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大勢已去
作者:江瀾陸竟池      更新:2023-07-22 10:27      字數:100351
  第150章 大勢已去

  “我看誰敢!”陸盛文怒目看去,視線掃過在場的所有人。

  大家都在看他和陸竟池的臉色,但陸盛文此刻的暴怒,多少顯得有點垂死掙紮了。

  在陸竟池表決後,之前說話那位頭發花白的老頭也跟著舉起了手,幾乎是毫不猶豫。

  然後,便是陸陸續續的,都舉起了手。

  陸竟池都將股份擺在了桌上,這個公司誰做主,似乎已經顯而易見了。

  除了堅定站在陸竟池那頭的人,其餘的人都是牆頭草,看見大家都舉了手,也跟著舉手了。

  十二比一!

  唯一的一個還是陸盛文本人。

  陸盛文呆呆的站在原地,滿臉的難以置信,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就這樣被提出了董事會。

  陸竟池微笑道:“陸董…哦不對,爸,結果已經很明顯,您這這把年紀了,就該在家好好好頤養天年,公司的事以後就不用您操心了。”

  陸盛文死死盯著他,那眼神仿佛要將他千刀萬剮。

  陸竟池又看了眼那邊的陸言啟,說道:“剛才你說要將自己手裏的股份轉讓給這位陸先生,我覺得是個不錯的提議,看來爸早就有了退出董事會的心。”

  “既然如此,擇日不撞日,今天就把股份轉讓辦了吧。”

  “放屁,誰說我要給他了!”

  有人開口說,“你自己剛才說的,視頻還錄著呢,陸老爺,你好歹也是當過董事長的人,不會這樣說話不算話吧?”

  那人堵得陸盛文啞口無言。

  他之前那麽做,無非就是想讓陸言啟進入董事會,但是現在,公司被陸竟池掌控了,要是再讓陸言啟進入董事會,把國際集體合並之後。

  陸竟池他到底是撿了個便宜,不費吹灰之力就解決了這次公司的危機,順便還吞並了陸氏的國際集團。

  這算盤打的是真響!

  “我不同意,我剛才說了,陸言啟當CEO我才把股份轉讓給他……”

  陸竟池道:“這當然沒問題,這個CEO便讓陸先生來當好了。”

  “……”陸盛文突然不說話了。

  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似乎終於意識到,自己大勢已去。

  自己完了。

  ……

  別墅裏,林征找來的好幾個電子方麵的專家,都在這研究江瀾腳上的金屬環,不過似乎都沒什麽進展。

  “怎麽樣,這個能拆開嗎?”蕭梵在一旁問道。

  這個蕭梵也是陸竟池身邊的人,江瀾見過兩次,但不同於林征,江瀾不知道他是做什麽的,也不知道他的職位。

  而且很少出現在陸竟池身邊,這是江瀾和他第一次接觸。

  “這個材料有點特別,普通的工具根本無法解開。”

  “用化學藥劑腐蝕掉不行嗎?”

  那人搖搖頭:“不行,剛才試過了,這不是金屬,也不像複合材料,要是能拿來研究一下,就可以知道是什麽材料,用什麽辦法解開了。”

  蕭梵有些犯難,這都研究一天了,再解不開他可沒法交差。

  “我來看看。”蕭梵蹲下,捏著江瀾腳踝上的環看了看。

  他回頭對那幾個人說:“這個屏幕是電子的吧?能不能把這個屏幕銷毀了?”

  “可以是可以,但你能確定,監聽器在這個屏幕裏嗎?”

  蕭梵蹙了蹙眉,“不管,先銷毀屏幕再說,後麵的再研究。”

  說真的,要不是陸總說這個是監聽器,他們根本看不出來。

  剛才用信號檢測儀能檢測到上麵的信號,所以他們才確定這就是個監聽器。

  幾人又搗鼓著工具,費了點功夫,才把這個屏幕弄碎。

  屏幕取下來後,就隻剩個黑環在江瀾腳踝上套著,就像帶了個鐲子一樣,如果不是監聽器的話,還挺好看的。

  其中一人也拿出工具,小心翼翼地在黑環上刮了刮,刮了半天才刮下來一丁點粉末。

  “這個我拿回去看看,研究下是什麽材料。”

  蕭梵點頭,“行,你們先去研究,下去吧。”

  幾人收拾好東西起身離開,就剩江瀾和蕭梵大眼瞪小眼。

  蕭梵看了眼腕表,陸總應該快回來了。

  陸竟池這會兒堵在路上,他捏著眉心,神色有幾分疲憊。

  林征在前麵開車,時不時偷瞄陸竟池,這個董事會開了整整一天,也確實夠累人的。

  但他想了想,還是說道:“陸總,那個裴卿聲跑了,要去把他抓回來嗎?”

  陸竟池眼皮都沒抬,淡淡道:“當然要抓回來。”

  他又說:“裴卿聲不會這麽輕易離開臨安,好好找。”

  “是…陸總怎麽知道?”

  陸竟池隻是輕哼一聲,並沒有回答他的話,林征隻能訕訕地閉嘴。

  回到禦江庭後。

  蕭梵立即將情況與陸竟池說明,陸竟池腳步並未停下,他大步流星的朝屋裏走去。

  蕭梵在他身邊說道:“陸總,現在怎麽辦?”

  “去找幾個信號屏蔽器來。”

  “是。”

  蕭梵看他進了屋,很識趣的停了下來,並且退出了別墅。

  陸竟池站在門口,目光落在沙發上的那抹人影上。

  江瀾百無聊懶地坐在沙發上,低頭看著自己的腳踝,兩側的頭發散落,遮住了兩邊的臉頰,她還不知道陸竟池回來了。

  直到一隻手落在她頭頂。

  江瀾驀地抬頭,對上男人深邃的目光。

  他眼神好似複雜,帶著些許的冷漠,卻更多的是深沉。

  江瀾手指緊了緊,她忽然又想起了在農莊時,他問她要不要走的時候。

  她退了一步。

  那時候他就是這種,冷漠又失望。

  一瞬間,他好像離了她很遠,好像山洞內他的深情是錯覺。

  在陸竟池身上,她已經不是第一次產生錯覺了。

  仔細想來,這二十年,她不都活在自己的錯覺裏嗎……

  江瀾默默地垂下頭。

  陸竟池也一句話沒說,轉身上了樓,江瀾微微側頭,看著他的背影。

  心裏莫名的沉了沉。

  昨天她那樣推開他,而他卻義無反顧地跟著她跳下了懸崖,他是該失望的。

  江瀾黯然收回視線。

  不知在下麵坐了多久,江瀾才起身,去廚房做了飯。

  她看著滿滿的一桌子菜,又抬頭看了眼樓上,鼓起勇氣走了上去。

  來到書房前,她抬手敲了敲門。

  第151章 他嫌棄她

  時間:05,05 23:43

  裏麵沒應。

  江瀾又敲了兩下,門終於開了,陸竟池冷漠地站在門口,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她習慣性地抬手比劃:吃飯。

  陸竟池盯著她的手指,眸子暗了暗,忽然,他抓住江瀾的手腕,將她抵在牆上。

  “你不是會說話了?”

  江瀾盯著男人近在咫尺的臉,她張了張嘴,說不出來。

  她的嘴不協調,說話比打手語還要慢,半天吐不出一個完整的字來。

  陸竟池淡淡地注視著她,手指撫上她的臉頰,一寸寸描摹著她的唇瓣。

  “你腦子裏到底在想什麽?我讓你跟我走你不走,你跑去跳崖,現在你又做這些飯菜,什麽意思?”

  江瀾咬著唇,目光灼灼地望著他,她無從解釋。

  陸竟池聲音很平靜,就像很平常的聊天,“對於你來說,待在我身邊讓你這麽難受?”

  江瀾搖頭。

  “是不是,除了我身邊,無論在哪裏都是自由?哪怕是死?”他平淡的語氣攜裹著幾分不明的悵惘和失望。

  江瀾心中一沉,她抬起手,握住他的手指,深深地望著他。

  男人眼中沒多少情緒,看她的目光,也和往常沒什麽兩樣。

  但江瀾卻或多或少有些心慌。

  她想表明自己的態度,踮起腳尖去吻他的唇,她也隻會這一樣了。

  他沒有動作,任由她笨拙的親吻,也不回應。

  他的沉默讓江瀾心頭泛酸,酸澀的氣息湧上眼眶,她的眼睛裏蒙上了一層霧氣。

  以前隻要她主動,陸竟池就會回應她,無論是生氣也好,發怒也好,每回都管用。

  他還從來沒有這樣冷靜過。

  江瀾抬起手,去解他的襯衣紐扣。

  忽然手腕被攥住,江瀾抬眸他,卻看到了他眼中跳動的怒意。

  男人掐著她的腰,將她轉過去,讓她整個人都趴在牆上。

  “就會這一招?”

  “你對裴卿聲也用過?”他的氣息噴灑在江瀾的耳邊,聲音很小,卻像綿密的針刺進她心扉。

  “你是不是以為所有男人都吃你這一套?”

  江瀾臉貼在牆上,傳來絲絲涼意,她努力的搖頭。

  從嘴裏擠出斷斷續續的幾個字,“沒…沒…”

  “沒什麽?”

  “有…”她憋紅了臉,依然無法說出完整的話。

  “有還是沒有?”

  “沒……”

  “沒有?沒有,你那麽聽他的話?”陸竟池手指落在她腰上,嗓音低沉,“還是說,你隻是單純的缺男人?”

  聽見這些不堪入耳的話,江瀾眼眶裏的眼淚還是忍不住滑落下來。

  “你覺得我滿足不了你?”

  江瀾瘋狂的搖頭,她艱難地轉頭,用祈求的目光看著他。

  “吃、吃、吃飯。”

  陸竟池揚起嘴角,有幾分譏誚的意味。

  他放開江瀾,轉身朝樓下走去,“你自己吃。”

  江瀾轉過身,看著男人的背影,她抬手擦了擦臉上的淚。

  剛才她分明看見了他眼裏一閃而逝的嫌棄。

  他嫌棄她。

  她早該察覺出了,昨夜山洞裏,他眼中抑製著瘋狂,沒有碰她。

  在得知她能開口說話後,或許是有那麽短暫的迷失,亦或者好奇。

  但這份好奇,並不能抵消她在農莊裏做出的選擇,不能抵消她撇下他,跑向裴卿聲。

  他那麽驕傲的人,怎麽會允許自己的東西噬主,投向別人的懷抱。

  她的行為在陸竟池看來,無疑是身心都偏離了他,隻要是她主動意識上的行為,那就是背叛,是髒。

  能在懸崖追著她跳下去,就已經是他最大的仁慈與寬容。

  江瀾來到樓下,看著桌上逐漸變涼的飯菜,她默默地坐了下來。

  在餐桌上坐了一夜。

  她趴在桌上睡著了,醒來時天亮了,但是陸竟池沒有回來。

  江瀾沉默著,她拿起筷子,吃了兩口冰涼的飯菜。

  隨後換了衣服,打車去公司。

  隻有在公司才能見到他了。

  江瀾來到公司,發現氣氛不太對,一路走來,都沒聽到什麽人說話。

  沒有往日上班的活躍,頗有些死氣沉沉的味道。

  “江瀾,又請假了啊?”同事笑著和她招呼。

  江瀾點點頭,來到自己的工位上,她又好多天沒來公司,之前要做的工作都忘了。

  她記得是周蕊要帶自己來著。

  可是江瀾坐了大半個小時,也沒看到周蕊來辦公室,連電腦都沒開。

  江瀾在紙上寫了一行字,拿著去找隔壁的同事。

  同事看了眼紙上的字,說道:“這段時間你沒來公司,還不知道呢,公司現在人事調動,很多人都換了崗位,周蕊好像是離職了吧,具體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咱們部門也有幾個調走了,會有新的人進來,估計就這幾天。”

  聽同事這樣說,江瀾才注意到,果然部門少了幾個人,目前還在位置上的,除了她之外,就還有兩個同事。

  江瀾又在紙上寫到:是因為股東大會嗎?

  “股東大會?”同事顯然有些意外,“我不清楚啊,這事兒秦總能知道吧,不過你是怎麽知道股東大會的?”

  江瀾愣了愣,她又寫道:我猜的。

  “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這兩天人事變動挺厲害的,大家都人心惶惶呢,不過你應該不會受影響。”

  現在誰不知道江瀾是林征安排進來的人,她這麽硬的關係,自然不用擔心人事變動。

  江瀾垂了垂眸子,剛準備回自己工位,同事又拉住她,“那個江瀾,你幫我把這個文件送去給陸總吧,我有點不太敢進去。”

  江瀾盯著文件看了幾秒,接了過來,點頭答應。

  “真是太感謝你了,等這次的人事風波過去,我要是還能繼續留在這裏上班的話,我就請你吃飯!”

  江瀾微微一笑,拿著文件便去了總裁辦公室。

  她敲了敲門,裏麵卻傳來陌生的聲音,“請進。”

  江瀾推開門,便看見屬於陸竟池的位置上,坐著一個陌生的男人。

  男人二十七八,穿著西裝,五官偏柔和,透著一股儒雅的氣息。

  江瀾以為自己走錯了,她再次抬頭看了眼門上的字,的確是總裁辦公室,沒有錯。

  她又在辦公室內環視了一圈,沒有發現陸竟池的蹤影。

  男人正在低頭看文件,發現她沒進來,便抬頭問道,“這位員工,你有什麽事嗎?”

  江瀾連忙把文件拿過去,遞給了男人,也瞄到了辦公桌上擺放的名字——陸言啟!

  第152章 門口撿了個啞巴

  時間:05,05 23:43 字數:2256

  連名字都換了……

  江瀾心跳突然漏了一拍,難道昨天的股東大會,陸竟池被踢出去了?

  就因為他耽誤了時間,遲到了,所以被陸盛文聯合眾人將他踢了出去。

  總裁換了人,那、那陸竟池去哪裏了?

  江瀾並不懂這些,她隻知道這個辦公室,原來是屬於陸竟池的。

  她飛快的回到辦公室,找到剛才的同事問情況。

  同事詫異道:“什麽?連總裁都換了?”

  另一個同事聞言也湊了過來,“不會吧?我剛才聽到群裏有人說總裁換人了,還以為是開玩笑呢,真換了?”

  “我不知道,我今天還沒去過總裁辦公室呢?”

  “我剛才看見有個人進去,我以為是去找陸總的,江瀾,那個人是不是穿著米白色西裝,帶著金絲框眼睛,看著挺斯文的?”

  江瀾用力的點點頭。

  “那應該就是他了,我去,我們怎麽一點風聲都沒聽到?”

  “我也沒聽到,難不成咱們公司被人收購了?”

  “開什麽玩笑?哪個人有這麽大本事,能把咱們公司給收購了?”

  “說的也是…不行,我得去問問,連總裁都換人了,我這心裏好慌啊!”

  “我跟你一塊去!”

  兩個同事結伴跑出辦公室,一時間,辦公室裏就剩江瀾一個人了。

  連秦霜都沒出現,林征也沒出現。

  江瀾心裏七上八下,難道他們也全都被開除了嗎?

  她拿出手機,想要給陸竟池發消息,可想到他昨天的態度,她的手又垂了下來。

  他未必會理她。

  等到中午的時候,秦霜倒是出現了,她叫來三人開了個會。

  “公司最近會出現不小的變動,你們應該也察覺到了,咱們的職位也隨時可能有變化,你們一定要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不要上班摸魚,咱們總裁新上任,誰也不知道會怎麽整頓。”

  “真換總裁了?”

  秦霜微微點頭:“我就是要跟你們說這個,新任總裁也姓陸,最近可能會解雇一些人,所以我讓你們做好自己的工作,不要出現紕漏。”

  “也姓陸,不會又是陸家的哪個兒子吧?”

  “誰知道呢,像這種大家族,少爺小姐多不是很正常嘛?”

  “之前不是說公司出現了問題嗎?會不會就是因為這個,總裁才換了人?”

  秦霜打斷她們的閑聊,“行了,別瞎猜,好好工作。”

  秦霜囑咐完,她便轉身走了。

  她出來後,也百思不得其解,便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陸氏換了新的CEO,那是不是……?”

  裴卿聲笑了聲,“換了?”

  “對換了,我親眼看見的,辦公室裏的人都變了,陸竟池今天目前為止都沒出現過。”

  “事情沒那麽簡單,你再好好看看,還有,盡量不要給我打電話。”

  秦霜怔了怔,“你在什麽地方?”

  “你不用管我在什麽地方,好好工作。”

  “好……”

  似是聽出秦霜情緒不大對,裴卿聲笑道:“霜兒,你不會是在擔心陸竟池吧?”

  秦霜渾身一僵,急忙解釋道:“我沒有,我隻是在疑惑罷了。”

  “最好沒有,你要是真喜歡上了陸竟池,我可是會很傷心的。”

  裴卿聲嘴裏說著傷心,可語氣卻帶著幾分威脅。

  秦霜自然能聽出來,她臉色變了變,語氣堅定地了起來,“放心,我不會的。”

  “那最好,掛了。”

  看這掛斷的電話,秦霜陷入了沉思。

  這頭,江瀾在公司待了一天,她找不到陸竟池,便給林征發消息。

  林征也不知道陸竟池在哪裏,他今天忙著整理文件呢,現在陸竟池成了董事長,他的身份也跟著水漲船高。

  現在他是董事長助理了。

  他就回了江瀾三個字:不知道。

  於是江瀾想了想,在通訊錄裏翻了一遍,最後找到了最有可能知道陸竟池在哪的人。

  夏顏。

  可是夏顏不會告訴她,就算知道陸竟池在哪裏,也不會說。

  所以江瀾放棄了,她又找了方祁的微信問他。

  方祁很快給她發了條語音過來:“嫂子,昨晚陸哥在魔方,今天不知道哦,今天我沒見過他。”

  江瀾目光閃了閃。

  他是去魔方買醉了嗎?

  江瀾腦海裏已經浮現出他喝得爛醉如泥的畫麵了,被踢出董事會,還是為了去農莊找她。

  她非但不領情,還選擇站在裴卿聲那頭。

  他該生氣才對。

  滿腔的愧疚湧了上來,堵得江瀾心裏沉甸甸的。

  是她連累了陸竟池,是她不知好歹,這次真的是她錯了……

  江瀾走出公司,打了個車去魔方。

  這是她第二次來,上次是因為司凝。

  她不知道該去哪裏找陸竟池,隻能先在大廳裏找,魔方一樓是個酒吧,很大的酒吧。

  酒吧內五光十色,音樂震耳欲聾,這個點就已經人山人海了。

  她穿梭在人群中,四處尋找陸竟池的蹤影。

  閃爍的燈光刺眼,所有人的臉都在燈光下明暗不定,她一時間根本分不清誰是誰。

  還有人喝多了,拉著她便往舞池中間走,拽著她扭來扭去。

  江瀾推開那人,往樓上走去。

  按照陸竟池脾性,他應該不會在這種地方扭來扭去,很有可能是在樓上的包廂。

  江瀾來到上次的包廂,她在門口張望,可門關的嚴實,看不見裏麵是什麽情況。

  “幹什麽的?”身後突然出現一道聲音,嚇了江瀾一跳。

  她轉過身,看見是個魁梧的男人,她下意識比劃。

  男人盯著她手指,臉上的肌肉跳了跳,露出幾分興致來,“啞巴?”

  江瀾手指一頓。

  “啞巴來這種地方玩什麽?”男人將她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番,“來找活兒的?”

  江瀾搖頭,又趕緊拿出手機,打字給他看:我來找人的。

  “找人的啊。”男人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笑的有些不懷好意,“那在外麵站著幹什麽,進去找吧。”

  江瀾神色一喜,感激地衝他點點頭。

  男人咧嘴一笑,突然伸手摟住她的腰,一手推開門。

  江瀾來不及反應,便被他帶了進去,進去後,她愣住了。

  裏麵坐了三四個男人,每人懷裏都坐著個衣不蔽體的女人,他們對著女人們上下其手,女人笑盈盈地回應著。

  江瀾下意識想走,魁梧壯漢卻將她摟進懷裏。

  “喲老張,換口味了?”那頭的男人打趣道,眼睛直勾勾盯著江瀾。

  “門口撿的,是個啞巴。”魁梧男人笑著,他扣住江瀾的腰,輕而易舉便將她攔腰拎了起來,就像拎小雞似的,勒得江瀾喘不上氣。

  他走了兩步,把江瀾丟在沙發上,摔得她七葷八素。

  “啞巴?真啞巴假啞巴?”另外幾人也丟下懷裏的美女湊了過來,把江瀾圍堵在沙發上。

  江瀾惶恐的往後縮了縮,直到縮在角落裏,無路可退了。

  “試試不就知道了。”

  第153章 叫我一聲哥哥

  時間:05,06 23:59 字數:2096

  江瀾瞳孔縮了縮,她站起來想跑,被男人一根手指就推了回去。

  她抱住雙腿,瑟縮在角落裏。

  那模樣,看起起來像極了一隻走投無路的小貓,惶恐害怕地將頭埋進膝蓋裏,自欺欺人。

  “不知道啞巴一會兒爽起來了,會不會叫?”

  “試試看,還沒玩過啞巴,不知道什麽感覺。”

  “靠,都是女人,有什麽感覺?頂多像屍體?”

  “屍體可不會動。”

  江瀾聽著這些話,渾身忍不住戰栗,她餘光透過幾人的縫隙,看到了桌上的刀叉。

  她心髒狂跳,手指緊緊捏在一起。

  男人握住她的腳,將她拽了過來,另外一個男人摁住她的雙手,她的掙紮顯得那麽微乎其微。

  她完全不是男人的對手。

  “還真是個啞巴啊,這樣都不帶叫的?”

  有人在她胸前狠狠一捏,江瀾疼的眼前發黑,她張著嘴,喉嚨裏溢出細弱的聲音。

  這聲音把男人刺激到了。

  “臥槽真刺激,她會發出聲音啊!”男人發出興奮的聲音,好似發現了新大陸一般。

  有人在她腿上掐了一把,好似就為了多聽兩聲她痛苦的聲音。

  江瀾掙紮著,她偏過頭,在男人手腕咬了一口。

  “嘶!”

  男人吃痛鬆開了她,江瀾立馬要爬起來,下一秒被人拽住頭發摁了下去。

  有人開始扒她的衣服,有人已經急不可耐地脫褲子了。

  江瀾咬著舌尖,偏頭不去看,她腦海裏閃過陸竟池那抹嫌棄的眼神,她心中被什麽刺了一下。

  她深吸一口氣,朝著自己舌頭狠狠一咬。

  “哐——”

  一聲巨響,伴隨著玻璃碎裂的聲音,還有男人的慘叫。

  “操!”

  男人脫口大罵,回頭正想再罵,又是一個酒瓶砸在腦門上,鮮血直流。

  男人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另外幾個人也反應過來了,立即朝來人衝了上去。

  江瀾也下意識睜開眼,轉頭看去,包廂內燈光昏暗,來的人被圍在中間。

  來人被擋住,唯一有辨識度,便是若隱若現的唐裝衣擺。

  江瀾目光閃了閃,她趕緊從沙發上坐起來,整理好自己的衣服。

  “小子你不想活了?”

  “別動。”

  魁梧男人剛想動手,一把槍抵在他的腦門,一瞬間,眾人都不敢在輕舉妄動。

  “你,你是什麽人?!”

  裴卿聲偏了偏頭,並未回答他的話,“滾。”

  幾人對視一眼,看到這把槍就知道,他們遇到硬茬了。

  隻能默默將地上躺著的男人拖起來,灰溜溜地跑出包廂。

  然而他們剛走出包廂,便被一群人擋住去了去路。

  屏幕上還放著伴奏,但在這空曠的包廂內,卻顯出一種別樣的寂寥。

  裴卿聲往沙發看去。

  江瀾也在看他。

  她瑟縮在沙發角落,捂著自己的領口,頭發淩亂,那雙盈著水霧的眸子盯著他。

  那種楚楚可憐,引人犯罪的目光,是她自己永遠察覺不到的。

  裴卿聲盯著她看了片刻,拖著自己還受傷的腳,朝江瀾一瘸一拐走過來,走到江瀾身邊坐下。

  江瀾神色複雜地看著他。

  裴卿聲嘴角帶著他標誌性的微笑,視線落在她腳踝上的黑環上,“你說你,跑來找陸竟池,怎麽不見他來救你?”

  江瀾抿著唇,也看了眼腳上的圓環,他也是跟著監聽器找過來的吧?

  雖然這人有暴力傾向,折磨過她幾次,但是江瀾沒想到,來救自己的人,會是他。

  她還是對他比劃了兩個字:謝謝。

  “你這謝謝還真是不值錢。”裴卿聲站了起來,但又因為傷口裂開,又跌坐回去。

  江瀾垂眸看去,他露出的褲腿上,鮮血正在不斷的往外冒,將他黑色的褲子染出更深的顏色。

  江瀾:你流血了。

  裴卿聲好似沒感覺疼,他依然笑著:“怎麽?你是在關心我?”

  江瀾垂下眸,站起身邊準備走。

  她不想再惹上裴卿聲了。

  “小沒良心的,我救了你,你不管我了?”

  江瀾腳步一頓,又回頭看了他一眼。

  燈光下,男人的臉色因是失血過多而泛著白,嘴角的笑也顯得淡薄了幾分。

  她沉默了會兒,抬起手比劃:我幫你處理傷口,你以後可以不來找我了嗎?

  裴卿聲看她比劃的手指,臉上的笑多了幾分玩味。

  她那副認真的模樣,透露著幾分天真和單純。

  “你先幫我,我再考慮你的話。”

  江瀾離他站的遠,不太敢過去。

  裴卿聲又道:“你腳上的監聽器,想不想摘下來?”

  江瀾微微一頓,她狐疑地看了眼裴卿聲,也不太相信他的話。

  可惜,小啞巴不上當了。

  “過來扶我。”裴卿聲朝她招了招手,他臉上的笑人畜無害。

  但江瀾深知他這幅笑容下,隱藏著是怎樣一副變態的麵孔。

  裴卿聲見她不動,忽然抬手,一把槍指向了她,“那要不然我們玩個遊戲,看看是你跑得快,還是我的子彈快。”

  江瀾抿著唇,盯著那漆黑的槍口,答案幾乎是肯定的。

  她跑不過他的子彈。

  江瀾視線下移,又落在他淌血的腿上。

  前天才剛剛受傷,剛才又劇烈運動,傷勢幾乎是連續造成二次傷害。

  江瀾在心裏權衡了一下,他傷成這樣,大概也不能對她做什麽。

  於是,她深吸一口氣,壯著膽子靠近裴卿聲。

  然而剛到他身邊,便被他一隻手拽了過去,江瀾摔倒在沙發上。

  沒等她爬起來,男人便欺身壓下,將她整個人壓在沙發上。

  “聽說你能說話了?”

  兩人近在咫尺,他帶笑的眼中燃著幾分危險的氣息。

  江瀾扯了扯嘴角,搖了搖頭。

  “我給你一個機會,叫我一聲哥哥,我就放了你如何?”

  江瀾聽見‘哥哥’二字,渾身一僵。

  她分不清裴卿聲是在開玩笑,還是他,昨晚確實聽到了什麽。

  可陸竟池分明說過,沒有信號傳不出去的。

  “喊不喊?”裴卿聲捏著她的下巴,力道一點點加重。

  江瀾移開視線,緊抿著唇不肯開口。

  裴卿聲看著她絕強的小模樣,不禁笑出聲,“看來想聽你說句話還真是困難啊。”

  說完,他倒是放開了江瀾。

  “扶我出去。”

  江瀾聞言,也暗自鬆了口氣。

  她挽住裴卿聲的胳膊,將他扶了起來。

  然而還未走兩步,包廂的門突然打開,一道凜冽的人影就那麽突兀地出現在門口。

  第154章 你想和誰去做?

  時間:05,06 23:59 字數:2062

  江瀾看著門口出現的人,她心頭一緊,心跳驟然停頓了兩秒啊,手指下意識攥緊了裴卿聲的胳膊。

  裴卿聲幽幽道:“你是想掐死我嗎?”

  江瀾反應過來,又忙丟開他,往旁邊退了一步,與裴卿聲拉開距離。

  裴卿聲見她這樣,更是笑的沒好氣。

  “真傻啊。”

  裴卿聲說完,抬頭看向門口的陸竟池,“陸總,你來的可真巧。”

  陸竟池好似沒看到江瀾,他緩步來到裴卿聲跟前,淡漠地注視著他,“不巧,我就在等你。”

  裴卿聲哈哈一笑。

  “那我要是不出現呢?你不打算管她了?”

  陸竟池沒有說話,隻是冷冷地注視著裴卿聲。

  而他的沉默,卻讓江瀾心中刺了一下。

  他知道她在這裏麵,知道那些人在對她做什麽嗎?

  江瀾深深地望著他,盯著他緊抿的薄唇,期盼著他開口解釋兩句。

  但是並沒有。

  包廂裏安靜了很長時間,陸竟池才轉過身去,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包廂。

  “帶走。”

  隻有這兩個字。

  江瀾盯著他冷漠的背影,那顆心迅速下墜,好似掉到了深淵,四周漆黑找不到方向。

  很快進來兩個保鏢,架著裴卿聲便走了出去,順便奪走了他手裏的槍。

  裴卿聲也沒打算反抗,任由兩個保鏢將他帶走。

  人來的快,去得也快。

  隻剩江瀾獨自站在包廂裏,她茫然地看著門口,突然不知該何去何從。

  她懷揣著滿腔的擔憂來這裏找他,卻被他當成誘餌。

  很長一段時間,江瀾都在懷疑自己,懷疑前晚發生的一切,懷疑那個奮不顧身跟她跳下懸崖的人是誰。

  好亂。

  她腦袋裏傳來一陣刺痛。

  江瀾捂著頭,緩緩蹲在了地上。

  四周滿地狼藉,她和這堆垃圾一樣,被他隨手丟棄在這裏了。

  在地上緩了好久,那股刺痛才稍稍褪去。

  她撐著桌麵,努力的站起來,拖著沉重的腳步,朝著外麵走去。

  出了魔方,寒風呼嘯而來,吹散了江瀾身上的熱氣,也讓她的腦子清醒了幾分。

  “夫人。”林征的聲音在旁邊響起。

  江瀾側過頭,憔悴地看向林征,她張了張嘴,又默默地閉上了。

  “上車吧,陸總吩咐我送您回去。”林征做出個請的手勢,示意她上路邊的那輛車。

  江瀾垂下頭,安靜的坐上車。

  林征將她送到禦江庭,親自送她進門,囑咐她關好門之後,便準備走。

  忽然,他袖子被拽住。

  林征愣了愣,回頭看了眼江瀾,“夫人,還有什麽事嗎?”

  江瀾低垂著頭,淩亂的頭發垂落,擋住了她的臉。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抬起頭,用手機打字給他看:他晚上…會回來嗎?

  林征盯著那幾行字,突然語塞。

  “那個夫人,您要不自己問問陸總吧?我也不太清楚。”

  江瀾又打字:那裴卿聲會怎麽樣?

  林征蹙了蹙眉,似乎不太想聽到這三個字,他說道:“我不知道,您可以親自問問陸總。”

  他把什麽都甩給陸總,避免自己說錯了什麽話。

  江瀾沉默了下來。

  林征見她沒有要說的意思,便轉身離開別墅。

  江瀾呆坐在沙發上,她習慣性的盯著牆上的鍾,看著秒針滴滴答答轉動。

  她每次等陸竟池回來的時候,就會盯著這個鍾看,她會在心裏想,這個秒針下一次跳動的時候,他是不是就回來了。

  然而大多數時候,她都等不到那個人回來。

  過了十二點,江瀾又想起了自己的本子,她又將本子拿來記錄以前的事。

  以前的很多事,她記得很清楚,那麽刻骨銘心的記憶若是忘了,也太可惜了。

  還有很多想做的事,她不知道等以後全部忘記了,還會不會記得自己想去做什麽。

  江瀾窩在沙發上寫著,突然身後傳來腳步聲,她驚得猛然抬頭,看到男人熟悉的臉,她下意識把本子往身後藏了起來。

  欲蓋彌彰,自然騙不了陸竟池。

  他朝她伸出手,“拿出來。”

  江瀾背在身後的手下意識抓緊了本子。

  陸竟池一身黑色的風衣,裏頭的西裝也是黑色,就連襯衣都是銀灰色。

  那身黑色站在燈光下,顯得給外突兀。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再次開口:“有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是我不能看的?”

  江瀾搖搖頭。

  他眸子瞬間沉了下來,又將修長的手指往她麵前遞了遞,“拿來。”

  江瀾捏著本子,緊張的手心出汗。

  她寫的東西,的確有些見不到人,尤其是對他來說。

  然不等她想好說辭,陸竟池便俯身下來,摁住她肩膀,另外一隻手將她身後的本子搶了過來。

  江瀾神色一慌,起身要去搶回來。

  身高差距太大,他抬起一隻手臂,攔在江瀾身前,另外一隻手翻開了本子。

  江瀾瞳孔微微一縮。

  在他翻開的瞬間,她突然放棄了掙紮,因為他都看到了。

  他神色有幾分微妙,略略地側頭瞥了眼江瀾。

  江瀾羞愧地垂下頭。

  “想去放風箏。”

  他淡淡地把本上的字念了出來,語氣平靜沉磁,分明沒有什麽情緒。

  卻讓江瀾有種無地自容的感覺。

  “想去花海。”

  “想要一隻乖乖的金毛。”

  “還想去坐熱氣球。”

  江瀾聽不下去了,這的確是她想做的事,盡管在他看來,隻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但是從他嘴裏毫無感情的念出來,頗有種羞辱譏諷的意味。

  她沒有出息,連願望都隻是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也好意思寫在本子上。

  這種感覺,和在大街上裸奔沒什麽區別。

  也讓江瀾想起了曾經,陸婉柔拿著她日記本到處念的事,她們都笑她,連一個發夾都寫進日記本裏。

  而她們隻知道笑,笑她沒見過世麵,隻有江瀾知道,不是因為發夾漂亮才寫到日記本裏,而是因為……

  那是陸竟池送的。

  江瀾抓著他胳膊晃了晃,求他別念了。

  陸竟池停頓下來,側目看向她。

  他合上筆記本,放到江瀾麵前,說道:“我怎麽不知道,你還有這麽多事想做?”

