,等他上了車,江瀾還在外麵徘徊。

  停車場很冷,冷空氣從四麵八方灌進來,像冰冷的薄紗拂過江瀾臉頰。

  大約過了兩分鍾。

  忽然,陸竟池又下了車,站在那頭看向江瀾,聲音好似夾雜著冰碴:“江瀾,你腦子裏裝的漿糊?”

  看得出,他好像生氣了。

  江瀾趕緊拉開車門鑽進車去,麻溜的係上安全帶。

  車裏開著空調,但是在陸竟池坐上來後,溫度驟然降了下來不少,距離他最近的江瀾,被這股冷氣凍得打了個哆嗦。

  她低頭,不安地捏著手指,餘光看到手腕的傷口,還有指甲上的淤青,她陷入了沉思。

  那三根手指並不痛,但是指甲中間的淤青已經向著四周擴散,導致現在三個指甲都是紫色,就像中了毒一樣。

  江瀾盯著看了好久,實在是看不出來這傷是怎麽來的,更看不出是被什麽傷了。

  旁邊的男人餘光不經意間往這邊掃了眼,在看到她的指甲時,臉上的寒霜又褪了不少,他收回視線,專注地開著車。

  一路上兩人誰都沒吭聲。

  等江瀾再次抬起頭的時候,車子已經開始上山了,她看著四周的山,和前方那條蜿蜒的公路,忍不住又多看了眼陸竟池。

  看到男人冷漠的側臉,她一顆心提了起來。

  他把自己往這上麵帶是什麽意思?

  要殺她滅口嗎?

  這種深山老林,最適合幹壞事了。

  江瀾心裏七上八下的想著,手指攪在一起。

  她想,就算他再怎麽不喜歡自己,朝夕相處了二十年,也不至於對她痛下殺手吧?

  很快,車子來到半山上的別墅,沿著大門一路開進去。

  陸竟池將車子停在別墅空地,解開安全帶,轉頭看了她一眼。

  江瀾懂得起他的意思,連忙打開車門下去。

  剛下車,她就聽到隱約有狗叫聲傳來,叫聲和封勤養的那些不一樣,這些狗叫聲一聽就很凶。

  不等江瀾反應,男人已經大步朝她走來,抓住她的手,朝著狗叫聲的方向走去。

  江瀾抬頭,神色複雜地盯著男人背影。

  餘光四處打量周圍的環境,現在明明是冬天,而這個別墅裏卻鳥語花香,路邊、花壇隨處可見都是盛開的鮮花。

  而更遠的地方,是茂密的樹林,遮天蔽日的樹冠籠罩著別墅邊緣,好似將這座別墅重重包圍。

  江瀾從來都不知道,陸竟池還有這樣一個地方。

  她從來沒見過,也從沒來過。

  狗叫聲越來越近,江瀾心跳也越來越快,她無心再欣賞周圍的美景,隻想著陸竟池是不是要把她喂狗了。

  因為那些叫聲實在是太恐怖了,不像正常寵物那種撒嬌的叫喚,叫聲裏都充斥著殺氣和戾氣。

  遠遠的,江瀾看到了遠處的圍欄,裏麵嗚嗚泱泱的狗群,還有些被關在籠子裏。

  “陸總。”蕭梵拎著捅從裏麵出來,給兩人打著招呼,“夫人。”

  陸竟池揚了揚下巴,示意他先下去。

  蕭梵點頭,拎著捅和旁邊的掃帚退了下去。

  而那頭還在撒歡的狗,全都衝著這邊跑了過來。

  江瀾看到那些凶神惡煞的大狼狗,嚇得想往後退。

  陸竟池攥著她的胳膊,轉頭陰惻惻地看了她一眼,“你不是喜歡狗?跑什麽?”

  江瀾目光閃了閃,臉上浮現出驚懼之色,她懇求地看著陸竟池,搖了搖頭。

  這些狗很醜,很凶,一張嘴就像幾百年沒吃過飯一樣,嘴裏的口水不斷往下淌,好似要將她生吞活剝了一般。

  陸竟池好似沒看到她的求情,他拉開圍欄的門,把江瀾丟了進去。

  江瀾趔趄了幾步,踢到自己的腳踝,重重地摔在地上。

  她一倒下,周圍的狗全都一擁而上,將她團團圍住,在她身上拱來拱去舔來舔去。

  不到一分鍾,她身上就全都是狗的口水。

  她試圖爬起來,但那些狗又將她給撲倒,胡亂的在她身上踩踏,雖然不疼,可是架不住狗多。

  這個踩一腳,那個踩一腳,她身上便被踩的一團糟,全都是髒亂的腳印和汙漬。

  還有狗用爪住在她身上撓,將她頭發撓得亂糟糟。

  不少狗張著嘴,口水掉在江瀾的臉上和身上,江瀾餘光看見它們的眼神,幾乎是要吃人。

  隻不過這些狗沒有得到命令,不敢擅自下口咬,隻能圍著江瀾又踩又舔。

  就像……得到了一個玩具。

  江瀾看著它們,沒有任何的歡喜,隻有恐懼。

  她趴在地上,拚命地往圍欄外爬過去,花了半天的時間,才逃出這些狗的包圍。

  江瀾抓著圍欄,仰頭看著陸竟池。

  而陸竟池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臉上沒有絲毫的波動,他開口問道:“這些狗,你不喜歡?”

  江瀾拚命的搖頭,祈求地望著和男人,抓著圍欄平搖晃,求他把自己放出去。

  第214章 外麵那些狗好,有什麽好的?

  時間:05,20 23:48 字數:2098

  陸竟池則是在她麵前蹲了下來,手指伸進圍欄,替她整理臉上淩亂的發絲。

  “可你,不是三天兩頭跑去看封勤養的狗,我看你很喜歡。”

  “還是說,你隻喜歡他養的狗?”

  江瀾拚命的搖頭,這根本不一樣,封勤養的都是寵物,乖順聽話的流浪狗。

  可他養的是什麽,是獵犬,是惡犬,能吃人的那種!

  如果她要是沒看錯,籠子裏關著沒有放出來的,是狼……

  他為什麽會養這些變態的狗!

  “搖頭是什麽意思?喜歡還是不喜歡?”

  江瀾攥著圍欄,死死盯著陸竟池,身後的狗還在對她虎視眈眈,還有的狗直接騎到了她的背上……

  江瀾背脊一僵,她鬆開圍欄,剛想抬手比劃,兩條狗跳了上來,將她踩在地上。

  江瀾冷不丁撲倒在地上,腦袋磕到地麵,額頭傳來劇痛。

  她眼前一陣發黑。

  那些狗在她身上跑來跑去,她已經沒有力氣爬起來了。

  隻能艱難地抬起頭,含淚望著男人,對著男人比劃道:放我出去。

  不要這樣對我……

  兩人隔著一道圍欄,她在裏麵狼狽不堪,他在外邊風光霽月。

  他黑色的西裝,在陽光下如同深淵旋渦,哪怕在周遭五彩斑斕的色彩中,依然那麽醒目。

  他看她的眼神,就和看著裏麵的狗沒什麽兩樣。

  突然間,江瀾已經分不清是身上的疼,還是心裏的疼了。

  她隻覺得疼。

  疼的眼淚奪眶而出。

  陸竟池靜靜地蹲在地上,漆黑的眸子落在她臉上,目不轉睛的注視著她,問道:“你還沒回答我,為什麽喜歡封勤養的狗,不喜歡我養的?”

  “是因為,它們是我養的?”

  江瀾搖頭,不斷的搖頭。

  “那你為什麽想出來?”

  江瀾艱難地比劃著手指:它們…太凶了。

  “凶嗎?”

  陸竟池悠悠地說著,又突然低喝一聲,“坐下!”

  他一出聲,那些鬧騰的狗,便漸漸安靜下來,一個挨著一個緩緩坐了下來。

  吐著舌頭,朝他搖著尾巴。

  “你看,凶嗎?”

  江瀾機械般轉過頭,看到二十多條狗,都乖巧地坐在了地上,咧著嘴,好似討好地在笑。

  她張了張嘴,突然沉默了。

  一時間她無言以對。

  陸竟池打開圍欄,起身走了進來,來到江瀾的麵前。

  他彎腰抓著江瀾的胳膊,將她拎起來。

  江瀾搖搖晃晃地站起身,腿腳發軟,她有些站不穩,直挺挺地朝陸竟池靠去。

  而他卻嫌棄地推開她。

  江瀾踉蹌兩步,撞在了圍欄上,她貼著圍欄,仰起頭,淚眼模糊地看著陸竟池。

  他從懷裏摸出一塊手帕,擦拭著手指,好像上麵沾了什麽惡心的東西。

  不過這些狗的口水和腳印,的確很惡心,江瀾都能聞到自己身上傳來的臭味。

  “那你告訴我,你喜歡它們嗎?”

  他擦拭著手指,不經意間抬眸瞥了她一眼,語氣漫不經心,但卻帶著不可拒絕的意味。

  或者說,是威脅。

  江瀾視線落在那些狗身上,她張了張嘴,又低下頭。

  她不喜歡,一點都不喜歡。

  這些狗身上的戾氣太重,好像身上背著好幾條人命一樣,比那些農村裏養的狗都還要凶惡。

  江瀾絲毫不懷疑,它們會吃人,甚至等陸竟池一走,它們就會衝上來把她撕成碎片吞進肚子裏。

  “嗯?”

  陸竟池隔著手帕,用手指抬起她的下顎,“為什麽不說話?”

  江瀾看到他的臉上,好似有那麽一絲固執,固執的想要她說出他想聽到的回答。

  今天明明出了太陽,可陽光落在身上,一點溫度也沒有。

  江瀾覺得很冷,她手腳一片冰涼。

  她微微仰頭,陽光落在她暗淡的眸子裏,映出一片灰敗。

  男人目光如炬,雖然沒說話,可掐著她下巴的手指卻用了許多。

  江瀾她閉上眼,認命般地點頭

  反正她喜不喜歡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認為她應該喜歡,她喜歡就對了。

  陸竟池這才將她放開,江瀾無力的順著圍欄滑了下去,坐在了髒亂的地上。

  頭頂傳來男人的笑聲,以及沒有溫度的說話聲:“既然喜歡,那就和它們好好玩。”

  “外麵那些狗好,有什麽好的?”

  江瀾怔了怔,總覺得他這話意有所指,但她現在沒有時間去細想他這句話的意思。

  看到他要走,江瀾撐著虛弱的身體,從地上爬起來追上去。

  可到底是晚了一步,他已經走了出去,把江瀾關在了裏麵。

  江瀾伸出手,企圖拉住他,她的手從圍欄的縫隙伸出去,拚命的伸長手,也無法碰到他一片衣角。

  她抓著圍欄,死死盯著男人的背影,瘋狂地搖晃圍欄,但圍欄發出的聲音過於微弱,不足以讓他為此回頭。

  不要……走。

  看著他頭也不回的漸行漸遠,最後消失在她的視線中,江瀾眼淚奪眶而出,視線一點點被眼淚模糊。

  他真的走了,把她丟在了這裏。

  她像個囚徒,被他關在了巨大的籠子裏。

  為什麽……

  為什麽要這樣懲罰她?

  就因為,她去看了那些流浪狗嗎?

  可不是都離婚了嗎……

  聽到身後傳來的嗚咽,她背脊一僵,緩緩地轉過頭。

  果然,陸竟池一走,這些狗全都原形畢露,齜牙咧嘴的衝著她低吼。

  它們整齊有序圍著江瀾,中間隔著兩米的距離,像是怕她跑了,又像是再驅趕入侵者。

  或許她對它們來說,就是一個異類,是入侵者,入侵了它們領地的異類。

  聽到它們嘴裏的低吼,江瀾手心開始出汗,她僵硬地站在原地,與它們對峙著。

  一時間,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站在最前方的狗突然衝著她叫了一聲。

  江瀾身體一抖,她手指死死抓著圍欄,因為太過用力,扯到手腕的傷口,又開始滲出了血跡。

  她滿心的恐懼,已經感受不到手腕的疼了。

  那隻狗叫了一聲,便猛地朝著江瀾撲了過來。

  江瀾嚇得腿軟,猛地蹲在地上抱住頭。

  下一秒,她手臂一緊,有隻狗咬住了她的手臂。

  但江瀾穿得厚,並未咬到她的肉,但那尖銳的牙齒穿透衣服,劃過肌膚的時候,尖銳的觸感依舊毛骨悚然。

  她下意識的想要尖叫,卻怎麽也喊不出來。

  就在她惶恐之際,又一隻狗衝上來,往她臉上脖子咬去。

  第215章 把這二十年,還給他了

  時間:05,20 23:52 字數:2275

  江瀾瞳孔一縮,她猛地縮起脖頸,慌忙地抬手擋臉。

  那隻狗咬在了她另外一隻手臂,獠牙刺穿羽絨服,釘在了她的肌膚上,江瀾疼的深吸了一口涼氣。

  這還遠遠沒有結束,在她抵擋上麵攻擊的時候,有狗咬住了她的腿。

  她褲子穿的沒有衣服那麽厚,一口下去瞬間見血。

  鑽心的疼痛從小腿傳來,江瀾眼前發黑,幾乎快要暈厥過去。

  這些狗咬住她便不鬆口,死死咬著她拉拽著,像是要把她大卸八塊,分而食之。

  隻聽“撕拉”一聲,狗撕破了她的羽絨服,裏麵的羽絨揚得漫得滿天都是。

  恍惚間,江瀾還以為下雪了。

  她顧不得身上的疼,連滾帶爬的爬起來,抓著欄杆搖晃,拚了命的搖晃。

  她張著嘴想喊,可她喊不出來。

  喊不出來,就意味著沒有人知道,畢竟…不喊出來,別人怎麽知道她有多害怕呢?

  不喊出來,怎麽知道她有多疼……

  後邊有隻狗咬住她的腿,拖著她往後拽,江瀾疼的眼前一黑,手指也鬆開了圍欄。

  她被狗拖到地上的時候,腦袋又磕在了地麵,嗡的一聲,她短暫的失去了知覺。

  江瀾放棄掙紮了。

  不知道陸竟池為何對她這樣恨之入骨,離了婚還這樣對她。

  既然他想讓她死無全屍。

  那就成全他吧。

  就當,把這二十年,還給他了。

  江瀾閉上眼,眼淚順著眼角滑了下來。

  蕭梵過來的時候,就看到這樣的場麵,他嚇得魂飛魄散。

  這是他養的狗,自然知道這些畜生是什麽德性。

  他看到江瀾被幾隻狗咬著,拖了好長一段距離,他立馬朝著籠子這邊衝了過來。

  他目眥欲裂地大喊:“住口!”

  狗聽到他的聲音,以及看到他衝過來的模樣,驚得紛紛作鳥獸散,往四麵八方奔逃。

  蕭梵打開鐵欄,以最快的速度衝到江瀾身邊。

  剛想去扶她,就看到了她身上的慘狀。

  ——衣服破破爛爛地掛在身上,一地的羽絨,上半身還好,因為穿得厚,被咬破的地方,隻有些紅色的劃痕。

  可腿就慘了,兩條腿都血淋淋的,將牛仔褲染成了暗紅色,地麵被拖拽出很長一條血跡。

  觸目驚心!

  江瀾勉強睜開眼,看到蕭梵,她緊繃的神經才放鬆,鋪天蓋地的困意席卷而來,她又再次緩緩合上了眼皮。

  蕭梵見狀,不敢再耽擱,把她抱了起來,快步衝到別墅的房間裏。

  幸好別墅裏有醫生,該有的狂犬疫苗都有,畢竟蕭梵飼養這些動物,也是經常受傷。

  醫生來了之後,先簡單的止了個血,然後給她注射狂犬疫苗。

  打完疫苗,才給她清洗傷口,消毒,縫合上藥。

  醫生看到她腿上的傷口一點也不驚訝,畢竟看多了,反而覺得她能活著出來還挺幸運。

  蕭梵擦了擦額頭的汗,看了看正在縫針的醫生,又看了眼床上眉頭緊鎖的江瀾。

  他悄然退出房間,來到外邊找兩個人問:“陸總走了嗎?”

  保鏢點點頭:“走了,剛走十分鍾。”

  蕭梵鬆了口氣,“那就好。”

  幸好走了…不然他就死定了。

  剛才陸竟池走之前問他狗有沒有喂飽,蕭梵就知道,他不是真的想把江瀾喂狗。

  但那群玩意,吃肉是吃上癮的,而江瀾看起來這麽柔弱,自然就成了它們眼中的食物了。

  幸好啊,自己剛才喂過了,不然……這會兒江瀾就算不進狗肚子,也會缺胳膊少腿了。

  蕭梵剛回到房間,就接到了陸竟池來的電話,問他人怎麽樣了。

  蕭梵餘光看了眼屋裏的人,他緊張地咽了咽唾沫,故作鎮定地說:“沒什麽事,夫人受了點小傷,我已經將她放出來了。”

  “受傷?”

  蕭梵忙說道:“啊…就是被狗撓破了皮,沒什麽大礙,這會讓醫生正給她打狂犬疫苗呢。”

  “蕭梵。”陸竟池忽然喊他的名字,嚇得他整個都緊繃了起來,“陸總我在!”

  “真的隻是小傷?”

  電話裏男人的聲音聽不出情緒,但滿滿的壓迫感,讓蕭梵隔著屏幕都感受到了壓力。

  他硬著頭皮道:“是,真的是小傷,我一會兒將照片發給您看。”

  “不用了,你應該清楚,說謊的後果。”

  “知道知道!”

  那邊沉默了會兒,又說:“你選一隻好看點的,拿給她。”

  “……好。”

  “還有,別忘了正事。”

  “我記著呢!”

  在蕭梵話說完,陸竟池就掛了電話。

  這通電話讓蕭梵滿頭大汗,他抬手擦了擦額頭的汗,整理好心情回到臥室。

  他問醫生:“怎麽樣?嚴重嗎?”

  “嚴不嚴重你自己不會看啊?你瞅瞅這傷口。”醫生指了指他剛封好的小腿,碗大的傷口,傷口處的皮都掉了。

  蕭梵這下更擔心了。

  當初是他口口聲聲跟陸竟池保證,自己養這些狗,忠心不二,隻聽命令行事的。

  要是讓他知道,自己前腳剛走,江瀾就被咬成這樣…而且他剛才還撒謊了。

  他還能活嗎?

  蕭梵不敢繼續往下想。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醫生也擦了擦額頭的汗,長舒了口氣道:“終於縫好了,等麻藥勁過去應該就醒了。”

  蕭梵拉著醫生到門外,小聲道:“這事兒你可千萬別說出去。”

  醫生愣了愣,“她是誰?”

  “你別問了,反正你給我守口如瓶,不然明天就讓你進狗肚子!”

  蕭梵惡狠狠的模樣把醫生嚇了一跳,“好好好,我不說,今天這事兒我就當不知道。”

  “那就好,走吧。”

  蕭梵把醫生趕出去,又喊了兩個人來。

  這兩人正是之前研究黑環的人,他們研製出了解開江瀾腳踝上黑環的物品,所以陸竟池帶江瀾來,也不僅僅是為了讓她跟狗玩。

  主要還是解開她腳上的黑環。

  兩人來到屋裏,不解地問道:“為什麽現在才解開啊?”

  他們早就研究出來了,隻是蕭梵一直讓他們等。

  蕭梵道:“我也是等陸總發話呢,別墨跡了,趕緊去弄開吧。”

  兩人來到床邊,放下箱子,從裏麵拿出來一個透明的小瓶,握著江瀾的腳踝,一瞧黑環上還有牙印。

  得虧有這個喚,不然她這細腿,估計成兩節了。

  那人小心翼翼在黑環上滴了一滴白色的液體。

  幾秒後,液體與黑環產生了反應,發出一聲輕微的響聲,黑環便應聲而斷。

  他們取下黑環,用盒子裝起來,遞給蕭梵。

  蕭梵收好後,便把他們趕走了。

  江瀾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夜兩點多,而且是被疼醒的。

  麻藥過了,她兩條腿都傳來火辣辣的劇痛,在夢裏的時候,就夢到有好多狗在咬她。

  夢裏陸竟池冷眼旁觀,看著她被那些狗撕咬,無論她如何哀求,也得不到他施舍一絲一毫的憐憫。

  結果夢醒了,疼的比夢裏還要厲害。

  不止是腿。

  第216章 鬧騰點好

  時間:05,21 23:58 字數:2214

  “夫人,您醒了啊?”

  江瀾盯著天花板,茫然了片刻,轉頭循著聲音看去。

  蕭梵努力朝她露出一個微笑,“傷口疼嗎?”

  像是心理感應一樣,這話剛說完,江瀾的腳就傳來撕心裂肺的的疼。

  無法形容這種疼,疼的她五官都擰了起來,額頭冷汗不斷往外冒。

  她不敢動,連腳趾都不敢動,某根筋扯到傷口,能直接把她疼昏過去。

  蕭梵見她這樣,趕緊去找醫生來。

  江瀾手指攥著床單,額頭青筋暴起,冷汗不斷從額頭淌了下來。

  她腦海裏回想起夢中的畫麵,陸竟池冷漠的臉自眼前閃過,江瀾痛苦地閉上眼,隻覺得更疼了。

  蕭梵把醫生喊來,給她檢查小腿的傷口,雖然纏著紗布,可隱約還是能見到血漬滲出來。

  “你給她拿點止痛藥啥的吧,怎麽疼的這麽厲害?”蕭梵也被狗咬過,有次差點咬到他動脈,血跟不要錢似的往外飆,也沒見疼成這樣。

  醫生解釋道:“因為咬到筋了,肯定疼,而且打了幾針免疫球蛋白,趕一塊了。”

  “那現在怎麽辦?”

  “沒什麽辦法,吃點止痛藥抗一抗吧,等結痂就好了。”

  醫生說著,從藥箱裏拿了一個盒子,掰了兩片止痛藥遞給江瀾。

  “姑娘,把這個止痛藥吃了吧,一會兒就不疼了。”

  此時江瀾滿頭大汗,她想也沒想,拿起藥片就放嘴裏。

  蕭梵趕忙給她打了杯水。

  江瀾捧著水杯,將那兩片藥吞下去,僅僅隻是個簡單的動作,就讓她的傷口雪上加霜,疼得生不如死。

  她吃完止痛藥,整個人便無力的軟了下去。

  蕭梵本來想說點什麽,但看江瀾這樣,到嘴的話又咽了回去。

  隻說:“那您先好好休息,有需要你打床頭的內線。”

  說完,蕭梵自覺地退了出去。

  他站在門口,拿出手機徘徊,猶豫不定。

  蕭梵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打電話告訴陸竟池,但是說了自己可能會遭殃,但是不說等陸總自己發現了,他會死得更慘……

  在他還沒想好要不要打電話的時候,陸竟池的電話先打過來了。

  蕭梵嚇得差點把手機丟出去。

  他咽了咽唾沫,回頭看了眼臥室,拿著手機走遠了些,戰戰兢兢地接聽電話。

  “嗯,江瀾還在上麵?”

  蕭梵臉色變了變,他緊張地說:“對的,已經睡了,您不是讓我找一隻狗送給夫人嘛,我還沒選好呢。”

  “不是有兩隻金毛?”

  “金毛嗎?”蕭梵恍然大悟,“之前您讓我買的那兩隻啊!我明天去看看,不過那兩隻金毛年齡小,還沒訓練好,我怕太鬧騰了。”

  陸竟池沉默了會兒,又說:“鬧騰點好,不咬人就行。”

  他這話意味不明,讓蕭梵聽不出他什麽意思。

  但聽到咬人這兩個字,蕭梵那顆心又提了起來,他故作鎮定說道:“知道,應該是不咬人的,那我明天讓夫人看看,她喜歡哪隻吧。”

  “兩隻都給她。”

  難怪呢,他之前都沒想通,一籠子的獵犬,陸總怎麽會讓他拿兩隻金毛回來,原來是為了送給夫人啊。

  真是個別扭的男人,早說不就完了嗎,還非得把人關狗場裏折騰一圈。

  說完,陸竟池又囑咐他,“你把人和狗,明天都送下來。”

  “好的陸總…你不親自來嗎?”

  “我明天沒時間。”

  “好,知道了。”

  電話掛斷,蕭梵長長地鬆了口氣,他不親自來就好。

  隻是江瀾這個傷太重了,不一定能瞞得住,弄得蕭梵現在很焦慮。

  有種騎虎難下的感覺,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

  他幹脆懶得想,聽天由命算了。

  陸竟池這頭,正坐在會所外邊的車裏抽煙,抽了一半,將手裏的煙丟了出去。

  司央在外邊敲了敲車窗。

  他降下車窗,聽司央說:“怎麽不進去?”

  陸竟池頗有幾分煩躁地扯了扯領帶,“不去了,你替我去見王熙。”

  司央怔了怔,不解地問:“你怎麽了?看起來有點心不在焉。”

  陸竟池沒接話,隻是從車上下來了。

  司央不知想到什麽,又問:“江瀾最近怎麽樣?”

  陸竟池頓了下,他側頭看了眼司央,“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關心她了?”

  司央更疑惑了,“你還不知道?”

  他算算日子,這也有兩三個月了,江瀾那肚子就算不顯出來,兩人親近的時候也該察覺到吧?

  還是說,這兩人到現在還沒睡過?

  “知道什麽?”

  司央下意識的閉上嘴,看陸竟池的反應,他就知道,這家夥壓根就還不知道。

  但自己剛才明顯說漏嘴了。

  “沒什麽。”

  這話自然騙不過陸竟池,後者目光如炬地盯著他,看得司央背脊發麻。

  “司央,她有什麽事,是你知道而我卻不知道的?”

  這話帶著濃濃的威脅和警告,司央神色變得複雜起來,這聽起來確實離譜,他這個外人都知道的事,而陸竟池這個當事人卻不知道。

  司央張了張嘴,說道:“就是小凝的事,她和小凝關係那麽好,小凝走了,她沒有和你生氣嗎?”

  陸竟池冷冷道:“你要說的,是這件事?”

  “嗯,就這件事。”

  “你覺得我會不會信?”

  司央扯了扯嘴角,“你不信算了。”

  因為答應過江瀾,就算陸竟池再怎麽逼問,他沒打算說出來。

  陸竟池盯著他看了半晌,倒也沒有繼續追問,甩上車門,轉身便朝著會所內走去。

  帶起的冷意全都撲在司央臉上,司央扯了扯衣領,歎了口氣跟上去。

  這次去見的人,是之前死掉那位王總的堂兄,也卓新的負責人之一。

  卓新是個家族企業,以前還行,但是現在公司內部亂得很,爭權奪利,貪汙腐敗,公司日漸衰落。

  現在王總死了,這個堂兄機會自然就來了。

  主要是現在有關王總的死鬧得很大,而且越來越逐漸離譜,王熙再不來找陸竟池,這件事兒估計就快過去了。

  包廂裏,王熙還在翻看網上的照片。

  各種各樣的離譜照片,也不知道是誰P的,一會兒王總被人勒死了,被開膛破肚,屍體被狼啃了。

  還有什麽上吊,自,焚,找小姐被小姐抹了脖子的。

  更離譜的還有個被女鬼掐死的,這些亂七八糟的圖片一出來,所有人都在猜測那張才是真的。

  最後猜來猜去,連網友自己都開始惡搞了,各種意想不到P圖,被外星人殺死,被恐龍吃了變成恐龍的都來了。

  王熙覺得,這事兒肯定是有人搞鬼,最大的可能就是跟他談合作的陸氏了。

  聽到包廂開門聲,王熙立馬收起手機看過去。

  第217章 他好像明白了什麽

  時間:05,21 23:59 字數:2092

  兩個保鏢推開包廂門,陸竟池與司央一前一後走了進來。

  王熙立即站起來,笑著上去打招呼,他朝陸竟池伸出手:“您就是陸總吧?久仰久仰。”

  說著,他看了眼陸竟池身後的司央,憑他的身份,自然聯係不上陸竟池,他是通過司央的關係,今天才能坐在這裏。

  而司央得知王希要找陸氏負責人的時候,他第一個就想到了陸竟池。

  陸竟池之所以會來,就是不希望這個王熙再去找陸言啟。

  若是這個王熙和陸言啟攪合在一塊,這件事就更亂套了。

  陸竟池瞥了他一眼,抬手和他握了下。

  “陸總,沒想到你本人看起來比電視上要有氣質多了。”

  陸竟池隨意找了個沙發坐下,淡淡道:“王副總,是這麽稱呼吧?”