  “你想和誰去做?”

  麵對他的逼問,江瀾退了一步,他又向前逼近一步。

  江瀾跌坐在沙發上。

  “和司凝?”

  “還是和裴卿聲?”

  第155章 對不起

  時間:05,07 00:00 字數:2066

  江瀾伸出手,想要接過筆記本。

  他手腕往後揚了揚,放在了自己肩後,躲開了她的手。

  江瀾的手頓在空中,她緊咬著唇,黑白分明的眼睛直勾勾盯著他。

  “你想跟誰去看花海?”

  “和誰去坐熱氣球?”

  江瀾眼睫顫了顫,她搖頭。她並沒想過和誰去,記下來這些,她隻是怕自己忘了。

  她怕自己記憶一片空白的時候,連那樣小小的願望都忘記了。

  別人隨手就能完成的事,卻成了她記憶空白處的遺憾。

  陸竟池注視著她的模樣,眼神愈發地冰冷起來。

  他捏住江瀾的下顎,低聲道:“說話,你想和誰去?”

  他力道並不大,甚至還算得上溫柔,但身上傳遞來的壓迫感,讓江瀾有些喘不上氣。

  江瀾嘴唇動了動,許久才吐出一個字:“沒。”

  這一聲極輕,就像小貓嚶嚀了一下,夾雜著一點鼻音,直接撓進了男人的心裏。

  陸竟池笑了聲,手指摩挲著她的下巴,“看來,在我身邊,還是委屈了你。”

  “我竟不知道,你的心已經飛了這麽遠。”

  江瀾想去拉他的手,他卻忽然直起身子,江瀾的手落了空。

  陸竟池再次翻開筆記本,掃了掃上麵的字體,隨後他看了眼江瀾。

  江瀾注意到他的眼神,幾乎是下意識站了起來。

  “撕拉——”

  他就這麽當著江瀾的麵,將那個筆記本撕成了兩半。

  江瀾怔怔地站在原地,手就那麽僵在空中,眼睜睜看著他把筆記本撕成兩半,四半…

  碎成好多片。

  男人手腕一揚,紙屑紛紛揚揚在空中散開,像雪花一樣,落得到處都是。

  “看來,隻能繼續委屈你了。”

  他不鹹不淡的說著,好像撕掉的,隻是無關緊要的東西。

  江瀾看著空中紛揚的碎片,眼中蒙上了一層霧氣,紙屑落在她的頭發上,還有肩上,好似在安撫她一般。

  陸竟池丟下這句話,轉身上了樓,腳步帶起的風,將一些碎片掀了很遠。

  江瀾靜靜地站在客廳,盯著地上的碎片發呆。

  過了好久,她才蹲了下來,將地上的紙片攏在一起,這些紙屑,就像她微不足道的願望,碎得七零八落。

  她趴在地上,將茶幾底下的撿起來,沙發下的撿起來。

  陸竟池站在樓上,雙手抄兜,冷眼俯瞰著下方,那道跪在地上的身影。

  她正小心翼翼地將那些碎片收起來,好像在撿什麽稀世珍寶。

  他也不會知道,他撕碎的東西,是江瀾想了很久才記下來的。

  或許明天過後,她就再也想不起來了。

  江瀾捧著那些碎片,來到雜物間,用小箱子裝起來。

  她在雜物間站了好久,久到她都忘了自己是來幹什麽的。

  江瀾收回視線,轉身走出雜物間,走到門口,卻發現陸竟池不知何時站在外麵。

  他就穿了件銀灰色襯衣,領口紐扣散開,抬眼便能看見他的鎖骨與喉結。

  江瀾盯著他看了兩秒,她終於想起來正事。

  她比劃道:你是不是,離開公司了?

  她本來想問是不是踢出董事會了,但這樣問,似乎有些紮心了。

  陸竟池眸子盯著她,等了會兒他才開口,“是的話,你是不是就準備去完成你那些心願了?”

  江瀾微微一怔,忙不迭搖頭,比劃道:你真的離開了嗎?

  江瀾突然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沉默良久,她才比劃:對不起。

  “對不起?”

  江瀾點點頭:都是我不好,對不起你。

  “所以你打算怎麽辦?”

  江瀾又沉默了下來,她想了很多。

  最後她鼓起勇氣,比劃:我會賺錢。

  陸竟池揚起嘴角,似笑又非笑,“你賺錢?賺錢做什麽?”

  江瀾:賺錢,不讓你餓肚子。

  他嘴角的弧度淡了下來,目光炯炯地注視著她,許久沒有說話,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過了會兒,男人抬手,摸了摸她的臉頰,“這麽厲害,那你不如幫我將欠公司的幾千個億也補上?”

  江瀾身子一僵。

  她突然想起林征說他會坐牢的事,難道就是因為欠了公司幾千億嗎?

  “怎麽,怕了?”

  陸竟池湊近她,“你怕也沒用,我們是夫妻,這是我們共同債務,你若想離婚去追求那所謂的夢想,得先把一半的債還上。”

  “清楚嗎?”

  江瀾其實並不知道幾千億是什麽概念,她隻知道很多。

  多到她幾輩子也還不上。

  所以,她這輩子都不可能和陸竟池離婚了。

  江瀾忽然握住他的手,對他露出一抹安慰的眼神,表示自己不會離開。

  陸竟池忽然不說話了。

  許久,他才說道:“去洗幹淨。”

  江瀾知道他被開除了,心情肯定不好,從高高在上的地方掉了下來,正常人都會受不了。

  所以情緒不穩定也正常,江瀾心裏暗暗決定,不能激怒他的情緒,要順著他一些。

  她轉身去樓上洗澡,洗了好幾遍。

  出來時,陸竟池忽然遞過來一套衣服。

  江瀾急忙接住,拿起來一看,是很奇怪的吊帶,白色的,有點像泳衣,但下麵還連著絲襪。

  這種類型的她有好幾條。

  想到一些事,她臉噌的紅了起來。

  “換上。”

  “……”

  她瞄了眼陸竟池,男人已經走到沙發坐了下來,悠然地點了根煙,一雙深邃的眸子鎖定在她身上。

  江瀾暗自深吸一口氣,他受了打擊,心情不好,他心情不好。

  強調了自己三遍,她拿著衣服回了浴室。

  再出來時,她換好了。

  江瀾覺得很難為情,手足無措,卻一時間又不知該擋哪裏。

  陸竟池坐在沙發上紋絲不動,目光在她身上來回掃。

  江瀾主動走到他麵前,紅著臉比劃道:我換好了。

  男人拍了拍自己腿。

  不用說話,江瀾就懂得他的意思,她側身坐在他腿上。

  陸竟池手指抬起她的下顎,嘴角噙著意味不明的弧度,江瀾心中發緊。

  嫌棄又譏誚的眼神。

  “你在裴卿聲那裏,是不是也這樣聽話?”

  江瀾臉色微微發白,臉上閃過肉眼可見的慌亂。

  難道…裴卿聲將那些視頻發給他看了?

  江瀾手指緊緊攥起,不敢去看他的眼神。

  陡然間,周遭的氣息冷了下來,冷的江瀾毛骨悚然。

  他掰正江瀾的臉,“回答我。”

  第156章 開玩笑你給我錢嗎?

  時間:05,07 23:39 字數:2055

  江瀾手指緊緊捏著他袖子,沉默了好久,尤其是在看到他的眼神,她便不知該做出什麽樣的反應。

  陸竟池忽然起身將她丟在沙發上,轉身就要走。

  江瀾一把拉住他的袖子。

  陸竟池回頭看了她一眼,看到了她眼中的懇求,他眼神有那麽片刻的鬆動。

  但也隻是一秒,因為他手機響了。

  他摸出懷裏的手機,當著江瀾的麵接聽起來。

  電話那頭傳來夏顏的聲音,“竟池,好多天沒看到你了,你在哪呢?”

  “在家。”

  夏顏每次聽到這兩個字都一陣火氣,但她還是壓了下來,“我回臨安了,你來找我吧。”

  陸竟池沒有回話,而是側頭瞥了眼江瀾。

  江瀾還拉著他的袖子。

  不過在看到他冷漠的眼神時,江瀾緩緩鬆開了他。

  等她鬆手,陸竟池才對電話裏說道:“你在哪?”

  “哦我剛下飛機,你來機場接我唄。”

  “好。”

  說完,陸竟池掛了電話,不再看江瀾一眼,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江瀾呆呆的坐在沙發上,望著他決絕的背影,咬著唇,默默地垂下頭。

  陸竟池開車直奔機場,因為距離有點遠,所以他到的時候已經很晚了。

  夏顏在停車場等了很久,等的她都有些生氣了,好在下一秒,一輛賓利飛馳而來,穩穩地停在她麵前。

  車窗降下,夏顏微微彎腰,便看到了車裏那道高挑挺拔的背影,她神色一喜。

  夏顏立即拉開車門坐了上去。

  她還帶了個經紀人,經紀人將行禮放到後備箱,自覺地坐在了後麵。

  夏顏一上去,便給了陸竟池一個大大的擁抱,將腦袋擱在他肩膀上,“竟池,好想你啊,你有沒有想我?”

  “係好安全帶。”

  還是一如既往冷冰冰的,夏顏撇撇嘴,坐回去,拉過安全帶係上。

  後麵的經紀人一個勁的偷瞄,這還是第一次夏顏的金主,之前都聽別人說,夏顏的金主是個高富帥,今天一見還真是。

  僅僅隻是透過後視鏡,看到那雙銳利的眼睛,便讓經紀人知道,這個男人不是善茬。

  夏顏又開始了自己的抱怨。

  說什麽拍戲太累,每天加班,帶妝十幾個小時,拍戲不好玩之類的。

  她又異想天開的,想去當歌手。

  陸竟池全程沒搭理她,任由她在旁邊絮絮叨叨。

  夏顏也察覺到什麽,她停下了嘴裏的絮叨,轉頭問他,“竟池,你怎麽不說話?今天心情不好啊?”

  “你終於看出來了。”陸竟池語氣不明地說了句,但這話在夏顏聽來,有點開玩笑的意思。

  夏顏也終於想起什麽,“哦對了,前幾天我無意間看到個新聞,你們陸家是不是出了點事?”

  “嗯。”

  “那你呢?有沒有影響?”

  陸竟池目不斜視地看著前方道路,淡淡道:“辭職了算嗎?”

  “辭、辭職?”夏顏有點懵,她不太懂這些,隻知道作為一個公司的總裁,應該是很無敵的存在。

  他還能向誰辭職?

  “什麽意思啊?你現在不是陸氏的總裁了?”

  “就是這個意思。”

  “啊……”夏顏臉色變了變,她下意識瞥了眼後視鏡,偷瞄經紀人的臉色。

  她這幾天都在跟經紀人炫耀呢,現在陸竟池卻說自己不是陸氏的總裁了,那她豈不是丟臉丟大了?

  夏顏勉強一笑:“你不是開玩笑的吧?”

  陸竟池笑了一聲,“開玩笑你給我錢嗎?”

  夏顏沉默了。

  她這會兒心裏七上八下的,陸竟池這句話無疑是一道驚雷,將她滿心雀躍劈得七零八落。

  夏顏物質是物質,但喜歡陸竟池也是真喜歡。

  但如果,他又不肯娶她,還沒錢沒勢,那她還跟他在一起幹什麽?

  或許是沉默的太久,陸竟池餘光瞥了她一眼。

  “怎麽?”

  夏顏回過神,勉強維持著臉上的笑意,“沒,沒事啊,我就是奇怪,你怎麽會好端端的辭職呢?”

  陸竟池聲音仍然沒什麽起伏:“我讓公司虧損了幾千億。”

  夏顏再次瞪大眼睛,“幾千億?”

  “是的。”

  夏顏差點沒坐穩從椅子上滑下去,幾千億什麽概念?

  她也不清楚,畢竟她活這麽大,也麽見過幾千億長什麽樣。

  “那你現在…是負債狀態?”

  “可以這麽說。”

  夏顏又說不出話來了,她的心情更加的亂了。

  他不僅辭職了,現在還是負債,他的形象瞬間在心裏一落千丈。

  “怎麽又不說話了?”陸竟池的聲音帶著幾分笑意,完全不像是負債好幾千億的人,也讓夏顏生出了錯覺。

  她覺得,陸竟池可能是在考驗自己。

  “我說什麽呀?那你離婚嗎?”

  “不離。”他說的也幹脆,絲毫不帶猶豫的。

  這下把夏顏氣得夠嗆,“那你讓我說什麽?”

  大概是察覺到身後有經紀人在,夏顏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她決定等到回去再說。

  這會兒她現在心裏有些亂。

  若是陸竟池願意離婚娶她,她也不是不能接受的,畢竟他這樣驕傲的男人,總不至於真讓她去還債吧?

  而且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她嫁給陸竟池也不虧。

  可是他一句不離婚,那她還有什麽可期盼的?

  無名無分的跟著他吃苦嗎?被人罵嗎?

  想到這,夏顏心裏有那麽一絲的堅定起來。

  很快,車子開到夏顏所在的小區。

  夏顏讓經紀人自己打個車先回去。

  等經紀人走後,車裏隻剩他們兩個,夏顏才轉頭看著陸竟池,神色十分認真。

  “竟池,你真的沒騙我嗎?”

  陸竟池也看向她,也很認真且嚴肅:“沒騙你。”

  他的反應讓夏顏心裏再次咯噔一下,她扯了扯嘴角,一時間還有些組織不上語言。

  過了會讓,夏顏才伸出手,拉住他的胳膊,“竟池,我不是嫌棄你啊,但是有些話我還是的說。”

  陸竟池摸出根煙點燃,手指摩挲著方向盤,淡淡道:“你說。”

  “我很喜歡你,不在乎你是不是什麽總裁,也不在乎你有沒有錢,但前提是我跟著你,你要娶我。”

  “如果你又不娶我,你又養不起我,那我…那我還跟著你算什麽呢?”

  陸竟池聽到這話,嘴角微微勾起,帶著幾分玩味。

  第157章 好了,別哭了

  時間:05,07 23:40 字數:2140

  他看向夏顏,笑意不明,“所以呢?”

  “沒有什麽所以,我現在也有點亂你,你不娶我,我實在找不到說服自己繼續跟著你的理由。”

  陸竟池靜靜地看著她,沒有說話。

  夏顏說:“哎呀,竟池那你告訴我,你喜不喜歡我?”

  “這重要嗎?”

  “當然重要了,你要是不喜歡,現在要什麽沒什麽,你還不打算娶我,你說我還跟著你是不是腦子有病?”

  陸竟池煞有介事的點頭,“確實,你說的很有道理。”

  “下車吧。”

  最後這三個字讓夏顏心裏咯噔了一下,“什麽?”

  陸竟池說:“下車,以後就不要聯係了。”

  “你……”

  夏顏突然說不出話來,哪怕剛才權衡利弊了那麽久,做了很多心理準備,可聽到陸竟池說這話的時候,她的心還是不可抑製的沉了下去。

  猶如墜落冰窖,莫大的恐慌湧了上來,她一張臉都泛著白。

  是了,真正的感情騙不了自己的心,她的心已經替自己給出了答案。

  她真的愛上了他,連自己都說服不了自己離開。

  夏顏腦子一熱,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竟池,我……”

  不等她說完,陸竟池說:“你沒有錯,正常人都會和你一樣想,所以不用說了。”

  “不是,我是想說……”

  陸竟池再次打斷她,“我之前也說過,你可以隨時選擇離開,無論是之前還是現在,你都有選擇的權力。”

  這些看似貼心的話,卻字字透著冷漠和無情,也似一根根細密的針刺進夏顏的心髒。

  夏顏沒忍住,眼淚滾滾落了下來。

  她緊緊捏著陸竟池的胳膊,哽咽道:“那你也說過,隻要我跟著你,你就不會趕我走的。”

  陸竟池有些好笑,他目光灼灼地看著夏顏,好似要將她看穿。

  “剛才你自己說的,這麽快就忘了?”

  “我……”夏顏語塞,並且有些後悔。

  “夏顏,不是我趕你走,這是你自己的選擇,既然做出了選擇,那就不要猶豫。”

  夏顏搖搖頭,“不,我後悔了,我不離開,無論你欠了多少錢,無論你還是不是總裁,甚至就算是流落街頭,我都願意跟著你!”

  “你不離婚也行……”

  這句話夏顏說的很小聲,也足夠卑微,但卻是發自內心的想法。

  她到底是放不下陸竟池,她愛他。

  真的愛慘了他。

  當真正撇開那些虛榮的物質,真正到要分離的時候,她才正視自己的心。

  連她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會愛他愛到這種地步。

  陸竟池盯著她,遲遲沒有說話,甚至連臉上的笑意都沒有了。

  夏顏為了證明自己,她抓過自己的包,從裏麵翻出好幾張銀行卡,還有自己房子的鑰匙和車鑰匙。

  一股腦的全都放到了置物台上,“這些都是你給我買的,我還給你,你拿去賣了吧,應該還能值點錢。”

  陸竟池瞥了眼那一串東西,仍然沒說話。

  夏顏又說:“哦對了,等這次的片酬下來了,我也把錢給你。”

  “反正現在你已經把我捧起來了,怎麽也有點名氣,我去多接點戲,實在不行我去直播帶貨,我跟你一起還錢!”

  夏顏說的急切,急紅了一張臉,淚眼汪汪地盯著他。

  還是沒等到他開口,夏顏急的哭出了聲,她抓著陸竟池的手,語氣前所未有的卑微與哀求,“別趕我走行嗎?”

  陸竟池深邃的眸子落在她臉上,看了她良久。

  才無奈地歎了口氣,他反手握住夏顏的手,伸出另外一隻手,替她擦拭臉上的淚話,“你這是何必呢?”

  夏顏道:“我不管,剛才在路上的時候,我確實想了很多,都是站在自己的角度去想,我也特別想自私點。”

  “哪怕我狠狠心就離開你了。”

  “不過當我意識到要跟你分開了,想到以後再也見不到你了,我這心裏就好像被掏空了一塊,感覺活著都沒意思了。”

  陸竟池被她這話逗笑了。

  “你還笑得出來!既然你都說了,選擇權交給我,那我就不走,就算你出去要飯,我也跟著你一塊!”

  陸竟池看著她的神色多了幾分複雜。

  過了會兒,他才低聲說道:“好了,別哭了。”

  夏顏胡亂的擦了擦眼淚,她抱住陸竟池的胳膊,深情地看著他,“那我們不分開了好不好?”

  陸竟池道:“你喜歡就好。”

  “你!”

  “反正你隻要清楚,你跟我意味著什麽,以後會麵臨什麽,隻要你有這個心理準備。”

  “我都清楚,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你不要說了。”夏顏的語氣無比堅定,她直勾勾地盯著男人,想要證明自己的決心。

  陸竟池沉吟良久,才收回手,“你清楚就好,下車吧。”

  夏顏將頭靠在他肩上,撒嬌般說道:“那你晚上可以不走嗎?陪陪我。”

  陸竟池將置物台上那堆東西拿起來,又抓過她的包,將那些東西裝進包裏。

  最後將包還給她,說道:“今晚不行,我還有事。”

  “什麽事?”

  “你沒必要知道。”

  夏顏咬了咬唇,她隱約又有些生氣,不過剛才經曆的分手風波讓她又壓下去了。

  “那你是回去找那個啞巴嗎?”她委屈巴巴地說道。

  “工作上的事,行了,早點回去休息。”陸竟池將包放在她懷裏,順帶解開了她的安全帶。

  他難得和她解釋,夏顏心情又稍微好了點,從他的態度夏顏就知道,他已經不會和她分手了。

  畢竟這個男人,夠絕情。

  她要走,他一絲一毫都不會挽留,表現的比她剛才還要絕情。

  正是因為他足夠絕情,才能讓把她吃的死死的,讓她不受控製的沉溺其中。

  但凡剛才他挽留一句,夏顏都不可能這麽沒有底氣。

  果然,在感情中,不管對方是何等身份地位,隻有占據主動權的人,才是贏家。

  夏顏抓起自己的包,打開車門,依依不舍的下了車。

  她走進小區大門,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他居然直接揚長而去,隻留給她一串車尾氣。

  夏顏低頭看了眼手裏的包。

  她也不上樓了,幹脆就坐在大廳裏,拿手機開始搜陸氏這幾天的新聞。

  搜到的並不多,但也有寥寥幾條,還是幾個小時前發的新聞。

  陸氏果然換總裁了,連名字都有,叫陸言啟。

  夏顏蹙了蹙眉,她收起手機,抬頭看了看天花板,他真的沒有騙自己。

  他真的已經不是陸氏的總裁了!

  第158章 這不就是狗咬狗嗎?

  時間:05,07 23:41 字數:2363

  夏顏捏著包的手緊了緊,要說不想離開是假的,但是腦海裏閃過剛才陸竟池絕情的畫麵,她又打消了離開的念頭。

  盡管如此,她還是放不下。

  愛情,真是個可怕的東西。

  夏顏苦笑,看來自己這輩子,是真的栽在他手裏了。

  陸竟池出了小區後,便一路往回趕,他沒有回禦江庭,而是去了半山腰的別墅。

  平時這個別墅裏,除了飼養員之外基本上沒有人。

  但是今天有了很多看守的人。

  門口的保鏢認出他的車,立馬恭敬的拉開車門,目送他的車揚長而去。

  進去後又再次將鐵門關上。

  陸竟池開車來到其中一棟別墅外,停了車,蕭梵立馬跑過來替他開門。

  “陸總。”

  “人呢?”

  “在裏麵呢。”蕭梵趕緊在前麵帶路,並沒有直接進別墅,而是繞過別墅,去了後院。

  後院是養寵物的地方,晚上的時候就會把這些寵物放出來,在圍欄裏讓它們自由活動,白天的時候再關起來。

  而裴卿聲,就在這裏麵。

  蕭梵本來想嚇唬嚇唬他,把他丟裏麵,然後放個籠子,被那些寵物嚇到了,他自己就鑽進籠子去了。

  這是一件很羞辱人的手段。

  但是等兩人來到後院發現,並沒有想象中裴卿聲躲在籠子裏瑟瑟發抖的場麵,反而好幾隻獵犬爬在角落,正給裴卿聲當墊背呢。

  現在這麽冷的天,有幾隻狗當墊子,確實暖和不少。

  而裴卿聲雙手枕著頭,也不知是在閉目養神還是在睡覺。

  看到這一幕,蕭梵臉色都變了,他下意識地看了眼身旁的陸竟池。

  “陸總這……”

  這些狗怎麽會如此沒出息!!

  “無用的畜生而已,殺了吧。”陸竟池輕飄飄地丟下這句話,便打開圍欄大門走了進去。

  嗅到他的氣息,不少的狗紛紛站了起來,全都仰頭往這邊看。

  給裴卿聲當墊子的幾隻狗也站了起來,失去了狗的支撐,裴卿聲差點摔在地上,幸好手快撐住了地麵。

  看到是陸竟池來了,裴卿聲又笑了一聲,“我說呢,原來是大哥來了。”

  陸竟池朝他走去,周遭的狗子紛紛躲,給陸竟池讓路。

  他在裴卿聲麵前站定,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死到臨頭,也隻有你能笑得出來。”

  裴卿聲無所謂地笑了笑,“真的嗎?那你為什麽不殺我?”

  “讓我猜猜看,是不是因為江瀾?”

  “你果然知道了她的身份,這可怎麽辦呢?”

  裴卿聲語調戲謔,好似真不怕陸竟池殺了他一般。

  陸竟池也沒和他打嘴仗,在裴卿聲麵前蹲下,嘴角挑起一抹笑,“折磨人的方法有很多種,並不隻有殺人這一招。”

  “是啊,那大哥準備怎麽折磨我呢?”

  “我自然得好好想想。”陸竟池像平常聊天那般,語氣淡然,“不如,先給你來個物理閹割如何?”

  裴卿聲嘴角的笑一僵,旋即又笑了起來,笑的咬牙啟齒,“真狠啊。”

  “看來你很喜歡,既然如此…蕭梵!”

  蕭梵聽到招呼,立即大步流星地走了過來,“陸總。”

  陸竟池微微偏頭,“裴總看起來行動不便,不如你幫他。”

  蕭梵聞言,隻覺得某個地方隱隱作痛,他強忍著不適,點頭應下:“好的。”

  “等等。”裴卿聲忽然出聲,臉上的笑容終於有了幾分龜裂,“陸總,你難道不想知道,我為什麽會束手就擒嗎?”

  陸竟池站了起來,漫不經心地拍了拍袖子是不存在的褶皺,“本來想知道,但是現在,我覺得沒什麽必要了。”

  “那做個交易吧。”

  “沒興趣。”

  裴卿聲撐著地麵,坐直了身體,他盯著陸竟池,“不,你有興趣。”

  “哦?”

  “你知道TOPSUN這家公司是誰的嗎?”

  陸竟池目光灼灼地盯著他,似乎在思忖著什麽,片刻後,陸竟池道:“陸言啟的。”

  裴卿聲眉梢一挑,“果然聰明。”

  “他現在已經進入陸氏了吧?那你也應該猜到了,他的目的是什麽。”

  裴卿聲見他不說話,又道:“所以你現在有興趣了嗎?”

  陸竟池嘴角揚起一抹譏誚的弧度,“怎麽,你打算和他狗咬狗了?”

  “哈哈哈…”裴卿聲聞言大笑了起來。

  “陸總啊,狗咬狗的是你們,跟我有什麽關係?我就喜歡看你們這家人鬥得你死我活的樣子,所以我站在誰那邊都無所謂,你應該知道的。”

  這話不中聽,但卻是實話。

  陸言啟是陸盛文的私生子,雖然陸盛文沒說,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他和陸竟池一樣,都是野心勃勃之人,之前的計劃失敗後,他便將計就計選擇這樣的方式,直接進入陸氏打算和陸竟池正麵剛。

  陸盛文對這個兒子多好啊,單獨把國際集團分出去給他,可他不滿足,還想要更多。

  想要把屬於陸竟池的一切都奪走。

  至於陸竟池怎麽想的,估計隻有他自己知道了。

  裴卿聲小聲道:“想不想把TOPSUN也一並吞了?”

  不等陸竟池開口,裴卿聲又道:“陸總,別說什麽不需要我,他現在手裏可是捏著陸盛文百分之二十七的股份,和你差不了多少,而且他背後還有個TOPSUN。”

  “以你的聰明才智,不會想不到接下來要麵臨的是什麽吧?”

  陸竟池眯了眯眼,兩人四目相對,誰也不甘示弱。

  這院子裏的光線微弱,映得兩人臉色都有些黯淡,目光相接中,空氣裏彌漫著絲絲縷縷的涼意。

  忽地,陸竟池轉身大步離開。

  “蕭梵,給我好好招待裴先生。”

  蕭梵怔了怔,“是!”

  裴卿聲到底是氣笑了,跟這樣的人合作簡直就是自討苦吃。

  等陸竟池一走,蕭梵抬腳踩在裴卿聲的傷口,“裴總,對不住了!”

  傷口傳來劇烈的疼痛,裴卿聲額頭瞬間滲出了不少冷汗,但他強挺著沒叫出聲。

  他咬牙切齒地看向蕭梵,“我現在和你陸總是合作盟友,隻有這一次,你最好適可而止!”

  蕭梵微微一怔,他看了看裴卿聲,又訕訕地把腳收回來了。

  他就是個飼養員,等這家夥出去,隨便使點手段,都能要了自己的命。

  能和陸總鬥得有來有回的人,不是簡單人物,他玩不過。

  “那我換個方式招待裴總吧。”蕭梵說完,隨手拎起旁邊的狗,正是剛才給裴卿聲當靠墊的其中一隻,拖著那隻狗便出去了。

  這一晚,陸竟池沒有回去。

  第二天一早,江瀾又去了公司。

  她心裏想著陸竟池現在失業了,自己不能再失業了,不然真的就要和他一塊上大街要飯。

  來到公司後,秦霜第一時間找到她。

  “江瀾,這個你看看,沒什麽問題的話簽個字。”

  江瀾拿起那份文件看了看,上麵寫著幾個大字——人事調任通知。

  她詫異地看了眼秦霜。

  “別誤會,不是要開除你,而是給你換個崗位,這是上麵的意思,以後你就去樓上董事辦當秘書了。”

  江瀾錯愕,董事辦?

  那不就是…給陸盛文當秘書嗎?

  “別愣著了,趕緊把字簽了,把東西搬上去。”

  第159章 你是怎麽勾引他的?

  時間:05,08 23:55 字數:2046

  江瀾內心是有些抗拒的。

  雖然她從打小生活在陸盛文,但在她印象裏,幾乎沒怎麽和陸盛文交流過,她在陸盛文眼裏,最多像空氣。

  而陸盛文給她的印象,也是十分嚴肅又嚴苛的人。

  她怕自己去了做不好,陸盛文就把她開除了。

  “江瀾?”秦霜又喊了她一聲。

  江瀾回過神,她扯了扯嘴角,拿起桌上的筆,簽了自己的名字,將文件低了過去。

  秦霜接過文件看了眼,“那你現在把東西收拾下,上去報道就行了。”

  江瀾點點頭,回到自己工位收拾東西。

  她總共沒上幾天班,東西並不多,一個小箱子都裝不滿。

  江瀾抱著文件,坐電梯上了最頂層。

  原以為下麵已經很安靜了,沒想到這頂樓更安靜,幾乎一個人都看不到,到處都是空蕩蕩的。

  光線從四周的落地窗透進來,在地板上折射出清冷的光。

  江瀾的平底鞋踩在地板上,都能聽到細微的腳步聲。

  她深吸一口氣,朝著最中間的辦公室走去,然而還沒抬手敲門,門忽然打開了。

  林征拿著文件從裏麵出來,“夫人?”

  看到林征,江瀾也有些意外,她下意識往辦公室裏看了眼,但門擋著,她看不見什麽。

  林征也注意到了她手裏的箱子,反應過來說道:“夫人,您是被調到這上麵你來了嗎?”

  江瀾點點頭,她不知道自己的位置在哪裏。

  林征也不知道,他笑道:“那你進去問陸總吧,讓他給你安排位置。”

  江瀾心裏莫名咯噔了一下,雖然陸盛文也姓陸,但她總感覺林征嘴裏的陸總,並非陸盛文。

  林征又說:“不過也挺好的,你在這上班應該會更輕鬆點,基本上沒什麽事做。”

  其實不管在哪都輕鬆,她什麽都不會,隻是說到了這裏,沒有人管著,更自由些。

  江瀾抱著箱子的手收緊了幾分,她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林征也沒跟她多說,轉身便走了出去,他才是真的忙。

  這兩天他都忙的快飛起了。

  等他走後,江瀾才抬手準備敲門,卻發現門並沒有關嚴,她一敲門便開了。

  江瀾視線在辦公室裏轉了圈,最後落在左側的那排書架上,她目光閃了閃。

  那個自稱負債被革職的額男人,此刻正站在書架前,穿著銀灰色馬甲,和黑色的襯衫。

  他高大身影正背對著她,手裏翻看著什麽資料。

  江瀾此刻說不出什麽心情。

  他也不算騙了她,他確實不是總裁了,但…這門口寫的是董事長辦公室。

  就在江瀾心裏七上八下的時候,陸竟池忽然側頭看過來。

  對上他墨色的眸子,江瀾心口一緊,她抱著箱子走了進去,來到陸竟池麵前。

  陸竟池在她臉上掃了一眼,又繼續低頭看手裏的資料。

  江瀾靜靜地在旁邊站著,等他把手裏的資料看完。

  大概等了十幾分鍾,他才將手裏的資料翻完,合上文件,再次看向江瀾。

  視線落在她懷裏的箱子裏,“手裏的垃圾丟了。”

  江瀾怔了怔,低頭看著箱子,這些是她要學習的資料,還有幾支筆和水杯,哪裏是垃圾了……

  可他都發話了,江瀾也隻能默默地將抱著箱子往外走。

  誰知下一秒,一隻大手將她拽了回來,從她手裏搶過箱子,隨手一扔。

  “哐當”一聲,箱子被他扔進不遠處的大紙箱裏。

  那個大紙箱裏也裝著不少亂七八糟的東西,全都是文件,還有些文件夾。

  江瀾手足無措地站在他麵前,比劃道:我,我要做些什麽?

  男人不動聲色地注視著她,過了會兒才說:“什麽都不用做。”

  江瀾微微一愣,不解地看著她。

  “你隻需要跟著我,時時刻刻。”

  江瀾扯了扯嘴角,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他分明嫌棄她的,現在又要時時刻刻跟著他。

  她抬手比劃:你不是…

  陸竟池挑眉,等她比劃完。

  江瀾沉默了會兒,才繼續比劃:你不是討厭我嗎?

  陸竟池反問她,“這兩者之間,有什麽衝突?”

  江瀾語塞,他討厭她,和跟著他確實沒有衝突,畢竟他那麽喜歡夏顏,不也沒和夏顏結婚。

  但他這句話,也相當於承認了他真的討厭她。

  江瀾心裏沉甸甸的,她仰頭望著男人,比劃道:對不起。

  他微微俯身,抬手撐在她耳邊的書架上,“又對不起?那你說說看,哪裏對不起?”

  江瀾比劃:讓你討厭了。

  男人眯了眯眼,忽地,他捏住她下巴,將她抵在書架上。

  “那你的對不起,是不是太廉價了?”

  江瀾咬了咬唇,又問他:那我應該做些什麽?