  聽見副總兩個字,王熙臉色有點不自然,但還是笑著點點頭:“是,現在還是副總。”

  “哦?那就是說,要不了多久,你就是卓新的老板了?”

  “嗐,還早呢,主要是我堂弟這事兒沒解決呢,所以來找陸總了解一些情況。”

  陸竟池往後靠了靠,點了根煙,才說:“那你可能找錯人了,王總的事,我並不知情。”

  “額…是嗎?他不是來找貴公司談合作的?難道沒和貴公司的負責人碰上頭?”

  “他確實是來談合作,但這和我們有什麽關係?他人是死在酒店裏的不是嗎?”

  王熙被噎了下,他又瞄了眼司央。

  司央在旁邊悠悠地地喝著酒,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這樣嗎?陸總,我其實就是想了解下情況,所以想見見那位和我堂弟談合作的同事,也沒有別的意思,更沒有說和貴公司有關係。”

  陸竟池沉吟道:“原來如此,我以為王副總是來找我聊合作的事,既然你是要見那位同事,那便叫她來見王副總。”

  王熙聞言眼睛瞬間亮了,聽見合作二字,什麽同事,什麽堂弟通通拋諸腦後了。

  他笑道:“這個同事隨時見都行,既然陸總都親自來了,那自然是聊合作的事更重要。”

  直接跟陸氏的老總聊,那可比項目負責人聊省事多了,而且成功的幾率更大。

  陸竟池揚了揚唇,身子前傾,將手裏的煙在煙灰缸內碾滅,“那王副總想聊什麽?”

  王熙急忙說道:“還是之前我堂弟說那個項目,這不是聽說陸氏與國外一家分公司合並了嗎?我們公司主要就是生產電子硬件和芯片,與這家公司的業務還是比較契合的。

  之前我們主要是做出口,但是您也知道,在電子技術這一塊,出口貿易實在沒什麽優勢。”

  陸氏國外有分公司,而且也有不少的渠道和關係,如果能和陸氏搭上線,那他們公司就直接起飛了。

  說完,王熙又保證道:“我們公司的質量絕對能過關,不然也不可能做到上市了。”

  就是上市這麽多年,這幾年開始走下坡路了,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出現連續虧損,導致都帶上ST警告了。

  那位王總找了不少關係,才聯係上陸氏這條大腿,本想來碰碰運氣,誰知道會丟了小命。

  “這倒是沒問題,但是王副總,現在公司你能做這個主?”

  這句話刺激到了王熙,他語氣變得有些生硬,“我堂弟死了,我怎麽說也是個副總,怎麽就做不了主了?”

  “你不是說,你堂弟的事情還沒解決嗎?”

  王熙愣了會兒,心裏突突兩下,隱隱約約的,他好像明白了什麽,但又不太敢確定。

  王熙試探性地說:“這不就是個意外嗎?很好處理,我堂弟去世了,自然得該我這個當哥哥的來幫他善理後事。”

  陸竟池嘴角噙著笑,他忽然從桌上拿起酒杯,“那就等王副總處理好了,我們再慢慢談合作後續的時候。”

  聽著意思,合作是談成了,至於後續簽不簽合同,就得看他處理的結果了。

  王熙活了這麽大歲數,這電話還是能聽得出來,他立即喜笑顏開地拿起桌上酒杯:“好好好,我也很期待和陸總的合作,這件事我會盡快解決好。”

  陸竟池微微點頭,倒也不再說什麽,將酒遞到嘴邊,輕抿了一口。

  江瀾渾渾噩噩地做了一晚上噩夢,天亮時分她悠悠轉醒。

  她盯著天花板發呆,周圍全都是陌生的環境,不知道自己在哪裏。

  昨晚吃了止疼藥,但是也疼到半夜兩三點藥才起作用,她迷迷糊糊地睡到了現在。

  這會讓藥效還沒過,江瀾沒感覺到疼,所以她醒來第一件事就是下床。

  她掀開被子下床的時候,雙腳剛站在地上,小腿處就傳來撕心裂肺的疼。

  江瀾一個不穩,便直挺挺地摔回床上。

  她捏著被子,艱難地扭過頭,看向自己的小腿,這才發現,她的半截褲子都被剪了,兩條腿上纏著厚厚一層紗布。

  那股鑽心的疼痛,正是從紗布內傳來。

  因為剛才那一下,疼痛直接衝散了止痛藥的藥效,她倒在床上,疼的額頭冷汗直冒,眼前不斷的發黑。

  蕭梵這會兒正好端著早餐進來,便看見她兩隻腿在地上,上半身趴在床上,滿臉痛苦的模樣。

  蕭梵立即跑過去,把早餐放在桌上,扶著江瀾重新回到床上,“夫人,您怎麽下床了?雖然吃了止疼藥,但是您的傷還沒好呢。”

  江瀾強忍著疼,抬頭看了眼蕭梵,這張臉有幾分熟悉,但更多的是陌生。

  她想了許久都想不起來,便下意識的抽回了自己手,往床裏邊縮了縮。

  看到她這個反應,蕭梵以為她是因為昨天被狗咬的事而生氣呢。

  蕭梵一言難盡地歎了口氣,他解釋道:“夫人,對不起,昨天我該看著點的,那些狗見不得生人,以前您又從沒來過,所以它們才會把你當成敵人。”

  “不過醫生說了,您這個傷沒有傷到要害,休息個幾天,等傷口結疤了你就能活蹦亂跳了。”

  江瀾目不轉睛地盯著他,但整個人還是害怕的縮成一團,因為蕭梵對她而言,就是個完全陌生的人。

  和陌生男人同處一個房間,她自然害怕。

  蕭梵自顧自自地說完,他又懇求地看向江瀾,“夫人,我能求您個事情嗎?”

  江瀾眨了眨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他。

  第218章 一抹欣喜

  時間:05,21 23:59 字數:2031

  蕭梵也不管她答不答應,反正先求情再說。

  “就是這件事,您能不能不要和陸總說?他若是知道了,我就死定了。”

  蕭梵雙手合十,做出請求的動作。

  但是他說完以後,在江瀾眼裏隻看到了茫然,還有不知所措。

  蕭梵也愣了,“夫人?”

  江瀾抿了抿唇,她抬手比劃道:我們認識嗎?

  蕭梵對手語不是很懂,他盯著江瀾的手指看了半天,才試探性的說了句:“您是說,不認識我?”

  江瀾想了想,雖然她不是這麽說的,但意思也差不多。

  她對蕭梵點點頭。

  蕭梵急了,他急忙解釋道:“我是蕭梵,之前還見過呢,這麽快就把我忘了嗎?”

  而且之前也見過好幾次吧,不至於一點印象都沒有啊?

  就在蕭梵疑惑之際,江瀾又將他看了好幾遍後,還是茫然地搖頭。

  沒有任何印象。

  蕭梵見狀,他無奈地歎了口氣,看來夫人是不肯原諒他,也不打算幫他隱瞞嗎?

  想到這,蕭梵瞬間心如死灰,他索性也懶得再求情,死就死吧。

  他轉身將餐盤端過來遞給江瀾,“那您先吃飯吧。”

  江瀾怔了怔,看了看突然放棄掙紮的蕭梵,又看了眼他手裏的飯。

  她默默地接過餐盤,拿起筷子,但想起什麽,她又看了眼蕭梵。

  “怎麽了夫人?”

  “是飯菜不合胃口嗎?”

  江瀾搖搖頭,她放下筷子,比劃道:發生什麽了?

  蕭梵沒看懂,他很努力地辨認她的手語,把這輩子的智商都用上了。

  但他還是皺起了眉頭,半猜測地問:“您是問我還有什麽事?”

  江瀾抿了抿唇,她確定蕭梵看不懂她的手語後,也就不再比劃了,重新拿起筷子,夾著菜往嘴裏送。

  小方在旁邊小心翼翼地問:“夫人,您的腿還疼嗎?要不我再給您拿兩片止疼藥?”

  江瀾搖搖頭,剛才緩過那股勁,現在已經不怎麽疼了。

  “那就好。”蕭梵鬆了口氣,看來醫生給的這個止疼藥還挺管用的。

  江瀾吃著飯,蕭梵站起來說:“夫人,我去拿個東西。”

  不等江瀾反應,蕭梵就跑了出去。

  江瀾蹙了蹙眉,她低頭看著自己的手腕,以及腳上的傷,她又忘了發生什麽。

  但她想起了昨晚的夢,不知為何,心裏突然抽搐了一下。

  難道…那個不是夢,是真實發生的嗎?

  她嘴裏咬著飯,卻怎麽也咽不下了,好似嘴裏的不是飯,而是沙子一樣難吃。

  江瀾艱難地把嘴裏的飯咽下去,將托盤放在櫃子上。

  沒多會兒,蕭梵拎著個籠子進來,“夫人您看。”

  蕭梵沒敢靠的太近,怕江瀾經曆了昨天的事情會有心理陰影,所以他拎著籠子站在門口給她看。

  江瀾轉頭看去,看到了籠子裏的兩隻小奶狗,看起來不是很大,兩三個月大的樣子。

  兩隻小狗在籠子裏轉來轉去,似乎在尋找出口。

  江瀾眼睛一點點放大,她微微張嘴,眼中流露出一抹欣喜。

  蕭梵問道:“這兩隻狗您喜歡嗎?”

  江瀾視線從小狗身上移到蕭梵的臉上,他臉色稍微有那麽一點緊張。

  蕭梵長舒了口氣,立即拎著籠子跑過去,放在了江瀾的床底下。

  他打開籠子,從裏麵抱出其中一直遞給江瀾。

  江瀾有些手足無措,小心翼翼地接過他手裏的小狗,輕輕地抱在懷裏。

  小狗不太安分,在她懷裏嗅來嗅去,搖著隻有手指長的尾巴,想要往她臉上爬,想去舔江瀾的臉。

  看著這樣毫無攻擊性的小奶狗,抱在懷裏軟軟的,胖乎乎的,江瀾臉上露出一抹柔和,她大著膽子摸了摸小狗的腦袋。

  小狗立即轉頭去舔她的手指。

  當小狗的舌頭接觸到她手指時,江瀾下意識的把手縮了回去。

  她不知道為什麽會有這種反應,大概是剛才腦海裏閃過的畫麵,那是夢裏、她被很多狗圍著撕咬的畫麵。

  “夫人,這兩小狗牙齒還沒長齊呢,不咬人的,而且咬著也不疼。”

  蕭梵給她示範,把手指湊到小狗的嘴邊,小狗果然張嘴咬住他的手指,用沒長齊的牙齒碾磨。

  蕭梵立即抽回手,在小狗的腦袋上拍了一巴掌。

  “不過夫人可不要像我這樣做哈,不然等它習慣了,以後可能會咬人。”

  江瀾認真地聽著,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蕭梵又說:“不管什麽時候,隻要它有咬您的跡象,別管咬的疼不疼,你就使勁抽它,抽幾次它就知道不能咬人了。”

  江瀾一個勁的點頭。

  蕭梵又跟她說了許多養狗的事項,然後又將地上那隻狗也抱起來,放到江瀾的懷裏。

  看到江瀾臉上的笑和歡喜,蕭梵暗暗地想,夫人高興了,說不定就幫他隱瞞了,或者說兩句好話也行。

  兩隻狗都很活潑,尤其是在江瀾懷裏久了,就企圖從她懷裏鑽出來,在床上到處撒歡。

  幸好昨晚蕭梵把這兩隻狗都洗過了。

  江瀾抱著毛茸茸的小狗,聞到它身上的奶香,她心中一片柔軟。

  這時候,蕭梵又說:“夫人,那您就不要告訴陸總這件事了吧,不然他要是知道您被狗咬了,就可能不讓您養狗了。”

  江瀾抓住了他話裏的關鍵,她的小腿無疑是的抽了下筋,疼的她和蹙起了眉頭。

  “夫人……”

  江瀾放下手裏的狗,到處找自己的手機,最後在兜裏摸到手機,拿出來打字給他看。

  ——我發生了什麽?

  蕭梵看到這行字,他眼睛瞪大了,連上寫滿了難以置信。

  “夫人您不記得了?”

  江瀾點點頭。

  “怎麽可能,您昨天……”蕭梵話說到一半,立馬住了嘴,又問道:“那您還記得昨天是怎麽來的嗎?”

  江瀾歪著頭,想了想,茫然地搖了搖頭。

  又打字道:這裏是哪裏?

  蕭梵呆呆地開口:“這裏是陸總的私人別墅,您以前可能沒來過,但昨天是陸總帶您來的。”

  說完,江瀾還是一臉疑惑。

  蕭梵已經察覺到不對勁了,但是他不知道怎麽回事,但江瀾既然想不起來,這對他來說,似乎是件好事。

  第219章 你現在膽子越來越大了

  時間:05,22 00:00 字數:2058

  江瀾抬頭看向他,等著他繼續往下說。

  蕭梵張了張嘴,最後又閉上了:“沒事了,那您先好好休息吧,我把這兩隻狗拿下去,等您傷好了再給您拿過來。”

  他說著,起身將那兩隻狗捉住,重新關進籠子裏。

  小狗被關進去,開始叫了起來,在籠子裏來回打轉,想要衝出籠子裏。

  但卻被蕭梵無情的拎了出去。

  江瀾垂下眸,看著自己小腿上的紗布,她沉默了會兒,伸出手,將紗布解開。

  一點點解開紗布,傷口也露出了原本的模樣。

  傷口縫了針,腫得很高,而那些傷口中間泛著青紫色,一圈坑坑窪窪的傷口,看起來觸目驚心。

  江瀾看到這個傷口,瞳孔縮了縮。

  為什麽…她傷的這麽重,卻一點都想不起來?

  她不禁又想起那個夢,腦子裏傳來一陣刺痛,她捂著臉,深呼吸了好幾口氣。

  腦子裏像針紮似的,不斷的刺激著她的腦海,比起剛才小腿的疼也過之而不及。

  她蜷縮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額頭的冷汗再次冒了出來。

  蕭梵剛把狗放下,就又接到了陸竟池的電話。

  陸竟池沒有廢話,開口便在電話裏問道:“下來了?”

  蕭梵怔了怔,連忙說道:“夫人還沒醒,等她醒了就把她送回去。”

  陸竟池說完,又停頓了片刻,“那狗,她喜歡嗎?”

  “……喜歡,挺喜歡的。”

  “你不是說她沒起床?”

  蕭梵心頭一跳,臉色瞬間蒼白下來,他慌張地開口:“陸總我……”

  “把人送下來,天黑之前。”

  陸竟池毫不客氣的掛了電話,蕭梵擦了擦額頭的汗,自己現在真是越來越蠢了。

  蕭梵接了電話,回到臥室準備送江瀾下去,但是看到她睡著了,又默默退了下去。

  今天一整天,陸竟池都要開會,他沒有時間上山去。

  他打完電話,就又回到了會議室裏。

  等到下午三點多左右,江瀾從睡夢中醒來,這次是止疼藥藥效過了,她被疼醒的。

  疼的沒有昨晚那麽厲害,但是還是火辣辣,像是有什麽尖銳的東西在在刺著肌肉,疼得腿抽筋好幾次。

  蕭梵給她拿了止疼藥,讓她吃下去,然後又將那兩隻狗拎過來,準備送江瀾回去。

  “夫人,您現在能走路嗎?我送您回家。”

  江瀾此時臉色格外蒼白,她吐出一口氣,點點頭,表示自己沒問題。

  不過蕭梵卻不相信她,一手拎著籠子,一手扶著江瀾,帶著她出了別墅。

  江瀾一瘸一拐,每走一步小腿都傳來鑽心的疼。

  她咬著牙沒有吭聲,硬是扛著坐到了車上。

  蕭梵看了看她受傷的腿,忍不住歎了口氣,就這樣把她送回去,陸總肯定會發現的。

  不過現在他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了,陸竟池回去看不到人,自然就會找上門來,到時候後果更加嚴重。

  想到這,蕭梵收回目光,咬咬牙把車開了出去。

  江瀾坐在車上,看著四周的環境,尤其是在看到遠處,遮天蔽日的樹冠時,她腦海裏隱隱約約想起了什麽。

  好像想起來,昨天陸竟池帶她走過這條路。

  也是他把她丟在了圍欄裏,無情的轉身離開,任由她在圍欄裏被那些狗撕咬。

  所以那不是夢,那都是真的。

  江瀾扯了扯嘴角,露出一絲苦澀的弧度。

  這些不美好的回憶,為什麽每次都能想起來,忘也無法忘幹淨,真是一種折磨。

  蕭梵一路開著車,把江瀾送到禦江庭,但是看到外麵的封條之後,他愣住了。

  “這什麽情況?”蕭梵愣了好久,他甚至懷疑自己走錯了,但是看著外邊的門牌號,確定自己沒走錯。

  蕭梵問江瀾:“夫人,你們什麽時候搬家了?”

  江瀾也怔了怔,她看著門上的封條,眼中除了茫然,還有一絲的空寂。

  有一股冷空氣,在她空曠的胸腔裏來回鼓蕩。

  江瀾搖了搖頭,她不知道。

  蕭梵想了想,給陸竟池打了個電話過去,第一次沒人接,打第二次的時候陸竟池才接電話。

  “陸總…禦江庭怎麽貼了封條啊,我把夫人送回來了,可是現在…進不去。”

  陸竟池也有一瞬間的詫異,他眉梢動了動,過了會兒才問,“你把她送禦江庭去了?”

  “是啊,難道不是送這裏嗎?”

  那邊沉默了好長時間。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蕭梵都以為他掛了電話,才聽到陸竟池的聲音,“是你自己送的,還是她自己要求?”

  蕭梵張嘴就要說是自己做主,但聽著陸竟池的這話,他又覺得好像不隻是問怎麽回來的意思?

  他斟酌了下,才說:“是夫人自己想回來的。”

  “是嗎?”

  “是、是啊……”

  陸竟池在電話裏冷笑一聲,“蕭梵,你現在膽子越來越大了。”

  蕭梵大驚,“陸總,我…對不起,我真不知道您搬家了!”

  陸竟池道:“封條撕了,直接進去就行。”

  蕭梵已經不敢再多說了,畢竟自己這點拙劣的謊言,在陸總麵前一戳就破。

  等掛了電話後,蕭梵下了車,去把封條撕了,輸入之前那個密碼,大門果然開了。

  他神色一喜,又回頭去把江瀾和她的狗都拎了進去。

  江瀾看著熟悉的別墅,有片刻的恍惚。

  這和她印象中的家,變了很多很多,到處都是空的,像是被小偷洗劫一空了,就連沙發上和各種家具都鋪上了白布。

  她不知道,自己缺失的那段記憶裏,到底發生了什麽。

  不僅好陸竟池離了婚,現在連別墅裏都變成了這樣。

  那一張張白色的布,仿佛都在向她宣告,她和陸竟池之間結束得有多徹底,連這些家具也被主人遺棄在這裏,落寞的陳設在房子裏。

  當外邊的光投進來,光線裏跳動的灰塵,好似在歡呼與主人的久別重複。

  江瀾怔怔地站在原地,看著這滿眼陌生的別墅。

  蕭梵同樣也愣了,這裏怎麽變成這樣了?他不過才半個多月沒來而已啊……

  “我幫您整理下吧!”蕭梵說著,便跑去將那些白布掀開。

  而這時,外邊也傳來了汽車的鳴笛聲。

  第220章 你都不要我了

  時間:05,22 00:00 字數:2086

  江瀾機械地轉過頭,看見那輛賓利停在院子裏,陸竟池從車上下來。

  他還是穿著那身黑色的風衣,下了車,大步流星的往屋裏走,看起來有些急促。

  陸竟池來到門口,正好與江瀾的視線對上。

  兩人四目相對,仿佛時間突然停止,隻有空中飛舞的灰塵,在兩人之間來回沉浮。

  蕭梵見狀,也立即走了過來,他緊張地喊了聲:“陸總。”

  陸竟池也收回視線,轉頭看了眼蕭梵,把蕭梵的做賊心虛都看在眼裏。

  “說。”

  蕭梵張了張嘴,又不知從何說起,他心一橫眼一閉,說道:“對不起陸總,我撒謊了。”

  陸竟池沒有說話,隻是冷冷地看著他,等著他自己說完。

  蕭梵餘光瞄了眼江瀾的腿,雖然換了條比較寬大的褲子,可還是能依稀看見她微微腫起的腿。

  蕭梵咬了咬牙,說道:“夫人受傷了,不是小傷。”

  陸竟池眼中不知閃過什麽,他將視線投向江瀾的腿,突然說道:“撩起來。”

  江瀾抿著唇,默默地低下頭,將褲腳提了起來,那包裹著紗布的小腿,立即暴露在空氣中。

  陸竟池薄唇緊抿,但是沒有說話,隻是臉色變了幾分。

  蕭梵閉著眼,一副等死的模樣。

  但是等了好久,都沒等到陸竟池發話,他又小心翼翼地喊了聲:“陸總,我……”

  “出去。”

  “啊?”蕭梵愣住了,有些沒反應過來。

  “我說滾出去!”陸竟池陡然拔高音量,把蕭梵嚇了一跳。

  “是是!”蕭梵幾乎是連滾帶趴跑出去,恨不得長一雙翅膀。

  等蕭梵走後,陸竟池緩步來到江瀾身邊,他垂眸看著她,唇角動了動,又沉默了。

  半天才說出兩個字:“疼嗎?”

  然而就是這簡單的兩個字,讓江瀾瞬間淚如雨下。

  她望著陸竟池,眼淚順著眼角滑了下來,那雙淚眼模糊的眼睛裏,全都是對他的控訴和委屈。

  陸竟池抬起手,碰了碰她的臉,在她臉上停頓了片刻,見她沒有躲開,他才繼續動作,手指擦拭著江瀾臉上的淚水。

  他越是擦拭,江瀾就哭得越凶。

  陸竟池忽然俯身,將她打橫抱起,走到沙發處將她放下。

  他握住她的腳踝,把她的腿拎起來放在自己腿上,低頭打量著她的傷口。

  雖然包裹了紗布,但還是一眼能看到她腿腫的厲害。

  陸竟池抬頭看向江瀾。

  “江瀾……”

  江瀾流著眼淚,她抬頭看著男人,想起昨天他那絕情的樣子,她心中一陣抽痛。

  她抬起手指比劃道:我做錯什麽?

  陸竟池突然語塞。

  江瀾:如果我做錯了,我給你道歉,不要再把我關在那裏麵了可以嗎?

  陸竟池他一瞬不瞬地注視著江瀾,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江瀾見他沒有反應,伸出手,抓住他的胳膊晃了晃。

  陸竟池沉默了好一會兒,他才握住她的手,阻止了她的比劃:“是我不好,對不起,不會再有下次了。”

  江瀾淚眼模糊,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掉。

  她抽回手,又比劃道:可是,你都不要我了。

  陸竟池看到這話,他臉色又沉了沉,眉眼中的愧疚蕩然無存。

  他驀地笑了,“江瀾,你什麽時候臉皮變得這樣厚了?”

  “我不要你了?誰給你的勇氣說出口?”

  江瀾怔了怔,她以為,陸竟池的意思是,離了婚還來纏著他,那確實臉皮有點厚了。

  她抿著唇,黯然垂下眸,比劃道:對不起,我一會兒就走。

  陸竟池冷眼看著她,“傷成這樣怎麽走?爬出去?”

  江瀾低著頭,沒有反駁。

  陸竟池突然站起來,打了個電話把胡醫生喊來了。

  胡醫生接到這個電話的時候是懵逼的,但知道江瀾又回去了,他又開始擔憂起來。

  每次打電話喊他都沒好事。

  他急匆匆趕來禦江庭,看到陸竟池正在給江瀾拆紗布。

  看到江瀾腿上的傷,胡醫生滿臉錯愕,“陸總,這是怎麽回事?”

  “狗咬了,你給她看看。”陸竟池看到她傷口的時候,也蹙起了眉頭。

  被咬過的兩條小腿,傷口周圍腫的像饅頭,因為受傷的原因,整條腿都有些浮腫。

  傷口成一個碗口形狀,傷口的中間,腫的發青。

  胡醫生連忙放下藥箱,蹲在江瀾麵前瞧了瞧,他用手指輕輕地戳了下浮腫的部位,問道:“疼嗎?”

  江瀾搖搖頭,下山的時候剛吃過止疼藥,這會兒並不疼,隻是有點脹。

  胡醫生沉吟道:“應該是吃過止疼藥,這會兒感覺不出來。”

  “不過這傷口處理的還可以,我再給您消消毒,上點藥就好了。”

  胡醫生說完,又想到什麽,“對了,走路沒問題吧?”

  “那就行,沒傷到骨頭。”

  胡醫生說完,便開始給她處理傷口。

  江瀾安靜的坐在沙發上,胡醫生給她上藥的畫麵,讓她恍惚中覺得似曾相識。

  在江瀾發呆的時候,陸竟池的手機響了。

  他撇下江瀾,走到門去接電話了。

  江瀾抬頭看他的背影,默默地低下頭。

  兩人都離婚了,她自然沒有資格去關注他和誰打電話,就是沒離婚……她也沒有這資格。

  隻不過現在,她連難過的資格都失去了。

  他這個電話打得挺久,胡醫生都給她把藥上好了,他還在外邊接電話。

  男人修長的身影在門口徘徊,江瀾看到他已經點了兩根煙了。

  “好了江小姐。”胡醫生給她包紮完畢,回頭瞄了眼陸竟池,才小聲地問江瀾,“你記得我不?”

  江瀾搖搖頭,隻是覺得熟悉,腦海裏有關胡醫生的畫麵若隱若現。

  “哎,又把我忘了。”胡醫生感歎道,“那你知道你得的什麽病嗎?”

  江瀾點點頭,昨天她看過筆記本。

  胡醫生鬆了口氣,“那就好,那你記得吃藥,我看你現在越來越嚴重了,這個藥一天都不能停,知道嗎?”

  江瀾點點頭,她看了看自己周圍,那個包被她落在辦公室了。

  胡醫生看出她的想法,立即從自己箱子裏拿出來兩瓶藥,“幸好我帶了,先吃兩顆。”

  胡醫生把藥倒出來,放到江瀾的手心,“您這個病一定要重視起來,馬虎不得。”

  這話剛說完,陸竟池的聲音便出現在身後,“什麽病?”

  第221章 得回家

  時間:05,22 00:01 字數:2265

  胡醫生瞬間嚇得魂飛魄散,手指抖了一下,藥粒也隨之掉在了地上。

  胡醫生驚懼地回頭,便看到男人一臉冷漠地站在身後,那雙眼睛落在他身上,好似要將他看穿。

  “怎麽不說了?”

  胡醫生咽了咽唾沫,他偷瞄了眼江瀾,支支吾吾地說:“體虛的病。”

  “體虛是病?”

  “也算,但江小姐除了體虛之外,還有嚴重的宮寒,如果不能調養好,以後就很難懷上孩子了。”

  胡醫生並沒有瞎編,這是實話,江瀾身上的病多了去了,他不過是撿了兩種最輕的說而已。

  陸竟池聲音還是聽不出情緒,“是嗎?”

  但這也是最可怕的。

  “是啊,陸先生,我可是我爺爺最得意的學生,您還不信我嗎?”

  胡醫生斟酌了半晌,最終還是決定先不說,先觀察觀察。

  畢竟這兩人都離婚了,要是陸總知道江瀾得了那種病,萬一更嫌棄她了怎麽辦?