  陸竟池手指輕撫著她的臉頰,指腹劃過的每寸肌膚,都帶著幾分涼意。

  他湊近她,似乎想要吻她,卻又在離她唇半寸的時候停下,“你不是,很會勾引男人的那套?”

  江瀾目光閃了閃,心頭又是一陣窒息。

  這個距離過於曖昧,但又充斥著幾分疏離,是那種近在咫尺的疏離。

  他又說:“你看,裴卿聲瘸了一條腿還能趕去救你,說說看,你是怎麽勾引他的?”

  他熱息敲打在她臉上,有些燙。

  聲音也很平淡,最是這種平淡的諷刺,像綿裏藏針,不痛不癢的,卻讓她每個毛孔都泛著冷。

  江瀾搖了搖頭,比劃道:我沒有勾引他。

  陸竟池捏住她比劃的手,製止了她解釋,他似乎隻是想諷刺兩句,並不想聽她解釋。

  江瀾眸光閃了閃,她嘴唇微動,卻又不知說什麽。

  她還是不習慣說話,也說不出完整的話。

  “沒有嗎?”

  江瀾強忍著內心的屈辱搖頭,“沒…”

  “那他有沒有碰過你?說實話。”

  江瀾一怔,她腦海裏回想起與裴卿聲在一塊的畫麵,她不知道陸竟池指的是那種碰。

  陸竟池指腹摁在她唇瓣上,“這裏,有嗎?”

  他手掌下滑,滑到她的腰肢,又順著她的衣角鑽了進去,冰涼的觸感從肌膚傳來,江瀾身子一僵。

  “這裏呢?”

  江瀾肩膀有些顫抖,她強挺著那股冷意,還是搖頭。

  “這裏?”

  江瀾快要站不穩了,她貼著書架,才勉強穩住身子。

  第160章 不單純的目光

  時間:05,08 23:56 字數:2197

  她手指攥著男人袖子,眼眶開始泛紅,她望著男人不帶感情的眸子,閉上眼搖頭。

  “是嗎?”陸竟池直勾勾盯著她。

  江瀾點點頭,她腿一軟,整個人都趴在了男人懷裏。

  “你的身體和你的長相,還真是兩副模樣。”

  江瀾臉頰爬上兩團緋紅,她捏著他的襯衣領口,幾乎所有的重量都壓在了他身上。

  但是抱在陸竟池手裏,也不過是輕飄飄的,她並不重。

  “不、不…”

  “不什麽?”

  “要……”

  “要還是不要?”男人語氣多了幾分玩味。

  江瀾趴在他懷裏搖頭。

  陸竟池垂眸,便看見她整張臉埋在他的胸膛,露出的脖頸和耳尖都紅的能滴血。

  這時,外麵忽然有人敲門。

  江瀾倉皇地抬頭,飛快的往門口看了眼,又祈求地看了眼陸竟池。

  陸竟池倒是不慌不忙,把手收了回來,江瀾以為他要放過自己的時候,他忽然將她轉了過去。

  她雙手抓住書架,才避免撞上書架撞上自己的臉。

  江瀾慌張地回頭,一眼望見他眼底透出的不單純的目光。

  他掐著江瀾的腰肢,側頭對門口說:“等著!”

  外邊聽到這兩個字,觸電般地收回了手。

  林征差點就要推開門進去了,幸好慢了一步。

  他吐出一口氣,正想轉身離開的時候,忽然聽到裏麵傳來一聲若有似無的聲音。

  他蹙了蹙眉,好奇心的驅使下,又往門口湊近幾分,仔細聽裏麵的動靜。

  可聽了半天,那聲音再也沒出現過。

  林征心裏狐疑,剛才那聲音是女人的吧?

  可是從搬上來到現在,他還沒見過女人上來,除了江瀾,江瀾又是個啞巴。

  難不成…陸總在裏麵金屋藏嬌了?

  林征腦洞大開的想著,他摸了摸鼻尖,為了證實什麽,幹脆整個耳朵都貼在了門上。

  遺憾的是,啥也沒聽著。

  他歎了口氣,識趣地退了一步,安靜地等著。

  這一等,就等了半個多小時。

  林征實在等不下去了,他隻好抱著文件走了。

  下樓後,林征來到會議室,裏麵的高層幾乎已經坐滿了。

  看到他進來後,所有人都齊刷刷看過來。

  “林助理,陸董呢?”陸言啟問道。

  林征神色不太自然地說道:“那個陸董現在有點忙,要不然會議推遲到下午吧。”

  陸言啟眉頭不著痕跡地蹙了蹙。

  其他人自然不敢置喙,全都看向陸言啟。

  陸言啟沉默兩秒,他推了推金絲框眼鏡,起身收拾自己的文件,“既然陸董這麽忙,那就等他通知吧。”

  說完,他抓起文件便離開了會議室。

  其他人也紛紛跟著走了,林征看著陸言啟的背影,忍不住歎了口氣。

  這場會議是陸竟池安排的,結果人家等那麽久,他自己在辦公室裏玩的忘乎所以。

  現在大家覺得,陸竟池這是要給新上任的總裁一個下馬威啊。

  陸言啟沒發作真夠沉得住氣。

  辦公室裏。

  江瀾這會兒坐在陸竟池的椅子上,她低著頭整理自己的衣服。

  陸竟池則是又回去書架,翻他的資料去了。

  兩人從書架到椅子,再到書桌,這麽長時間,他依然麵不改色,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甚至連衣服上的褶皺都沒有。

  江瀾盯著他背影看了會兒,才收拾好自己,撐著椅子站了起來。

  但是腿軟,她又跌坐了回去。

  她手摁住小腹的位置,又有些隱隱作痛。

  陸竟池拿了幾分文件準備走,回頭看了眼江瀾,“你的工位出門右手邊。”

  江瀾點點頭,臉色有些白。

  他剛才折騰的太狠了,光看他現在的形象,西裝革履,一副無欲無求的模樣,根本想象不出在這種事上究竟有多瘋狂。

  每次給江瀾的感覺,不像是享受,更像是在殺人。

  無數次江瀾都以為自己要死了。

  陸竟池頓了頓,便拿著文件走了出去,關上門,江瀾徹底軟了下去,幸好這椅子足夠大,沒讓她滑落在地上。

  陸竟池出辦公室後,林征正好迎了上來,“陸總。”

  他視線在陸竟池身上逡巡,什麽也沒看出來。

  陸竟池腳步一頓,轉頭看了他一眼。

  林征立馬說道:“那個我讓他們先散了,會議要不改到明天吧?”

  陸竟池徑直往電梯走去:“就今天,讓他們開會。”

  林征現在想死的心都有了,自己剛剛才讓他們散了,現在又把人叫回來,別人指不定怎麽罵他呢。

  但他還是隻能照做。

  那些高層到會議室的時候,各個身上的怨氣比鬼還重,敢怒又不敢言,再不爽都隻能憋著。

  陸竟池更個沒事人一樣,淡定的站在主位,瞥了眼陸言啟。

  陸言啟坐在他左手邊的位置,眼鏡擋住他的眸色,臉上倒是看不出什麽。

  “這兩天公司發生了很多事,想必諸位也都知道了,今天開這個會,主要就是介紹我們陸氏的新任總裁和大家認識一下。”

  “新陸總,你給大家自我介紹吧。”

  這個新字加的有幾分微妙,畢竟陸竟池是前任總裁,他在位時可以說是呼風喚雨,但輪到陸言啟時,卻低了一頭。

  當初陸盛文不怎麽管事,尤其是之前見識過陸竟池的雷霆手段的時候,他幾乎就不幹涉陸竟池的決策了。

  他覺得,陸竟池手裏那點股份,也掀不起什麽風浪來。

  誰能想到,現在竟然取代了他的位置。

  陸言啟站起身,沉穩地開口自我介紹。

  除了自我介紹以外,他還提了公司的發展戰略,以及這次的應對方案。

  不得不說,陸言啟這人沉得住氣,也確實有實力。

  陸竟池疊著腿,懶散地倚在座椅靠背上,意味不明地看著他發言。

  這個會開的有點久,直到下午六點多才散會。

  江瀾已經在隔壁的辦公室坐了整整一天了,這辦公室所有的設備都是新的,連椅子都是全新。

  可什麽資料都沒有,她隻能趴在桌上睡一覺。

  忽然感覺到有人在摸她的頭,江瀾迷迷糊糊地醒來,抬頭便看見陸竟池站在她麵前。

  江瀾揉了揉眼睛,立馬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陸竟池道:“今天回陸宅。”

  江瀾臉色變了變,想起陸宅,她就莫名的有些抗拒。

  但陸竟池並沒有給她選擇的機會,他丟下這句話便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江瀾隻能趕緊追上。

  上了車,江瀾剛係好安全帶,轉頭便發現男人漆黑的眸子正盯著她看。

  準確的說是盯著她脖子看。

  江瀾下意識摸了摸脖頸,有點刺痛,應該是他咬的。

  她抿了抿唇,把領子往上扯了扯。

  陸竟池忽然說:“最近是不是都沒吃藥?”

  第161章 會讓人著迷

  時間:05,08 23:56 字數:2252

  江瀾心中咯噔一下,她緊張地看著陸竟池,扯著嘴角,露出一抹勉強的微笑。

  她比劃道:我回去就吃。

  陸竟池目光閃了閃,“別吃了。”

  江瀾怔了怔。

  他伸出手,將她耳邊散落的碎發捋到耳後,語氣不明地說:“你不是喜歡女孩嗎?”

  江瀾徹底僵在座位上,一時間不知該做出何種反應。

  是啊,她居然都忘了。

  忘了他說要生個孩子,也忘了他們有個孩子,兩個月前,已經從這個世界消失了。

  陸竟池的話提醒了她,莫大的悲痛和酸澀一湧而上,堵在喉頭不上不下,化作淚光在眼中來回打轉。

  她真是越來越忘事了。

  陸竟池眉頭不著痕跡地蹙了蹙,他突然收回手,抓起安全帶係上,把車子開了出去。

  江瀾將臉轉向窗外,眼淚順著眼角滑落。

  很快,兩人到了陸宅。

  隻是還未進門,便遠遠地瞧見夏顏站在路邊張望,在看到這輛車時,她神色一喜。

  江瀾看到她,心髒又揪了起來,餘光下意識地看了眼身旁的男人。

  果然,車子減緩了速度,停在了夏顏的麵前。即便江瀾在他車上,他也做不到無視夏顏。

  他不會在乎她看到夏顏的感受。

  車窗降下,夏顏立即彎腰朝裏麵看來,在看到江瀾的瞬間,她臉上的笑意全無。

  “你們怎麽會在一起?”

  陸竟池沒回答她的話,偏頭問道:“有事嗎?”

  “你電話打不通啊,我還以為你想不開了呢,去你別墅沒找到你,就來這裏碰碰運氣,想打聽下你的消息。”

  陸竟池沉吟了片刻,他忽然轉頭對江瀾道:“你先進去。”

  江瀾捏了捏手指,她看了看夏顏,又看了看陸竟池,手指又緩緩鬆開。

  她打開車門,默默地下了車,自己朝著別墅大門走去。

  夏顏盯著她的背影,心裏有些嫉妒,說不出哪裏嫉妒,分明陸竟池更喜歡她多一些。

  但她就是嫉妒,嫉妒江瀾可以名正言順的和陸竟池在一起。

  江瀾走了一段距離,她鬼使神差地回了頭。

  她便看到夏顏彎著腰,半截身子探進車窗,兩人抱在一起。

  江瀾胸口像是被什麽紮了一下,她飛快的收回目光,加快腳步走進別墅。

  人之所以不快樂,就是因為奢求太多。

  她是如此,夏顏亦是如此。

  她們彼此,都想得到對方所擁有的東西。

  夏顏抱著陸竟池的脖頸,想要去親他,但被男人一隻手推開了臉。

  “你親都不讓我親一下!”

  “你身後有狗仔。”陸竟池好心提醒她。

  夏顏愣了下,她扭過頭,順著陸竟池的目光看去,果然看見一棵樹後人影閃了下。

  她撇嘴,放開了陸竟池,“拍就拍唄,我又不怕。”

  說著,她趴在車窗上,笑道:“是你怕吧?”

  陸竟池不以為意,往後靠了靠,“我有什麽可怕的?”

  “那不就得了。”夏顏拉開車門,去拽男人的胳膊,“那你下來,讓他們拍個正臉唄。”

  夏顏本就是開個玩笑,誰知道他真的下來了,他甩上車門,雙手往兜裏一揣,就這麽站在了夏顏的身邊。

  他側頭看向夏顏錯愕的臉,說道:“你到底有什麽事?”

  夏顏回過神,抱住他的腰,說道:“想你了呀。”

  他深邃地眸子盯著她,沒說話,但壓迫感十足。

  夏顏有些心虛,她移開視線看向別處,說道:“我就是擔心你嘛,怕你想不開,哦還有……”

  她說著,從包裏摸出一張卡,“這個給你。”

  陸竟池瞟了眼銀行卡,沒接。

  夏顏說:“我就是把那些沒穿過的衣服啊,包包什麽的賣了,還有那幾輛沒開的車也賣了,房子暫時還在找人估價,等賣了我就讓賣家打進這張卡裏。”

  “那房子估計能賣個八千萬吧,然後加上這些,差不多是兩個億,我的片酬……”

  陸竟池打斷她,“夏顏。”

  夏顏怔住,不解地看著他,“怎麽了?”

  陸竟池將她手裏的卡接過,又揣進了她的衣服兜裏,“你不用做這些。”

  “是因為太少了嗎?”

  陸竟池輕歎一聲,他轉過身,看向遠處灰蒙蒙的天際,說道:“我不需要。”

  “你怎麽會不需要?”

  “你覺得我是什麽人?”他問道。

  夏顏說不上來,不像個好人,也不像個壞人,永遠給人琢磨不透的神秘感。

  唯一吸引她的,是他身上獨特的氣質,和那種能掌控全局的自信,說白了,就是強者的姿態,幾乎沒有女人能抵抗。

  他往那一站,便會讓人著迷。

  夏顏許久沒說話,陸竟池轉過頭看她,“就算真的有這一天,你覺得我會需要女人來替我還債?”

  這話把夏顏整蒙了,尤其是前一句。

  什麽叫“就算真的有這天?”難道,他之前說的都是假的?

  “什、什麽意思?”

  陸竟池並未解釋,而是替她將外麵的大衣貼心的替她扣好,“回去吧,我晚點去找你。”

  夏顏聞言心中一喜,也將剛才他的話拋諸腦後,“那好吧,你早點來哦。”

  “盡量。”

  夏顏撇撇嘴,轉身上了自己的車,臨走時還將頭伸出車窗,衝他揮了揮手。

  其實,她隻是來確認一下陸竟池的態度的,畢竟昨晚那話讓她一晚上都在患得患失。

  得到他的回應後,夏顏的心也死而複生,充滿了活力。

  等夏顏走後,陸竟池才驅車回陸家。

  別墅裏氣氛很低迷,到處都是人,但偏就彌漫著死氣沉沉。

  他大步走向客廳,屋裏也空無一人。

  但他也並未停留,徑直上樓,來到書房,連門也不敲,推門走了進去。

  陸盛文這會兒正坐在沙發上喝茶,看著倒是沒有那天的氣急敗壞,反而有幾分悠閑。

  看到陸竟池進來,他略帶嘲諷的笑了一聲,“還以為陸董事長大權在握,看不上這一畝三番地了,還回來做什麽?”

  陸竟池走到他對麵,自顧自地坐下來,說道:“我隻是有些疑問,想請教父親。”

  陸盛文放下茶杯,老神在在地往後一靠,“你現在都是董事長了,連你董事長都不清楚的事,我這個退休的老骨頭還能知道什麽?”

  陸竟池無視他的話,道:“就算是董事長,也不是萬能,不可能會知道,曾經看重自己的父親為何突然針對他,畢竟,他也不會讀心術,父親您說呢?”

  陸盛文頓了頓,一時間臉色有些難看。

  “你好意思問?那你是不是先給我解釋一下,熙允的事?”

  陸盛文自嘲一笑,“我費盡心思培養你,股份給了你,到頭來你就這麽對你父親,我是真沒想到啊,我花了這麽多心血,卻培養出你這樣一個白眼狼!”

  陸竟池盯著他,忽然笑了聲,“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

  第162章 痛楚與恨意

  時間:05,10 00:16 字數:2143

  陸盛文眼神多了幾分微妙,“那是什麽?就憑你做的這些事,你還指望我對你怎樣?”

  雖然兩人看似心平氣和,但空氣中卻彌漫著無形的壓抑,完全沒有父子之間該有的和睦,也沒有敵人之間的劍拔弩張。

  氣氛很微妙。

  陸竟池道:“你覺得你對我很好?”

  “怎麽,你覺得這些年我虧待了你?股份給你,公司交給到你手裏,你是怎麽報答我的?”

  陸竟池聽到這話,他笑了一聲,這笑聲寡淡,更像是在嘲諷。

  “股份?若不是當初老爺子還在,你為了堵住他的嘴,你會把股份分出去?再者,這分出去的30%,也並不是從你手裏分出去的吧?”

  陸盛文臉色變了變。

  的確,陸竟池說對了,當初股份分出去時,還並未到陸盛文的手裏。

  隻不過是老爺子當時已經退休了,不想再管這些事,便讓他自己看著辦。

  老爺子當時的意思是,想讓陸竟池來接替自己位置,隻不過陸盛文以他還年輕為由,否決了這個提議。

  因此就有了讓陸竟池先去公司磨煉,先從總裁當起,陸盛文則是退居幕後做起了董事長。

  而股份的事,也是不想讓陸竟池獨占那麽多,陸盛文幹脆就表現出一視同仁,分了幾個子女。

  到現在別人都還在誇他,說他是個好父親。

  這些事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不清楚陸竟池是怎麽知道的。

  陸竟池又道:“你當初把國際集體獨立出去,給了陸言啟,如果那時候你不一視同仁,你怎麽交差?”

  “至於你說的,把公司交到我手裏,父親,到底是你自願交到我手裏,還是有別的原因?”

  陸盛文聽到這已經不淡定了,他詫異地盯著陸竟池,“這些,你是怎麽知道的?”

  “想知道很難?”陸竟池反問。

  “所以,我不清楚,你此番做法的目的何在?”

  陸言啟是私生子,縱使再有能力,陸盛文也不至於這樣想方設法的為陸言啟著想。

  陸盛文忽然站了起來,他背過身,做出一副趕人的姿態。

  “現在我已經不是陸氏的董事長了,你才是陸氏的掌控者,問這些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陸竟池盯著他的背影看了良久,旋即站了起來,不動聲色地走了出去。

  這會兒江瀾在院子裏的秋千上,她不想進那個屋,所以進來後就一直在這裏。

  前邊有兩個保姆推著嬰兒車,正在逗著小孩。

  陸婉柔入獄了,裴卿聲也失蹤了,現在嘉嘉又被送回了這裏。

  隻不過陸夫人因為女兒的事情,這幾天心力交瘁,沒工夫去管這個孩子。

  現在的嘉嘉,隻有保姆帶著。

  孩子現在才半歲多,不好帶,保姆抱著孩子路過江瀾身邊的時候,一直在哇哇哭。

  “這孩子怎麽老是哭,真受不了。”

  “可能是爹媽都不在,不習慣吧,這可怎麽辦才好?”

  “現在夫人也不管這孩子,要是這麽成天哭,這小身板估計也受不了……”

  雖然陸夫人現在不管孩子,但這孩子要是出點事,遭殃的還是她們。

  江瀾看著兩個保姆想盡辦法逗著嬰兒,可嬰兒還是不停地啼哭,哭的嗓子都啞了。

  她盯著嬰兒車的哭啼的嬰兒,手指下意識放到了自己的小腹上。

  她的孩子,連哭都沒機會哭出來。

  “少夫人,您回來了?”有保姆看到了江瀾,主動和她打招呼。

  江瀾從嬰兒臉上收回視線,微微點頭。

  保姆道:“那少爺應該也回來了吧,您們還是多去看看夫人,夫人這幾天很傷心,不吃不喝的,人都瘦了不少呢。”

  江瀾沒吭聲,她從秋千上站了起來,走到嬰兒車麵前。

  當她靠近時,嬰兒揮舞著小手,手舞足蹈的想要去抓什麽。

  保姆欣喜地說道:“少夫人,小少爺在喊您呢?”

  江瀾微微一怔,抬頭看了眼保姆。

  保姆說:“這小少爺每天醒了就開始哭,怎麽哄都哄不好,要不您試試?”

  江瀾目光閃了閃,這個孩子她見過了好幾次,但從來都沒碰過,她也沒機會碰。

  每次靠近,就會被陸婉柔或者陸夫人推開。

  她低著頭,看著嬰兒粉嘟嘟的臉蛋,以及紅腫的眼睛,她再次想到了自己的孩子。

  江瀾緩緩伸出手,手指落在嬰兒的臉頰上。

  柔軟像棉花一樣的觸感從指尖傳來,孩子的小手握住她的手指,這一刻,江瀾再也控製不住心中的裂痕,一點點破碎,碎的四分五裂,鮮血淋淋地淌了出來。

  孩子抓著她的手指便往嘴裏放,沒有牙齒的小嘴嘬著她的手指,發出嗚嗚啊啊的聲音。

  江瀾忍不住蹲下來,仔細看著這個孩子。

  孩子的哭聲漸漸小了下來,隻是攥著她的手指不肯鬆,江瀾沒有洗手,她不得不把自己手指從他嘴裏拿出來。

  結果剛拿出來,小孩又嚎啕大哭起來。

  江瀾沒辦法,又隻能把手指遞過去,小孩抓住她的手往嘴裏放,這才不哭了。

  保姆笑道:“果然還是夫人管用,比我們哄好使多了。”

  “夫人,要不然您抱著他吧,將他哄睡了我們也就輕鬆了。”

  保姆殷切地看著江瀾,確實這幾天小孩把她們折騰的夠嗆,迫不及待想要把這個燙手山芋丟出去。

  江瀾有些遲疑,看著那麽小的孩子,她不敢。

  但是保姆卻直接將嘉嘉抱了起來,遞給了江瀾,江瀾手足無措地看著孩子。

  她猶豫了下,還是小心翼翼地結果孩子。

  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看這個孩子,新生的生命,純白的像一張紙,那麽脆弱。

  她無法將這張小臉和陸婉柔,甚至是裴卿聲聯係在一起。

  她小心翼翼地抱著孩子不敢亂動,嬰兒純潔無瑕的臉蛋落在她眼中,讓她心裏的傳來一陣陣綿密的鈍痛。

  如果她的孩子還在,現在一定都會開口說話了。

  會和他一樣笑,一樣的哭。

  她想到陸夫人以啞巴會遺傳的理由,打掉她兩個孩子,江瀾再看這個孩子的時候,孩子哭泣的模樣,她眼前浮現出自己孩子絕望的小臉。

  她的手抑製不住地顫抖。

  有一股強烈的念頭,在驅使著她,蠱惑著她鬆手。

  保姆似乎也察覺到了她的情緒變化,她直勾勾的盯著嬰兒,眼中含著淚,還有說不清道不明的痛楚與恨意。

  兩人心中一驚,對視一眼,上去要將孩子拿回來。

  然而手還沒碰到,江瀾卻退了一步。

  第163章 他愛她的證據

  時間:05,10 00:17 字數:2268

  “少夫人,您……”保姆緊張地看著她,剛才她們病急亂投醫,隻希望這個孩子能停止哭泣。

  但現在才突然想起來,江瀾被拿掉過兩個孩子,而且罪魁禍首還是嘉嘉的母親,這就讓她們心裏有些恐慌了。

  江瀾抬起頭看了她們一眼,抱著孩子的手緊了幾分。

  或許是力道稍微有些大了,孩子在她懷裏又哭了起來,隻不過因為哭的太久,哭聲聽起來很沙啞。

  “少夫人,您還是把孩子還給我們吧,我們自己想辦法哄哄。”

  保姆再次把手伸過去,打算直接把孩子搶回來,誰知江瀾抱著孩子轉身就走。

  然而還沒走兩步,她突然撞上男人的胸膛,下意識的退了一步。

  “大少爺。”

  保姆如釋重負地喊了一聲,江瀾這才抬起頭,看見陸竟池麵麵無表情地站在她麵前。

  她手指捏緊了嬰兒的繈褓,直勾勾盯著陸竟池。

  陸竟池看了眼尚在哭泣的孩子,問道:“怎麽回事?”

  保姆急忙說道:“那個小少爺他這幾天哭的凶,剛才我們想讓少夫人哄哄來著,誰知道…少夫人不肯將孩子還回來。”

  陸竟池視線又落在江瀾臉上,“你抱他幹什麽?”

  江瀾抿著唇,沒有說話。

  她也不知道自己想幹什麽,隻是想到自己兩個無辜的孩子,她總覺得自己該做點什麽,不然對不起他們的在天之靈。

  至於要做什麽,她不知道,隻是潛意識裏不想把這個孩子還回去。

  陸竟池伸出手道,“把孩子給我。”

  江瀾緊緊抱著孩子,退了一步,拒絕了他的要求。

  陸竟池眼神一寒,不由得拔高了音量,“再說一遍,把孩子給我!”

  江瀾盯著他,沒用動作。

  陸竟池失去耐心,上前便要將她手裏的孩子奪過來,江瀾不肯給他,將孩子抱得更緊了。

  兩人爭奪下,孩子哭的更大聲了,嗓音沙啞的聽著讓人心疼。

  “江瀾!”陸竟池語氣帶著怒意,所有人都聽得出來,他是真怒了。

  江瀾抬頭望著他,看到他眼中的的怒意,還有對孩子的擔憂,她心疼的更厲害了。

  當初打掉孩子的時候,都沒有見他露出過這樣的眼神,他對陸婉柔的孩子這麽心疼,卻偏偏對她的孩子那般鐵石心腸。

  突然之間,江瀾覺得很累。

  前所未有的疲憊。

  陸竟池再次耐著性子伸出手,“孩子給我。”

  江瀾盯著男人緊蹙的眉頭,覺得很諷刺,甚至連周遭的路燈燈光都變得刺眼起來。

  但她還是把孩子遞了過去,交到了陸竟池手裏。

  因為她不敢確定,自己抱著這個孩子,會做出些什麽來。

  陸竟池接過孩子,緊蹙的眉頭才舒展幾分,他轉身便將孩子交給了保姆。

  保姆也鬆了口氣,抱著孩子匆匆離開。

  江瀾靜靜地站在原地,周圍冷風細細,天上飄著毛毛細雨,落在臉上泛著絲絲涼意。

  男人抬起手,撫上她的臉頰,替她擦拭眼角的淚,語氣也柔和了許多,“想要孩子我們生一個,別做這種事。”

  江瀾安靜的站著,沒有回應他。

  陸竟池握住她的手,拉著她要走,江瀾掙脫了他。

  他微微一頓,轉身看向江瀾。

  江瀾吸了一口氣,涼風灌進胸口,凍得她五髒六腑都像針紮似的疼。

  她比劃道:可是,我們原本有孩子的。

  是他縱容她們打掉,是他嫌棄孩子像她一樣是個啞巴。

  現在知道她的啞巴不是天生,他也隻是要生一個,沒有在他身上看到任何一絲的愧疚。

  陸竟池突然沉默了。

  江瀾:為什麽?

  她手指在寒風中艱難地比劃著:為什麽你可以對我忽冷忽熱,為什麽你又要跟著我從懸崖上跳下去?

  ——為什麽你前一刻還在和夏顏卿卿我我,現在又能這樣從容的告訴我再生一個?

  ——陸竟池,我在你眼裏,到底算什麽?

  他還是沉默,墨色的瞳孔盯著她,背對著燈光,看不清他的神色。

  而江瀾狼狽的模樣,卻被燈光照的一覽無餘。

  兩人一明一暗,像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明明隻有一步之遙,可她無論如何也跨不過去。

  江瀾伸出手拉著他,含著淚,從嘴裏一字一句地擠出:“你有、有…”

  江瀾呼吸有些急促,她一急,話更說出來,嘴巴格外的不協調。

  “有、沒有…”愛過我。

  用盡全力說不出完整的話,最後三個字還沒說出來,就被他打斷了。

  “別說了。”

  他聲音冷漠,沒有感情,這大概就是給她的回答。

  江瀾手指陡然一鬆,鬆開了他的手,無力地垂了下來。

  一直都是她在自作多情,一廂情願而已。

  她竟然還會天真的想要追尋他嘴裏的答案,多可笑啊……

  他從來都沒有說過愛她。

  是她自己被迷了眼,他為她忤逆陸夫人,為了她奮不顧身的跳下懸崖,這些都被她當成了他愛她的證據。

  所以才讓她那顆逐漸冰涼的心,又死灰複燃,再一次跳進他這道深淵裏。

  若是仔細想想,他忤逆陸夫人,是想反抗陸夫人對他的掌控和壓迫。

  而跳下懸崖,他早知道下麵是水,知道死不掉。

  她居然在他精心設計的圈套裏,來尋找他愛她的蛛絲馬跡。

  就像迷失在沙漠裏的人,趴在沙子裏尋找水源,滲出幾滴露水就會覺得下麵藏著琥珀。

  她渴望的模樣,全都成了他掌控她的把柄。

  他這麽聰明,怎麽會看不出她的對他的心思?

  司凝說得對,男人裝傻可以解決百分之九十的麻煩。

  他在裝傻。

  隻要不說出來,就隨時可以抽身離開,就可以當做沒有愛過。

  這一刻,江瀾是真的累了。

  連他的愛也不想要了,他願意給誰便給誰。

  江瀾收回目光,轉身離開。

  陸竟池沒有去追,靜靜地佇立在原地,注視著她的背影,直到消失在夜色中。

  這時,陸夫人找了過來,她欣喜地抓住陸竟池的胳膊,“兒子,你回來了。”

  陸竟池側頭看了她一眼。

  陸夫人道:“婉柔的事你打算怎麽辦?你不會真的讓她在牢裏呆一輩子吧?”

  許沅手裏掌握著大部分的證據,而陸盛文根本不打算管她,現在能救陸婉柔的,隻有陸竟池了。

  “先走了。”

  陸竟池抽回手,大步流星地離開。

  陸夫人不死心的追上去,再次抓住他的胳膊,“竟池!你什麽意思,你不打算管她了是不是?那可是你親妹妹,你現在為什麽變得這樣冷血?”

  “你看看你做的事,好好的一個家,被你搞得烏煙瘴氣,支離破碎,你眼裏有沒有我這個媽,還有沒有這個家?”

  “你是不是要把我們所有人都逼死了才甘心?!”

  陸竟池腳步一頓,他忽地看向陸夫人。

  這一刻,他的目光森冷,哪怕是陸夫人,也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第164章 在哪裏見過他

  時間:05,10 23:58 字數:2199

  陸夫人很快反應過來,她挺直背脊說道:“怎麽,我說的不對嗎?”

  “你對外人都比對自己家裏人好,那個什麽夏顏,啞巴…這兩個女人當寶貝似的。”

  “我告訴你兒子,你要是不把婉柔救出來,你也別怪我不客氣了。”

  陸竟池靜靜地盯著她,過了會兒才開口:“你打算怎麽不客氣?”

  陸夫人冷哼道:“少說這些有的沒的,你趕緊把你妹妹救出來,我救不出你妹妹,但是弄兩個人進去還是做得到的。”

  陸夫人威脅之意很明顯。

  陸竟池嘴角挑了挑,充斥著幾分冷意,“那你試試看看。”

  陸竟池不再和她多說,轉身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陸夫人在後麵氣的差點跳腳,她死死盯著自己兒子的背影,指甲幾乎掐進了掌心。

  從他剛才的態度不難看出,他是一點也不打算管陸婉柔,真真的叫她心寒了。

  她甚至不敢相信這是自己養出來的兒子!

  這邊,江瀾等了半天才打到一輛車,她坐在車裏,心不在焉的刷著手機。

  她現在心裏空空的,腦子也空空的,眼睛看到的東西全都掠了過去,無法集中注意力。

  直到一條娛樂新聞彈出來——娛樂圈新人夏顏後台竟然是他!

  江瀾心頭一跳,等她反應過來,手指已經很誠實的點了進去。

  這條新聞配了很多的圖,都是夏顏的照片,還有兩張偷拍的照片,一張是在機場,一張是在某個片場陸竟池摟著她的圖片。

  後麵還有張是陸竟池去夏顏家裏的照片,夏顏挽著他胳膊,他低著頭,正和夏顏說著什麽。

  哪怕模糊的照片,依然可以從照片上讀出四個字:郎才女貌。

  江瀾手指一路下滑,滑到後麵,便是陸竟池單獨的照片。

  穿著西裝,雙手揣兜,被人群簇擁著,參加某個活動的商業照片。

  周圍那麽多人,但他那張臉,卻瞬間成為了焦點。

  後麵就是他的大致信息,陸氏集團總裁,23歲進入陸氏成為陸氏接班人……

  這個新聞一出來,瞬間炸了。

  因為陸竟池很少出席公眾場合,很多人都不知道他,也沒有太多的人關注他,也就做不知道他長什麽樣。

  這世界上不缺有錢人,也不缺年輕的企業家,但如果長得帥還年輕的企業家,那勢必會成為無數年輕人議論的對象。

  本來這條新聞是為了爆夏顏的緋聞,誰知道下麵的評論全都是舔屏的。

  最熱門的的一條就是——終於知道霸總和老總的區別了。

  第二條是——我靠就衝這個顏值,別說當情人,把我栓他家門口當狗都行啊。

  還有直接喊老公的。

  江瀾翻著那些評論,扯了扯嘴角,人往往就是這樣,在沒有得到的時候,要的都是最不起眼最簡單的東西。

  然後貪心不足,想要的就越來越多。

  江瀾關掉手機,打開車窗,看著外麵淅淅瀝瀝的小雨,被風吹到臉上,點點滴滴冷的絲絲入骨。

  突然,車子猛烈的顫動,江瀾腦門磕在車窗上,疼的她眼前發黑。

  前麵司機罵了一聲,車子不得已停下,他開門下車去了。

  江瀾捂著頭,抬頭看去,發現車子和另外一輛白色麵包車撞上了。

  司機掉頭回來,彎腰對江瀾說:“姑娘,這車估計一時半會走不了,你下來重新打一輛車吧。”

  江瀾點點頭,揉了揉額頭的腫起的包,打開車門下了車。

  她拿出手機正準備重新打車的時候,那輛麵包車也下來了人。

  “對不起對不起,我們不是故意的,大哥別生氣咱們私了。”

  聽到這有些耳熟的聲音,江瀾下意識抬頭看去,便看見封勤訕笑著和司機道歉,並且拿出手機給他轉賬。

  “我給你兩萬,修你這個車還有今天的損失,差不多了吧?”