  好歹現在江瀾事情都忘得差不多了,不會和他鬧別扭,有陸竟池照顧著,她也能安全不少。

  陸竟池視線在他臉上轉了圈,然後又轉過去接電話了,但是出去前,他對胡醫生說:“給她做飯。”

  胡醫生歎了口氣,自己又得開始兼職廚師了。

  他把地上的藥撿起來,用袖子擦了擦上麵的灰,重新放在江瀾掌心上,小聲說道:“快吃了吧。”

  江瀾點點頭,拿起桌上的水杯,偷摸把藥吞了下去。

  在看到手腕的傷口時,她心中又微微一動。

  下意識腦補出了這傷口的由來,會不會是陸竟池知道她得了這種病,然後自己不肯離婚,割腕自殺來威脅他?

  所以才會讓他對她那樣恨之入骨,甚至把她丟在狗群裏,想要殺了她。

  江瀾想到這個,心就涼了一半。

  難怪剛才他說自己臉皮厚,江瀾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臉皮已經厚到了這個地步。

  如果自己這些猜想都是真的,估計沒有人不會討厭吧?

  想到這裏,江瀾抬頭看了眼門口,門口已經沒人了,陸竟池不知去了哪裏。

  大概是走了。

  可是…剛才他和胡醫生對話,應該是不知道她得了病的。

  那又是,為什麽呢?

  胡醫生去廚房看了圈之後,又出去買菜了,這別墅空了幾天,裏麵一點食材都沒有了。

  等到胡醫生也走了,別墅裏才徹底空了下來。

  還有些家具的白布沒有揭開,大多數都被罩著,白白的一片,處處都透著冷清,所有的一切無不在告訴她,她已經不屬於這裏了。

  江瀾習慣性地躺在沙發上,把自己蜷縮起來,輕撫著沙發上的邊緣。

  沒多會兒,陸竟池也回來了,他不知從哪拎了袋水果回來。

  江瀾直勾勾盯著他,看著他拎著水果進廚房,又用水果盤裝著水果端出來,放在了茶幾上。

  就像是給這個冷冰冰的別墅,添上了一點溫暖的色彩。

  陸竟池在她身邊坐了下來,側頭看著她,問道:“疼了?”

  “那就別在這裏睡,去樓上。”

  江瀾從沙發上爬起來,對著他比劃:我一會兒就走了。

  陸竟池不說話了,漆黑深邃的眸子死死盯著她,隱約中,有怒意在他冰冷的臉上浮動。

  江瀾被他這樣的眼神看得緊張,她又連忙比劃道:我馬上就走了。

  陸竟池氣的笑了。

  “那你還坐著幹什麽?”

  江瀾微微一僵,又趕緊解釋:你不是讓我吃飯嗎?

  她猶豫地比劃著:我…吃了飯就走,你要是不高興的話,我就不吃了。

  陸竟池隻是看著她笑,就是笑的不那麽好看,甚至嘴角的那抹笑裏還帶著怒氣。

  江瀾沉默了會兒,她站起身來準備走。

  誰知還未邁開步子,就被男人拽了回來,江瀾又甩回沙發上,磕到小腿,一陣鑽心的疼瞬間從小腿順著脊椎爬上去,自從天靈蓋。

  她張著嘴,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疼痛衝擊著鼻尖,她紅了眼眶。

  陸竟池湊近她,捏住她的下巴,將她的臉掰著,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

  江瀾艱難地望著他,緩了會兒,那股疼痛才逐漸消退下去。

  男人黑眸看了她半晌,才說:“江瀾,你到底在玩一出?”

  江瀾扯了扯嘴角,她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麽。

  “一會我不要你了,一會又要走了,欲擒故縱不是這樣玩的。”他拍了拍她的臉頰:“不要學這些,明白嗎?”

  江瀾怔了怔,她沒有欲擒故縱……

  她想解釋,手剛抬起來,陸竟池就起身走了。

  她盯著男人的背影,也不知是太疼了,還是別的,在眼眶裏打轉的眼淚掉了下來。

  這次他走了,就沒回來過。

  胡醫生做了飯,江瀾也沒吃兩口。一點胃口也沒有,吃進嘴裏如同嚼蠟。

  胡醫生看她食欲不振地模樣,也沒有勸她繼續吃,給她盛了碗粥,說道:“吃不下就不要勉強,把這個粥喝了就去睡覺。”

  江瀾點點頭,端起碗,把粥當成白開水喝了下去。

  胡醫生看著她日漸消瘦的身體,忍不住又歎了口氣。

  他叮囑江瀾把藥吃了,便離開了別墅,畢竟陸竟池也沒有吩咐他留在這裏。

  江瀾吃過藥,沒多會兒就開始犯困,尤其是在這個熟悉的沙發上。

  外頭刮著風,隱約有嗚咽之聲傳來,牆上的時鍾滴滴答答轉動,屋內靜的可怕。

  她窩在沙發裏,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陸竟池從公司出來,剛到停車場,背後就有隻手纏了上來,從身後抱住了他的腰。

  他腳步一頓,抬拉開腰上的手,轉身看了眼夏顏,“你怎麽來了?”

  “當然是來等你啊,我在家無聊死了,我可是為了陪你,推了半個月的行程,你卻跑到公司來加班。”

  夏顏抱怨著,又把頭埋進了他懷裏,這幾天陸竟池都會去她那裏,所以夏顏就把所有的通告推了。

  說著,她仰起頭,撒嬌般地說:“我們一塊回去呀?”

  男人手臂將她摟住,動作親昵,但說出的話卻不怎麽動聽,“今晚不去了。”

  夏顏嘴角的笑僵住,不僅僅是因為他不去了,而是他說的‘不去了’而不是,不回去了。

  所以這個薄情的男人,自始至終,都沒有把她那裏當做家。

  “得回家。”他說的坦然又絕情,又是那麽理所當然。

  把夏顏一顆心攪得七零八碎。

  “是…她叫你回去的?”

  陸竟池並未回答,而是抬頭看了眼停車場的出口,外頭風大,從入口吹進來,能聽到狂風的呼嘯之聲。

  他把夏顏放開,“你開車了嗎?我就不送你了。”

  說完,他要走,夏顏一把抓住他,可憐兮兮地說:“等等,這麽晚了,我一個人開車害怕,你送我吧!”

  她期待地望著男人,那雙眼睛柔弱地好似能滴出水來。

  第222章 別怕,是我

  時間:05,22 23:53 字數:2073

  “你不是開車了?”

  夏顏抱著他撒嬌:“我怕啊,你聽外邊這麽大的風,忍心讓我這麽個弱女生獨自開車嗎?”

  夏顏泫然欲泣地望著他。

  夏顏的確漂亮,以前就漂亮,後麵又微整過,因此整張臉看起來精致得無可挑剔。

  她露出這樣的眼神,足以讓大多數男人,獲得極大地征服感。

  不過陸竟池麵無表情地看了她半晌,才收回目光,摸出車鑰匙,“走吧。”

  夏顏心下一喜,立即挽著他胳膊上了他的車。

  看來,他還是心疼自己的。

  這讓夏顏剛才的傷心也煙消雲散了,反正她遲早會證實,他到底有沒有離婚。

  今天的風確實大,像是刮台風似的,路邊不少樹枝都被大風折斷了,飛得到處都是,路上也一片狼藉。

  禦江庭院子裏的樹枝也被吹斷一截,重重地砸在玻璃上,把睡夢中的江瀾驚醒。

  她猛然睜開眼睛,目光四處環視,看到外邊窗戶被樹枝砸的劈啪作響,她惶恐地站了起來想要往樓上跑。

  剛跑出去一步,小腿傳來巨疼,整個人不受控製地摔在地上。

  江瀾死死抓著小腿,疼得眼淚眼淚直淌。

  她深吸一口氣,將那股疼痛壓下去,從地上顫顫巍巍地爬起來,拖著緩慢的腳步,一步步爬上樓。

  江瀾最先去的是書房,推開書房的門,裏麵漆黑一片。

  書房的窗戶關著,外邊透著清冷的微光,像一隻森冷的眼睛在注視她。

  江瀾猛地關上門,又拖著去了臥室,臥室也是一樣,推開門,滿目漆黑。

  她伸手摸到牆上開關,將房間的燈打開,然而她看到的,是空蕩蕩的臥室。

  床上,櫃子上,全都鋪著白布,白晃晃的顏色,就像在驅趕她離開。

  江瀾手指抓著門框,呆呆的望著臥室,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頭響起一道驚雷,嚇得她立即蹲在了地上。

  安靜下來後,外頭的風聲和雷聲,就顯得更加的肆無忌憚。

  越是這種空曠的大別墅,越是恐怖,一丁點動靜,都會產生回響。

  在江瀾看來,這棟別墅和鬼屋沒什麽區別。

  她蹲在地上,捂著自己的耳朵,假裝聽不見。

  陸竟池回來的時候,差不多是淩晨一點多,他進屋下意識往沙發看,然而看到的卻是空蕩蕩的沙發。

  他目光沉了沉,又大步流星上了樓。

  剛上樓,便看到門口蹲著身影。

  江瀾就蹲在門口,把自己縮成一團,捂著耳朵瑟瑟發抖。

  男人眸光閃了閃,他快步走到江瀾身後,伸出手,俯身落在她肩膀上。

  而在他觸碰的一瞬間,江瀾便、像受驚的兔子,猛地跌坐在地上,又跪在地上倉皇的往臥室裏爬進去。

  忽然,她胳膊被人拽住。

  江瀾怔住,她抬起頭盯著屋內,僵了半天,才機械地緩緩轉頭。

  男人的臉映入眼簾,她眼睫顫了顫。

  男人薄唇緊抿,神色複雜盯著她,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拽著她胳膊,將她拉到了懷裏。

  “別怕,是我。”

  江瀾貼著他的胸膛,嗅到他身上的氣息,又有陌生的香水味。

  但更多的還是梔子花香,是她最熟悉的味道,聽到男人胸腔裏傳來的心跳,她那顆慌亂的心漸漸平複下來。

  江瀾伸出手,抱著他結實的腰,整張臉埋在他的懷裏,貪婪的嗅著他身上的氣息。

  陸竟池也抱著她,輕撫著她的後背,沒有說話。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懷裏的人才停止了顫抖,陸竟池放開她,低頭說道:“去臥室裏睡,嗯?”

  江瀾仰起頭,紅著一雙眼眶望著他,似乎在問他還會不會走。

  他抬手擦拭她眼角的淚水,低聲道:“我陪你。”

  說著,他把江瀾抱了起來,起身來到臥室。

  掀開床上的白布,將人放上去,他又環視了圈,去裏麵的衣帽間翻到被子,抱了出來,蓋在江瀾的身上。

  江瀾視線直勾勾盯著他,隨著他的腳步在屋裏來回移動,好似生怕他跑了一樣。

  陸竟池回頭看了她一眼,“你先睡,我去洗個澡。”

  他拿了睡袍,便推開浴室的門進去,沒多會兒裏頭傳來水聲。

  江瀾捏著被角的手才逐漸鬆開,緩緩地閉上了眼睛,聽著外邊的狂風雷霆,似乎也沒有那麽害怕了。

  以前隻要打雷,他基本都會在,江瀾知道他在家裏,就不會感覺到害怕。

  隻不過外邊的聲音實在是太吵了,就算玻璃門隔音很好,依然能聽到外邊的悶雷。

  還有時不時透進來閃電,她閉著眼睛,白光依舊在眼前乍現。

  她抓住被子,將自己的頭蒙住。

  沒多會兒,在浴室嘩嘩的水聲中,她緊繃的身子放鬆下來,睡意模糊地快要睡著了。

  旁邊的床下陷,一股冷風鑽進被子裏,緊接著便是更冷的手指落在了臉上身上。

  江瀾睜開眼,男人放大的俊臉出現在眼前。

  陸竟池冰涼的手指輕撫著她的臉頰,旋即又鑽進被窩裏,摟住她的腰,把她拉進了懷裏。

  江瀾盯著他,像是要把他看穿似的。

  因為她不確定眼前的男人是不是幻覺,她又鼓起勇氣,抬手去摸了摸男人的臉頰。

  軟的,熱的,是真人。

  陸竟池捉住她的手,麵無表情地注視著她。

  兩人對視了良久,他才開口,語氣不明:“江瀾,你到底想要幹什麽?”

  江瀾目光閃了閃,這句話將她問得一頭霧水,不知道他為什麽會這樣問。

  陸竟池又盯著她看了好久,卻一句話都沒說,好似在等著她回答。

  江瀾垂下眸,將臉貼在他的胸膛,整個人都往他懷裏鑽,緊緊抱住了他的腰。

  她閉上眼,聽著他的心跳,安心的閉上眼。

  好似外頭的狂風和雷聲都遠去,屋內一片寧靜。

  陸竟池倒也沒推開她,抱著她若有所思地看著窗戶,漆黑的落地窗上,投映出床上的倒影。

  江瀾在他懷裏睡著了。

  她好久沒睡過這樣安穩的覺,睡得很沉,甚至還在做了美夢。

  夢裏陸竟池變成了一隻棕色的玩具熊,把她緊緊摟著,柔軟又溫柔。

  江瀾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做這種夢,她緊緊抱著那隻熊不肯送手,就像抓著救命稻草一般。

  可能是抱得太緊了,那隻熊突然低頭來親她。

  第223章 人家不要你了?

  時間:05,22 23:54 字數:2105

  江瀾抬起頭,看到那隻熊的眼睛,本該是固定的黑色珠子,沒想到眼珠子卻突然轉了一下,瞬間把江瀾嚇醒。

  她睜開眼,然而入目的,卻是一片明亮。

  江瀾轉過頭看向窗外,天不知何時亮了,而床邊空空如也。

  她從床上坐了起來,小腿又傳來疼痛,她掀開被子看了看,還是腫的厲害。

  但是沒有之前疼的厲害。

  江瀾伸出手,捏了捏腫起的地方,疼的她吸了口涼氣。

  臥室的門忽然推開,陸竟池端著餐盤進來,走到她身邊坐下。

  江瀾視線落在他身上,他穿著黑色的襯衣,銀色的馬甲,將他的腰身顯得格外的細。

  他穿著衣服的時候,身上每一處都散發著禁欲的氣息,不知道騙過了多少人。

  陸竟池端起托盤裏的碗,舀了勺粥遞到她嘴邊,“張嘴。”

  江瀾乖乖地張開嘴,但眼睛卻一刻沒離開的臉。

  陸竟池喂了一勺,又舀了一勺,江瀾都吃下去了。

  江瀾也的確很餓,就像好多天沒吃飯似的,喂進嘴裏的粥都狼吞虎咽的吞了下去。

  陸竟池抬眸瞥了眼她一眼,“盯著我幹什麽?”