  司機本來還很生氣,聽到這話臉色又稍微緩和了點,“那行吧,下次開車注意點。”

  封勤鬆了口氣,立馬給司機轉賬,時不時回頭看向身後,頗有種做賊心虛的模樣。

  他轉完賬,轉頭便看見了江瀾,封勤眼睛一亮。

  “江瀾!”

  封勤兩三步來到江瀾麵前,一把抓住她胳膊,“你先跟我來。”

  江瀾愣了愣,沒等她反應過來,便被封勤拖拽著上了那輛麵包車。

  她還沒坐穩,車子便如同離弦之箭衝了出去,江瀾嚇得攥緊了前方的座椅。

  “你別害怕,我不會賣了你,主要是後麵有人在追。”

  江瀾聞言更緊張了,然而等她回頭看的時候,沒有看到後麵的追兵,反而看到後座上放了好多狗籠子。

  裏麵裝滿了狗,有些狗狗嘴裏還在嗚咽著。

  江瀾詫異地看著封勤,這家夥難道又去做什麽驚心動魄的事情了嗎?

  前麵開車的小勺說道:“姐姐,我們剛才去解救人販子手裏的狗狗了,那群人追了我們好幾條街了都。”

  江瀾不解地看著封勤。

  封勤撓了撓頭,笑著說:“那個我們之前在市場上看見了,把那個狗販子手裏的狗都買了過來。”

  “結果那家夥好像嚐到了甜頭,第二次他又找我賣了三十多條狗,而且好多都是新的呢,還有吊牌那種寵物,我就知道他肯定去偷別人家的狗了。”

  “然後那次我買的時候,他就獅子大開口,價格翻了一倍,那時候我卡還沒被凍結也就買了。”

  他還囑咐那人不要再幹缺德事,下次他再也不會買了。

  但是那群狗販子不當回事,這次又抓來幾十條,聯係封勤要以一千塊一條賣給他,封勤現在哪裏有那麽多錢,自然是不幹。

  狗販子便要把那些狗拿去狗肉店宰了,封勤知道後十分生氣,便帶著人去把他們老巢端了,帶著狗逃之夭夭。

  所以就有了現在的局麵,那群狗販子現在還在後麵追呢。

  江瀾聽完他的描述,忍不住蹙眉,比劃道:那下次他再去抓狗怎麽辦?

  封勤笑道:“抓唄,他抓一次我搶一次,多搞幾次他賺不到錢就不會抓了。”

  江瀾:那你們會不會有危險?

  封勤說:“不會,放心吧,這種事我可是很有經驗的,不會有危險。”

  江瀾點點頭,聽他這麽說,又忍不住回頭看了眼籠子裏的狗。

  看到那些懵懂的眼睛,江瀾心中不知道是什麽感覺,隻是覺得,封勤在做一件很偉大的事。

  江瀾收回目光時,驀地發現封勤離自己很近,進的幾乎不到一根手指的距離。

  封勤長得很好看,有種青春洋溢的氣息。

  在看到他那雙眼睛之後,江瀾電光火石之間,想起來了。

  想起來之前在哪裏見過他。

  第165章 哥哥嗎?

  時間:05,10 23:58 字數:2162

  是那次…她摔倒那次,有個年輕的大學生將她扶了起來。

  那張臉上的笑容,和此刻封勤臉上一模一樣。

  純善明媚,充滿了青春的氣息。

  江瀾還在發呆之際,封勤已經低下頭,在兜裏翻了翻,翻出一塊創口貼。

  他撕開創口貼,細心的給江瀾貼在額頭上。

  “對不起啊,剛才讓你受傷了。”

  江瀾回過神,神色不自然地往後退了退,比劃道:沒關係。

  封勤盯著她看了會兒,旋即笑道:“你一會兒應該沒事吧,我帶你去看看我收養的毛孩子。”

  江瀾怔了怔,她忽然想起了陸竟池曾經的話。

  一時間有些猶豫。

  不等她拒絕,前頭小勺說道:“哥,我們到了。”

  江瀾驀地抬起頭,才發現這裏已經是郊外了,兩旁都是荒涼的草地和山坡,前方是一道大大的鐵門。

  封勤立馬結束閑聊,從車上跳下去,趕緊去打開那道鐵門,隨後又上了車。

  小勺將車子開進去,裏麵建了很多平房,一進去,就能聽見此起彼伏的犬吠聲。

  江瀾忍不住趴在車窗上看去,原來那些房子並不是房子,而是棚子,棚子下一排排架子和籠子,籠子裏關著許多貓貓狗狗。

  左邊是狗,右邊是貓。

  那些動物見到車子進來,大概是嗅到了封勤的味道,叫的很歡樂。

  車停在院子裏,封勤對江瀾說:“你在這坐會兒哈,我去把這些狗子放進去。”

  說完,封勤再次跳下車,和小勺一起把車上的籠子搬下去,放在裏麵有圍欄的空地上,打開籠子把狗狗都放了出來。

  封勤又忙活著拿來一袋狗糧,倒進盆裏,狗狗飛快的衝過去搶著食。

  江瀾忍不住,也下了車,來到圍欄中間,盯著那些被救回來的狗狗。

  封勤伸出手摸了摸一隻金毛的腦袋,扭頭對江瀾說:“這些都是家養的寵物,都挺溫順的,你要摸摸嗎?”

  江瀾盯著那些狗,她目光閃爍,躍躍欲試的想要伸出手,但到一半又收了回去。

  “沒事,不咬人,你看我這麽摸都不咬我。”

  江瀾抿了抿唇,她終於鼓起勇氣,伸出手落在了金毛的腦袋上。

  和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樣,毛茸茸的,很軟,金毛也很溫順,沒有反抗,自自顧自的忙著吃飯。

  “是吧?”

  江瀾轉頭看了眼封勤,嘴角不自覺的露出一抹微笑,她點點頭,忍不住蹲了下來,輕撫著狗狗的腦袋。

  狗太多了,品種也多,除了金毛之外,還有哈士奇,阿拉斯加,薩摩耶。

  江瀾雖然沒有養過寵物,可她卻能清晰的分辨出這些狗狗所有的品種。

  有隻恨調皮的哈士奇突然湊到江瀾麵前,抬起雙腿便往她身上撲。

  江瀾一個不查,被它撲倒在地,兩隻爪子踩在她肩膀上,在她臉上舔來舔去。

  江瀾躲也躲不及,癢癢的觸感傳來,江瀾隻能抱住狗脖子,企圖將哈士奇拉開。

  封勤在旁邊哈哈大笑,“看來這隻狗很喜歡你呀,說明你倆有緣。”

  江瀾躲開那隻哈士奇,終於把它推開,旋即眼前便多了隻白皙的手,江瀾怔了怔,抬頭看了眼封勤。

  “趕緊起來吧,地上很髒。”

  江瀾沉默了兩秒,眼看那隻哈士奇又要撲上來,她一把握住少年的手,從地上站了起來。

  那隻哈士奇仍然賊心不死,一直往江瀾身上撲騰,將她褲子撓出大片的泥濘。

  封勤道:“這狗看來是真喜歡你,回頭我發個尋狗啟示,看看它主人會不會找來,要是不找的話,我把它給你養吧。”

  江瀾怔了怔,連連擺手。

  封勤咧嘴一笑:“你不用客氣,我這裏狗很多呢,之前更多,但是被人領養走了一些。”

  “還有些主人找到的,就還給它們主人了。”

  江瀾聽他這麽說,一時間突然有些心動,可想到陸竟池,她又放棄了這個念頭。

  她指了指那隻金毛,還是比較喜歡這種溫順的。

  封勤說道:“江瀾,養寵物還是要看緣分的,你喜歡它,它未必喜歡你,到時候養起來很心累的。”

  “你別看它現在這麽溫順,搞不好你帶回去,你倆氣場不和,它到處拆家啥的能氣死你。”

  封勤的話讓江瀾臉色一僵。

  她喜歡的,未必會喜歡她。

  說的很對…陸竟池不就是這樣嗎?

  難怪她會這麽累,就是因為他們沒有緣分嗎?

  看見她突然傷感的神色,封勤連忙解釋道:“你別誤會啊,我不是那個意思,你要是喜歡這隻金毛的話,你可以拿回去養試試。”

  “不過到時候它主人要是找來的話,你還是得還給別人。”

  江瀾收回視線,微微一笑,比劃道:你說的很對,那等這隻哈士奇沒人認領的時候,你送給我吧。

  “行啊。”封勤又揚起一張笑臉,想了想說道,“你先出去吧,它們吃完了,我給它們關進去,一會兒送你回家。”

  江瀾退了出去,站在圍欄位麵看他們把狗趕回籠子,將那些籠子放回那些棚子下麵。

  她看著兩人忙碌的背影,目光有些恍惚。

  兩人做這些事,並不會得到任何的利益,可他們卻樂在其中,做的很開心。

  做自己喜歡的事,真的會給生活增添許多的色彩。

  等封勤他們忙完之後,小勺便留在這裏照顧這些寵物,封勤拿了鑰匙,來江瀾麵前說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江瀾點頭。

  她跟著封勤上了麵包車,封勤把車開出基地,往市中心走去。

  江瀾微微側頭,看著封勤專注的側臉,眼神中,流露出些許羨慕的神色。

  他活的那麽自由自在,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

  真的…很讓人羨慕。

  大概是察覺到江瀾的神色,封勤抽空側頭看了她一眼,“怎麽了?是不是身上不舒服,要不去醫院檢查下?”

  江瀾忙不迭搖頭,表示自己沒什麽事。

  “哦對了,那個陸竟池是你什麽人啊?哥哥嗎?”

  封家是混娛樂圈的,封勤就算對娛樂圈再不感興趣,多多少少也會聽到一些。

  他知道夏顏的男朋友是陸竟池,自然不會把江瀾往陸竟池老婆的方向去想。

  但是又看兩人相處的模樣,所以隻能猜測是妹妹了,比如表妹,幹妹妹……

  聽到妹妹兩個字,江瀾嘴角露出一絲苦澀。

  妹妹…

  這二十年來,她從陸竟池向別人介紹時,聽得最多的就是這兩個字了。

  結婚後,連妹妹稱呼都消失了。

  她現在是陸竟池的什麽,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第166章 不許提那兩個字

  時間:05,10 23:59 字數:2058

  封勤回頭好幾次,都沒看到江瀾的回應,也猜到她大概是不想說,於是便也不問了。

  一路上無話,封勤將她送回了禦江庭。

  “你家是在這吧,我就說我記得我之前見過你來著。”封勤也想起來了。

  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她趴在路中間,哭的那麽傷心淒然,雖然不知道她遇到了什麽事,可她哭泣樣子觸動了他。

  他忍不住上去將她扶了起來,她抬頭望了他一眼,於是她梨花帶雨的眼睛,便就這樣刻在了他的心頭,揮之不去。

  江瀾點點頭,對他道了個謝。

  封勤下了車,給她來開車門,“慢點哈,這個車有點高。”

  說著他還去扶了下江瀾。

  然而江瀾剛下車,一輛車忽然開了過來,穩穩地停在麵包車的後邊。

  江瀾看到那輛車,血液瞬間翻湧,湧向四經八脈,衝擊得她手腳發麻。

  車子停下,林征從車內下來,又繞到後麵去開門。

  封勤也盯著那輛車上下來的人。

  陸竟池下了車,眼神不帶任何感情的往兩人這邊一掃,他扯了扯黑色風衣領口,緩步朝江瀾走來。

  封勤和他打招呼:“陸總,我把你妹妹送回來了。”

  陸竟池目光掠過封勤,最後落在江瀾臉上,“她和你說的?”

  封勤愣了愣,沒反應過來他說的什麽。

  陸竟池忽然把江瀾拽進懷裏,摟住她的腰,看向封勤,“那就多謝封少將我妹妹送回來。”

  他語氣平淡,但是‘妹妹’這兩個字,聽在耳朵裏卻有種道不清的意味。

  不知道是因為他在這兩個字上停頓的原因,還是他的手摟在江瀾腰上的原因,封勤總覺得怪怪的。

  封勤也懶得去想了,他對陸竟池揮了揮手,“陸總再見。”

  說完,封勤上了車,開著車揚長而去。

  陸竟池漆黑的眸子盯著那輛車遠去,這才回頭看向江瀾。

  江瀾緊抿著唇,她想掙脫腰上的手,但男人的手卻像鉗子似的捏著她腰。

  陸竟池握著她的要往前一帶,江瀾整個人都撲進她懷裏。

  他垂眸盯著她,低聲開口道:“玩得開心嗎?妹妹。”

  最後兩個字如同尖銳的針,刺的江瀾耳朵生疼。

  江瀾偏過頭,不去看他的眼神,因為不用看,也能猜到是怎樣的譏誚與冰冷。

  陸竟池手指撫上她的臉頰,一寸寸,一點點的移到她的額頭。

  突然,傳來一陣刺痛。

  江瀾驀地抬頭,便看見他將額頭的創口貼撕了下來,他瞥了眼,便將那張創口貼隨手扔在地上。

  隨後又體貼地替她整理發絲,剛才她被那隻哈士奇撲到的時候,頭發和身上都髒兮兮的。

  他慢條斯理的,將她的發絲整理好,動作輕柔,但,江瀾感受不到一絲的情感。

  就像她難過的時候,會報複性吃東西,吃的很多,並不是因為餓,也不是因為想吃,隻是想發泄。

  他現在的動作,就很有這種感覺。

  江瀾被冷風吹得瑟瑟發抖,風中還夾雜著細微的雨絲。

  “把自己弄得這麽髒。”

  他突然說道,旋即又拉著她往屋裏走去,江瀾趔趔趄趄地跟在他身後,一路來到浴室。

  江瀾看到浴室,又莫名的有些抵觸。

  他把江瀾摁在浴室裏的凳子上,自己拿起花灑調試水溫,“脫了。”

  江瀾低著頭沉默,手指攪在一起,沒有動作。

  陸竟池垂眸看她,再次開口,“我說,脫了。”

  這次是命令的語氣,帶著不容抗拒的口吻。

  她還是沒有動作。

  陸竟池忽然將花灑放了回去,彎下腰來,親自替她脫衣服。

  江瀾忽然抱住自己,將身子扭向一旁,頗有幾分賭氣的意味。

  下一秒,男人卻抓著她肩膀將她掰了過來,強硬地脫掉她外套,隨手丟了出去。

  江瀾胡亂的抬手去推他,但推不動,反而在抬手的瞬間,他將她毛衣也脫了下來。

  她討厭他這樣的惺惺作態,討厭他這樣的忽冷忽熱,也討厭他不愛她卻處處束縛著她。

  更討厭…那條新聞。

  滿腔的委屈與憤然控製不住的爆發出來,江瀾猛地站了起來,她捏著拳頭胡亂的往他身上砸去。

  她的力道砸在男人身上,可以說是不痛不癢。

  而他也輕易的製住了她兩隻手腕,推著她走了垮了一步,江瀾踉蹌地靠在了牆上。

  他將她兩隻手舉起,摁在了牆壁上。

  江瀾仰起頭,紅著眼眶瞪他。

  她不是能藏得住情緒的人,尤其是在他麵前,因此,她的憤恨和委屈都在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裏顯露無疑。

  陸竟池一言不發地注視著她。

  一時間,浴室裏隻有嘩嘩的水聲,花灑的水擊打在牆上,濺起的水花落在他的風衣上,暈染出斑斑點點的比他黑色風衣更深的圓點。

  兩人在氤氳的霧氣中四目相對。

  除了他微蹙的眉頭,在也從那張淡漠的臉上看不出多餘的表情。

  “你到底想要什麽?”

  他終於開口說話了,但卻是江瀾無法回答的問題。

  她想要的,他一樣也舍不得給。

  “以前,不是好好的?”他又說道,又用另外一隻手抬起她的下巴,“告訴我,你想要什麽?”

  江瀾直勾勾盯著他,目光閃爍。

  是啊,以前好好的,隻是他覺得好好的,他不用在乎她的想法和感受,她乖乖聽話,無條件的順從他,對他來說就是好好的。

  而她現在的反抗,就成了他眼中的無理取鬧。

  若不是他一次次的給她希望,她或許就那麽一直失望下去了。

  可他給她的希望和失望,將她滿腔的愛意快要消磨殆盡了,她累了。

  江瀾深吸一口氣,張了張嘴,吐出一個字:“離……”

  “不許提那兩個字。”他打斷她,那語氣,就好像在嗬斥一個不聽話的孩子。

  江瀾抿著唇,不再開口。

  陸竟池指腹摩挲著她的下顎,沉吟了許久,他才說:“還是司凝把你帶壞了。”

  江瀾聽到這句話,她剛沉寂下去的情緒,又再次湧了上來。

  她掙紮著要掙脫他,見掙不脫,連腳都用上了。

  陸竟池眼神一凜,他抬起修長的腿一跨,抵在了她兩腿中間,江瀾身形一晃,雙腳離地,竟是直接坐在了他的腿上。

  第167章 你跟誰洗澡呢

  時間:05,11 23:58 字數:2071

  這個羞恥的姿勢,江瀾瞬間漲紅了臉,她也不敢掙紮,怕從他腿上掉下來。

  陸竟池湊近她,輕聲說道:“少和那些人玩。”

  江瀾偏過頭躲開他的呼吸,心中不免有幾分悲戚。

  為什麽他總覺得是別人帶壞了她,就因為沒有像原來那樣順從他,所以她就是變壞了。

  那他自己,又是什麽樣呢?

  “我、我……”

  江瀾我了半天說不出話,雙手還被他禁錮著,他欺負她說不了話,所以占據著主動權。

  好像誰先說出口的話,誰就掌握著真理,就是有理的那方。

  “好了,不要說了。”陸竟池不給她說話的機會,他把江瀾從半空中放下來,騰出一隻手繼續幫她脫衣服。

  江瀾被摁在牆上動彈不得,看著男人一副例行公事的模樣,眉眼淡然,她堵在胸口的那股氣終於爆發了出來。

  鼻尖一酸,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掉。

  陸竟池抬眸瞥了她一眼,伸手捧住她的臉,“哭什麽?”

  “你跑去與封勤玩到這麽晚,玩得不開心嗎?”

  江瀾隻是哭,除了哭她也做不了別的事,誰讓她是個啞巴。

  陸竟池也沒指望她能說出點什麽,拿過花灑,開始幫她衝洗,他輕捋著江瀾的發絲,低聲道:“轉過去。”

  江瀾沉默著,沒有動。

  陸竟池便主動將她轉過去,衝洗著她的發絲,洗著洗著他的手便開始不安分起來。

  江瀾身子微微一僵。

  他忽然從身後擁住她,貼著她耳邊低聲道:“下不為例,記住了嗎?”

  江瀾低垂著頭,水花順著她發絲和臉頰流淌下來。

  他好像一直都是這樣,不管發生了什麽,等時間一過,他就可以當做什麽都發生過,依舊我行我素。

  他不會在乎她的感受,更不會改變什麽。

  陸竟池把花灑放了回去,再次把江瀾轉了過來,握著她腰輕輕一提,她就被提了起來,後背緊緊貼在牆上。

  他雙手提著她的腿,江瀾下意識抓著他的衣服,淚眼朦朧地望著他。

  此時,她整個人都掛在男人身上。

  但他手機響了,陸竟池沉默了會兒,還是從懷裏拿了出來,放在耳邊接聽。

  “你不是說來找我嗎?怎麽還沒來?”

  “晚點。”

  江瀾抿著唇,目不轉睛盯著他,盡管不是第一次,可每次他當著她的麵接電話,江瀾心中仍然會堵得慌。

  她掙脫他便想走,卻又被他拽著腿拉了回來,江瀾一個趔趄,撲回他懷裏,嘴裏不受控製發出一道細微的聲音。

  “這都十二點了。”

  夏顏蹙了蹙眉,“你那邊什麽聲音?你在幹嘛啊?”

  陸竟池瞥了眼江瀾憋紅的臉,淡淡道:“洗澡。”

  “我都聽到女人的聲音了,你跟誰洗澡呢!”

  他漫不經心地說了兩個字,“你猜。”

  夏顏氣結,氣得她直接掛了電話。

  她心裏亂七八糟的,慌得她六神無主,難道陸竟池又有了別的女人?

  江瀾是個啞巴她清楚,巴掌打在臉上都吭不出一聲來,她自然不會往江瀾身上想。

  因此夏顏的危機感瞬間就來了。

  她跟了陸竟池這麽多年,都沒能拿下他,如果這個女人能和陸竟池滾到床上去,那這個女人必然不簡單。

  夏顏怎麽可能不怕?

  江瀾出浴室的時候,已經是一個小時後了。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麽回到床上的,累得連一根手指都抬不起來。

  江瀾眼睛睜開一條縫,看見陸竟池在前麵穿衣服。

  迷迷糊糊中,看見他套了件深色的毛衣,便頭也不回走了出去,臥室的門隔絕了她的視線。

  江瀾再也撐不住,重重地合上眼皮。

  沒睡多久,她就被小腹傳來的疼疼醒了。

  江瀾整個人蜷縮在床上,臉色蒼白,額頭大顆大顆的冷汗往外冒。

  這感覺很熟悉,之前拿掉孩子的那段時間,就是這種感覺。

  江瀾緩了會兒,她強撐著從床上爬起來,扶著牆,顫顫巍巍地下了樓。

  找到止痛藥,顫抖著倒在掌心,吃一顆已經不管用了,她要吃好多顆。

  江瀾疼的已經數不清楚,她將掌心的止痛藥全都塞進嘴裏,旋即跑到水龍頭前,接著自來水灌了下去。

  做完這一切,她才順勢華坐在冰涼的地板上。

  她側頭看了掌心的止痛藥,苦澀的扯了扯嘴角。

  江瀾不禁在想,她要是死了,夏顏一定會開心死吧。

  陸竟池呢?

  他會開心嗎?

  江瀾合上眼皮,無力地靠在廚房地上,靜靜地聽著外麵下雨聲。

  好大的雨啊……

  翌日。

  江瀾醒來,發現自己還在地板上躺著,陸竟池晚上大概也沒回來。

  她有些記不清昨晚發生了什麽,隻記得自己肚子疼,下來吃藥,也不知道怎麽躺在地上睡著了。

  江瀾撐著灶台站起身,摸了摸小腹,還是有些隱隱作痛。

  她忽略了那股痛意,像往常那樣開始做早餐。

  江瀾做好早餐,端上桌,坐著等了會兒,看時間走到八點鍾,她才自己吃了幾口。

  她換了衣服打車去公司,來到空蕩蕩的樓層,來到位置上,盯著電腦發呆。

  沒多會兒,林征進來了,看她坐著無聊,就拿了幾個文件給她。

  “夫人,您要是沒事兒做的話,就把這個錄到電腦上吧,表格會用嗎?”

  江瀾抬頭看了他一眼,點點頭,接過他手裏的文件。

  林征注意到她蒼白的臉,稍微遲疑了下,忍不住問道:“夫人,您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江瀾微微一怔,搖了搖頭。

  “好吧,那我先去忙了。”

  林征轉身走出辦公室,迎麵遇上陸竟池過來。

  他趕緊迎上去:“陸總,那個新聞的事,需要去處理一下嗎?”

  陸竟池腳步一頓,側頭看了他一眼,“什麽新聞?”

  不過說完他想起來了,“不用管。”

  林征不解,他蹙眉道:“可是如果不管的話,後續不知道會發展成什麽樣,這後麵明顯是有人在推波助瀾,這才一天時間,您和夏小姐的緋聞便滿天飛了。”

  “而且連您的身份也全都被扒了出來。”

  陸竟池抬腳進了辦公室,淡淡道:“那就讓他推。”

  林征又說:“如果事情鬧大了,您結婚的事恐怕會暴露,到時候夏小姐估計會被罵得很慘。”

  第168章 都是他想讓別人看到的

  時間:05,11 23:59 字數:2136

  夏顏剛踏進娛樂圈,這要是被爆出來,夏顏不知道得被罵成什麽樣。

  就算陸總再手眼通天,觀眾不買賬,夏顏這娛樂圈生涯就算是廢了。

  陸竟池頓了頓,他再次看向林征。

  “那你覺得應該如何?”

  林征遲疑了片刻,“這,這得去找專業的公關團隊才行。”

  陸竟池若有所思,過了會兒,他說道:“暫時先不用管。”

  “暫時?”

  林征不懂他的操作,那後麵等想壓也壓不住的時候,再管可就晚了。

  但看到陸竟池那麽淡定的模樣,林征覺得,他可能有自己的打算,便也不再繼續聊這件事了。

  林征又聊起了公司的事。

  “陸總,咱們公司的股票目前沒有跌了,但也沒有漲上去,現在國際集體與陸氏合並,你之前提議要開個記者大會,會議大概定在什麽時候?”

  陸竟池往椅子上一坐,拿了份文件翻開,“把陸言啟叫來。”

  “哈?”林征有些跟不上他的話題,但見陸竟池沒有繼續往下說的意思,他隻好照做。

  林征出去後,便通知了陸言啟。

  沒多會兒,陸言啟來到辦公室,但在敲門前,他看到了隔壁的辦公室裏,坐著的江瀾。

  目前這層樓除了林征之外,還沒有安排任何職員上來,懂事辦的人,陸竟池必然會精心挑選。

  但,這個江瀾出現在這裏,便有些微妙了。

  陸言啟對他們的事並不是一無所知,他所知道的,便是陸竟池因老爺子的壓力,而娶了陸家的養女。

  但是他對這個啞巴妻子並不在意,反而對外麵養的那位比較上心,知道的人,都會說一句,夏顏是他的真愛。

  可是現在看到江瀾出現在這裏,陸言啟鏡片下的眼神,有幾分意味深長。

  江瀾察覺到什麽,她抬頭往門外看去,但門外空空如也。

  她疑惑了下,便又繼續將注意力投入到表格上。

  這頭,陸言啟已經敲門進去。

  “陸董。”

  陸竟池坐在沙發上,疊著雙腿,模樣有幾分懶散,他淡淡地看著陸言啟,“坐。”

  陸言啟坐在了他對麵,“找我有什麽事嗎?”

  陸竟池嘴角揚起一抹不太明顯的笑意,他說道:“你之前的策略我看了,不錯,但有些細節想和你商量下。”

  陸言啟抬手,手指推了推金絲框眼鏡,“陸董請說。”

  陸竟池沉吟道:“我覺得光是召開記者會,還遠遠不夠,屆時就算股票有所回升,短時間內也無法支撐公司的資金運轉。”

  陸言啟道:“不是已經與國際集體合並了嗎?現在國際集體那邊所有的資金都已經投入到了總公司,怎麽還會不夠呢?”

  “國際集體投入的資金,隻不過是填平了公司目前的空缺,保證公司能夠正常運轉罷了,後續還需要更多的資金,再說了,國際集體難道就不管了嗎?”

  陸言啟沉默了會兒,似乎在思考他的話。

  過了會兒,他說道:“陸董說的言之有理,那陸董有什麽想法?”

  陸竟池揚了揚唇,悠悠地開口,“我覺得,需要與另外一家公司合作才行,最好是能與陸氏業務相關的、並且有噱頭的大公司。”

  陸言啟眼皮微微一跳,“陸董有意向的公司嗎?”

  “自然是有的,之前裴副總在的時候,他與一家叫TOPSUN的國外公司合作過,我覺得就不錯。”

  陸言啟聽到這話並沒有太大的反應,“那裴副總呢?”

  “他受傷了,還在養傷中,你若是有時間,可以找他和他商量商量,看如何才能與這家公司達成合作。”

  “陸董的意思是,隻要這家公司?”

  “從綜合分析來看,這家公司是最合適不過的,是國外企業,也有一定的知名度,當然如果陸總有更合適的公司,也可以與其合作。”

  陸言啟不動聲色地看著他,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我剛回國,還不是很清楚國內的行情,不過我可以回去研究下。”

  “也好,陸總剛上任,要熟悉的東西還有很多,不管與哪家公司合作,隻要能唬住外界的人,我覺得都是個不錯的選擇。”

  陸言啟點了點頭:“我知道了,我會回去好好研究一下。”

  “那就盡快吧,最好在記者大會召開之前定下來。”

  “那就沒什麽事了,後續具體的合作事項,我會發到你的郵箱。”

  陸言啟頓了頓,便站起身來,不過又想到什麽,他說道:“對了陸董,我來公司也有幾天了,今天有個合作的客戶聯係到我們這邊,好像還是與公司合作了很長時間的大客戶。”

  “然後呢?”

  “他約了今天見麵,不過我想我剛來,去見他的話會說不上什麽話,還希望當時候陸董和我一塊去。”

  “您也知道,目前公司困難,很多客戶都有些蠢蠢欲動,這些人,還是需要一個比較有話語權的人來鎮壓才行。”

  陸言啟說完,靜靜地看著他,等著他的答複。

  陸竟池嘴角的笑也淡了幾分,聲音倒是聽不出什麽來,“那是自然,你回去後把地址發我。”

  陸言啟微微點頭,“好的,那我先去忙了。”

  陸竟池沒說話,他自己轉身便走了出去。

  等陸言啟走後,陸竟池嘴角的笑意便淡了下來,消失不見。

  陸言啟在路過江瀾辦公室的時候,又往裏麵看了眼。

  這次江瀾敏銳地察覺到了,她抬起頭,便對上了陸言啟的視線。

  江瀾心中微微一緊,急忙低頭看著電腦,繼續做自己手裏的事。

  陸言啟也沒有過多停留,看了江瀾兩眼,便抬腳離開了。

  等江瀾再次抬頭時,那人已經沒有了蹤影。

  她見過這個人,陸氏的新任總裁,表麵看著斯斯文文,但剛才他看自己的時候,江瀾卻沒來由的頭皮發麻。

  有了裴卿聲的前車之鑒,江瀾已經無法去相信一個人的外表。

  現在的這些人,臉上都帶著麵具,給別人看到的一麵,都是他想讓別人看到的。

  真麵目都隱藏在麵具之下。

  哪怕陸竟池也是如此,在外人眼裏,他高冷淡漠,一副無欲無求、生人勿進的模樣。

  但實際上……

  江瀾腦海閃過一些不堪的畫麵,她閉上眼,將腦海裏那些亂七八糟的畫麵趕出去。

  他和夏顏在一起的時候,或許隻會玩的更加瘋狂,畢竟夏顏…能滿足他的需求。

  江瀾剛想到這裏,便聽見了高跟鞋的聲音。

  第169章 陸竟池,還有個女人?

  時間:05,11 23:59 字數:2178

  一抬頭,熟悉的人影從門口走過,身上的香水味從門口飄進來,江瀾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是夏顏來了。

  夏顏是公司的老麵孔,進來的時候沒有人敢攔著。

  她去了總裁辦公室,見到了陸言啟,是陸言啟給她指了方向,所以她出現在了這裏。

  夏顏直接推開董事長辦公室大門,大搖大擺的走進去。

  一進門,就看到了辦公桌後麵的陸竟池。

  “竟池!”夏顏看到他,說不出是驚喜還是憤怒。

  驚喜他沒有被開除,反而還變成了董事長,憤怒是陸竟池騙了她,要是她不夠堅定,或者是沒有那麽愛他。

  這會兒自己說不定就已經和他一刀兩斷了。

  聽到夏顏的聲音,陸竟池抬眼看向她,“你怎麽來了?”

  “你不是說你辭職了嗎?我當然是來證實一下啊!結果你騙我!”夏顏負氣般走到他麵前,將自己的包拍在他辦公桌上。

  除了她,估計沒有人敢這樣對陸竟池說話了,更不要說拍東西。

  但也隻有她,這些行為已經是常態了。

  陸竟池往椅背後微微一靠,不鹹不淡地說:“我騙你什麽了?”

  “你說你辭職了!”

  “我的確辭職了。”

  夏顏一噎,她憤憤地說道:“你還說你欠了公司幾千億!!”

  “這也是事實。”

  這話成功堵得夏顏說不出話來了,他好像並沒有騙她。

  隻不過是沒有把最真實的情況告訴她而已。

  夏顏氣了好一會兒,表情才鬆了下來,她柔柔的往陸竟池身上一靠,抱著他的胳膊說道:“那你為什麽不告訴我,你現在已經是董事長了?”

  陸竟池沒推開她,反而摟住了她的腰,微笑道:“你也沒問。”

  “算了,不和你扯這些,總之看到你安然無恙我很開心。”

  陸竟池垂眸注視著她,沒有說話,等著她的下文。

  夏顏又說:“竟池,其實我找你還有件別的事。”

  “新聞的事情你也看了吧,不知道是誰爆出去了,這事兒你得想辦法解決啊,不然我要被罵死了。”

  夏顏仰著頭,嘟囔著紅唇,撒嬌般地看著他。

  陸竟池挑了挑眉,“你想我怎麽管?”

  夏顏笑嘻嘻地說道:“簡單啊,剛好我們劇組有個發布會,你跟我一塊去唄,你露個麵就成了。”

  主要就是要大家知道,他們是正當的關係,不是那個什麽金主包,養亂七八糟的。

  而且,隻要陸竟池一出麵,事情自然就迎刃而解了,那些人也就不會胡亂猜測。

  如果不是正兒八經的情侶關係,誰會跟她一塊出席發布會呀?

  夏顏期待的看著他,等著他的答複。

  “發布會?”

  “是啊,你跟我去嘛。”

  陸竟池拿了根煙點燃,他若有所思地看著某個地方。

  抽了一口煙,煙霧嫋嫋之中,他才開口說話:“去不了。”

  夏顏嘴角的笑一僵,她蹙眉道:“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我和你說過,不要耍小心思,你的目的,隻是讓我露個麵這樣簡單?”

  陸竟池一語戳穿她的心思,夏顏臉色也變得有些不正常。

  是了,她話是這樣說,但等陸竟池真的到了發布會,記者勢必會問兩人的關係,到時候陸竟池怎麽說?

  要麽承認他是夏顏的男朋友,要麽就直否認,坐實夏顏和他之間的不正當關係。

  夏顏知道,陸竟池不會讓她在外人麵前難看,所以到時候記者問起來,陸竟池肯定會回應的。

  “竟池,你就和記者說是我男朋友又怎麽樣啊?”

  “我們是嗎?”陸竟池反問她。

  夏顏語塞,她心裏莫名的一酸,眼睛裏蓄起了淚水,“難道不是嗎?以前我們就是,你拋棄我和那個啞巴結婚,我就不算是你女朋友了嗎?”

  陸竟池傾身彈了彈煙灰,神色一如既往的淡定,“我什麽時候拋棄過你?”

  “那你為什麽要和那個啞巴結婚?明明該嫁給你的人是我,你就真的不能站在我的角度替我想想嗎?”

  陸竟池微微側頭,對上夏顏委屈的目光。

  他抬手,握住夏顏的手,輕聲說道:“如果我不站在你的角度想,你現在就不會出現在這了。”

  夏顏也沉默了。

  他說的對,除了沒有給她想要的婚姻之外,他在她身上從來沒有吝嗇過,有時候比對江瀾還要好。

  說到底,是她自己不知足。

  陸竟池把煙頭丟進煙灰缸裏,站起身來說道:“你先回去,發布會的事我考慮考慮。”

  夏顏聽見這話,原本哭喪著的臉瞬間化作欣喜,“真的?”

  陸竟池垂眸注視著她,給了她一個自行體會的眼神。

  夏顏撇了撇嘴,也知道見好就收,既然他說考慮考慮,那這事兒多半就有希望。

  “那好吧,你要好好考慮,發布會就是這周末,還有三天時間考慮,我先走了哦。”

  夏顏湊過去,抱住他的腰,“你真好,愛你。”

  陸竟池拍了拍她肩膀,示意她可以走了。

  夏顏放開他,歡歡喜喜的拿起自己包轉身離開,走到門口時,她撞上了江瀾。

  江瀾抱著文件在門口站許久了,剛才的門沒關,兩人的對話她聽得一清二楚。

  聽到陸竟池對夏顏的寵溺,聽到了陸竟池對她的虧欠,也聽到了這對苦命鴛鴦,因為她這個啞巴才無法在一起。

  她這個始作俑者,這個破壞人家感情的罪魁禍首,是那麽的多餘和可惡。

  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麵目可憎了起來。

  夏顏看她也有些不爽,“你站在這幹什麽?”

  江瀾沒說話,越過她要進辦公室。

  夏顏抓住她的胳膊,又將她拉了回來,並且將她拉到了隔壁的辦公室裏。

  “江瀾我問你,你知不知道竟池另外一個女人是誰?”

  江瀾微微一怔,不解地看著她。

  夏顏見她這反應,忍不住冷笑:“看來你也不知道啊,活該你被冷落,你也不知道他們早就滾到床上去了吧?”

  江瀾臉色白了白。

  但是這對陸竟池來說,好像是再正常不過了,他有多少女人都不奇怪。

  對江瀾來說,一個夏顏,和兩個夏顏沒什麽區別,陸竟池不會因為少一個女人,就多愛她一分。

  江瀾不想和夏顏交談,越過她要走。

  夏顏看她這樣有些來氣,抬手擋住她的去路,“你這個臭啞巴,早晚有天竟池會把你踹了,等他不要你的那天,你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那你說說看,她會怎麽死?”男人的聲音突然出現在身後,夏顏一個激靈。

  第170章 好歹做點安全措施

  時間:05,12 23:54 字數:2078

  夏顏隻覺得頭皮一陣發緊,她僵硬著身體,眼睛盯著江瀾,臉色變幻莫測。

  過了會兒,她才轉過身,笑眯眯地看向陸竟池,“我就那麽一說,我說話不經大腦,你也知道的。”

  陸竟池淡漠地看著她,語調帶了幾分警告的意味,“做人可以犯蠢,但不能一直蠢。”

  夏顏的笑僵在嘴角,陸竟池的話分外刺耳。

  “你罵我?”她難以置信,陸竟池竟然罵她。

  “我這是不在罵你,我是在提醒你。”

  夏顏眼皮突突直跳,盡管她與陸竟池平時說話也沒什麽忌諱,但這並不代表,她願意當著江瀾的麵難堪。

  她惡狠狠地瞪了眼陸竟池,負氣般走了出去,高跟鞋踩在地麵,咚咚作響。

  夏顏走後,陸竟池又瞥了眼江瀾。

  江瀾倒是沒有太大的反應,更沒有因為陸竟池罵夏顏而感到高興,這是他們之間的情趣,她若以此覺得陸竟池是為了幫她,那就太過於自作多情了。

  畢竟,她也不是自作多情一兩回,每次他都會向她證明,她就是在自作多情。

  當沒有期待了的時候,就不會因為對方的一句話而胡思亂想。

  也不會因為對方話和行為而傷心難過。

  江瀾把手裏的文件遞給他。

  陸竟池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才接過她手裏的文件,轉身走了出去。

  江瀾小腹又開始隱隱作痛,她撐著桌麵,緩了會兒,抓起桌上的水喝完,才虛弱地坐回椅子上。

  下午的時候,她沒事做,就趴在桌上休息。

  一道手機提示音驚醒了她。

  江瀾拿起手機,看到是陸竟池發的消息,他讓她先回去,具體原因沒說。

  江瀾看了眼時間,剛好五點半。

  她收拾好東西,便直接下班,打車去了醫院。

  家裏的止痛藥沒多少了,她正好可以順便去看看張奶奶,已經很久沒見過了。

  來到醫院後,她運氣不錯,又掛上了之前那個醫生的號。

  因為她是啞巴,因此醫生對她的印象還算深刻,把她檔案調出來一看,醫生的的表情就變得有些一言難盡了。

  大抵是懶得說了,醫生直接給她開了檢查的單子,讓她先去做個檢查再說。

  做完檢查,醫生看著手裏的報告單,神色凝重。

  “還是炎症,不過這次是宮頸炎,之前給你開的藥有吃嗎?”

  江瀾怔了怔,抿著唇搖頭,她都忘了醫生什麽時候開的藥。

  醫生歎了口氣,已經無力說些什麽,劈裏啪啦給她開了藥,“去輸液,按時複查,如果你不想得癌症,就按時吃藥,避免性生活,就算實在忍不住,好歹做點安全措施。”

  江瀾來的次數多了,臉皮也變得厚了幾分,聽到這些話雖然難為情,倒也不至於臉紅了。

  她點點頭,接過醫生手裏的藥,去了輸液大廳,交了單子等著排隊,這一套流程她很熟了。

  晚上輸液的人挺多,但大多數都有人陪著,隻有她孤零零的坐在這裏。

  坐在她對麵的是一對情侶,女生在輸液,男生滿臉擔憂的坐在身邊,時不時還替女生揉肚子。

  江瀾抿了抿唇,移開視線看向了別處。

  突然封勤給她發了消息,江瀾拿起來看了看。

  [你在什麽地方啊?我好像又看到你哥哥了。]

  說完,還發了張照片。

  正是夏顏挽著陸竟池胳膊,進某個會場的照片,江瀾也隻是看了眼,心裏那點疼還比不上肚子疼。

  封勤又發消息來了:昨晚你哥沒說你吧?

  封勤:我今天發了幾張尋狗啟示,果然有幾個人來認領了,你喜歡的那隻哈士奇,也被它主人領走了哦。

  封勤:不過我基地有兩隻狗要生了,回頭送你兩隻新的。

  封勤:下次一定得把它們看好了,不然一不小心就懷上了。

  手機一直咚咚咚響,全是封勤在那裏自言自語,江瀾一條消息字還沒打完,他又刷刷發來好幾條。

  江瀾索性不回了。

  封勤發了幾大串之後,又回到了原來的問題:你在哪裏啊?

  江瀾不太想和他扯上關係,怕陸竟池又發瘋,像對張奶奶和司凝那樣對封勤。

  她實在不敢繼續招惹了。

  江瀾深吸一口氣,將手機屏幕熄滅,撞毀了口袋裏。

  輸完液已經是十點半了,她來到張奶奶的病房外,輕輕地敲了敲門,見沒反應,便打開一條縫往裏看。

  發現床上空空如也,江瀾心中狠狠一沉,猛地推開門進去。

  她手腳冰涼的站在原地,滿腦子都在想,自己沒來的這段日子,張奶奶發生了什麽,是不是柳平又來了。

  正當她胡思亂想的時候,張奶奶從裏麵的洗手間走了出來。

  “瀾瀾?”

  張奶奶穿著病號服,手裏還杵著拐杖,身形比以往還要瘦弱單薄。

  看到她的瞬間,江瀾眼眶一紅,快步走過去抱住了張奶奶。

  張奶奶怔了怔,抬手拍了拍她肩膀,“怎麽了瀾瀾,是不是又受什麽委屈了?”

  江瀾抱了老人家一會兒,才放開她,擠出一個微笑,搖了搖頭。

  她比劃道:我以為您不見了,所以有些擔憂。

  張奶奶拉著她的手,往病床上走去,“瀾瀾,你能不能和少爺說說,別讓我住在這裏了?”

  江瀾不解地看著她。

  張奶奶解釋道:“你看,這裏一個人都沒有,護工也隻有飯點的時候才來,我天天都躺在床上,醫生也不讓我出去,每天花那麽多錢,我還得受罪。”

  “我以前在外麵撿垃圾,至少還是自由的,我現在……”

  就像坐牢一樣,這幾個字她沒說出口,怕辜負了江瀾的一片好心,也顯得有點不識好歹。

  江瀾神色複雜,她握緊了老人家的手,片刻後,才比劃道:您最近身體還好嗎?

  張奶奶笑道:“好啊,用那麽貴的藥,能不好嗎?瀾瀾,你回去和少爺說說,別在我身上浪費錢了。”

  江瀾無法同意她的要求,她出去了,就沒有地方可以去了。

  而且陸竟池,也不會讓。

  他就剩…這一個能拿住她的軟肋了。

  張奶奶盯著她看了片刻,也注意到江瀾眼中藏著的悲戚,以及她蒼白的不像話的臉色。

  “瀾瀾,你實話告訴我,我住在這裏…是不是你和少爺說了什麽,或者說,他對你做了什麽?”

  第171章 陸董可能有點喝多了

  時間:05,12 23:55 字數:2054

  江瀾身形一頓,她慌忙避開張奶奶的目光,咬著唇,搖了搖頭。

  張奶奶活了這麽大歲數,她的反常又如何看不出來。

  她拉著江瀾的手,語重心長地說:“瀾瀾,你不要騙奶奶,如果你要因為我受了什麽委屈,那奶奶活著也不會安心的。”

  江瀾驀地看向她,趕忙擺了擺手,比劃道:沒有,奶奶我很好,您不要擔心我。

  張奶奶深深地看著她,忍不住伸出枯槁的手,輕撫著她的臉頰。

  老人家的聲音也帶著幾分哽咽,“瀾瀾,希望奶奶沒有連累你。”

  老人的話讓江瀾眼眶酸澀,眼淚不受控製的掉了下來,她握緊了張奶奶的手。

  明明是她連累了張奶奶才是。

  但凡張奶奶自私點,就不會過的像現在這樣淒慘了,更不會被自己兒子和媳婦欺負成這般模樣。

  江瀾微微搖頭,她抱住了張奶奶。

  老人家身上格外的溫暖,是江瀾從未體會過的溫暖,有種家的溫馨。

  曾經她在陸竟池懷裏體會過,可是後來,不知道為什麽,他的懷抱就變得那麽冰冷,身上都是別人的味道。

  已經不屬於她了。

  江瀾閉上眼,靜靜地感受著這來之不易的短暫的溫暖,或許要不了多久,她連張奶奶都會不記得了。

  會忘記司凝,忘記張奶奶,把所有人都忘記了。

  最後連自己是誰都忘了。

  張奶奶輕輕撫摸著她的後背,像小時候那樣哄著她睡覺。

  江瀾大概是真的累了,不知不覺便睡了過去。

  等她醒來時,已經是半夜淩晨兩點了。

  看到手機上的時間,江瀾心中一跳,她猛然從床上坐了起來。

  張奶奶把床讓給了她,正坐在旁邊慈祥地看著她,她突然驚醒,把張奶奶都嚇了一跳。

  “怎麽了瀾瀾?做噩夢了嗎?”

  江瀾忙不迭搖頭,她忽然想起來,陸竟池不讓她單獨來探望張奶奶,不知道他發現了沒有。

  江瀾掀開被子,比劃道:張奶奶,我要回去了。

  “這麽晚還回去,這多危險啊,等天亮了再走吧。”

  江瀾搖搖頭,她堅持要走,不能再節外生枝了。

  她比劃道:沒事的張奶奶,我打車回去,很快的。

  見她態度堅決,張奶奶也不好說什麽,隻能千叮萬囑她小心點。

  江瀾應了下來,穿上鞋便離開了醫院。

  輸了液,肚子稍微沒那麽難受了,隻是還有些隱隱作痛。

  她在醫院門口等車的時候,手機忽然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

  江瀾不知道這麽晚誰會給她打,但還是接聽了。

  “是江瀾嗎?”

  這聲音有些熟悉,但她沒想起來,不過那邊的人已經自報姓名了,“我是陸言啟。”

  “陸董可能有點喝多了,你看你要不要來接他一下?”

  陸言啟又說:“地址我短信發給你吧,來不來取決於你自己。”

  說完,他便掛了電話,沒多會兒,地址就發了過來。

  江瀾點開那條短信,這地方好像是個酒店,她沒去過,正好車來了,她把地址發給司機看。

  司機詫異道:“謔,七星級大酒店啊,你要去這裏嗎?”

  江瀾遲疑了片刻,點了點頭。

  “成,那你上來吧。”

  江瀾上了車,心想陸言啟好歹是個總裁,不至於在這種事上騙他。

  也不會人人都和裴卿聲一樣。

  他不會因為她,而放棄這個陸氏總裁的機會。

  想到這裏,江瀾稍微安心了幾分。

  外麵又下雨了,現在的臨安,每天晚上都會下雨,有時候下的小,有時候下得很大。

  哪怕白天的時候大太陽,晚上仍然會下雨,大大小小,從未間斷過。

  江瀾看著外麵模糊的夜景,不由得想到陸言啟的話,又想到封勤給她發的圖片。

  陸竟池難道,不是應該和夏顏在一起嗎?

  陸言啟為什麽會通知她呢?

  江瀾百思不得其解,她揉了揉還隱隱作痛的小腹,歎了口氣。

  很快,出租車到了酒店外邊,她付了錢,按照手機上的地址,朝著酒店內走去。

  他們所在的地方是六樓,這裏是個很大的包廂,還沒進去,就聽見裏麵有說話的聲音。

  江瀾在門口站了會兒,她深吸一口氣,抬手要推門,又不敢進去。

  她想到了上次在魔方的事。

  而且她又不會說話,裏麵都是些有頭有臉的人物,她若是進去了,陸竟池會不會覺得她丟臉?

  畢竟,陸竟池沒有喊她來。

  不過還沒等她想清楚,包廂的門便打開了,正是陸言啟從裏麵走出來。

  他看到江瀾,開口說道:“江助理你來了,站在門口做什麽,進來吧。”

  他說完,也不管江瀾的反應如何,轉身便走了進去。

  江瀾看著包廂裏的場景,她有些打退堂鼓。

  裏麵人很多,有男有女,大家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有說有笑。

  而且這些人都穿的光鮮亮麗,和她這身毛衣牛仔褲比起來,她顯得是那麽格格不入。

  她和這群人儼然像兩個世界的人。

  江瀾環視了一圈,終於在角落裏的那個沙發找到了陸竟池的身影。

  陸竟池但是支著頭,身邊沒有別人,但是他周圍有不少人,大家都圍坐在沙發處,那些人身邊或多或少都有個女伴陪著。

  但是陸竟池沒有。

  而陸言啟也走到了陸竟池左手邊坐了下來,坐下來的時候,他還回頭朝江瀾這邊看了眼。

  江瀾抿了抿唇,隻能硬著頭皮走了進去。

  幸好她沒什麽存在感,就算是進去了,也沒有人多看她一眼。

  她來到陸竟池的身後站定,緊緊捏著手指,有些手足無措。

  陸言啟看了她一眼,“江助理來了。”

  陸竟池在聽到這話的時候,眼神微微變了變,他忽然坐直了身體,微微偏頭朝身後看。

  餘光自然看到了江瀾。

  陸言啟招呼道:“江助理別站著,坐吧,這不是開會,隻是個普通的商業聚會。”

  江瀾又看了眼陸竟池,他已經把頭轉回去了,看也沒看她,也沒有說話。

  江瀾隻好訕訕地走到他身邊坐了下來。

  對麵有個中年男人說道:“陸總啊,你的助理可算是來了,咱們是喝得差不多了,那就讓助理們表演一下吧。”

  江瀾聞言,她轉頭看向陸竟池。

  第172章 英雄難過美人關?

  時間:05,12 23:55 字數:2069

  陸竟池就那麽不動聲色的坐在那裏,眼神瞟了她一眼,雖然沒有任何表情。

  但江瀾卻感受到了他傳遞過來的冷意,還有一絲警告。

  江瀾抿了抿唇,暗自收回了視線。

  “陸董,你這助理看起來像個學生,不會沒成年吧?”有人打趣道,“還是陸董會玩啊。”

  陸竟池淡淡地看著那人,“你又怎麽知道她是個學生?”

  那人也愣了下,“真的是學生?”

  陸竟池笑了聲,隻是這聲笑沒多少感情,他說道:“幾位這麽好的酒量,還需要什麽助理,我看諸位的酒量,就是喝到天亮也不成問題。”

  “哈哈哈,年紀大了,還是身體要緊,再能喝也不能喝這樣猛,再說了,咱們隻是聚會,又不是來拚命的。”

  那人話音一轉,又說:“但是呢,難得今晚這樣盡興,不來點新花樣,這酒喝著就沒意思了。”

  “這話說的倒是,不過……”陸竟池側頭看向陸言啟,說道:“陸總,既然你要叫我助理,怎麽叫了這樣一個花瓶來,你不會是想看我輸吧?”

  陸言啟眉梢微微一挑,淡定地說道:“實在抱歉陸董,我也不知道你那層辦公室還有其他的女助理,就隻知道有個江助理。”

  “但是我想,人不可貌相,江助理別看長得這樣柔弱,既然能當上陸董的助理,也是有實力在的,未必會輸。”

  “對嗎,江助理?”

  被點名的江瀾渾身一僵,她從來沒喝過酒,更不要提和這群人喝酒了,她喝一定會輸的。

  江瀾不知道怎麽回答,也回答不了,隻能看向陸竟池。

  不止是她,所有人都在看著陸竟池。

  陸竟池拿了根煙點燃,往後懶懶地一靠,“輸了怎樣,贏了又怎樣?”

  最先說話的那個男人說道:“我們要是贏了,那咱們的合作可就不能像原來那樣了,怎麽也得多五個點吧?”

  陸竟池笑了,“那還合作什麽?”

  男人臉色變了變,“難道陸總是不想跟我們合作了?”

  陸竟池說:“這話,難道不是應該我問你們?什麽時候合作的事情,要靠喝酒輸贏來決定了,那是不是我贏了,你們就能零利潤跟我合作?”

  男人被噎了一下,“這話說的,既然是合作,大家都得賺錢,隻不過賺多賺少的問題,你要是說一分錢不賺,那這合作就沒意思了。”

  “陸董,你們就算讓五個點,也不會一分錢不賺吧?”

  陸竟池漫不經心道:“可我這人,比較貪心,我一個點也不想讓。”

  這話說完,那群人臉色瞬間都不好看了。

  陸竟池又道:“我就想知道,這個規則是誰定的,又是誰同意的,陸總,是你嗎?”

  他將矛頭指向陸言啟,後者神色微微頓住。

  陸言啟沉吟道:“陸董你就冤枉我了,我初來乍到,如何能與這幾位定下這種規矩?”

  坐在最左邊的男人也開口了,他視線在陸竟池和江瀾之間來回轉悠,“我猜,陸董這是憐香惜玉了吧,舍不得自家的助理喝酒。”

  “哦?你這話一說,我還真看出來了,這位助理來之前,陸董可是跟我們喝的有來有回,助理一來,立馬和我們翻臉。”

  “想必這就是英雄難過美人關?”

  陸竟池靜靜地聽著他們打趣,也不反駁,神色淡然,好像議論的人不是他一樣。

  反倒是江瀾在旁邊有些手足無措,她不知道自己來這裏,會給他造成這樣的局麵。

  而且看這些人大有來頭,就便是這樣,陸竟池也沒有甩袖子走人,可見這些人應該是很重要的客戶了。

  陸言啟提議道:“那不如還是我和陸總陪大家繼續喝好了,之前就說了,這隻是個聚會,咱們不談工作的事情。”

  “哈哈哈說的對,都差點忘了,今天隻是個聚會。”

  “來來,繼續喝吧。”

  有兩人端起酒杯,但是最先那位中年男人又開口了,“喝酒哪有不談生意的,陸總剛才說了,陸董要是贏了,我一分錢不賺,零利潤與你合作。”

  “如果我我贏了,我也不要你加五個點,就讓你這位助理今晚送我回去如何?這個要求不過分吧?”

  字麵上說的送他回去,潛台詞懂得大家都懂。

  這老狐狸,明顯是看出來陸竟池在意這個小助理,不肯讓她喝酒,才想出這麽個損招來。

  江瀾抿了抿唇,她目不轉睛地看著陸竟池。

  陸竟池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吳總的口味還是這麽刁鑽。”

  叫吳總的男人哈哈一笑:“咱們不談生意,那總得談點別的。”

  “我們可是大老遠的,從五湖四海趕來參加這個聚會,也不想掃了大家的興。”

  陸竟池道:“那我豈不是有些占吳總便宜了,不如,吳總能把桌上這些酒喝完,我給你加五十個點。”

  吳總愣了愣,甚至有些不可思議。

  “陸董這話,不是醉話吧?”

  陸竟池道:“當然不是,吳總包括你身邊的這位助理,我看酒量很好,這點酒不至於喝不完吧?”

  叫吳總的男人臉色變幻莫測,他盯著桌上這些酒,少說也有二十多瓶,他就算能喝完,估計也得進醫院了。

  但是陸竟池又說了,他助理也可以喝。

  那就不一樣了,助理死了就死了,他可是能拿到九成的利潤,相當於陸竟池全部讓利了,他幾乎不賺。

  吳總笑嗬嗬地說道:“陸董,這裏這麽多人看著,你可以不要反悔。”

  陸竟池挑了挑嘴角,雙腿一疊,“自然。”

  “小李,聽見陸董說的話了嗎?還不趕緊喝?”

  吳總身邊的女助理一臉為難,臉上卻仍要保持微笑,她直接拿起一瓶洋酒,擰開瓶蓋往嘴裏灌。

  看著女助理將那瓶酒一飲而盡,有人立即拍手叫好。

  “好酒量,吳總你這位助理不簡單啊!”

  吳總哈哈一笑,謙虛的擺了擺手,“這才哪到哪?”

  江瀾如坐針氈。

  她時不時偷瞄陸竟池,而男人悠悠地抽著煙,連眼神都沒給她一個。

  江瀾都搞不懂,他這是什麽意思。

  剛才她都以為陸竟池會讓她喝酒了,誰知道他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究竟是吳總那五個點惹到他了,還是…因為別的。

  第173章 可以主動送,但是你不能主動要

  時間:05,12 23:55 字數:2022

  江瀾已經不敢有任何的期待,因為每次期待,換來的都是無窮的失望。

  雖然他沒有讓她喝酒,但他也沒有讓夏顏來,不是嗎?

  她安靜的坐在那裏,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從來沒覺得時間如此漫長。

  大家都在看那位李助理喝酒,這女人酒量確實不錯,但也隻喝了五六瓶,就已經有些站不住了。

  她借口去洗手間,踉踉蹌蹌地還沒走五米遠,就沒忍住蹲在垃圾桶吐了起來。

  吳總見此,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而江瀾看到那位助理的模樣,眼中也閃過幾分不忍。

  陸言啟目光閃了閃,餘光看向了江瀾,又看向了陸竟池。

  視線在兩人之間來回掃蕩,神色微妙。

  吳總拿了瓶酒,說:“小李上洗手間,那我來接著喝吧。”

  都喝了快一半了,就這麽放棄豈不是太可惜了。

  隻要他喝了兩三瓶,剩下的讓小李喝完,這樁生意就達成了。

  隻是他並沒有注意到,陸竟池眼中閃過的暗芒。

  他不了解陸竟池,隻是單純的以為,他是個和大多數商人那樣而已。

  但了解陸竟池的人就知道,既然鬧成了這樣,別說五十個點,就是以後還能合作都是他陸竟池大發慈悲了。

  希望他的公司以後還能正常運轉。

  至少陸言啟是這樣想的。

  吳總酒量也不錯,但是之前他喝得有點多了,這會兒最多再有四瓶的量,再多就真的遭不住了。

  那助理也不知道在洗手間躲了多久,直到吳總喝完四瓶才出來。

  小李助理又開始喝,她一句話也沒多說,自己喝自己的,大家都看她喝。

  其實這些人身邊,所謂的助理,都不是真的助理,大多數都是請的酒陪,專程替老板擋酒的。

  她們都很能喝,而且賺的就是這個錢,所以遇到那些故意灌酒的,她們也隻能受著。

  江瀾看著那位助理,把酒當酒水喝,不少酒水都順著下巴,滑入衣領裏,麵前的襯衣濕了一片。

  引來周圍好幾雙目光,全都盯著她胸口看。

  江瀾抿著唇,收回視線,她看了看陸竟池。

  他襯衣領口的紐扣解開了幾顆,領口敞著,懶懶地靠在沙發上,指尖夾雜著香煙,眼神淡漠得不像話。

  好似這周圍的一切,在他眼裏都是微不足道的鬧劇。

  他像個路過的看客,好像一切都和他無關。

  小李喝到後麵,幾乎已經喝不動了,她隻是憑感覺在喝,江瀾看到她眼睛都睜不開了。

  而桌上還有五六瓶。

  她喝的很慢,幾乎是小口小口的往嘴裏灌,而且沒喝幾口就要去洗手間。

  這來來回回折騰,時間已經走到了淩晨五點。

  周遭的人都有些犯困了。

  其中一人說:“這小李喝完估計得天亮了,陸董,咱們要不撤了?”

  陸竟池淡淡道:“急什麽,吳總說了,既然玩,自然要玩得盡興。”

  那人也不再說話了,隻能幹坐著。

  盡管他們是合作關係,而且這次大家都是同意達成意見,趁著陸氏危機關頭,來找陸竟池爭取更多的合作利益。

  他們心裏都清楚,陸氏這麽大個企業,就算再危機,也不可能說倒閉就倒閉的,回升隻是時間問題。

  隻有在這個時候爭取更多的利益,後續他們才能賺更多的錢。

  可說到底,他們仍然隻是占據劣勢的一方,想從陸竟池嘴裏奪食,顯然不太可能。

  看他對吳總的態度就知道了,人家根本不在乎。

  就算沒有他們,人家一樣能找到大把的合作商,就算沒有大企業,一些小企業不也得搶破頭合作?

  說句不好聽的,誰不是小企業變成大企業的?

  除了陸家這種世家豪門,大多數企業都是從小企業做起來的。

  既然自己養的狗有了噬主之心,再養幾條也不是什麽難事,就是這樣的現實。

  陸竟池好像是鐵了心,就要看吳總把那些酒喝完,所以拉著大家都得在這裏幹坐著。

  小李回來後,還是喝趴下了,倒在沙發吳總怎麽叫都叫不醒。

  吳總氣得不行,看見桌上還有兩瓶,他心一橫,直接自己抓起來往嘴裏灌。

  他一口氣把兩瓶酒都幹完了,把酒瓶砸在桌上,還沒來得及說話,轉頭對著垃圾桶吐的昏天黑地。

  周圍的人都有些嫌棄,紛紛退遠了點。

  吳總吐完之後,他迷迷糊糊地看向陸竟池,“陸總,酒我可是喝完了,你說的話可也得算數。”

  陸竟池揚了揚嘴角,站起身,拍了拍袖子上的褶皺,抓起了身後的外套。

  “天亮了,大家散了吧,今晚我玩的很開心。”

  說完,他轉身走了。

  江瀾正迷迷糊糊的,見他走了,立馬來了精神,趕緊追了上去。

  他走後,幾人都看向陸言啟。

  “陸總,這事情發展我們怎麽有些沒看懂?”

  “我也沒看懂,說好的能談,都在這幹坐了一晚上,好像什麽也沒談成。”

  陸言啟推了推眼鏡,也站了起來,“陸董就是這樣的性子,你們態度不太好,沒談成也是情理之中。”

  他們更奇怪了。

  他們態度已經夠好了吧,也就隻有吳總了,非盯著人家助理不放,那不是打陸竟池的臉嗎?

  就像一個低自己一等的合作商,上來就要自己把助理送給他,換了誰不生氣?

  助理這東西,說重要吧,也不是特別重要,說不重要,那也是有點分量的。

  這個圈子裏有個不成文的規定,那就是,助理可以主動送,但是你不能主動要。

  否則,那就是打人家的臉。

  想到這,眾人都紛紛看了眼吳總,多少都帶著點敵意了,就因為這顆耗子屎,攪混了一鍋的湯。

  陸竟池腳步走得快,江瀾有些跟不上他,一路小跑上去才追上他。

  陸竟池從頭到尾都沒理會過她,自顧自的上了車。

  江瀾見狀,一時間上去也不是,不上去也不是。

  他好像生氣了,江瀾不太敢輕易坐上去。

  她站在車門前,抿著唇,手指攪著衣袖,像個做錯事的孩子那樣。

  過了會兒,她麵前的車窗降了下來。

  “還要我請你上來?”

  第174章 你有些沉不住氣了啊

  時間:05,12 23:56 字數:2183

  江瀾怔了怔,她連忙拉開車門坐了上去,係上安全帶。

  陸竟池也不再說話,開著車倒了出去。

  外麵已經沒下雨了,隻不過天氣依然陰沉沉的,江瀾在酒店裏坐了一晚上,她這會兒手腳都冰涼麻木。

  開著車窗風一吹,江瀾鼻尖縈繞著淡淡的酒味。

  江瀾有些擔憂,他喝了酒,還開車……

  她也不敢說話,看了他一眼,又默默地收收回視線,車窗外邊的風刮得臉頰生疼。

  江瀾悄悄地伸出一根手指,將車窗關了,隔絕了外麵的冷空氣。

  一路回到禦江庭,等他把車停好,江瀾這才轉身拉了拉他的袖子。

  陸竟池轉過頭看她,仍是一言不發,但江瀾能感覺到他身上傳來的冷意。

  她比劃道:你要洗澡嗎?我去給你放水。

  陸竟池不說話,他收回視線,摸出根煙點燃,語氣聽不出什麽喜樂,“是不是除了我的話,誰說你都願意聽?”

  江瀾微微一怔,她搖搖頭,想要比劃,可是他看也不看她。

  她盯著男人的悵然的側臉,張了張嘴,努力地從嘴裏擠出幾個字:“不…我、擔、擔心…”

  這次他倒是安靜的聽完了,就是不知道聽懂沒有。

  過了會兒,他抽完一支煙,將煙頭甩出去,轉頭看了她一眼。

  “那你記不記得,我告訴你,除了我和林征的話,你誰的話都不必聽?”