  江瀾抿了抿唇,又收回視線,盯著他碗裏的粥。

  聽到他好像歎了口氣,又繼續舀了一勺粥喂她,沒多會,一碗粥見底。

  陸竟池問她,“還喝嗎?”

  陸竟池盯著她看了幾秒,忽然笑了聲,笑聲聽著多少有些刺耳。

  江瀾抬頭去看他,而他已經站起來出去了。

  幾分鍾後再進來,手裏又多了碗粥。

  江瀾喝了第二碗粥,肚子裏才沒有那麽空,她搖搖頭,表示自己吃不下了。

  陸竟池把碗裝回托盤裏,端著盤子站起了起來,“好好休息,沒事別下床瞎走,能記住嗎?”

  江瀾認真的點點頭。

  陸竟池不禁又多看了她兩眼,才端著盤子便走了出去。

  之後他就沒再回來。

  江瀾也老實巴交的坐在床上,一次都沒下去過,就是內急,憋得她有點難受。

  她還在糾結要不要下床去廁所的時候,樓下突然有人摁門鈴。

  江瀾想起昨天的胡醫生,應該是他來了。

  她放棄了上廁所的念頭,忍著疼下樓,來到門口,握著門把手拉開門。

  但看到外邊的人時,江瀾怔了怔。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夏顏。

  夏顏站在門口,她依舊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視線透過眼睛上的墨鏡,把江瀾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

  突然屋內傳來兩聲微弱的狗叫,夏顏這才結束了對江瀾的打量,她抬腳走了進來。

  江瀾本不想讓她進來,然還沒伸出手,就被夏顏推到一旁去。

  江瀾趔趄了下,幸好抓住門框才沒摔下去。

  夏顏一進來,就在四處打量。

  屋裏還有些家具上的白布沒有撤掉,讓人一眼就能看出怎麽回事。

  夏顏回頭瞥了她一眼,“我就說呢,竟池這段時間在我那裏好好的,昨晚怎麽突然就要回來,原來是你在搞鬼。”

  她走到江瀾麵前,揚著下巴,摘掉了臉上的墨鏡,高傲地瞪著江瀾。

  那眼神,像極了大房看二房的模樣。

  “你之前說你們離婚了,是真的?”

  江瀾微微一怔,眼中閃過一絲錯愕。

  她和陸竟池離婚了?

  夏顏看到她的反應,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你自己說的你忘了嗎?你不是說離婚了麽,結婚證拿給我看看!”

  江瀾抿著唇,她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什麽結婚證。

  夏顏氣得要死,“你這個死啞巴,你耍我是吧?”

  “這裏東西都蓋起來了,而且前天我也來看過,門上貼了封條,你敢說你們沒有離婚?”

  “你這個啞巴,臉皮怎麽這麽厚?離婚了還纏著竟池不放!你不是已經跟那個封勤勾搭上了,怎麽,人家不要你了?”

  江瀾聽到她這些話,臉色一點點變白。

  夏顏冷笑道:“不過也是,就你這樣子,估計離開了男人也活不下去。”

  夏顏說完,目光在房間裏逡巡,她直接進去到處翻箱倒櫃的找,既然江瀾不給她看離婚證,那她就自己找。

  江瀾看著她像主人一樣,在這個別墅裏翻來翻去,忍不住蹙起了眉。

  她拖著疼痛的腳,來到夏顏身邊,拉住夏顏的胳膊,搖了搖頭。

  夏顏嫌棄地看了她一眼,“你幹什麽!起開!”

  夏顏不耐煩地甩開她,又繼續翻找起來。

  樓下沒有翻到東西,她就準備上樓,江瀾跑過去攔在了樓梯口,不讓夏顏上去。

  “你給我讓開!”

  江瀾張開手擋住樓梯,沒有讓開的打算。

  “死啞巴,你讓不讓開?”

  江瀾目光灼灼地盯著夏顏,沒有絲毫退讓,他抬手比劃道:這是我家,你出去。

  夏顏看懂了一半,但她懶得去細想,抬手抓著江瀾的胳膊,一把將她掀開。

  “瞎比劃什麽呢,讓開!”

  她這一推,江瀾直接坐在了樓梯上,屁股疼,但腿更疼。

  夏顏越過她,大搖大擺上了樓。

  江瀾想起站起來,但剛才坐下去的瞬間,扯到了小腿的上的筋,她一時間有點站不起來。

  她坐在樓梯口,聽到上邊傳來的高跟鞋聲音,沉默著歎了口氣。

  突然她又聽到了小狗的叫聲,很微弱。

  江瀾豎起耳朵仔細聽,確定不是幻覺,她才站起來,循著那道聲音找過去。

  竟然真的在雜物間裏麵找到了裝著小狗的籠子。

  江瀾拎著籠子來到客廳。

  裏麵兩隻小狗看到她,在籠子裏上躥下跳,瘋了似的想跑出來。

  江瀾看著這兩隻狗發呆,她都不知道家裏怎麽會有兩隻狗,看起來還這麽小。

  她打開籠子,兩隻小狗立即跑了出來,滿屋子撒歡跑。

  它們出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在門口拉了一泡尿和兩坨屎。

  江瀾怔怔地看著門口的水漬,不禁張大了嘴,這要是讓陸竟池回來看見了,肯定會宰了它們的。

  她趕緊走過去,想要將兩隻狗抱起來重新裝回籠子裏。

  但是這兩隻小狗太過鬧騰,江瀾還沒靠近,便四散跑開。

  它們這裏嗅嗅,那裏聞聞,還翻到了幾個垃圾桶,在垃圾桶裏找吃的。

  江瀾站在屋內,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而就在這時,夏顏從樓上了走了下來。

  “我就說嘛,讓我找到了吧?”

  江瀾下意識回頭,看到了夏顏手裏紅的刺目的離婚證。

  第224章 你瘋了?

  時間:05,22 23:54 字數:2128

  江瀾死死盯著她,像是要把她手裏的離婚證看出洞來。

  夏顏趾高氣揚地來到江瀾身邊,揚了揚手裏的離婚證,“你還有什麽好說的?”

  江瀾怔怔地看著離婚證,下意識伸出手去拿,但夏顏手一揚,躲開了她的手。

  夏顏手指翻開離婚證,紅底的寸照上,不再是她和陸竟池的合照,而是陸竟池的單人照。

  登記日期,離婚編號,姓名……全都寫的清清楚楚。

  原來,她和陸竟池之間,在一個星期前,就已經離婚了。

  江瀾的臉色蒼白,她扯了扯嘴角,突然不知道該用什麽表情來麵對這張離婚證。

  看到這張離婚證,她站在這個屋裏就好像一個小醜,像一個笑話。

  難怪她記得昨天陸竟池說她臉皮厚,連她自己都沒想到,自己臉皮這樣厚。

  夏顏合上離婚證,冷笑道:“行了,東西我拿到了,我走了。”

  夏顏將離婚證揣進自己包裏,笑得格外得意和張揚,“江瀾,我勸你還是自覺點,不要賴在這裏不走了,你不嫌棄丟人嗎?”

  “你最好還是自己識趣點搬走吧,不然等到竟池把你趕走,那可就丟人了。”

  “不過你臉皮厚,應該不介意。”

  夏顏說完,還用肩膀撞了下江瀾,大搖大擺的離開了別墅。

  隻不過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傳來夏顏的尖叫聲。

  江瀾轉頭看去,就見夏顏猜到了門口的狗屎,臉都起綠了。

  夏顏惡狠狠地扭頭,瞪著江瀾,眼神好似要殺人。

  “死啞巴,你故意的是不是?”

  江瀾抿了抿唇,沒說話。

  夏顏臉上像吃了屎一樣,她走出大門,脫下手裏高跟鞋,仍在院子裏。

  隨後她又氣呼呼地跨過門口的屎尿,朝著江瀾大步流星的走來。

  江瀾看到她來勢洶洶,不自覺的退了退,夏顏走過來,二話不說揚起手就給了江瀾一巴掌。

  啪的一聲,江瀾眼前發黑,趔趄地坐在了地上。

  “死啞巴,你都離婚了,還這麽賤,你自己留不住竟池,你來害我幹什麽?”

  夏顏從來沒有受過這種氣,她彎下腰,抓住江瀾的領子,惡狠狠地說:“我警告你,你再敢纏著竟池,我就殺了你!”

  以前礙於兩人沒離婚,夏顏不敢輕舉妄動。

  但是現在兩人都離了婚,夏顏還怕什麽?陸竟池都不要她了,那還不是隨便自己拿捏?

  想到這裏,夏顏踩到狗屎似乎也沒有那麽生氣了。

  江瀾看著她得意地臉,一時間,無言以對。

  夏顏說的沒錯,她現在確實沒有資格纏著陸竟池,現在夏顏才是陸竟池的正牌女友,而她什麽都不是。

  她才是那個見不得光的人。

  從前就是,現在…更加見不得光了。

  就算夏顏要打她,她都沒有還手的理由,誰讓她這麽厚臉皮?

  但,夏顏耀武揚威的表情,落在江瀾的眼中,是那麽的麵目可憎。

  曾經她把夏顏當做朋友,而夏顏卻親手搶走了她最愛的人。

  “怎麽不服氣啊?”夏顏冷冷地盯著她,沒好氣地笑道:“你現在算什麽東西,你敢對我不服氣?”

  “你說你,你現在還有什麽身份用這種眼光看著我?”

  “你再繼續賴在這裏,你就是那個見不得”

  夏顏一開一合的紅唇,嘴裏突出的字,讓江瀾渾身都在發抖。

  江瀾的眼睛,一點點變紅。

  夏顏還在滔滔不絕,江瀾突然扭頭,抓著夏顏的手腕咬了下去。

  “啊——!”

  江瀾幾乎是用盡全力咬的這一口,夏顏殺豬般的慘叫在別墅裏響起,還驚動了那邊的翻垃圾桶的兩隻小狗。

  兩隻狗循著叫聲跑過來,齊刷刷地站在不遠處,歪著腦袋看戲,尾巴輕輕地搖晃著。

  “你給我放開死啞巴!”夏顏驚叫著,抬起另外一隻手要給江瀾一巴掌。

  江瀾立馬放開了夏顏,隨後又抱住她那隻手咬了下去。

  夏顏再次傳來慘叫聲。

  夏顏兩隻手都見了血,她都不知道這個死啞巴牙齒這麽鋒利,那隻手都快被她咬掉一塊肉了。

  她清楚地看到,手背一個深深地牙齦,咬破了皮肉,鮮血正從裏麵冒出來。

  “你給我放開!!”

  夏顏掙紮著,那隻手去扯江瀾的頭發,隻不過因為受了傷,使不上什麽力道。

  這時候,外邊傳來汽車的汽笛聲。

  江瀾恍若未聞,死死咬著牙夏顏的手腕不肯鬆嘴,胸腔裏那股氣像是找到了宣泄口,她咬的越狠,那股氣便消散的越快。

  夏顏疼的都哭了,她哭喊著讓江瀾放開她。

  這隻手咬的更狠了,甚至江瀾的嘴角都溢出了鮮血,那是夏顏的。

  “你們你在幹什麽?”

  陸竟池的聲音出現在身後,夏顏如同見到救星,回頭朝陸竟池求救,“竟池,快救我,江瀾她瘋了!”

  陸竟池此刻的臉色黑如鍋底,他目光落在江瀾臉上。

  她還死死咬住夏顏的手腕,鮮血不斷的從她嘴裏淌下。

  江瀾眼睛盯著陸竟池,她目光閃了閃。

  “鬆開。”

  江瀾抱著夏顏的手,牙齒又深了幾分,夏顏深吸一口氣,哭的更凶了。

  “竟池,快把她拉開,她是不是得狂犬病了,啊!!”

  陸竟池沉著臉,跨步上前,捏著江瀾的下顎,沉聲道:“鬆嘴,聽到沒有?”

  江瀾目光閃了閃,她猶豫了片刻,但是沒鬆開。

  江瀾被他喝得顫了顫,而他捏著下顎的手收緊了幾分,江瀾吃痛,蹙起了眉頭。

  因為下顎疼,牙齒也鬆動了幾分,夏顏趁機收回了手。

  她盯著自己鮮血淋漓的手腕,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竟池你看!”

  夏顏將自己的手腕遞過去,確實咬的太狠了,幾乎都看不到牙印,隻能看到一個深陷肉裏的紅色圓圈。

  陸竟池眸光按了按,拎著江瀾的領子,將她拽了起來,“你瘋了?”

  江瀾紅著眼眶,視線在兩人之間來回遊移,目光破碎蒼涼。

  他們都欺負她不會說話,所以她連反擊都是一種錯。

  夏顏對他來說是心尖尖上的人,別說反抗,就是碰一下都有罪。

  她算什麽啊,以前是見不得人的陸家養女,現在是他見不得人的前妻。

  她拿什麽和夏顏比。

  陸竟池看到她泛紅的眼圈,又忽然轉頭看向夏顏,“到底發生了什麽?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夏顏心虛了一下,她頓了頓,連忙從包裏摸出離婚證給他。

  “因為這個啊!”

  第225章 別天真了

  時間:05,22 23:55 字數:2113

  陸竟池看到離婚證,眉頭蹙了起來,“哪來的?”

  夏顏瞥了眼江瀾,硬著脖子說道:“當然是她給我的了,我來問她你們是不是真的離婚了,她怕我不信,就那給我看了。”

  江瀾盯著夏顏,聽著她顛倒黑白,沒有動作。

  陸竟池又看了眼江瀾,“你給的?”