  江瀾搖了搖頭,她不記得了。

  她真的不記得了。

  陸竟池笑了聲,聽起來有幾分自嘲。

  “反正我說什麽話,你都記不住,你隻會記住別人的話。”

  江瀾目光閃了閃,她伸出手去拉他的袖子,而他無動於衷。

  她想告訴他,她不是不想記住,是她記不住…她忘記的事太多了。

  想告訴他,自己的記憶正在一點點消失,尤其是一些小事,她越來越難記住。

  那些記憶深刻的事情,也時不時的會忘記,時不時的想起來。

  她也很討厭這樣的自己,可是她沒有辦法啊……

  她也不想。

  她唯一忘不掉的,就是擔心他。

  這是刻在潛意識的記憶,就算忘了,潛意識裏也愛著他。

  陸竟池已然不想和她交流,他打開車門自顧自的下了車,獨自進了屋。

  江瀾看著倒車鏡裏的背影,她眼眶發燙,眼淚不受控製的掉了下來。

  她擦了擦眼淚,也趕緊下了車,快速跑進雜物間,在裏麵翻找了一遍。

  最後,她無力的坐在地上。

  她連那個本子都忘了放在那裏了。

  江瀾在地上坐了會兒,又站起來,不死心的在雜物間裏仔仔細細的找,終於在角落裏找到個小箱子。

  她把箱子抱到門口,借著外麵的光往裏看。

  看到的是一堆碎片。

  江瀾眼睫顫了顫,她將裏麵的紙片拿出來,努力去辨認上麵的字,可太碎了,她什麽都看不出來。

  她無助的抱著紙箱,鼻尖酸澀不已。

  因為她忘了,這是誰撕掉的。

  陸竟池從浴室出來時,便聽到她小聲的啜泣聲。

  他朝著雜物間走來,看到江瀾抱著箱子坐在地上,哭得不能自已。

  好像小時候,她被陸婉柔弄壞了心愛的玩具,也是這樣,抱著那堆破布娃娃,哭的無助又可憐。

  頭頂落下的陰影將江瀾罩住,她帶著淚,緩緩抬頭,便看見男人冷漠地站在她麵前。

  他穿著香檳色的浴袍,雙手環抱,居高臨下。

  江瀾接觸到他冷漠的眼神,默默地垂下眸子,站起身來,將那個箱子準備放回去。

  誰知,一隻修長的手,先抓住了她的箱子。

  江瀾愣了下。

  沒等她反應過來,男人便搶過箱子,隨手一扔,箱子哐當摔在地上,紙片散的滿地都是。

  外麵有風吹進來,那些紙片紛紛揚揚,吹得滿地都是。

  江瀾怔怔看著那些碎片,腦子裏空白一片。

  因為她不知道該做出什麽反應。

  她下意識的要去撿那些紙片,忽地,陸竟池拽住她手腕,將她拽了回來。

  江瀾清晰地看到,他眼中跳動著的怒火。

  “在我身邊,真就這麽痛苦?”陸竟池盯著她淚眼模糊的眼睛,火氣更盛了,“想離婚是嗎?”

  江瀾渾身一震,呆呆的望著他。

  “好,我成全你,讓想去放風箏,去坐熱氣球,讓你去坐個夠!”

  說完,他狠狠地甩開江瀾,頭也不回地轉身上樓。

  江瀾呆滯了片刻,她不知道,陸竟池為什麽突然發這樣大的火。

  他甚至主動願意離婚。

  江瀾腦子突然又傳來一陣刺痛,她捂著頭,緩緩蹲在了地上。

  好像有無數的針紮進了腦海,她的腦子快要爆炸了。

  這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疼。

  她不堪重負的跪坐在地上,整個人都趴在了冰涼的地板上,企圖讓地板上的冰涼鎮壓腦子裏的疼。

  而樓上,陸竟池正沉著臉接電話。

  “我說大哥,你有些沉不住氣了啊。”

  是裴卿聲的聲音,他幽幽地說道:“為了一個女人,放棄了這幾塊蛋糕,這可不像是你的做事風格。”

  “如果你隻是想說風涼話,你可以滾了。”

  “我腿上的傷還沒好,如何滾?話說回來,你何必如此動怒,陸言啟安排這場局,就是不想讓你跟他們合作,是你自己沉不住氣你不能怪在我頭上。”

  “和他們解除合作,到時候陸言啟會漸漸安排自己的勢力與陸氏合作,把你手裏那些合作方全部踢出,你這個董事長可能就會走你爸的老路了。”

  “不過現在值得欣慰的是,他們並不知道陸氏真實的情況,也不知道你與陸言啟真正的關係,他們仍然以為你們是一夥的,你對吳總的做法,也有幾分威懾力,讓他們會有所忌憚,所以還是有機會。”

  “隻要搶在陸言啟搞破壞之前,把這幾個人穩住,這事兒就算是穩住了。”

  陸竟池冷笑道:“如果你隻會這些馬後炮,我倒是覺得跟你合作是個錯誤的決定,不如直接殺了你更有用些。”

  “不要急,我傷還沒好,你總得讓我把傷養好了才能做事吧?”

  “你腿瘸了,你的嘴和手也斷了?”

  “哈哈哈,大哥,你現在心情不好,等你心情好了我們再聊。”

  裴卿聲說完,直接掛了電話。

  陸竟池隨手將手機仍在桌上,他捏了捏眉心,轉身走出書房。

  他路過臥室,往屋裏一看,地上擺著行李箱,江瀾正在收拾自己的衣服。

  她把這好的衣服,一件件放進箱子裏,因為衣服太厚了,箱子裝不下,她還跪著上麵壓了壓。

  陸竟池站在門口,看著小啞巴的動作,額頭青筋跳了跳。

  第175章 都給我脫下來

  時間:05,13 23:57 字數:2114

  江瀾就裝了兩件衣服,剩下的她裝不下了,正想著怎麽把衣服拿出去。

  突然,她的箱子被人踢了一腳,歪歪斜斜的滑出去好遠。

  江瀾一怔,抬頭看向男人。

  陸竟池一臉陰沉,正死死地盯著她。

  江瀾抿了抿唇,訕訕地從地上站起來,比劃道:你做什麽?

  陸竟池目光如炬,深邃的眸子好似要將她看穿,“怎麽,這麽迫不及待的想走?”

  江瀾比劃道:不是你說離婚嗎?

  她隻是覺得,陸竟池都主動提離婚了,那她更應該自覺一些,不要留在這裏討人厭了。

  陸竟池笑了,笑容多了幾分危險。

  “那你拿這些東西做什麽?給我放著!”

  江瀾渾身一震,她有些不可置信。

  陸竟池捏住她的下顎,陰惻惻地說道:“跟我離婚,就得做好淨身出戶的準備,既然是淨身出戶,那就把我的東西全部留下。”

  江瀾沉默著。

  又聽他說:“包括你身上現在穿的這些,都給我脫下來。”

  江瀾陡然瞪大眼睛。

  連身上的穿的都不放過嗎?

  看到男人眼中的怒火,江瀾忽然覺得有些心酸,三年了,結婚三年,到最後連一件衣服都不肯留給她。

  要讓她光著出去。

  他是多麽的冷血。

  江瀾鼻尖一酸,滿腹的委屈湧了上來,眼睛裏蒙上一層霧氣。

  三年的婚姻,她連一隻狗都不如。

  陸竟池眼皮微微一跳,“哭什麽?你這麽想離婚,我以為你已經做好了萬全之策呢?”

  江瀾低著頭,眼淚大顆大顆的滾落,順著眼角滑落。

  陸竟池放開她的下顎,轉身走了出去。

  到門口時,他的聲音再次傳來:“想走,就把東西留下。”

  說完,他消失在門口。

  江瀾怔怔地站在屋裏,盯著空蕩蕩的門口,一時間沒了主意。

  陸竟池昨晚一宿沒睡覺,他洗了個澡便又出去了,就隻留下江瀾獨自在別墅裏。

  江瀾無力地坐在床上,她盯著門口發呆。

  很快,她又振作起來,擦幹眼淚,拿出手機打車。

  結果,她很快發現,打車的時候提醒餘額不足。

  她點開微信餘額,上麵還有幾萬塊,但就是打不了車。

  江瀾又查看自己的銀行卡餘額,也有好幾萬。

  所以…陸竟池把她名下的資金全都凍結了。

  他是在告訴她,沒有他,自己什麽都不是嗎?

  就連打車都是奢望。

  江瀾無力吐出一口氣,她趴在床上,抱著被子陷入了沉默。

  大概是因為昨晚沒睡的原因,她竟然倒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等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

  江瀾從床上爬起來,看到地上的衣服和行李箱,也不知是不是剛睡醒的緣故,心中沒來由的失落。

  她在櫃子裏找到一個斜掛包,又在床底下找到個筆記本。

  旋即在筆記本上寫道:要記下每天發生的事。

  寫完之後,將筆記本和筆全部裝進包裏,她背上斜掛包,樓下客廳裏各個抽屜裏翻了翻。

  翻出來十幾個硬幣。

  她拿著這些硬幣,出去坐公交,到醫院。

  醫生說要連續輸液,具體輸幾天不清楚,江瀾把這件事也寫到了本子上。

  輸液的時候,封勤又給她發消息。

  他說有隻狗今天生了,生了一窩哈士奇。

  還配了張照片,江瀾數了數,大概有五六隻。

  封勤:你在哪裏啊?怎麽不回我消息,你喜歡哪隻,我送給你。

  江瀾正在本上記錄今天發生的事,正好寫到陸竟池讓她淨身出戶,連身上穿的衣服都不能帶走的事。

  她心中微動,放下手裏的筆,打字回複封勤。

  江瀾:我在醫院輸液。

  封勤:啊?你怎麽了,怎麽跑去醫院輸液了,是感冒了嗎?

  江瀾:嗯。

  封勤:你一個人?

  封勤:哪家醫院?

  江瀾把醫院地址告訴了他。

  於是封勤便沒有再回複。

  但是半個小時後,封勤出現在了輸液大廳門口,他氣喘籲籲地跑到江瀾身邊坐下。

  “幸好趕上了,你沒什麽事情吧?”

  江瀾搖了搖頭。

  封勤又問:“你哥哥呢?他怎麽不陪著你?”

  哥哥這兩個字,莫名的有些刺耳,結婚三年,到現在快要離婚了,她在別人眼裏,依舊還是陸竟池的妹妹。

  她扯了扯嘴角,不想聊這個話題。

  江瀾比劃道:你能借我點錢嗎?

  封勤愣了愣,似乎沒想到江瀾會找自己借錢。

  他張了張嘴,磕磕巴巴地說:“你是認真的嗎?你會缺錢?”

  江瀾點點頭,表示自己真的缺錢,缺買衣服的錢。

  “那你要多少?我的卡被我爸凍結了,我可能也沒有多少,不過一兩萬還是能拿得出來。”

  江瀾抿了抿唇,目光灼灼地看著他。

  一小時後,兩人來到了商場。

  “你哥哥不給你錢嗎?怎麽買衣服都還要借錢?”

  江瀾比劃道:我的卡也被凍結了。

  封勤看到她修長漂亮的手指,忍不住笑了出來,“我們真是天涯淪落人啊,走吧,這裏的衣服不貴,我給你買。”

  江瀾點點頭,跟著他一塊進了商場。

  這商場就是個普通商場,沒有幾家牌子貨,冬天的衣服一套下來,最多也就兩千塊。

  封勤領著她進了一家女裝店,這裏的風格都比較中規中矩,很符合江瀾的穿衣風格。

  “來,試試這件。”封勤拿了件天藍色的毛衣給她。

  江瀾接過,去試衣間換了,出來後,封勤欣賞的點點頭,“真不錯,你好像就適合這種淺色的衣服,真好看。”

  江瀾被他誇得有些不好意思。

  封勤又給她拿了兩套,江瀾都試了,封勤連連拍手叫好。

  總共兩套衣服,加起來不到五千塊。

  “還要去別的店看看嗎?”

  江瀾看了看手裏的購物袋,搖了搖頭,這兩套已經夠了。

  但是走到一家內,衣店時,她又停下了腳步。

  江瀾不好意思地看了眼封勤。

  封勤看著裏麵那些內,衣款式,臉頰有些微微發燙,“你,你這個也要買嗎?”

  “那你進去吧,我在外麵等你。”說著,他還把手裏卡塞到江瀾掌心,“你你自己付錢,密碼是052000,我生日。”

  江瀾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拿著卡走了進去。

  兩人的對話,全都通過她腳上的黑環,傳到了另外一個耳機裏。

  裴卿聲靠在沙發上,聽著耳機裏的對話,嘴角揚起微微的笑容,這笑容帶著幾分玩味。

  第176章 她想起來了

  時間:05,13 23:57 字數:2124

  真想和陸竟池分享一下這麽好玩的事,但是如果給他看了,估計會被氣死吧?

  想到陸竟池那張精彩的臉色,裴卿聲忍不住又笑出了聲。

  林征看著手底下拍的照片,他猶豫著要不要給陸總看呢,不過想到剛才陸總那張臉色,他直接刪了照片,假裝自己什麽都不知道。

  林征並不知道這兩人又在鬧離婚,所以也就沒當回事。

  因此,當晚上陸竟池回家的時候,房間裏沒有人了。

  但是床上整整齊齊疊著一套衣服,正是江瀾白天穿的。

  看到那套衣服,陸竟池眉心一跳。

  手機收到一條消息,正是江瀾江瀾發來的。

  [衣服我都換下來了,但是沒有洗,你應該不會要了吧。]

  [手機我沒有留下,我怕簽字的時候你找不到我,等你通知我簽離婚協議的時候,我再把手機還給你。]

  陸竟池看著手機上這串消息,然而再往上翻翻,她發的消息卻是——

  [晚上要吃飯嗎?]

  [你在哪裏呀?]

  [你要吃什麽?]

  陸竟池看著手機上的消息,他找了個沙發坐了下來,看著看著,他不禁嗤笑一聲。

  他點了根煙,靠在沙發上,盯著房間裏某個地方,靜靜地抽著煙。

  沒多會兒,林征冒雨趕來,他在門口抖了抖身上的雨水,快步來到客廳。

  定睛一瞧,桌上的煙灰缸裏,煙頭都快堆滿了。

  “陸…陸總?”

  陸竟池淡然的抽著煙,語氣也挺平靜,“她人在哪?”

  “額,我問問。”

  林征趕緊摸出手機,跑到一旁去打電話。

  經過裴卿聲的事兒之後,江瀾是有人跟著的,隻不過一般沒有危險的時候,那邊都不會匯報。

  林征在聽到那邊匯報之後,他臉色不大好看。

  他有猶豫地看了眼陸竟池,“那個陸總,夫人她…”

  “她和風家那位小少爺在一塊呢。”

  陸竟池指尖夾著煙,倚在沙發上,聽完也沒什麽反應,好像在他的意料之中。

  時間一點點流逝,林征站在旁邊渾身難受。

  過了會兒,陸竟池突然說道:“我是不是,真的把她看得太緊了?”

  林征扯了扯嘴角,原來您知道啊。

  當然了,這話他不敢說,隻能說道:“您也是為了夫人好,她不會說話,若是在外麵遇到個什麽事,連求救都沒有辦法。”

  “而且她比較單純,去和外麵那些人接觸,容易別騙了。”

  “更重要的是,容易讓一些有心人拿她來威脅您。”

  陸竟池聽到最後一句話,冷笑了一聲,“拿她威脅我?”

  林征一聽不對,連忙說:“是…沒有人能夠威脅到您。”

  如果不是上次,林征親眼所見,他那麽毫不猶豫的跳下懸崖,林征真的要信了他的話。

  這人可能到現在都還以為別人看不出來呢。

  實際上對江瀾的關心,就差沒寫到臉上了。

  不過也是因為這段時間夫人有點作,把他陸總逼得越來越原形畢露了。

  但壞處就是,裴卿聲陸言啟之輩,全都開始打江瀾的主意。

  “那現在怎麽辦?把夫人帶回來嗎?”

  陸竟池卻答非所問,“那個封勤,是不是收養了一群流浪貓,流浪狗?”

  “是…您想做什麽?”

  陸竟池抽了口煙,並為答話,林征瞧著他高深莫測的眼神,不禁背脊發寒。

  這會,江瀾正在封勤的寵物基地。

  這裏有睡的地方,封勤得知她不想回去後,就把她帶來這裏了,反正這裏有睡的地方。

  封勤把她帶到宿舍,打開屋內的燈,說道:“你住這裏吧,基本上什麽都有,就是沒有暖氣,晚上睡覺可能會冷。”

  這是個單間,房間不大,裏麵有床,也有洗手間。

  封勤一邊幫她鋪床,一邊說:“這裏房間多的很,不過就隻有小勺在這裏住,還有些其他誌願者偶爾也會來住兩天。”

  “這些被子都是新的。”

  江瀾感激的點點頭,比劃道:謝謝。

  封勤撓了撓頭,“不用謝,那你早點睡吧,明天早上我帶你去看那幾隻剛出生的小狗崽。”

  江瀾應了下來,封勤便退了出去。

  江瀾打量著這個房間,這房子是木板建造的,看著倒是有幾分溫馨。

  她隨便洗了洗,從包裏拿出藥吃了,她現在要吃兩樣藥,一種是醫生昨天開的,一種是胡醫生拿給她的。

  胡醫生拿的必要吃,不然病情會惡化的很快,這個藥有抑製的效果,目前看效果感覺不出,但至少沒有變得更嚴重。

  大多數事情都還是能斷斷續續的想起來,其實正常人在不去刻意想某些事情的時候,基本也都想不起來。

  而她的區別就在於,努力去想一些事的時候,她想不起來。

  吃過藥,江瀾又拿起筆記本,趴在床上記錄今天發生的事。

  寫完這些,她才將本子裝進包裏,躺在床上關燈睡覺。

  不知道是不是換了地方,她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在床上輾轉了兩個小時後,江瀾不知想起什麽,她摸到床頭的手機,點開微信。

  但遺憾的是,陸竟池沒有回複任何隻言片語。

  她躺在床上,手機的白光映照在臉上,映出她蒼白又失落的麵容。

  之前說那麽多次離婚,他都用各種辦法否決了她,這次…他是真的決定離婚了吧?

  是因為她不會喝酒,讓他昨晚在客戶麵前丟了臉,是因為她的出現,得罪了那些客戶。

  所以他生氣了,對她也失望了。

  江瀾閉上眼,不想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明明離婚,她應該感到慶幸,應該解脫才對,不應該去想這些……

  她還是睜開眼,點開陸竟池的頭像。

  朋友圈是一條橫線,是了,他從來不發朋友圈,沒有什麽好看的。

  江瀾正打算退出微信,目光又落在他的頭像上。

  頭像灰撲撲的,縮小了之後更加看不清是什麽,她忍不住把圖片點開。

  放大之後,她才看清楚,居然是兩個棕色的布娃娃。

  隻不過拍的距離比較近,加上拍攝手法比較拙劣,導致布娃娃的沒有拍全。

  但仔細看,就能分辨出,這兩個布娃娃是挨著的,就那麽乖巧的依偎在架子上,其中一隻布娃娃的手臂還斷了,用針線縫上去的。

  也不知道是誰縫的,針線歪歪扭扭,以至於讓那隻布娃娃的手都短了一截。

  江瀾目光閃了閃,手指不斷的放大那個圖片,電光火石間,她想起來了。

  第177章 陸竟池把她拉黑了

  時間:05,13 23:57 字數:2113

  這兩個娃娃…是曾經陸竟池帶她在電玩城抓的。

  那些被蒙上灰塵的記憶,隨著這張照片的出現,灰塵漸漸隱去,露出了清晰的模樣。

  那是個周五的下午,陽光明媚。

  江瀾去他高中的校門口等他,等了好久好久沒見他出現。

  直到天快黑了,那個穿著白襯衣的少年,才拎著校服和書包,跟三三兩兩的朋友走出校門。

  他朋友見到門口的小姑娘,還打趣他,“你家童養媳等你呢。”

  少年給了那人後腦勺一巴掌,便撇下那群人朝她走來,在她麵前蹲下,盯著她委屈的小臉,笑著問:“是不是等了很久?”

  那時年少不知事,她也很誠實的點了點頭,伸出三根手指頭,表示自己等了三個小時。

  他習慣性的將她抱起,捏了捏她的臉蛋,“那哥哥補償你。”

  他帶她去了電玩城,她牽著她的手,指著周圍的娃娃機,說:“來,你隨便指定一個,我抓來送你。”

  她看上了那兩個挨在一起的、一大一小的娃娃。

  它們長得一樣,但大小不一樣,她有那麽一瞬間,覺得像極了她和陸竟池。

  她要那兩個娃娃,可那兩個娃娃被卡在最裏麵,根本抓不出來。

  他一直抓到電玩城關門,花了一千多塊,都沒將那兩個娃娃拿出來。

  最後是直接找商場老板買下來的。

  雖然是買的,可她如獲至寶,抱著兩個娃娃愛不釋手。

  她將大的娃娃遞給他,他接了過來,笑著問道:“你要送我?”

  她搖搖頭,指了指那個娃娃,比劃:這個是你。

  “這個是我?”他又看了眼她懷裏的,“那這個是你?”

  她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又將他手裏的娃娃拿回來,放在自己的娃娃旁邊,她以為自己的意思很明顯了。

  可他說:“嗯,的確很像哥哥帶妹妹。”

  雖然那時候還不懂事,可聽到他的話的瞬間,她似乎就沒有那麽喜歡這兩個娃娃了。

  後來這個娃娃被陸婉柔弄壞後,她就再也沒有拿出來玩過。

  隻是不知道什麽時候,這兩個娃娃,變成了他的頭像。

  好像從她加上陸竟池的時候,他就是這個頭像了,這麽多年,從來沒有換過。

  而她,也從未注意過。

  江瀾反複翻看著這張圖片,心中沉甸甸的,好似被什麽東西壓著,有些呼吸不暢。

  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臉上已經模糊一片。

  江瀾閉上眼,抬手拭去臉上的淚痕,抬手擋住自己的眼睛。

  手機靜靜地躺在她掌心,照片裏的娃娃,好似透過屏幕正盯著她。

  這一晚,江瀾沒有睡著。

  天還沒亮,她坐了起來,昨晚沒睡,導致被窩裏一整晚都是冰涼,她手腳發冷,還在咳嗽。

  又感冒了。

  她轉頭看了眼外麵蒙蒙亮的天色,掀開被子下了床,察覺到床頭的手機,她又忍不住拿起手機解鎖,那張放大的照片,仍然安靜的躺在手機裏。

  江瀾長按屏幕,將照片保存下來,隨後縮小,讓它變回原來灰撲撲的模樣。

  然而點擊返回的時候,她看到和陸竟池的聊天框上方,顯示“對方正在輸入…”

  江瀾一顆心提了起來,死死盯著上麵的那行字。

  這麽早……他在給她打字嗎?

  但是對方並沒有發過來,等了許久,她連呼吸都忘了。

  兩分鍾後,那行“對方正在輸入…”已經恢複了平靜,變成了陸竟池的名字。

  江瀾剛想鬆口氣,名字的地方又動了。

  江瀾眼神變了變,他到底在幹什麽?難道不是給她發消息,而是在和別人聊天?

  過了會兒,上麵再次恢複名字。

  沒兩分鍾,又顯示正在輸入……

  江瀾歎了口氣,她忍不住給他發消息:你是在打字嗎?

  上麵不動了,幾乎是在她發出消息的瞬間戛然而止,像按了暫停鍵一樣。

  江瀾又問:是讓我來簽離婚協議嗎?

  這句話發過去,屏幕上赫然出現了一個紅色感歎號!

  江瀾怔住,她難以置信地看著屏幕上的感歎號,以及下方那行小字:你還不是對方的好友,點擊發送驗證信息。

  他…把她刪了?

  江瀾打了個問號過去確認,還是感歎號,和驗證消息。

  是的,陸竟池把她刪了。

  江瀾有些茫然無措的站在屋裏,她不知該做出什麽樣的反應,畢竟,她沒想到陸竟池會把她刪了。

  他已經對她討厭到這種程度了嗎?

  不僅連衣服不讓帶走,甚至連微信都刪了。

  她再看那張頭像,突然覺得無比諷刺。

  這張照片是他很久以前拍的了,隻不過是懶得換罷了,這說明不了什麽。

  人都是會變的。

  就像他以前,不會對別的女孩子笑,現在也對夏顏笑的那麽寵溺。

  江瀾睫毛顫了顫,她收起手機,走出宿舍,來到外麵的空地。

  小勺已經早起,在開始喂狗了,那群小家夥在大院子裏歡呼狂奔,犬吠聲此起彼伏。

  封勤也加入了飼養工作,他跟那群狗玩的很歡快。

  明明是很快樂的場麵,也是她所期待的自由時光,可她站在閣樓上,看著下麵滿院的寵物,以及周圍陌生的畫麵。

  想到的卻是手機裏紅色的感歎號。

  以及心中那股沒來由的空寂,在這樣陌生的環境下,正在無限的放大。

  她越發的感覺,自己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了。

  封勤回頭看到了她,抱著懷裏的狗糧,朝她招手,“江瀾你醒了啊,快下來!”

  江瀾抿著唇,轉身下了樓。

  封勤放下手裏的狗糧,拉著她來到一間房裏,指了指裏麵的鋪好的產房。

  “你看,這就是我跟你說的哈士奇,我之前還擔心生下來不知道是誰的呢,現在看到它們的顏色,我可算是鬆了口氣,至少它們的爹是同一個品種。”

  江瀾看著那幾隻還沒睜開眼睛的小狗,嘴角也揚起了微笑。

  但她還是和轉頭和封勤比劃道:我要回去上班了。

  “啊?你在上班啊,我還以為你在上學呢,你在哪裏上班?”

  江瀾:陸氏。

  封勤蹙了蹙眉,心中雖然疑惑,但是沒說什麽,“那好吧,這裏去陸氏是挺遠的,我送你過去。”

  按理來說,她不該再回去上班的。

  但她…還是想去問問,陸竟池拉黑她是什麽意思。

  離婚的事他也沒給個答複,還把她拉黑了,她不懂這個男人要幹什麽。

  第178章 不會離婚了吧?

  時間:05,13 23:58 字數:2061

  封勤也不敢耽誤,他拿了車鑰匙,便送江瀾去上班。

  為了不讓她遲到,錯開擁擠路段,他車子開得很快。

  封勤遞給她一盒牛奶,說:“本來還想帶你去吃個早餐的,沒想到你還在上班,你不說我都以為你在上學呢。”

  江瀾接過牛奶,抿了抿唇,低頭喝了口。

  封勤又說:“不過我們還真挺像,他們也老說我還是大學生,其實我今年都已經25了。”

  這話倒是讓江瀾有些詫異,她轉頭看了眼開車的封勤,但是從他的氣質和穿著,完全看不出他已經25了。

  也許是他身上的少年氣太濃,導致江瀾以為他一直是大學生。

  封勤好像知道她要問什麽似的,便主動說道:“我現在除了你看到的這些,還有去福利院做義工,我正兒八經還是有工作的。”

  “我在一家寵物用品公司上班,這公司裏什麽都有賣的,下回你養狗你可以找我買狗糧,我給你打折。”

  江瀾彎了彎嘴角,從包裏摸出本子來記下。

  封勤的年紀,和他的工作,以及找他買狗糧可以打折。

  封勤無意間瞄到她寫的字,忍不住笑道:“你還記下來,是怕我說話不算話嗎?”

  “放心啦,我肯定不會坑你的,那些狗糧都是正規的狗糧。”

  江瀾笑了笑,沒說話,把本子放回了包裏。

  封勤一路上自顧自的說著,他也不嫌江瀾沉默,好像天生話就多,滔滔不絕說了許多,哪怕江瀾沒有任何回應,他依然說的津津有味。

  他已經很久沒有這麽安靜的傾聽者了,所以他很喜歡跟江瀾說話。

  因為江瀾不會打斷他,更不會反駁他。

  一路上,江瀾知道了他很多的事,一些有趣的,還有些不太高興的。

  很快,封勤將她送到陸氏公司大樓,他看了眼時間,“嗯,剛剛好八點五十,你是九點上班吧?”

  江瀾點點頭,對他比了個謝謝,便下車去了公司。

  公司裏最近有些動蕩,大家情緒似乎都不怎麽高,路上聽不到什麽八卦。

  她坐電梯來到頂層,這一層仍然空空蕩蕩,她來到陸竟池辦公室,敲了敲門,但是沒有人回應。

  林征忽然出現在背後,對她說道:“夫人,陸總今天還沒來呢。”

  江瀾怔了怔,轉身看了他一眼,比劃了兩下。

  想到他看不懂,便拿出手機要打字。

  林征猜到她要問什麽,不等她打完字便說道:“他什麽時候來我不太清楚,但是你可以回禦江庭找他,需要我送您過去嗎?”

  江瀾下意識要同意,但是想到他把自己刪了,還有昨天他說的話,自己已經出來了,再回去好像也不太合適。

  林征說:“陸總肯定在家裏呢,他都兩天沒睡覺了,今天肯定在家裏睡覺,不會來公司的,您要是在這裏等的話,估計等不到。”

  江瀾目光閃了閃,他明明早上才把她刪了,怎麽可能在睡覺。

  她打字道:不用了,我在這裏等他好了。

  林征看她堅持,也不再勸說,“那好吧,我先去忙了。”

  江瀾點點頭,示意他先去忙。

  林征又給她拿了幾分資料,讓她錄入文件,不過今天用的稍微高級點,用的是公司的內部係統錄入。

  林征交了她一些最基礎的功能,就是給陸竟池錄入行程,而且給她開了個賬號,權限也不多,就那兩個。

  江瀾便在辦公室裏錄入他給的資料,雖然很簡單,但是今天她上班一點也提不起精神。

  可能是因為昨晚沒睡好的緣故。

  她時不時抬頭往門口看去,果然如林征所說,陸竟池到下班都沒有來過。

  期間陸言啟還來找過他幾次,都沒有找到他人。

  到了下班點,江瀾隻能收拾好東西下班,她摸了摸兜,就剩一百塊錢。

  還是昨天封勤借她的,因為封勤身上的就這一百塊的現金。

  她連車也不敢打,走了斷路去坐公交,去醫院輸液。

  輸完液差不多九點,能趕上最後的末班車。

  她坐公交回禦江庭,從公交站下車,回禦江庭差不多還要走二十分鍾。

  半路上下起了雨,淅淅瀝瀝的小雨,她撐著傘回到別墅,看著那棟熟悉的別墅,院子裏燈還亮著。

  可大門卻緊閉。

  江瀾站在門口徘徊,望著裏麵的別墅,沒有進去的勇氣。

  她不知道自己和陸竟池現在算什麽。

  夫妻嗎?可是馬上要離婚了。

  兄妹?那就更可笑了。

  本該通知她簽離婚協議的,可他卻把她拉黑了,所以她如今站在這棟別墅麵前,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江瀾還在猶豫著,別墅的門忽然打開。

  嚇得她連忙收了傘,躲在門口的那根石柱後麵。

  小雨淅淅瀝瀝,攜裹著冰涼的冷意雨落在身上。

  她貼著石柱,偷偷探出頭去看。

  屋內出來兩個人,一個是陸竟池。

  另一個,是夏顏。

  陸竟池將門口的傘打開遞給夏顏,夏顏接過傘,走到院子裏等著。

  而陸竟池也關上門,自己去了車庫,開了輛奔馳出來。

  夏顏收了傘,坐上車,陸竟池便開著車走了出去。

  江瀾怔怔地看著這一幕,她孤零零地站在雨裏,看著車子從門口出來,從她身邊路過,還濺了她一身的水。

  泥水將她昨天新買的衣服弄髒,在她身上染上大片的汙跡。

  臉上也有些泥水,隻不過被頭發上流下來的雨水衝幹淨了。

  這才沒幾分鍾,她已經變成了落湯雞,頭發濕漉漉地貼在臉上,不斷地滴著水。

  她狼狽地站在門口,突然不知道該去什麽地方。

  夏顏坐在車裏,不經意間往後視鏡看了眼,隱約看到了後視鏡裏的人影。

  “你看到了嗎?”夏顏問道。

  她都看到了,陸竟池肯定也看到了吧。

  陸竟池沒有理會她,自顧自地開著車。

  夏顏又不死心的問,“怎麽了?你們不會離婚了吧?”

  陸竟池捏著方向盤,瞥了她一眼,意思很明顯了。

  夏顏撇了撇嘴,還是想從他嘴裏套出點什麽,“既然沒離婚,那你為什麽不讓她進去?”

  “你哪隻眼睛看見我沒讓她進去了?”

  夏顏也有些生氣了,“你凶什麽!我就問問而已,你讓不讓她進去跟我什麽關係?”

  第179章 不說我可要動手了

  時間:05,13 23:58 字數:2004

  陸竟池不跟她吵了,安靜的開著車,一言未發。

  夏顏負氣般扭過頭,懶得再說話,她也不想吵,每次吵完十天半個月都見不到他的人。

  江瀾一直望著那輛車走遠,直到徹底消失不見,她睫毛顫了顫,才默默地收回視線。

  原來,這就是他刪了她的原因啊。

  她苦澀的扯了扯嘴角,轉過身,落寞地往雨裏走去。

  忽然,一輛車停在她麵前。

  車窗降下,裏頭傳來男人戲謔的聲音,“大嫂,這是進不去家門了?”

  江瀾聽到這聲音怔住,她驀地抬起頭,看到了後座的男人。

  他帶著標誌性的微笑,微卷的短發梳在腦後,隻有幾縷碎發散了下來,在昏暗的燈光下,看起來雌雄莫辨。

  江瀾抿著唇,沒有理會他。

  “不打算上來嗎?”

  江瀾自顧自地往前走,那輛車也不緊不慢地跟著她,“你若是不上來的話,晚上可是很危險的呢。”

  江瀾看了他一眼。

  她覺得,再危險都沒有他危險。

  江瀾並不打算理會他,繼續往前走,誰知車門忽然打開,一隻手抓住她,將她連拖帶拽帶進了車裏。

  江瀾一驚,掙紮著爬起來要跑,但車門已經關上,車子也已經開了出去。

  男人的氣息瞬間壓了過來。

  江瀾縮在角落裏,警惕地盯著裴卿聲。

  “怕什麽?”

  他手指落在她臉上,剝開她臉頰的發絲,露出她整張臉。

  “你看你多笨,他和別的女人走了,你也可以跟別人走不是嗎?”

  “這樣的話,你就不虧了。”

  江瀾躲開他傳遞過來的氣息,把頭扭向一旁,不想理會這個人。

  裴卿聲嘴角噙著笑,目光灼灼地注視著她,“我還沒聽過你說話呢。”

  江瀾微微一怔。

  他掰過江瀾的臉頰,微笑道:“說兩句來聽聽。”

  江瀾注視著他這張虛偽的麵孔,身子不禁有些發抖,她每次見到這樣的笑,都感覺自己要遭殃了。

  果然,他突然抓住了她的頭發,“說不說?不說我可要動手了。”

  江瀾頭皮發緊,她驚恐地瞪著男人,梗著脖子張了張嘴。

  花了好大的勁,才憋出來兩個字,“不、不要。”

  裴卿聲露出一抹滿意的笑,他鬆開了江瀾的頭發,又摸了摸她臉蛋,“這才乖。”

  江瀾抱著自己濕漉漉的衣服,把自己縮成一團。

  前麵司機的開著車,時不時偷瞄後視鏡,露出好一副八卦的臉。

  大約四十分鍾後,車子到了另外一座別墅外麵,司機立即下車,撐著傘過來給裴卿聲開門。

  裴卿聲的腿還沒好,下車稍微有點艱難。

  下來後,他回頭看向江瀾,輕笑道:“你準備在車裏過夜嗎?”

  江瀾縮在角落裏,身子抖得厲害。

  裴卿聲眉頭不著痕跡蹙了蹙,他接過司機手裏的傘,揚了揚下巴,“去看看。”

  司機點頭應下,小跑到另一側,來開車門,江瀾本就靠在車門上,他一拉開車門,江瀾就從車裏掉了出來。

  幸好司機眼疾手快,把她接住了。

  他摸了摸江瀾的額頭,驚訝地看向裴卿聲,“先生,她好像發燒了。”

  裴卿聲沒太大反應:“把她抱進去。”

  司機抱著她大步流星的往別墅內走,裴卿聲拖著他受傷的腿,一瘸一拐地跟了上去。

  她早上就有點感冒,晚上淋雨,自然就發燒了。

  三十九度五。

  江瀾睡得渾渾噩噩,不斷的在做夢,夢裏大多數都是陸竟池,那個穿著白襯衣的少年。

  出門總是抱著她。

  夢到他帶她去夾娃娃,夾了好多,裝了滿滿的一個屋子。

  本該是美夢,但突然,那些娃娃裏鑽出來一個裴卿聲,嚇得江瀾瞬間驚醒。

  她睜開眼,看到裴卿聲那張放大的臉,她下意識攥緊了被子,一時間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

  裴卿聲坐在床前,托著下巴,嘴角微微帶笑。

  “夢到什麽了?”

  江瀾目光閃了閃,她錯開裴卿聲的目光,撐著從床上坐了起來。

  裴卿聲悠悠地說道:“你昏迷了三天,陸竟池可是一次都沒問起過你呢。”

  江瀾低著頭,沒有理會他。

  她不會再相信裴卿聲的話,雖然事實如此,她還是第一時間是拿手機查看微信。

  陸竟池還沒有把她加回來。

  裴卿聲歎了口氣,站起身,但是又坐在了她身邊,拿起遙控器把電視打開。

  電視想起的一瞬間,她就聽到了陸竟池的名字。

  “陸先生,請問您和夏小姐是什麽關係呢?”

  江瀾驀地抬頭,便看見陸竟池的身影赫然出現在屏幕裏,他與夏顏站在一塊。

  他穿著手工定製的西裝,麵帶微笑,夏顏畫著精致的妝容,穿著禮服,同樣麵帶笑容的站在他身邊。

  兩人前方,圍著不少的記者。

  記者們爭先恐後的提問。

  “有人傳陸先生結婚了,請問是和夏小姐嗎?”

  “聽說您和夏小姐在一起好幾年了,為什麽一直沒有公開過呢?為什麽與夏小姐合影的照片裏沒有露過正臉呢?”

  那些記者問的問題都很尖銳,夏顏臉上都有些繃不住了,但陸竟池依然保持著那副淡然的微笑。

  笑的溫和,但沒有溫度。

  等那些記者全都問完了之後,他微微低頭,環視了一圈,薄唇輕啟:“所以,這些和諸位有什麽關係?”

  這話一出,在場的記者都愣住了。

  似乎沒料到他會是這樣的回答。

  其中一個記者說道:“我們隻是正常提問,這不是記者發布會的正常流程嗎?”

  “正常流程,就是詢問別人的私生活?”

  “那你們當記者真是委屈了,怎麽不去當狗仔?”

  夏顏眉頭稍微蹙了蹙,陸竟池答應陪她參加發布會,她以為陸竟池會公開承認自己是他女朋友。

  沒想到是老搗亂的。

  記者見他油鹽不進,便將矛頭指向了夏顏。

  “夏小姐,那請問您和陸先生是夫妻,還是情侶呢?”

  夏顏餘光看了眼陸竟池,他不混娛樂圈,不靠這些流量,但她不行,她要是回答錯誤了,會被唾沫淹死。

  第180章 膽小鬼

  時間:05,13 23:58 字數:2288

  她臉上勉強維持著笑意,對著話筒說道:“他既然都站在這裏了,是什麽關係應該也不用我說明了吧?”

  “他平時就是這樣,不太喜歡這樣的場合,也不喜歡將私生活暴露在大眾視野,所以很少接受采訪,有關我和竟池是什麽關係這樣的事,還請大家就不要再問了。”

  “我隻能說,如果我們真的像大家猜的那樣,是什麽見不得人的關係,他也不會跟我站在這裏了。”

  這話就是在告訴記者,和所有屏幕前的觀眾,陸竟池都願意來參加這個發布會,不管兩人關係是怎麽樣,至少能證明自己在他心裏的地位。

  無人可以撼動。

  就憑他剛才對記者的態度,大家都能看出來,他是很不情願來參加發布會的。

  但是他來了,說明什麽?

  說明他寵夏顏啊。

  兩人站在熒幕前,一個玉樹臨風,一個落落大方,真是天造地設。

  裴卿聲不知何時坐在了江瀾身邊,“什麽感受?”

  江瀾轉頭看了他一眼,目光閃了閃,她又默默地低下頭。

  她能有什麽感受,她沒有感受。

  裴卿聲嘖了一聲,他手指撚起江瀾肩上的發絲,玩味地說道:“這都還舍不得離開,你倒是比我想象的還要下賤得多。”

  她咬著唇沒有反駁。

  裴卿聲手指移到她的下巴,將她的臉轉過來,目光炯炯地凝視著她,“江瀾,你跟我走,我帶你離開這裏如何?”

  江瀾別過頭,但又被他掰了回來。

  “你在怕什麽?怕我打你?”他自己說著都有些好笑。

  江瀾手指緊了緊,不敢亂動,因為他隨時都會一巴掌落下來。

  裴卿聲道:“你為什麽,還沒想起來呢?”

  “你倒是忘得幹淨了,真該死啊。”

  他說到這,臉上的笑意全無,驀地揪起江瀾的頭發,將她拽了過來,“你說,你該不該死?”

  江瀾頭皮被他扯得生疼,淚光從眼眶裏溢了出來。

  裴卿聲盯著她這副模樣,又恢複了笑容,“不要怕,我現在和陸竟池是合作關係,我不會打你。”

  說完,他放開了江瀾的頭發。

  旋即起身站了起來,頭也不回的走出房間,關門聲響起,震得江瀾渾身一抖。

  江瀾沉默了會兒,她想起了自己的包,就在不遠處。

  她趕緊下床,從椅子上拿了過來,翻開包,拿出裏麵的筆記本。

  剛準備寫點什麽,抬頭看到電視裏的畫麵,她捏著本子的手緊了緊,拿起遙控器將電視關了。

  她趴在床上,把能想起來的都記下了。

  可在寫在禦江庭看到夏顏和陸竟池的畫麵事,她手指頓了頓,將那幾個字劃掉,不寫了。

  這些忘記都來不及的事,還記下幹什麽。

  她把本子裝進包裏,換上旁邊自己的衣服,背著包便走了出去。

  下樓的時候,她看到裴卿聲坐在沙發上喝茶,他還是穿著那身暗紅色的唐裝,微卷的短發別在耳後,幾率碎發繚繞在臉頰。

  單單是這幅裝扮,很符合陸婉柔口中的古風美男。

  和他穿西裝的樣子,完全是兩種氣質。

  唐裝穿在他身上看起來柔和,西裝穿在他身上便看起來高貴而優雅。

  對於見過他真麵目的江瀾來說,不管什麽裝扮,都遮不住他的陰暗。

  江瀾本來想走,但是走到裴卿聲身邊的時候又頓住了,她捏著包,緊張地看著他,怕他不讓自己走。

  裴卿聲也隻是悠閑地品著茶,連眼皮都沒有抬。

  江瀾見他不吭聲,便低下頭從他麵前走了。

  “等等。”

  江瀾腳步一頓,緊張地抬頭看他。

  裴卿聲忽然朝她扔來一個不明物體,不偏不倚落在她懷裏,她下意識的接住。

  定睛一看,是個錢包。

  她打開錢包看了看,赫然好多錢,全是都是百元大鈔。

  江瀾錯愕地看向裴卿聲,不太理解他的行為。

  裴卿聲嘴角揚起神秘莫測的微笑:“拿著吧,你現在不是沒有錢嗎?記得還。”

  江瀾捏著錢包,一時間也不知該不該收下。

  她想到那晚陸竟池毫不留情從自己麵前走過的畫麵,以及手機屏幕上的紅色感歎號,還有剛才電視裏的……

  江瀾深吸一口氣,抓起錢包便走了。

  裴卿聲看她手下,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江瀾有了錢,心裏也稍微有了點底氣,她直接打車回了禦江庭。

  站在門口,望著那棟別墅,深吸了兩口氣,摁響了門鈴。

  聽見這麽熟悉的門鈴,她不禁覺得有些苦澀,沒想到有朝一日,回這裏也會摁門鈴。

  但是摁了門鈴裏麵卻沒有回應。

  江瀾又摁了幾下,還是沒有回應,難道…他一直沒有回來?

  她拿出手機,翻到陸竟池的手機號,猶豫再三給他打了過去。

  這件事,她想要有個結果。

  不想再被自己翻來覆去的折磨,既然他說離婚,那就離得幹淨一些。

  她靜靜地等著電話接通,鈴聲響了很久,她的心也跟隨著手機鈴聲而不斷起伏著。

  但是下一秒,她忽然聽見了手機裏傳來的機械音:“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

  他給她掛了。

  江瀾茫然的抓著手機,她像個傻子一樣站在別墅大門口,不知該何去何從。

  她不明白陸竟池什麽意思,說了離婚之後,把她微信拉黑,電話不接,他到底想幹什麽?

  江瀾吐出一口氣,又不死心的打過去,這次直接打不通了。

  不知道為何,她心裏突然冒出來三個字:膽小鬼。

  她也不知道為何會有這樣的想法,但陸竟池的行為,讓她不得不冒出這樣的想法。

  江瀾覺得,她自己都有勇氣麵對這段婚姻的結束了,他怎麽反倒…逃避起來了呢?

  是不夠愛夏顏,還是咽不下去這口氣,單純的不想讓她好過而已?

  江瀾吐出一口氣,又打車去公司。

  在公司找了圈,林征告訴她,陸竟池已經三天沒來公司了。

  江瀾看著空蕩蕩的辦公室,失落地垂下頭,轉身離開公司。

  然後又打車去了陸宅。

  她來到陸家,氣氛仍然有些壓抑,傭人都忙著手裏的事情,大家都不敢高聲說話。

  還沒進門,便聽見嬰兒的哭聲。

  是嘉嘉在哭。

  江瀾在門口停頓了片刻,還是抬腳走了進去。

  “少爺,把小少爺給我吧,這孩子不好哄。”保姆在旁邊欲哭無淚。

  少爺昨兒就回來了,回來別的事也不幹,就抱著嘉嘉玩。

  但是這嘉嘉似乎不太喜歡他,本來哄得好好的,已經不哭了,到了他手裏又哇哇哭。

  原以為隻是巧合,但試了好幾次都是這樣。

  江瀾站在門口,看著男人一臉嚴肅的抱著嬰兒,他盯著懷裏的孩子,眉頭蹙的很緊,似乎有些不高興。

  孩子越哭,他就越不放手,好像跟孩子較勁似的。

  保姆抬頭看到江瀾進來,就像是見到救星似的,急忙喊了聲,“夫人回來了!”

  第181章 但我不是你

  時間:05,13 23:59 字數:2085

  這聲音一出,陸竟池動作一頓。

  他抬起眼皮,朝著門口看了過來。

  江瀾咬了咬唇,硬著頭皮朝陸竟池走過去。

  他懷裏抱著孩子,總覺得畫麵有些不協調,他西裝革履,一副生人勿近的冷淡,而懷裏卻小心翼翼的抱著那樣一個脆弱的嬰兒。

  他的穿著打扮,以及他臉上的神態,都不像是個該帶孩子的人。

  保姆嚐試著從他懷裏抱走孩子,“少爺,給我吧。”

  這次陸竟池沒有拒絕,任由保姆把孩子帶走。

  他一雙深邃的眸子盯著江瀾,盯得江瀾頭皮發麻。

  她來到陸竟池跟前,抬手比劃道:你為什麽要把我拉黑?

  麵對江瀾的質問,他麵不改色,往沙發後靠了靠,摸出根煙點燃,悠悠地開口,“想拉黑就拉黑了,還需要經過你同意?”

  江瀾語塞。

  她走到陸竟池對麵坐下,又比劃道:那你離婚協議準備好了嗎?

  陸竟池一言不發的看著她。

  江瀾再次比劃道:既然你這麽討厭我,就早點簽了,拿了證,我們兩個都解脫了。

  “我們兩個?”他反問。

  江瀾蹙了蹙眉,沒明白他的意思,但她還是點了點頭。

  陸竟池揚起嘴角,弧度透著冷漠,“找好下家了?是封勤還是裴卿聲?”

  江瀾眉頭蹙得更緊了,她比劃道:如果離了婚,我應該找誰都沒有關係了吧?

  “但是你現在離婚了嗎?”

  江瀾怔住。

  陸竟池道:“還沒離婚,先是封勤,又是裴卿聲,四天了,貨比三家選好了嗎?”

  他輕飄飄的話落在江瀾耳朵裏,她心裏泛起一陣刺痛。

  在他眼裏,原來她就是這樣的人。

  江瀾已經不想和他爭論這些了,她比劃道:那就離婚吧。

  陸竟池眯了眯眼,語氣也多了幾分冷意,“離婚成全你們?”

  江瀾都有些生氣了:難道不是我成全你和夏顏嗎?

  ——你和夏顏參加發布會都不敢公布關係,你不覺得她委屈嗎?

  陸竟池忽然站起身,走到她麵前,俯身捏住她的下顎,“這麽說,我還應該感謝你替我著想了?”

  江瀾下顎被捏的生疼,她咬著牙沒有吭聲。

  過了會兒,她才比劃道:離婚,不是你說的嗎?

  “是我說的又怎麽樣?”

  這話把江瀾話堵住了,她難以置信地看著男人,他這是準備反悔嗎?

  “嗯?問你呢,是我說的怎麽樣?”

  “我說了就必須要履行?”

  “你答應我的話,不是也沒做到?”

  此時此刻,江瀾看著男人這張輪廓分明的臉,她隻能想到兩個字:無賴。

  從來沒見過,他還有這樣無賴的一麵。

  江瀾眼皮一跳。

  陸竟池丟開她的下巴,冷冷一笑:“但我不是你,我說到做到。”

  說完,他從兜裏摸出手機,撥通了林征的電話,“把離婚協議拿過來。”

  電話那頭的林征愣了愣,這是玩真的?

  不過陸竟池的語氣,顯然讓他不敢有置喙的餘地,林征趕忙應下,立即拿上文件趕來。

  說完,陸竟池偏頭看了眼江瀾。

  看到她眼中的呆滯,他勾了勾唇,陰惻惻地說道:“怎麽,你不會以為,我這幾天把你拉黑,是因為舍不得你,想逃避吧?”

  江瀾緊抿著唇,神色有些不自然。

  她的確是這麽想的。

  陸竟池俯身,湊近她,兩人離得很近,看似曖昧,但他眼底一片冷漠,他低聲說道:“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江瀾瞳孔縮了縮,她偏過頭,躲開他的視線。

  是,她的確是再次自作多情了。

  他又一次向她證明。

  江瀾強忍著心底的酸澀,把那股想哭的衝動壓下去。

  陸竟池直勾勾盯著她,忽然直起身子,走到一旁開始抽煙。

  在等待林征來的這一個小時,江瀾看見他抽了七八支煙。

  兩人誰都沒說話。

  陸夫人在樓上,聽到傭人的匯報,她眼睛一亮。

  “他們真的要離婚了?”

  傭人點點頭:“真的,這會兒正在等林助理送離婚協議過來呢。”

  陸夫人喜上眉梢,她一拍手,“真是太好了,這個啞巴,終於能離開我們陸家了,回頭你把咱們臨安還單著的世家姑娘名單都拿過來我瞧瞧。”

  “夫人…這會不會太著急了?”

  陸夫人瞪了她一眼,“有什麽不合適的?既然離婚了,那就要徹底斷絕他們複婚的可能性,隻有讓他結了婚,才能避免這個啞巴貼上來。”

  傭人似懂非懂的點頭,“那我先去就去找找。”

  “快去。”

  陸夫人聽到這兩人要離婚,現在頭也不疼了,身子也不累了,她甚至想衝下去看看。

  但是又忍住了,還是不要去參和的好,免得多生事端。

  一個小時後,林征拿著離婚協議來了,他訕訕地抱著文件,猶豫地看了眼陸竟池。

  陸竟池掃了他一眼,“拿過來!”

  林征渾身一震,急忙把文件遞過去。

  陸竟池打開文件,沒有絲毫猶豫地拿出離婚協議,甚至看都沒看,從兜裏摸出鋼筆,在男方簽字那一欄,龍飛鳳舞的寫下自己大名。

  兩份寫好之後,他將離婚協議甩給江瀾,“簽了!”

  離婚協議砸在江瀾身上,雖然不疼,但卻帶著十足的輕蔑與羞辱。

  她咬著唇,拿起離婚協議,從包裏拿出自己的筆。

  她盯著陸竟池的那邊簽的字,寫的太潦草,她有點看不懂,那是陸竟池的名字嗎?

  但也猶豫也隻是一瞬間,和陸竟池這段時間發生的種種,不斷的浮上心頭,催促著她簽下這份協議。

  她趴在桌上,一筆一劃的寫著自己名字。

  離婚協議一共兩份,她寫完一份,再去拿另外一份。

  這時候,她忽然聽到陸竟池說:“既然離婚了,林征,你覺得我還有必要做慈善嗎?”

  江瀾的動作一頓。

  林征也愣了愣,他沒明白陸竟池的意思,但他會察言觀色啊,不妨礙他順著陸竟池的話往下說,“自然沒有這個必要了。”

  “那就讓醫院把藥停了。”

  “醫院?”林征想了想,突然反應過來,“陸總說的是張芸的藥吧?”

  陸竟池高深莫測的又點了根煙,沒說話。

  林征也是個人精了,立馬附和道:“哎呀陸總,醫生說了,她的藥不能停,停了活不過半個月的。”

  江瀾的手一抖,名字筆畫都寫錯了。

  第182章 不然你會後悔

  時間:05,14 00:03 字數:2134

  陸竟池淡淡道:“她的死活跟我有什麽關係?”

  林征擦了擦額頭的汗,心裏吐槽自家陸總死要麵子,但臉上仍然配合他演下去。

  “這不太好吧,那畢竟可是條人命啊。”

  陸竟池一個眼神甩過去,林征訕訕地閉上嘴。

  陸竟池又看向江瀾,“你還愣著幹什麽?把字簽完,下午去領離婚證。”

  林征又不合時宜的開口,“陸總,今天周六。”

  陸竟池臉色驟然沉了下來。

  林征咳了一聲,“陸總我先走了,有吩咐給我打電話。”

  陸竟池沒吭聲,林征連忙腳底抹油,扭頭跑出了別墅。

  此時屋裏就剩下江瀾和陸竟池兩人,江瀾盯著那半個沒寫完的字,卻怎麽也下不去筆。

  陸竟池淡淡地坐在一旁,冷眼瞧著她,也不說話,就這麽看著她。

  江瀾內心在煎熬。

  她已經沒有再自作多情了,離了婚他的確沒有義務再負擔張奶奶的藥費,也不是在拿張奶奶威脅她,更不是舍不得她。

  若是她簽了這個協議,張奶奶就活不過半個月了。

  陸竟池已經抽完兩根煙了,他嗓子熏得有點難受,沒忍住用拳頭抵唇咳了兩聲。

  江瀾以為他是在催促自己,她捏著筆的指尖已經泛白。

  過了會兒,男人有些不耐煩,“你到底簽不簽?”

  江瀾放下筆,比劃道:我們雖然要離婚,但是也是夫妻,你不能欺負我不懂法律,你的錢有我一半。

  陸竟池眉梢微微一挑,“那分你一半,剩下的兩千億你來還。”

  江瀾張了張嘴,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麽。

  總覺得他還是在耍無賴,但她又不敢確定,免得她又自作多情。

  陸竟池道:“不是想要離婚得緊,還愣著做什麽?”

  江瀾是想離婚,但他拿張奶奶的性命威脅,她這個字卻怎麽也簽不下去。

  過了會兒,江瀾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將筆放下了。

  陸竟池麵無表情地看著她。

  江瀾:不離婚,你就不會停了張奶奶的藥嗎?

  陸竟池身子微微一斜,支著頭,漫不經心地說:“看我心情。”

  江瀾眉頭又擰了起來。

  她比劃道:那你現在心情好嗎?

  陸竟池瞥見她的動作,沒來由的笑了聲,看起來像是被氣笑的。

  他什麽話都沒說,站了起來,“離婚協議給你了,你自己考慮清楚再聯係我。”

  見他要走,江瀾連忙跑過去拉住他袖子。

  他微微側頭。

  江瀾比劃道:你把我微信加回來,不然我聯係不上你。

  陸竟池垂眸注視她片刻,又收回視線,沒有答複她,轉身走了出去。

  江瀾盯著他的背影,心情變得惆悵起來。

  原先隻覺得他陰晴不定,現在她越來越看不懂他了,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等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口,江瀾又回頭看了看桌上的離婚協議。

  她期盼依舊的自由,就那麽靜靜地躺在桌上,上麵也已經簽上了陸竟池的名字。

  可她還是簽不了自己的名字。

  陸夫人聽著動靜,準時的趕了下來,她欣喜地拿起桌上的離婚協議。

  看到陸竟池簽字了,臉上笑的樂開了花。

  但是看到江瀾的名字沒有簽完,她臉又沉了下來,她給旁邊的傭人使眼色。

  傭人會意,上前拉住江瀾的胳膊,“少夫人,夫人有請。”

  江瀾抿著唇,朝著陸夫人走去。

  陸夫人將離婚協議仍在桌上,“給我簽完。”

  江瀾搖頭,抬手比劃。

  陸夫人臉上露出幾分不耐煩,“比劃什麽呢,別給我耍花招,趕緊給我簽字!”

  江瀾一個勁搖頭,她現在還不能簽,在沒有安頓好張奶奶之前,她不敢簽這個字。

  陸夫人可不管那些,她讓傭人摁著江瀾,逼著她趴在茶幾上。

  “江瀾,陸家養了你這麽多年,也算是仁至義盡了,你還賴著竟池就沒意思了,你趕緊給我簽了,不然今天你就別想走出這個大門!”

  傭人已經強硬的將筆塞到她手裏,逼著她簽字。

  然而江瀾死活不肯簽,她掙紮著要站起來,又被傭人壓了下去。

  陸夫人怒道:“你這個死啞巴,竟池都簽字了,你還賴著什麽意思?你簽不簽?不簽別怪我不客氣了!”

  江瀾抬起頭,帶著懇求地目光望向陸夫人。

  陸夫人冷笑:“別拿對付男人那套來對付我,沒用,給我簽!不簽我有的是法子讓你簽。”

  “真沒見過你這樣臉皮厚的女人,死皮賴臉賴著我們家,真是家門不幸,老爺子怎麽帶了你這樣個不知廉恥的東西回來,這些年丟進我陸家的臉不說,到了現在還想賴著家竟池?”

  “我告訴你啞巴,門都沒有。”

  聽著陸夫人嘴裏惡毒的話,江瀾無地自容。

  她沒有想過賴著陸家的……

  陸夫人見她還是不肯簽字,也怒了,“不簽是嗎?何媽,讓她給我簽了。”

  何媽點點頭,來到江瀾麵前。

  她從懷裏摸出一個針線盒,粗粗細細全都有,江瀾盯著那些針,瞳孔狠狠一縮。

  江瀾瘋狂地往後退縮,卻被傭人摁著肩膀跪在地上動彈不得。

  何媽居高臨下地看著江瀾,“少夫人,你還是簽了吧,免得受這些皮肉之苦。”

  她取出一根針,尖銳的針尖映入江瀾的瞳孔中,江瀾幾乎已經能感覺到疼了。

  “不…”

  陸夫人聽到她嘴裏蹦出的字,忽然坐直了身體。

  何媽再次道:“少夫人,你不簽嗎?”

  江瀾渾身都在顫栗,她眼淚掛在眼角垂垂欲墜,她因害怕而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見她不說話,何媽抓住她的手指,狠狠地將針尖刺進她的指甲縫裏。

  “啊——”

  痛苦的聲音從她口中溢出,江瀾額頭青筋暴起,冷汗瞬間冒了出來,混合眼淚滑落下來。

  江瀾疼的幾乎昏君過去,整個人抖如篩糠。

  何媽又取出一根針,“夫人,你真不簽嗎?”

  江瀾喘著氣,驚恐地瞪著何媽,她手抖得厲害,指尖鮮血順著針不斷的滴落。

  “陸、陸…救……”

  陸夫人聽到她淒厲的叫喊,眉頭忍不住跳了跳,她低聲喝道:“把她嘴堵上。”

  摁著她的傭人,立即摸出手帕捂著江瀾的嘴,將她嗓子裏的呼喊也咽了下去。

  又是一根針,從她的小拇指刺了進去。

  剛走出別墅的陸竟池,忽然想起什麽,他拿出手機,準備把江瀾加了回來。

  但突然又跳出來另一條短信,是裴卿聲:立馬回去,不然你會後悔。

  第183章 她竟然讓他放過她!

  時間:05,14 23:58 字數:2034

  陸竟池手指一頓。

  他不是傻子,並沒有因為消息是裴卿聲發的,就故意和對方作對。

  因為他能猜到裴卿聲這話的意思。

  陸竟池扔下手機,調轉車頭,把車開了回去。

  他把車開回陸家,下了車大步流星往客廳裏趕。

  陸竟池一進門,便看見江瀾跪在茶幾前,手裏握著筆,顫抖著簽下了那份離婚協議。

  他一進來,屋內的人便察覺到了。

  陸夫人站起身,好似沒看到陸竟池臉上的寒意,笑著說道:“兒子你回來的正好,江瀾她已經把離婚協議簽了,你們趕緊去把離婚證拿了吧。”

  陸竟池就那麽站在門口,身上縈繞著可怕的寒氣,就連屋內開著暖氣,也仍然抵擋不住周圍降低的溫度。

  他目光盯著江瀾。

  江瀾臉上慘無人色,滿頭大汗,頭發淩亂的貼在臉頰上,好似從水裏剛撈出來似的。

  陸夫人蹙了蹙眉,轉頭對江瀾道:“江瀾,還不把離婚協議拿過去?”

  江瀾低垂著頭,抬手將那兩份離婚協議拿起來,顫顫巍巍地站起身。

  她拖著艱難的步伐,來到陸竟池身邊,雙手將那份簽好的離婚協議遞了過去。

  陸竟池注視著離婚協議,上麵血跡斑斑。

  她簽字的地方,筆畫歪歪扭扭,幾乎被鮮血掩蓋,看不清字體。

  陸竟池抬手,越過那份離婚協議,想去摸她的臉。

  然而還沒碰到,江瀾便瑟縮著退了一步。

  陸竟池手僵在空中,看著她蒼白的臉色,小心翼翼而又惶恐的目光,他抬眸看向陸夫人。

  “什麽意思?”

  他聲音中克製著某種情緒,但若不仔細聽,聽起來和平常也沒什麽兩樣。

  陸夫人不以為意,她淡淡道:“她不是不肯簽字嗎?我當然要想辦法讓她簽了,哪能讓她一直賴著你?”

  “竟池,媽知道,你對這個啞巴狠不下心來,但既然你都決定好了離婚,就不要猶猶豫豫的,隻要能幫到你,媽不介意來當這個壞人。”

  陸竟池目光灼灼地凝視著陸夫人。

  良久,他笑了聲,如果不是他嘴角揚起的弧度,他這聲笑更像是,聽起來更像是要殺人。

  “那還真是謝謝你了。”

  “不用客氣,既然離婚協議已經簽了,趕緊去把離婚證拿了,省得我一天看見這個啞巴心煩。”

  陸竟池攥著江瀾的手腕,強硬地將她手拉了過來,她指尖還在滲血,鮮血順著手指滑落,將整個手掌心和手背都染的通紅。

  整隻手,都鮮血淋漓。

  “誰做的?”

  陸竟池這話一出,何媽瑟縮了一下。

  上次江瀾被罰跪玻璃,那時候她正好不在,那兩個傭人跪了一天一夜,第二天不見了。

  到現在都不知道人去了哪裏。

  這下何媽心裏直發毛,她用求救的目光看向陸夫人。

  陸夫人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挺直腰板對陸竟池說:“我做的,怎麽了?”

  “你該不會,想要為了這個啞巴,把我這個當媽的殺了吧?”

  陸夫人擺著母親的架子,不甘示弱的瞪著陸竟池,她覺得陸竟池再怎麽冷血,也不敢拿她怎麽樣。

  更何況離婚是他自己決定的,她不過是順水推舟,幫他一把而已。

  “竟池,離婚是你自己做的決定,你要是真的還喜歡這個啞巴,那你離婚幹什麽?”

  陸夫人咄咄逼人。

  陸竟池目光閃了閃,他與陸夫人對峙良久,才收回目光,看了眼江瀾手裏的離婚協議。

  上麵的鮮血快要幹涸,斑斑點點,無比刺眼。

  他攥著江瀾的手,拉著她離開了別墅。

  陸夫人看著兩人背影,臉色也變得陰鷙起來,她咬牙啟齒地說:“他是真的想和那個啞巴離婚嗎?”

  何媽戰戰兢兢地道:“少爺都簽字了,自然是真心想要離婚的。”

  陸夫人長長地吐出一口氣,神色陰沉,“那我就看著,如果他不和啞巴離婚,我不介意把這個惡人當到底!”

  江瀾被他拉到車子前,她再也站不住,雙腿一軟,跌坐在地上。

  地麵下過雨,有不少積水,她正好坐在水坑裏。

  冰涼的水漬滲透布料,無孔不入的鑽進肌膚。

  陸竟池回過頭,神色複雜地看著她。

  她手裏還緊緊握著那份離婚協議,等他回頭,江瀾顫抖的將離婚協議遞了過去。

  江瀾望著他,哪怕是剛才跟他談條件的時候,她眼中仍然帶著幾分倔強和光芒,而此時此刻。

  她看著陸竟池的眼神,滿是破碎與蒼涼。

  陸竟池沉默良久,緩緩伸出手,接過離婚協議,抬手就要撕掉。

  江瀾立馬抱住他的腿,祈求他,“不…”

  他手指一頓。

  江瀾狼狽的仰著頭,眼淚毫無征兆的從眼眶中滑落,她哀求他。

  “是你自願簽的?”

  江瀾閉上眼,用力的點頭。

  她比劃道:求求你,不要撕掉。

  她被逼著簽了這份協議,他怎麽能就這樣撕掉……

  江瀾比劃著手指,因為受了傷,她手指每動一下,她的臉色就痛苦一份。

  江瀾:就當我是一條狗,養了這麽多年,你可憐可憐我,放過我吧。

  江瀾:放過張奶奶。

  若是她被紮這幾針,能換來陸竟池幾分憐憫,讓他放過張奶奶,放過她。

  那她就值得了。

  而不是被他這樣毫不在意的撕掉。

  陸竟池緩緩在她麵前蹲了下來,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我不撕了,別哭。”

  江瀾深深地望著他,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裏,透著前所未有的淒涼與哀求。

  她眼從眼角滑了下來,順著臉頰蜿蜒滑到下巴。

  陸竟池伸出手,替她才是臉上的淚水,卻怎麽也擦不幹淨。

  她讓他放過她。

  他眼中閃爍著明暗不定的光芒,幾番掙紮,他才閉了閉眼,從江瀾臉上移開視線,將她從地上拉了起來。

  “我們回家。”

  江瀾聽見‘回家’兩個字,嘴角扯出一絲苦澀的弧度。

  她有家嗎?

  她哪來的家啊……

  幾天前,他所謂的那個家,也被夏顏踏足了。

  江瀾掙脫他的手,後退了一步。

  陸竟池看著她的疏離,神色愈發的不受控製,恍然中,有什麽東西要呼之欲出。

  第184章 她是不是也這麽求過你?

  時間:05,14 23:58 字數:2131

  他再次鉗住江瀾的手,一字一頓的說:“跟我回去,等你傷好了,我們就去拿離婚證。”

  江瀾聞言,這才緩緩抬頭。

  “可以走了嗎?”