  江瀾隻是搖頭。

  夏顏見狀急忙道:“你個臭啞巴,分明是你給我的,你現在裝什麽!”

  “竟池,這是你的離婚證,她不給我,我怎麽知道你放哪裏的?”

  陸竟池沒說話,但是臉色很難看。

  江瀾抿著唇,直勾勾盯著陸竟池,心裏很清楚,他一定會相信夏顏。

  誰讓夏顏說的那麽有理有據,而她卻百口莫辯。

  而她,隻是個連話都說不了的啞巴。

  陸竟池卻搶過夏顏手裏的離婚證,反手撕了個稀巴爛,隨手扔在地上。

  夏顏愣住,連受傷的傷口都忘記了處理。

  “竟池,你……”

  陸竟池拉著她的胳膊,將她帶了起來,“我送你去醫院。”

  夏顏心有不甘,每次遇到這種事,他就逃避,轉移話題。

  就連離婚這麽大的事,他也不打算正麵解決嗎?

  “竟池,難道就這麽算了嗎?我都傷成這個樣了!”

  陸竟池冷冷道:“那你想怎麽樣?咬回去?”

  “我……”夏顏突然語塞,她倒是想咬回去,但拉不下那個臉,她不過是想陸竟池給她找回場子,至少應該站在她這邊吧?

  可他這又算什麽意思?

  誰也不站?

  最後,夏顏氣呼呼地說道:“我又不是狗,狗咬我,我還能咬狗嗎?”

  陸竟池道:“那就去醫院。”

  他也沒反駁夏顏諷刺江瀾是狗的話,坐在地上的江瀾垂眸,臉上被扇過的地方火辣辣的。

  不止這邊臉,另一邊好像也被陸竟池打了一巴掌。

  兩人打情罵俏般的話,就如同一記響亮的耳光,打得她狼狽不堪。

  她甚至都不知道該以什麽立場坐在這裏。

  夏顏也怕自己傷口感染了,懶得再爭執下去,反正看他這個態度,也爭論不出結果來。

  反而把他惹怒了,連她都不管了。

  夏顏用紙巾隨便擦了擦傷口的口水和血跡,轉身往外走。

  “你怎麽連鞋都不穿?”

  夏顏沒好氣地說:“問那個啞巴啊,搞兩坨狗屎房門口,好歹也是你們陸家養大的,你們陸家那麽大個世家,怎麽養出這種低俗的人。”

  “果然野,雞就是野,雞,住進皇宮也變不成金絲雀。”

  陸竟池並未反駁她,徑直走在前麵,好似沒聽到,拉開車門讓夏顏坐上去。

  哪怕上了車,江瀾在屋裏都還能聽到夏顏的罵罵咧咧,以及,陸竟池的沉默和縱容。

  江瀾扯了扯嘴角,她坐在冰涼的地板上,忽然笑了出來,笑的淚流滿麵。

  兩隻小狗跑到江瀾身邊,圍著她亂轉,還舔了舔她的手指。

  另外一隻跳到她的腿上,在她身上嗅來嗅去。

  江瀾低下頭,下巴的眼淚掉在小狗的頭上,她抬手,摸了摸小狗的腦袋。

  陸竟池帶著好夏顏去醫院,路上夏顏一直都在抱怨,把江瀾從上到下都罵了遍。

  陸竟池點了根煙,不耐煩地打斷她,“少說兩句。”

  夏顏扭頭瞪了他一眼,氣呼呼地說:“我都被咬成這樣了,你還袒護那個啞巴,罵兩句都不行了嗎!”

  陸竟池道:“她臉上是你打的吧?”

  夏顏突然噎住,她狡辯,“她咬我,我難道不能還手嗎?”

  “我記得我告訴過你,不要去禦江庭,看來你記性不太好。”

  夏顏愣了愣,她又心虛地把頭轉向窗外,小聲嘀咕道:“你們沒離婚的時候,我當然不會去,但是你們離婚了,我為什麽還不能去?”

  “我們沒有離婚。”

  夏顏氣笑了,“離婚證撕了就不算離婚嗎?”

  陸竟池沒回答她。

  “你離婚了,為什麽要騙我?你就這麽不想娶我?”

  陸竟池沉默了段時間,沉默地夏顏心裏都開始發涼。

  “你說話啊!”

  “停車!”

  這次陸竟池倒是聽進去了,他一個急刹車停在路邊,轉頭看向夏顏。

  夏顏目光噴,火似的盯著他。

  陸竟池說:“就算我跟她離婚了,我也不會娶你,明白嗎?”

  這話無疑是在夏顏胸口刺了一刀,她滿腔的怒火都化作了悲傷,眼淚瞬間湧上了眼眶。

  她哽咽道:“為什麽?”

  陸竟池平靜地說道:“當初我怎麽娶的她,你心裏很清楚,你覺得我如果要娶你,誰會同意?”

  “我們結婚還需要別人的同意嗎?如果你真的愛我,就算千攔萬阻也會娶我,所以…你打心底裏就根本不想娶我吧?”

  夏顏說著,眼淚掉了下來。

  陸竟池靜靜地看著她,忽然問,“那你愛我嗎?”

  “我當然愛你!我不愛你,我怎麽可能跟你這麽久。”

  陸竟池笑了,“你要真愛我,會說這種話?”

  夏顏被噎住,一時間答不上來。

  她直勾勾盯著陸竟池,可是不管怎麽看,她都看不透這個男人。

  如果他不愛她,為什麽對她這麽好?

  他什麽都沒要她的,可除了婚姻,什麽都給了她。

  夏顏沉默了好久,才委屈地說:“可…相愛的人,不就是應該在一起嗎?無論有多艱難,也會想和對方走到最後,走進婚姻的殿堂啊。”

  “別天真了。”陸竟池無情地戳破了她的幻想,“婚姻和愛情,不能劃等號。”

  “你演戲就好好演戲,不要把自己帶入進去,對你沒有好處。”

  他這是諷刺她看肥皂片看多了嗎?

  夏顏目光閃了閃,她跟著陸竟池在這個圈子混了這麽久,似乎,確實沒有聽到,有幾個世家弟子,為了摯愛放棄一切的。

  他們見過太多的人間絕色,也愛過無數人,但愛情對於他們而言,都不過是曇花一現的荷爾蒙上頭。

  他們從來都不缺愛的人,也不缺愛情。

  而她在陸竟池這裏,已經算是個例外了,以至於圈子裏的人都會對她客氣三分。

  夏顏忽然覺得,自己似乎確實忘了,忘了自己身份,和陸竟池之間的差距。

  是她陷入了陸竟池給的錯覺裏。

  以為自己是那個獨一無二的特例,總以為陸竟池會為了她,會與全世界為敵。

  這種想法,在他人看來,的確太過天真了。

  夏顏抹著眼淚,哽咽著問他:“那你會娶誰?”

  第226章 沒有一樣東西是她的

  時間:05,22 23:55 字數:2149

  陸竟池抽著煙,目光透過擋風玻璃,望著外邊落滿樹葉的人行道,許久都沒有說話。

  夏顏等了很久,等到他抽完手裏那支煙,才聽到陸竟池說:“還去不去醫院?”

  夏顏頓了頓,低頭看了手上的傷口,血倒是不怎麽流了,但傷口仍然觸目驚心。

  她悶悶地說道:“去啊,都咬成這樣了,好歹打針狂犬疫苗。”

  這話說完,陸竟池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

  夏顏撇了撇嘴,無所畏懼。

  她知道陸竟池對她的容忍度在什麽程度,這才是她最聰明的地方。

  都說女人不作男人不愛,尤其是像陸竟池這種,見過太多不同性格的女人的男人。

  稍微作一下,更能挑起他們的興趣,隻要掌握好那個度,男人就不會膩得那麽快。

  陸竟池和把煙頭扔出車窗,重新啟動車子,把夏顏帶到了醫院去。

  而夏顏也真的要打狂犬疫苗,醫生怪異地看了她一眼。

  “這不像是動物咬的。”醫生說道。

  夏顏道:“有什麽區別嗎?得了狂犬病的人咬人,難道不會傳染?”

  “額…有這個可能性,但是不大。”醫生又說:“不過你堅持要打,那也可以。”

  “打吧,打了放心!”

  江瀾在他們走後,便將屋裏小狗打翻的東西收拾好,門口的屎尿都清理幹淨。

  地上的離婚證也被她撿了起來,用膠水粘好,她坐在沙發上,輕撫著手裏滿是裂痕的離婚證。

  離婚證上,陸竟池的照片也出現了裂痕,但那雙冷漠的眼睛,依然完整。

  就連拍出來的照片都那麽淡漠,不像是正視攝像頭,而是在俯瞰攝像頭,冷淡,又張揚。

  江瀾合上離婚證,將其放在桌上。

  又將腳下的兩隻狗捉住,關進籠子裏,起身拎著籠子,準備離開別墅。

  這時候,蕭梵來了。

  蕭梵帶著個醫生,他一進門便看著江瀾拎著狗要走,急忙問道:“夫人,您這是要去哪?”

  江瀾盯著他看了會兒,想拿出手機打字,但蕭梵又說:“不過夫人,您先等會兒再出去吧,您還有幾針狂犬疫苗沒打呢。”

  江瀾愣住,她下意識地看向蕭梵。

  她想起剛才夏顏罵她是狗的事,這才沒多久,醫生就來給她打狂犬疫苗了。

  是陸竟池……也覺得她是狗嗎?

  江瀾眼眶有些泛紅,她盯著堵在門口的兩人,似乎不給她打了狂犬疫苗就不走的架勢。

  她沉默了片刻,放下狗籠子,點頭答應了。

  醫生立即讓她去沙發坐下,從箱子裏拿出狂犬疫苗來,撩起她的袖子,在胳膊上紮了一針。

  這股刺痛紮進了江瀾的心裏。

  好似心髒都跟著抽搐了兩下。

  不過沒關係了,都離婚了…她在他眼裏,是什麽都不重要了。

  是人也好,是狗也好。

  說她是什麽,那就是什麽吧。

  打完針,蕭梵才說:“好了夫人,您這是要帶狗去打疫苗嗎?不過這兩隻狗都已經打過了,不用再打的。”

  江瀾沒說話。

  蕭梵也沒指望跟她交流,帶著醫生就走了。

  江瀾等他們走了沒多久,她就拎著狗出門了。

  關上門,她拎著兩隻狗,沿著路邊人行道往前走,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裏,或者能去哪裏。

  這個世界對她來說,是從未有過的陌生。

  除了這兩隻狗,沒有一樣東西是她的。

  她之所以帶走這兩隻狗,隻是單純的覺得,陸竟池不會在家裏養這種寵物,那肯定是就是她的了。

  這好像也是她唯一能帶走的東西。

  江瀾腿還有傷,走不了太遠,走了會兒就找個地方坐下。

  走走停停,也走了一整個下午。

  她來到一個公園,裏麵人很多,正是放學的時間,許多家長帶著小孩在遊樂園玩。

  江瀾找了個沒人的秋千,把小狗放在地上,她坐在了秋千上,抬頭看了看天上的烏雲。

  有兩個小女孩不知從哪過來,蹲在狗籠子旁邊,伸出手指逗著籠子裏的小狗。

  “姐姐,這是你的狗狗嗎?”

  聽見聲音,江瀾低頭看向小女孩。

  兩個梳著丸子頭,穿著紅色羽絨服的小女孩,長得一模一樣,是雙胞胎,隻有三四歲的年紀。

  江瀾看到她們可愛的臉蛋,有片刻的失神。

  “姐姐,我們可以玩一玩嗎?”

  江瀾目光灼灼地看著她們,勉強擠出一個微笑,點點頭。

  兩個小孩歡呼著,將狗籠子打開,把裏麵的小狗抱了出來,正好一人一隻。

  她們抱著狗,摸著小狗的腦袋,笑起來還缺了兩顆門牙。

  江瀾心中沒來由的酸澀。

  她好像,也幻想過,自己的孩子出生以後,會是什麽樣。

  好像,就是這樣的……

  她們笑的好開心啊。

  父母對她們一定很好,一定很愛她們,所以讓她們來到這個世上,才能笑的這麽開心。

  其中一個小女孩懷裏的狗跑了,她‘呀’了一聲,朝著小狗追了出去。

  江瀾坐在秋千上,看著那個小女孩蹦蹦跳跳的背影,腦海中閃過同樣的畫麵。

  恍惚間,她像看到了自己,曾幾何時,她也這樣快樂過。

  天上又開始刮起了風,吹得她頭發在空中飛揚,淩亂的發絲擋住了她的視線。

  沒多久,小女孩的母親牽著兩人過來,“快把狗還給姐姐。”

  小女孩依依不舍地看了眼江瀾,蹲在地上,把狗放進了籠子裏。

  女人抱歉地看了眼江瀾,“不好意思啊妹妹,差點讓這兩個小家夥給你把狗抱走了。”

  江瀾微笑著搖頭。

  女人拉著兩個女兒道:“好了,我們回家了,看樣子馬上又要下雨了。”

  她抱著兩個孩子,跟江瀾說了聲再見,便急匆匆地離開了公園。

  其他人也陸陸續續地離開了。

  江瀾拎起籠子,也走了。

  但是她走出公園,不知道該去哪裏,她走到不遠處的長亭坐了下來。

  不到十分鍾,天上就下起了豆大的雨,劈裏啪啦砸在地上。

  狂風吹斜了雨幕,大片大片的雨往涼亭裏灌,盡數落在江瀾身上。

  兩隻狗冷的蜷縮在一塊互相股取暖,江瀾不得不拎著籠子,躲在雨淋不到的角落裏。

  而陸竟池回來的時候,屋裏又空了。

  他一眼看到桌上粘好的離婚證,怒意瞬間爬上眼眸。

  他大步流星走過去,撿起桌上的離婚證,修長的手指收緊,那張支離破碎的本子,在他掌心變成了紙團。

  陸竟池將離婚證丟就垃圾桶,抬腳上樓,卻沒有看到江瀾的影子,就像憑空消失了一般。

  第227章 我們沒有關係了

  時間:05,23 23:55 字數:2095

  雨越下越大,風也越來越大,天上的雷霆炸響,江瀾抱著籠子,蹲在漆黑的角落裏瑟瑟發抖。

  她出來的時候沒帶身份證,沒帶手機,什麽都沒帶,她現在無處可去。

  除了這個角落,她不知道能去哪裏,像極了一隻無家可歸的流浪狗。

  兩隻小狗也凍得瑟瑟發抖,在籠子裏蜷縮在一起,嘴裏嗚咽著,聽起來可憐極了。

  江瀾於心不忍,將籠子打開,把兩隻狗拎出來抱在懷裏。

  軟乎乎的小狗在懷中,給了她一絲溫暖,它們也不怎麽叫了,一直往江瀾的懷裏鑽,鑽進了她的衣服裏。

  江瀾感受著懷裏的拱動,她嘴角無意識的揚了揚。

  突然有一光射了過來,照的江瀾有些睜不開眼。

  她抬起頭,眯縫著眼睛看去。

  遠處的雨幕中,停著一輛車,車子的大燈正直直的對著她,車上的雨刷不斷的來回掃。

  江瀾抿了抿唇,看見車上有人下來,那人逆著光,看不清對方的長相,隻能看到對方高大頎挺的身影。

  男人撐著傘,朝著她快步走來。

  等到他的背影將車燈完全擋住,江瀾才睜開眼,仰著頭看去。

  正是陸竟池。

  他撐著傘,站在江瀾麵前,低頭看著她。

  他的臉隱匿在黑暗中,看不清他的神色,隻覺得周遭的空氣變冷了許多。

  陸竟池扔掉傘,彎腰把江瀾拉起來。

  江瀾這才看見他的臉,冷峻的臉上跳動著怒火,好似要將她吃了一般。

  “江瀾,你到底要幹什麽?”

  又是這句話,問的江瀾啞口無言。

  她想幹什麽?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幹什麽,如何回答他?

  江瀾目光灼灼地看著他,寒風吹來,不少雨珠落在兩人身上,打在江瀾的臉上,冰冷徹骨。

  陸竟池抓住她的衣領,幾乎是咬牙切齒,“你想死嗎?”

  江瀾抱著懷裏的兩隻狗,它們在懷裏拱來拱去,找到領口鑽出頭來,也盯著陸竟池看。

  江瀾沉默了會兒,她掰開男人的手,彎下腰,把兩隻狗放進籠子裏。

  再次抬頭看向陸竟池,比劃道:我什麽都不想幹,我們已經離婚了,你可以不用管我,我就算是死是活,也和你沒有關係了。

  江瀾又重複:我們沒有關係了。

  從她的神色與手指,好似也能體現出這句話的蒼白與悲涼。

  是啊,他們已經沒有關係了,他還跑來這裏罵她做什麽呢?

  陸竟池氣笑了,“現在又沒有關係了,昨天誰說我不要她的?”

  “什麽話都讓你說了,江瀾,你是不是有病?”

  江瀾怔了怔,她是有病啊……

  如果她沒有病,又怎麽會忘記自己和陸竟池離婚了,又怎麽會回到禦江庭見證他袒護夏顏的模樣。

  怎麽還會自取其辱。

  如果不是他語氣太過惡劣,江瀾都要以為他是在關心自己了。

  江瀾唇瓣動了動,也隻能沉默。

  陸竟池目光像刀子似的盯著她,“為什麽不說話?”

  “又變成啞巴了?”

  男人掐住她的下顎,像是要將她捏碎。

  江瀾眼眶酸澀,直勾勾地望著他,他身後刺來的光太過耀眼,刺的她眼眶發燙。

  她到底是說不出話來。

  陸竟池猛地甩開她,江瀾一屁股坐在長椅上,身後的護欄撞得她背脊生疼。

  “你說得對,確實沒關係了,是我多管閑事!”

  “你喜歡待在這裏,那就繼續和這兩隻該死的狗待個夠!”

  陸竟池丟下這句話,轉身頭也不回的走了。

  地上的傘還留在原地,被他一腳踹出去老遠。

  江瀾就這麽盯著他,看著他獨身走進雨裏,大雨吞沒了他的身影。

  看著他上了車,看著車開遠,看著那束光也消失不見,周圍陷入了黑暗。

  江瀾茫然地坐在長亭裏,任由雨水拍打在臉上。

  江瀾閉上眼,下意識的抱緊了自己。

  她想自己是該去死的,可冥冥中,她好像還有什麽事沒完成,還有什麽在等著她去做。

  她拎起狗籠,走到角落裏,整個人再次蜷縮起來了。

  兩隻小狗又在瑟瑟發抖,和她一樣,無家可歸了。

  它們跟著自己,真是受苦了,或許,連它們也不該帶出來。

  江瀾把頭埋進膝蓋中,聽著外頭的大雨和雷霆,這個夜晚,一分一秒都在煎熬。

  這個冬天,為什麽這麽長。

  陸竟池並未走遠,他的車就停在不遠處的路邊,隻不過關了車燈,車子像野獸一樣潛伏在夜色裏。

  他抽了一根又一根的煙,整個車裏都彌漫著濃濃的煙霧,他打開窗,外頭的瓢潑大雨就灌了進來。

  澆了他一身的雨。

  手裏的煙也打濕熄滅了。

  他將散落在額頭的碎發捋上頭頂,偏著頭,看著車窗外模糊的景物。

  後半夜,大雨才稍稍停歇,變成了毛毛細雨。

  江瀾凍得嘴唇發紫,手腳一片冰冷。

  小腿的傷進了水,也不斷的傳來刺痛,她用帽子套住腦袋,抱著籠子在涼亭裏蹲了一晚上。

  這個漫長的雷雨夜,終於結束了。

  第二天。

  陸竟池早早地來了公司,現在才七點鍾,公司裏除了保潔和門衛,一個職員都沒有。

  他打開電梯,裏麵卻站了一個人。

  “大哥,來這麽早?”

  裴卿聲一身唐裝,這身裝扮,在這個公司顯得格格不入。

  陸竟池冷眼看著他,沒說話。

  裴卿聲上下打量他,燈光下,能看到陸竟池的身上濕透,頭也也有些淩亂。

  他走出電梯,站在他身邊,笑道:“看這樣子,昨晚是淋雨了吧?”

  “讓我猜猜是怎麽回事?”

  裴卿聲故作沉吟,“應該是江瀾走丟了,跑出去找人了吧?”

  陸竟池平靜的眼神終於有了一絲波動,轉頭看向裴卿聲。

  “大哥是想問我怎麽知道的?”

  “裴卿聲。”陸竟池忽然喊他。

  裴卿聲眉梢輕挑,“怎麽了大哥?”

  “有這個閑工夫關心別人,不如想想怎麽提升自己的價值。”

  裴卿聲愣了愣,旋即又恢複了笑容:“我可是上班第一天,就加了一晚上的班,大哥你不要對我這麽苛刻。”

  “倒是大哥,這幾天的心思好像不在工作上呢。”

  裴卿聲往牆上一靠,戲謔地看著他,“其實很多事並沒有那麽複雜,隻需要調查一下就知道了。”

  “是懶得去查呢,還是怕查出來一些不太想接受的事?怕自己心軟了?”

  第228章 我看起來像個傻子嗎?

  時間:05,23 23:55 字數:2074

  裴卿聲說的不錯,他有無數次可以去查的機會,但他就是不查。

  這男人又驕傲,又別扭,還口是心非。

  這點,裴卿聲是了解的透透的,他是不會承認自己栽在女人手裏了,而且那個人,還是個上不得台麵的啞巴。

  陸竟池瞥著他,目光冷了幾分。

  裴卿聲聳了聳肩,起身走了,“我下班了,下午見。”

  他說著,還背對著陸竟池揚了揚手。

  陸竟池收回視線進電梯,來到頂層,在路過辦公室的時候,他腳步頓了頓,下意識往裏邊看了眼。

  他不知想到什麽,走進了辦公室,一眼看到江瀾的辦公桌。

  前兩天她走的時候沒來得及關電腦,這會兒電腦屏幕還亮著,她的包也放在桌上。

  陸竟池拿起她的包,打開往裏麵瞥了眼,瞄到了那個巴掌大的筆記本。

  他隨手拿出來,漫不經心地翻開。

  等看到上麵的字時,他神色忽然變了變,又飛快地翻了幾頁。

  辦公室太過安靜,以至於他翻筆記本聲音格外響亮。

  外頭陰雲密布,飄著毛毛細雨,襯的辦公室裏格外昏暗,不像是早晨,更像是天黑了一般。

  有三三兩兩的同事來到辦公室,前一秒還在有說有笑,下一秒便愣在了門口。

  昏暗的辦公室裏站著個男人,身形高大頎挺,站在那裏一動不動,電腦屏幕上的光芒映照在他的臉上,陰森森的,看著格外滲人。

  “董事長?”

  韓鬱出口喊了聲。

  陸竟池回過神,抬頭往這邊看,他不著痕跡地合上筆記本揣進兜裏,朝著門口走來。

  “下班記得關電腦。”

  韓鬱愣了愣,回過神來他已經走了。

  她急忙對陸竟池解釋:“董事長,那個位置不是我的!”

  可惜陸竟池已經進了自己的辦公室,將她的話也隔絕在外,不曉得聽見沒有。

  江瀾在涼亭裏等了好久,才等到雨小了下來,她拎著籠子,想找個商場或者其他溫暖的地方,但是她帶著兩條狗,走了幾個地方人家都不讓她進去。

  她沒有辦法,隻能在商場門口蹲著。

  兩隻小狗估計也餓了,在籠子裏叫的很可憐,江瀾低頭,盯著籠子裏的兩隻小奶狗,大眼瞪小眼。

  因為她也有點餓了。

  不僅僅是餓,她現在是又冷又餓,腿上還疼。

  商場外邊還有賣小吃的推車,烤熱狗,烤紅薯,雖然隻要兩塊錢,但她也拿不出來。

  身無分文。

  就在江瀾想著如何才能喂飽兩隻小狗,或者怎麽將它們安頓好,不跟著自己挨餓受凍的時候。

  一輛車開了進來,橫七豎八的停在停車場。

  車門打開,裴卿聲從上麵下來。

  他因昨晚沒睡覺,臉色看起來還有幾分憔悴,頭發也有些亂。

  但走到江瀾身邊,兩人一對比,他的憔悴就顯得小巫見大巫了。

  江瀾蹲在地上,直勾勾的看著他。

  裴卿聲在她麵前站定,雙手背在身後,微微俯身,微笑著與江瀾對視。

  看到她眼中的迷茫和清澈,裴卿聲已經可以肯定,她又忘了。

  “大嫂。”他淺淺淡笑,這身大嫂並沒有多少尊重,反而帶著幾分意味不明的曖昧。

  江瀾眉頭蹙了蹙,心裏有些不適。

  裴卿聲道:“大嫂這是沒地方去了嗎?”

  江瀾雖然心中狐疑,但還是點點頭。

  “真可憐啊,連自己住在那裏都忘了。”他臉上的笑意不減,兩側垂落的卷發遮住臉頰,他這話聽起來沒有帶絲毫感情,就好像在說,衣服髒了,真可惜啊。

  江瀾沉默了會兒,才抬手比劃道:我和陸竟池離婚了。

  裴卿聲點點頭,“我知道,我說的是,你連自己現在住哪裏都忘了嗎?”

  江瀾有些詫異,她難道還有其他住的地方嗎?

  可是,自己為什麽一點都想不起來?

  裴卿聲朝她伸出手,“走吧,我帶你回去。”

  江瀾猶豫著比劃道:我不去陸家。

  “不是陸家,我知道你們離婚了。”裴卿聲說到這裏,忽然笑了起來,“我看起來像個傻子嗎?”

  江瀾又愣了下,旋即臉上發燙。

  她拒絕了裴卿聲的攙扶,站起身來對他比劃:謝謝。

  裴卿聲目光閃了閃,眼中的笑意更深了,甚至還帶著幾分玩味。

  他甚至在惡趣味的想,如果每天都來打她一巴掌,是不是第二天她仍然會對自己說謝謝?

  真有趣。

  “那走吧。”

  裴卿聲轉過身,走到自己車前邊,親自替她拉開車門請她上車。

  江瀾下意識的多了看了他一眼,看到他臉上溫和的笑意,便拎著小狗上了車。

  等上車後,裴卿聲將她送到了老小區,那是之前胡醫生給她安排的地方。

  裴卿聲來到房子前邊,從兜裏摸出鑰匙,打開門對她道:“進去吧。”

  江瀾看到他手裏的鑰匙更加詫異了,他怎麽會有自己家裏的鑰匙?

  “你不信嗎?你進去看看,你的東西是不是都在裏麵?”

  江瀾聽到這話,才邁開腳步走進去,她之前的東西都還沒來得及收拾,全都擺在地上。

  她隨手打開一個包裹,裏麵都是她的衣服。

  江瀾這下終於相信,自己和陸竟池離婚後,她已經搬到這裏了。

  江瀾再次給裴卿聲道謝,爾後又問他:為什麽你會有這裏的鑰匙?

  裴卿聲在沙發隨便坐下,微笑地看著她,開始瞎編:“因為你總是忘記,所以便給了我一把備用鑰匙。”

  江瀾臉上的狐疑更深了。

  在她的印象裏,她好像和裴卿聲走的還沒有這麽近。

  裴卿聲道:“你可以看看,這些屋裏的紙條,你就知道怎麽回事了。”

  江瀾聞言,才發現屋裏貼了許多的便簽紙,她趕緊跑過去一一查看。

  這下,她才明白了問題的關鍵。

  江瀾看完後,來到裴卿聲麵前,比劃道:謝謝你幫我。

  裴卿聲嘴角噙著微笑,“不客氣,反正你明天還是會忘的。”

  江瀾神色變了變,她突然垂下頭,不知所措。

  裴卿聲站起身,走到江瀾身邊,抬起她的下顎。

  江瀾抬頭,對上他人畜無害的笑容。

  他低頭,小聲說:“你找東西記下來,你和陸竟池離婚了,最好是貼在每天睜開眼都能看到的地方。”

  “不然,下次你又跑回去找他,可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