  江瀾再次垂眸,盯著自己的腳尖。

  陸竟池將她塞到車裏,替她係上安全帶,回到駕駛室,把車開出了別墅。

  回到禦江庭後,陸竟池找來藥箱,用消毒液替她清洗手上的血跡。

  江瀾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任由他給自己處理傷口。

  他動作很輕,隻不過在酒精碰到指甲的傷口時,江瀾疼的瑟縮了一下。

  “別動,忍忍。”

  他抓著她的手,盡管已經很小心翼翼地替她消毒了,可傷口碰到酒精,江瀾還是忍不住渾身發抖。

  針尖刺入指甲縫的痛楚曆曆在目。

  她無法形容那是什麽感覺,隻是深深地體會到什麽叫十指連心。

  陸竟池曾經那麽生氣,都沒有這樣對她……

  是啊,陸竟池對她做的最狠的事,也不過是將她關進小黑屋而已。

  等他把血清理幹淨後,便看見她這隻手,有三個指甲蓋是紅色的,中間一條深色的血線,分外醒目。

  他眼中戾氣一閃而逝,但很快又消失不見。

  傷口上完藥,江瀾再次滿頭大汗,臉色已經白得不像話。

  “好了。”

  她一直低著頭,聽到話後,也隻是默默地把手縮了回來。

  男人抬起手,想要去碰她的臉頰,她也微微偏頭,躲開了他的手。

  陸竟池盯著她,沉默了會兒,又把手收了回來。

  他站起身道:“那你好好休息。”

  說罷,他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走之前還將門關上,準確的說是反鎖上。

  江瀾睫毛顫了顫,她這才抬起頭看向門口,大門一關,屋內瞬間變得昏暗起來。

  就算是有落地窗,外麵陰沉的天氣,也透不進多少光線。

  她低頭看向手指,小指,食指和中指,都被裹上了紗布。

  外頭白光乍現,雷霆緊隨而至,轟隆的雷霆從天而降,震耳欲聾。

  大雨也嘩嘩的落了下來,伴隨著風聲的嗚咽如泣如訴。

  院子裏的柳樹在狂風中壓彎了樹枝,哢嚓斷了幾截。

  江瀾蜷縮在沙發角落,緊緊抱著膝蓋,空洞的目光望著牆角的盆栽。

  大雨滂沱中。

  何媽被幾個壯漢丟在泥濘的地上,她渾身被雨水打濕,頭發亂糟糟的,在大雨的衝刷下,她分不清東南西北。

  但還是倉惶的地從地上爬起來,尋找逃跑的方向。

  她不過是出來買個東西,就被人截住,帶到了不知什麽地方。

  周圍的景物在大雨滂沱中一片模糊,隻能聽到雨聲中有狗叫聲。

  “你們你們是誰?”何媽踉蹌著站起來,也不知道是受了傷,還是雨太大,落在身上讓她有些不堪重負。

  她搖搖晃晃地走了幾步,又摔倒在地上。

  周圍的男人沒有回答她,如同雕塑般站在雨中,任由大雨衝刷。

  何媽心裏害怕極了,她跌跌撞撞、連滾帶爬試圖跑出去,然而再次摔倒時,她眼前多了一雙皮鞋。

  皮鞋踩在泥濘的水中,濺上了些斑駁的泥水。

  何媽眯縫著眼抬頭。

  ——赫然是陸竟池站在她麵前,他身邊是蕭梵撐著傘,他居高臨下地注視著何媽,沒有絲毫表情。

  何媽嚇得一個激靈,她趴在上連連求饒。

  “少爺我錯了,都夫人吩咐我做的,我也不想啊,少爺您饒了我吧,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何媽見他一言不發,又跪在地上磕頭。

  “我就是個傭人啊,我也身不由己,夫人吩咐的事情我不敢不做啊,少爺。”

  “我上有老下有下,少爺您饒了我這一次吧,求求您了。”

  “我不想死啊……”

  何媽這些年,跟在陸夫人身邊,可謂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府裏的傭人都巴結著她,就連走在外麵,那些人也會給她三分薄麵。

  她何曾想過,自己有天會落得如此境地。

  更不會想到,陸竟池竟然如此大膽,會明目張膽把她綁了過來。

  何媽哭訴的聲音在雨中分外清晰,但陸竟池卻好似沒聽到,麵無表情的站在那裏,任由她求情。

  過了好一會兒,才聽男人冷漠的聲音,從頭頂落了下來。

  “她是不是也這麽求過你?”

  何媽怔住。

  臉上的慌亂之色更加明顯。

  她惶恐的搖頭:“沒有,沒有,夫人沒有……”

  陸竟池打斷她,“她當然沒有!連話都說不了,怎麽求饒?”

  男人忽然抬腳,將何媽踹翻,帶著泥濘的皮鞋踩在何媽的臉上。

  他低頭道看著何媽,說道:“你算什麽東西?連我的東西都敢碰。”

  “少…少爺…”何媽艱難地吐出兩個字,踩在臉上的腳尖用力,把她剩下的話都踩了回去。

  “我看起來,是不是很好說話?”

  蕭梵站在一旁,大氣兒都不敢出。

  陸竟池自顧自地說:“怎麽你們所有人都想在我頭上踩一腳?嗯?”

  他說著,兀自笑了起來。

  “你們這麽喜歡玩,那我就陪你們玩。”

  這話看似在對何媽說,但蕭梵覺得,這話是另有所指。

  他收回腳,轉過身,看向蕭梵。

  蕭梵立即站直了身體,等著他的吩咐。

  “她這麽喜歡針,把她舌頭拔了,讓她玩個夠。”

  何媽瞳孔一縮,甚至顧不得臉上的疼痛,連滾帶爬跑去抓男人的褲腿。

  但還未碰到,便被蕭梵踹了出去。

  等到陸竟池消失在雨裏,蕭梵才招呼兩遍的保鏢,將何媽摁住,生生的將她舌頭拔了。

  陸竟池坐在車裏,點了支煙。

  打火機的聲音正好伴隨著後方傳來的慘叫聲同步響起。

  但又被天上的雷霆給掩蓋。

  沒有比下雨天更好幹壞事的天氣了。

  何媽被拔了舌頭,鮮血躺了一地,不到五秒鍾,就被大雨衝刷幹淨。

  她沒了舌頭,人就已經沒了半條命,她翻著白眼,張著嘴,鮮血汩汩往外淌。

  何媽被兩個人拖著,來到一個深坑前。

  定睛一看,坑裏全都是尖銳的針和釘子,密密麻麻,幾乎無處下腳。

  何媽本來奄奄一息,看到下麵的東西,她陡然瞪大眼睛。

  “阿嗚嗚…”

  她張牙舞爪的掙紮著,嘴裏也不知說著什麽,反正每次叫一聲,嘴裏的血就流的更凶。

  保鏢們無視她的掙紮,直接將她丟了下去。

  “啊!!”

  又是一陣慘響徹天際,又被雷霆掩蓋。

  天上雷霆轟隆作響,相比之下,一個人的慘叫,就顯得那麽微不足道了。

  第185章 我是不是要死了?

  時間:05,14 23:58 字數:2061

  江瀾被鎖在別墅裏兩天,陸竟池也兩天沒出現過。

  而這場大雨,也下了整整兩天,到現在外麵還沒有停雨的跡象。

  周末的晚上,他回來的時候,江瀾仍然縮在角落裏,一動不動。

  陸竟池目光閃了閃,他大步流星走了過去,他把江瀾扶起來。

  “江瀾?”

  江瀾氣若遊絲地躺在她懷裏,眼皮動了動,卻沒睜開。

  他不知想到什麽,立即拿出手機叫胡醫生過來。

  胡醫生冒著大雨趕來,因為雨下得太大了,胡醫生進來的時候褲腳都在滴水。

  “陸先生,夫人怎麽了?”

  “你給她看看!”

  胡醫生被他嚇了一跳,連忙把箱子放下,替江瀾把了把脈。

  餘光看到她手指包紮的紗布,胡醫生忍不住問道:“她這手……”

  陸竟池沒說話,但眼神落在他臉上,壓得胡醫生抬不起頭,隻能安靜的替江瀾把脈。

  過了會兒,胡醫生擦了擦額頭的汗,說道:“陸先生,夫人隻是餓昏過去了,給她喝點流食就行。”

  他也隻能這麽說了。

  多餘的話一個字不敢多說,不然怕陸竟池生氣真把他弄死了。

  陸竟池額頭青筋跳了跳,“傻女人!”

  他走了兩天,她居然滴水未進。

  說完,他又一個眼神向胡醫生掃過去,“會做飯嗎?”

  胡醫生怔了怔,忙不迭點頭:“會…會,那我現在去做?”

  “快去!”

  胡醫生連滾帶爬的往廚房跑去,陸竟池則是抱著江瀾上了樓。

  胡醫生又拿來兩瓶葡萄糖,給江瀾輸上液,去廚房裏煮了一鍋清湯粥。

  “先生好了。”

  陸竟池接過碗勺,舀了一勺吹冷了,往江瀾嘴裏喂去。

  但喂進去的都從嘴角流了出來,根本喂不進去。

  胡醫生站在旁邊大氣不敢出,他看著床上江瀾的神色,她臉色蒼白,嘴唇幹裂,連嘴唇上都看不出一絲血色。

  整個人憔悴的不像話。

  胡醫生想起自己好像才半個月沒見過她,她又瘦了這麽大一圈。

  他忍不住輕歎了口氣。

  大抵是聽見了他的歎息聲,男人忽然鬆手,勺子落進碗裏,發出清脆的碰撞聲,又把胡醫生嚇了個激靈。

  “陸、陸先生?”

  陸竟池拿出紙巾替江瀾嘴角擦拭水漬,“她怎麽不喝?”

  胡醫生連忙道:“她可能還沒恢複意識,要不等她醒了再喂吧,這會兒輸著液呢,葡萄糖能補充她身體流失的水分。”

  陸竟池盯著床上的人,看了看會兒,才反手將手裏的碗遞給胡醫生。

  胡醫生接過碗,正準備走出去。

  陸竟池又忽然喊住他,“站住。”

  “怎、怎麽了?”

  陸竟池忽然轉頭,目光鎖定在胡醫生身上,好似要將他看穿似的,盯得胡醫生額頭隱約滲出了些冷汗。

  陸竟池似乎要說什麽,但動了動嘴唇,卻又什麽都沒說,“算了,出去吧。”

  胡醫生如蒙大赦,點頭哈腰地退了出去。

  兩瓶葡萄糖輸完,江瀾還沒有醒。

  反倒是陸竟池的電話電話響了,他接著電話走了出去,看到門口的胡醫生,說道:“你看好她。”

  胡醫生點頭應下。

  外頭電閃雷鳴,閃爍的白光從玻璃窗投進來,將江瀾的臉照的更白。

  如果不開燈,進來估計會被她這副模樣嚇死。

  因為她現在的狀態,真的太像個死人了。

  胡醫生站在床麵前看了會兒,大約過了兩個小時,江瀾才悠悠轉醒。

  她盯著雪白的天花板,眼中閃過一絲迷茫。

  “少夫人您醒了?”

  江瀾睫毛顫了顫,微微轉頭看向胡醫生。

  “夫人,您還記得我嗎?我是胡醫生。”

  江瀾虛弱的看著他,目不轉睛的樣子有些滲人,胡醫生咽了咽唾沫,又指了指自己的鼻尖。

  “我,您不認識了?”

  江瀾還是不說話。

  胡醫生歎了口氣,自顧自的嘀咕道:“已經這麽嚴重了嗎?”

  他又蹙起了眉頭,“不應該啊,醫生不是說發展不會這麽快啊。”

  “你是不是沒有吃我給你的藥啊?”

  胡醫生劈裏啪啦說了一堆,江瀾忽然抬起手比劃道:我記得。

  可惜胡醫生看不懂。

  江瀾看到他眼中的迷茫後也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點了點頭。

  胡醫生看到這個動作,他才鬆了口氣,“您記得我是吧?”

  江瀾再次點頭。

  “那就好那就好,那我給你的藥有按時吃嗎?”

  江瀾睫毛顫了顫,她垂下眸,纖長的睫毛在眼底投下淡淡的陰影。

  胡醫生歎了口氣,語重心長的說到:“夫人,您得按時吃啊,不吃你這個病……”

  他不想說的太悲觀了,便話音一轉,“您要是按時吃的話,你這個病至少兩年內不會惡化。”

  胡醫生還是說的保守了,如果是之前的話,可能沒問題,但是江瀾現在這個狀態,兩年夠嗆,能堅持半年都不錯了。

  江瀾抬了抬手,想要拿手機,但是她實在沒力氣,又無力地垂了下去。

  “夫人,您要是有什麽話,就等精力恢複了再說吧,我暫時應不會走,我去給你拿粥。”

  胡醫生說著,轉頭跑了出去。沒多會兒,他就端著一碗粥進來。

  他把江瀾扶起來,舀了一勺放到她嘴邊,“夫人,吃點東西吧。”

  江瀾盯著他手裏的粥,抿了抿唇。

  沉默了片刻,她還是低頭喝了一口。

  胡醫生如釋重負地吐出一口氣,又趕緊舀了一勺,“來,多喝點,您都兩天沒吃東西了。”

  江瀾安靜的喝著。

  直到一碗粥見底,她身上的力氣才恢複了一些。

  她找到床頭的手機,將手機拿了起來,打字給胡醫生看。

  ——我是不是要死了?

  胡醫生冷不丁看到這行字,手裏的動作頓住,他勉強擠出一個笑:“別瞎說了少夫人,您還這麽年輕,怎麽可能會死?”

  胡醫生又想起來,“你該不會是,覺得自己要死了才不吃飯的吧?”

  江瀾沉默,算是默認了。

  她沙發上躺了一天,醒來的時候天旋地轉,腦子一片混沌,除了手指疼之外,小腹和身上也都疼的難以加複。

  那時候她覺得自己真的快要死了。

  一直在等著死亡的到來,誰知道再睜開眼會從床上醒來。

  “對了夫人,您這個病我的和您說一下。”

  第186章 那我就留不得這個啞巴了

  時間:05,14 23:59 字數:2020

  好像已經接受自己這個怪病了,她聽到胡醫生的話,也顯得格外的平靜。

  她看著胡醫生,等著他說。

  “您現在忘記的事情多嗎?”

  江瀾疑惑地蹙了蹙眉,她仔細想了想,但是忘記的事情又怎麽會記得自己忘了什麽。

  胡醫生道:“這段時間我還特意回去查了下,你這個初期的症狀就是健忘,就是最近發生的事容易忘了,但是並沒有太大影響,因為還是能想起來的。”

  “當如果以後你遇到對方認識你,你卻不認識對方的時候,就可能是嚴重了。”

  “所以那個藥你得堅持吃,最好不要出現這種忘記人的現象,隻是忘事的話,就不算是嚴重。”

  江瀾點點頭,表示記住了。

  胡醫生無奈的笑了笑,“你現在記住也沒用,說不定明天一早你就把我今天說的話給忘了。”

  “這些都不打緊,你記得提醒自己吃藥就行了。”

  江瀾點點頭,指了指對麵的斜掛包。

  胡醫生怔了怔,他站起身將那個包給她拿了過來,“您要這個嗎?”

  江瀾打開包,從裏麵拿個巴掌大的筆記本,翻開給胡醫生看。

  她想告訴胡醫生,有提醒自己吃藥,隻是這兩天她沒機會吃藥而已。

  胡醫生看到本子上的內容,欣慰的點點頭:“這就挺好的,你把一些重要事項記在本子上,帶在身上隨時都能看到,做得很不錯哦。”

  江瀾聽到他哄小孩子的語氣,無奈的扯了扯嘴角。

  不知想到什麽,她又翻開本子寫道:陸竟池呢?

  胡醫生臉色一僵,支支吾吾的說道:“他…接了個電話出去了。”

  江瀾聽完沒有任何波瀾,她點了點頭,把本子收起來。

  胡醫生看這裏沒自己什麽事了,他起身說道:“那夫人您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我就在下麵客廳裏,有事兒發消息打電話就行,我馬上上來。”

  江瀾感激的看了他一眼。

  她躺在床上,睡了這麽久,她也睡不著,隻是盯著天花板發呆。

  這頭,陸竟池回到了陸宅。

  陸夫人臉色鐵青的坐在沙發上,冷眼看著他走進來。

  陸竟池自顧自地走到沙發坐下,順便點根煙。

  陸夫人看見他這副目中無人的樣子,更是忍不住來氣,“竟池我問你,你妹妹的事情怎麽樣了?”

  陸竟池抽著煙,煙霧繚繞,看不清他的神色。

  “找好律師了。”

  陸夫人聽到這話,她臉色才稍微緩和了幾分,“這麽說,有幾成把握?”

  “十成。”

  陸夫人總算鬆了口氣,“那就好,那就好,你早點把你妹妹救出來。”

  陸竟池又說:“給她爭取個無期徒刑。”

  陸夫人愣了兩秒,忽然拍案而起,她怒視著陸竟池,“你什麽意思?!你說的十成把握,是把你妹妹在裏麵關一輩子?”

  陸竟池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你以為這麽簡單?你自己怎麽不去辦?”

  “你…我要是能辦,我還要你幹什麽?”

  陸竟池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看你逼江瀾簽離婚協議的時候,不是很有辦法?”

  陸夫人一噎,臉色十分的難堪,氣也不是怒也不是。

  “你什麽意思?你這是在興師問罪?離婚是不是你自己說的,離婚協議是不是你自己拿來的?你有沒有簽字?”

  陸竟池沒說話,指間夾著煙,目光落在茶幾上,若有所思。

  陸夫人不依不饒地說道:“我幫了你,你反倒是怪起我來了,我真是養了個白眼狼!”

  他嘴角維持著那抹寡淡的冷笑,抬頭看向陸夫人,“你這麽厲害,那還叫我來做什麽?婉柔你自己救好了。”

  陸夫人神色變幻莫測,過了會兒,她不知想到什麽,才將心頭的那股怒氣壓下,恢複了正常的模樣。

  她走到陸竟池身邊坐下,抓住他的胳膊,語重心長地說:“竟池,婉柔是你的親妹妹,你不能不管她。”

  “你看媽就生了你們兩個,這世上隻有你們兩個是最親的人,血脈相連,你要是不救她,豈不是外人看了笑話。”

  陸竟池聽見她這話隻是笑,笑的格外譏誚。

  他傾身將煙頭丟進桌上不知誰的杯裏,又抓起茶壺,慢條斯理的將裏麵的水倒進杯子。

  杯中'滋滋'兩聲,煙頭滅了。

  陸竟池說道:“我說了這件事沒那麽簡單,許沅到現在都在虎視眈眈,想著如何把我拉下水,你覺得想把婉柔救出來這麽簡單?”

  “那你…你給她爭取個無期徒刑,跟殺了她有什麽兩樣?”

  “當然不一樣,無期徒刑可以變成有期徒刑,有期徒刑可以減刑,難道你不清楚?”

  陸夫人聽他這麽說,好像明白了點什麽。

  “你的意思是……”

  “噓。”陸竟池做了個噤聲的動作,他嘴角微微揚起。

  不知為何,陸夫人看到他嘴角的笑,莫名的有些心慌。

  那雙漆黑的眸子盯著她,可無論她怎麽看,都看不透這雙眼睛裏裝著什麽。

  她發現自己越來越看不懂這個兒子了。

  陸夫人不想暴露自己的心虛,她移開視線,轉移了話題,“對了,何媽兩天都沒回來了,你知道她去了哪裏嗎?”

  他往後靠了靠,疊起修長的雙腿,懶懶地開口:“我怎麽知道?”

  陸夫人哼了一聲,“你少裝蒜,你不知道誰知道?”

  “那天你和啞巴走了以後,沒多久何媽就不見了,我派人到處找都沒找到,你敢說和你沒關係?”

  “和我有關係怎麽樣,和我沒關係又怎麽樣?”

  “你打算去起訴我,還是去報警?”

  陸夫人被他堵住,氣的半天說不出話來,她咬牙切齒地說:“我當然不會為了個傭人去起訴你。”

  她話音一轉,“但是,我不能接受你為了個啞巴,而動我身邊的人?”

  “那我要是動了呢?”陸竟池又問。

  陸夫人道:“如果你要是因為這啞巴,才對何媽動手,那我就留不得這個啞巴了。”

  陸竟池眯了眯眼,目光陡然變得危險起來。

  陸夫人也變得警惕了幾分,“怎麽?真的是你?”

  第187章 他慣會裝傻。

  時間:05,14 23:59 字數:2170

  兩人四目相對,好像在較量著什麽,陸夫人越想越氣,指甲都已經掐進了掌心裏。

  她絕對不會允許,他因為別的女人而忤逆自己,甚至是對自己身邊的人動手!

  不知過了多久,陸竟池忽然開口,“當然不是。”

  陸夫人眉頭一跳,“何媽不是你帶走的?”

  “那我相信你,但是如果我找不到她,我可就要找你算賬了。”

  陸竟池低笑了兩聲,這笑聲裏聽不出多少情緒來。

  他緩緩站了起來,垂眸看向陸夫人,“那你不如直接說,就是我帶走的?”

  “何媽在我身邊這麽多年,也是媽為數不多能夠信得過的人,她絕對不能出事。”陸夫人同樣目光灼灼地看著他,表明自己的態度。

  “那就祝你好運,希望早日找到她。”

  陸竟池雙手揣兜,轉身走了出去。

  陸夫人在他身後喊道:“竟池,你什麽時候拿離婚證?”

  但陸竟池沒有回答,隻留給她一個背影。

  這場雨還在下。

  陸竟池回到禦江庭的時候,已經是淩晨十二點,雨下得愈來愈大,好似要將這天地都淹沒了。

  胡醫生在沙發上睡得沉,外邊的雷聲都沒吵醒他,陸竟池進來也沒發現。

  他還是被人踢醒的。

  胡醫生迷迷糊糊睜開眼,看到麵前站著的人,刹那間睡意全無,整個人都精神了起來。

  “陸先生,您回來了!”

  “她醒了嗎?”

  “醒了醒了,醒來好久了,不過這會兒應該又睡著了。”

  陸竟池點頭,轉身上了樓。

  他推開臥室的門,看見江瀾坐在床頭。

  江瀾麵色平靜,她盯著門口的男人,沒有任何的波動。

  唯有指尖隱隱作疼,疼痛在不斷的提醒她,之前發生的事。

  這樣深刻的記憶,她想忘也忘不掉。

  忘不掉那份離婚協議,是如何簽下的,也忘不掉,離婚協議上的血跡斑斑。

  男人抬腳朝她走來,她眼珠子隨著男人的身形移動。

  他身上攜裹著冷氣,袖口還有些水,他抬手摸他臉的時候,帶著冰冷的涼意,袖子上的水擦過她的臉,更冷了。

  江瀾微微側頭,躲開他的手。

  陸竟池也不強求,他收回手,說道:“好點了嗎?”

  江瀾點了下頭,沒有多餘的反應。

  他視線又落在她手指,“手還疼嗎?”

  他好像自言自語般,又說:“那離婚協議……”

  江瀾又驀地看向他,目光閃爍著,好似害怕從他嘴裏聽到一些反悔之類的話。

  陸竟池察覺到她緊張的目光,剩下的話也沒有說出來。

  他深深地盯著江瀾,眼中帶著江瀾看不懂的情緒。

  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到他說:“等你好了,我們就去離婚。”

  江瀾手指無意識的攥緊了被角,甚至忘了指尖的疼痛。

  這離婚和她想的不一樣,甚至是過於平靜了,與往日每次提離婚時,他或憤怒或發神經的模樣不一樣。

  他平靜的就好像在說,等她好了就去吃好吃的。

  大概他也累了,就像她每次看到他夏顏在一起那樣。

  次數多了,就累了。

  江瀾垂下眼瞼,點頭表示同意。

  他忽然站了起來,沉著臉走了出去,什麽話都沒說。

  江瀾趕緊下床,飛快的追上去抓住他的胳膊。

  男人身形一頓,過了好幾秒才轉過頭看她。

  江瀾緩緩鬆開他,比劃道:張奶奶……

  她手指抱著紗布,比劃得不太靈活,也不怎麽標準,不知道他能不能看懂。

  男人原本緩和點的臉色,又因為她這幾個動作,一點點沉下來。

  “看不懂。”

  他慍怒地甩下這幾個字,摔門而出,門扉關上帶起的風,吹起江瀾耳邊的發絲。

  她呆呆的站在門口,怔了好一會兒。

  他看不懂,真的看不懂,還是不想看懂?

  她自嘲的扯了扯嘴角,有什麽關係,他不想懂的時候,自然就不會懂了。

  陸竟池出來下樓的時候,突然接到林征的電話。

  林征還沒來得及說話,便聽到陸竟池帶著怒氣的聲音響起,“你最好是有正事。”

  “陸陸總,真的是正事兒,那個張芸不見了。”

  “你說什麽?”

  “張芸啊,就是夫人那個張奶奶,醫院剛才給我來電話,說她不見了,一晚上沒回來。”

  林征語氣有些急促,看起來他在走路。

  “我現在正帶人四處找呢,我以為她最多就是出去散散步,誰知道這麽晚還沒回來,也不知道去哪裏了。”

  陸竟池擰著眉,餘光瞥了眼樓上,拿著手機快步往外走,“柳平家找了?”

  “找了,我第一時間就是去找柳平,可他說張芸沒有回去過,我看他那樣也不像是說謊,所以我現在正準備去那個垃圾場找呢。”

  “嗯,找到了給我消息。”

  陸竟池掛了電話,把手機隨手丟在沙發上。

  胡醫生還沒走,他大氣而不敢出,安靜的當個背景板站在角落裏,希望陸竟池沒有發現自己。

  但遺憾的是,陸竟池一眼就看到了他。

  胡醫生扯了扯嘴角,努力擠出一抹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

  “你敢說出去,我保證你見不到明天的太陽。”陸竟池視線在他臉上來回掃,每一個眼神都像是在思考怎麽弄死他。

  胡醫生欲哭無淚,他什麽都沒聽到啊。

  不過他還是硬著頭皮道:“我,我什麽都沒聽到,也絕對不會說出去,我發誓!”

  陸竟池也不再跟他廢話,抬腳朝門外走去。

  胡醫生鬆了口氣,拍了拍自己的小心髒。

  這頭,林征開著車,帶著人在大雨中穿梭,來到之前張奶奶住的那個棚子。

  這個地方空了太久,加上這段時間大雨不斷,那個棚子早就被大雨衝得一塌糊塗,外麵的簾子,和裏麵的那些東西,全都變成了一堆爛泥。

  林征掀開簾子,裏麵全是蟲,燈光一照,蟲子在那堆垃圾裏爭先恐後的逃竄。

  他蹙眉放下簾子,轉頭對身後的人說道:“分開找。”

  說完,那群人紛紛散開,眨眼間消失在夜色中。

  林征也在這附近到處找,這垃圾廠很大,而且後麵是片樹林,還有垃圾場裏麵,有不少能藏身的地方。

  隻是他想不通,那樣一個行動不便又身無分文的老人,這麽短時間內,她能跑到哪裏去?

  沒多會兒,有個保鏢跑了過來,氣喘籲籲地說道:“找,找到了。”

  “在哪?怎麽不帶過來?”

  那人指了指不遠處,神色一言難盡,“你你自己去看吧。”

  林征神色一淩,他抬腳衝了過去。

  第188章 被噩夢驚醒

  時間:05,14 23:59 字數:2139

  四十分鍾後,陸竟池也出現在了垃圾場。

  林征撐著傘,站在陸竟池身邊,神色複雜地看了看男人。

  隨後,又將視線投向前方,那個掛在樹枝上的人影。

  是的,掛在樹上。

  老人脖頸上纏著繩子,身上還穿著醫院的病號服,披頭散發,就那麽掛在樹上。

  若是有人經過,一定會被這樣的場景嚇得魂飛魄散。

  林征再次偷偷瞄了眼陸竟池的神色,不知是不是夜色太黑,他臉上反倒是什麽都瞧不出來。

  林征趕緊使眼色,讓人把張芸放下來。

  保鏢趕緊上去把人給放下,剝開屍體上的發絲,露出了張芸那張蒼白的臉,她眼睛還大大大地瞪著。

  哪怕是閱曆無數的保鏢,冷不丁看到這雙眼睛,也被嚇得一個趔趄。

  林征湊上去看了看,又退回來回複陸竟池:“陸總,就是她,找到的時候已經死了。”

  陸竟池盯著地上那具屍體看了許久,什麽都沒說,轉身回了車上。

  “林助理,現在怎麽辦?”

  林征瞥了眼地上的屍體,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張芸年紀大了,滿臉的皺紋,再加上那雙死不瞑目的眼睛,在閃電的映照下,格外的滲人。

  林征也隻看了眼,便立即收回視線,轉頭朝著陸竟池跑去。

  他上了車,回頭問後座的陸竟池,“陸總,現在怎麽辦?”

  這個張芸對陸竟池來說並不重要,但林征心裏清楚,她對江瀾來說有多重要。

  更何況兩人才剛準備離婚,馬上就要拿離婚證了,要是江瀾知道張奶奶這個時候死了,她難保不會胡思亂想。

  應該是一定會想到陸總身上。

  陸竟池隻說了兩個字,“去查。”

  “好,好,我馬上去查。”

  “開車。”

  “去哪?”

  陸竟池閉上眼,卻沒有說話,林征等了半天也沒等到他說要去哪裏。

  難道他自己也不知道去哪裏?

  於是林征便擅作主張將他拉到了醫院去。

  這個點的醫院也是一片死寂,整座醫院都陷入了沉睡,就連急診也都分外的安靜。

  到了醫院後,陸竟池便靠在後麵抽煙,不知在想些什麽。

  林征說道:“陸總,我先去調查張芸的事情。”

  “這件事不要說出去。”

  林征頓了頓,鄭重的點頭,“是,我知道了。”

  說完,林征拿了傘,快步下了車。

  車裏靜悄悄的,雖然隔音不錯,但還是能依稀聽到外麵打雷的聲音。

  電光透過車窗,掠過男人輪廓分明的臉。

  江瀾這一晚也在做噩夢,翻來覆去好幾次,都被噩夢驚醒了。

  她幹脆也不睡覺,下床去接水。

  “少夫人。”胡醫生的聲音出現在身後,江瀾手一抖,手裏的水溢了出來,打濕了他包紮的紗布,火辣辣的疼痛瞬間從指尖傳遍四肢百骸。

  手裏的玻璃杯也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少夫人,您沒事吧?”

  江瀾回過神,急忙彎腰去撿地上的玻璃。

  胡醫生抬手阻止了她,“我來吧,您去坐著。”

  他甚至還壯著膽子拉了拉她,江瀾有些心神不寧,也沒有堅持,走到了沙發坐下。

  胡醫生打掃完地上的玻璃渣,重新給她倒了杯水,遞給她後,又拿出藥箱,把她的傷口重新包紮。

  他還忍不住小聲吐槽:“哪個醫生包紮的,這麽次,藥都沒塗,還捂得這麽嚴實,是想讓您化膿嗎?”

  說完,他抬頭看了眼江瀾那副欲言又止的眼神,不禁瞪大眼睛,“該不會是陸總包紮的吧?”

  江瀾抿著唇,點點頭。

  胡醫生立馬閉嘴了,“我什麽都沒說。”

  給江瀾包紮好了以後,胡醫生又擔憂地看著她,“少夫人,您是身體不舒服所以睡不著嗎?我給您看看。”

  胡醫生手指搭在她手腕上,皺著眉,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畢竟她身體本身就不好,虧空的厲害,一些複雜的病因摻雜在一起,他也分不清江瀾現在是因為什麽睡不著。

  過了會兒,他訕訕地放開江瀾,咳了聲:“您這是思慮太重了,別想太多,放鬆一下。”

  江瀾垂著眸,思慮太重嗎?

  她明明什麽都沒想,她也不知道該想些什麽,怎麽會思慮過重呢?

  胡醫生又勸她回去睡覺,他可不想等會兒陸竟池回來,發現大半夜的他們孤孤男寡女的坐在客廳裏閑聊,估計會吃了他吧?

  想到這個可能,胡醫生打了個哆嗦,更加賣力的催促著她回臥室。

  江瀾拗不過他,隻能回臥室。

  她在床上橫豎也睡不著,坐了一夜,聽了一夜的雨。

  陸竟池又消失了兩天,江瀾就在家裏呆了兩天,沒去公司。

  和之前不一樣,這次有胡醫生陪著她,胡醫生不僅僅要觀察她的身體,還要兼職當廚師給她做飯。

  不過胡醫生的廚藝做不錯,尤其是藥膳,江瀾本來沒胃口,但他做的藥膳怎麽也能吃下去幾口。

  江瀾手指也好的差不多了,胡醫生換藥的時候,跟她說傷口基本結痂了,指甲其實自愈能力很快。

  江瀾低頭看著自己手指,那三根手指的指甲,都變成了紫色,像是塗了指甲油似的。

  胡醫生表情有些一言難盡,他糾結地問道:“少夫人,您這個傷是什麽弄的啊?怎麽還能傷到指甲?”

  江瀾頓了頓,她抿著唇,幽怨地看了眼胡醫生。

  胡醫生拍了拍自己的嘴,“抱歉啊,我多嘴了。”

  其實他能猜到,看傷口就能看出來,這肯定是什麽東西紮的,也不知道是什麽意外,能這麽巧合的刺進三根手指。

  他想了想,根本不可能,所以很有可能是人為。

  這江瀾…到底經曆了什麽啊?

  從他第一次見到江瀾,她身體就沒好起來過,現在更是受了這種離奇的傷。

  難道豪門真的有傳說中那麽多醃臢事?

  胡醫生正胡思亂想之際,陸竟池忽然出現在門口,他風塵仆仆,衣服還是之前走穿的那套。

  黑色西裝,黑色的襯衣,因為沒有換過,他衣領有些褶皺。

  江瀾抬起頭,看著他朝自己走來。

  胡醫生很識趣的退了下去。

  江瀾望著他,張了張嘴,可看到他臉上的寒意,到嘴的話又咽了回去。

  陸竟池看著她,也沉默了好久,最後在一瞬間,他身上那些負麵的情緒瞬間煙消雲散,他在江瀾身邊坐了下來。

  “好些了嗎?”

  這不是他第一次問了。

  江瀾點點頭,比劃道:我已經好了,要拿離婚證隨時都可以。

  第189章 已經無所謂了

  時間:05,15 00:00 字數:2137

  陸竟池神色頓了頓,他眉頭蹙起,臉色帶著幾分陰沉。

  “這麽迫不及待?”

  江瀾垂著眸,比劃道:張奶奶的事,你還沒答應我。

  她比劃完,又期待的抬起頭,希望能從他臉上看出一絲的仁慈,哪怕看在她在陸夫人那裏受的苦,他也該有一絲的惻隱之心。

  可什麽都沒有,他麵無表情,所有的情緒全都藏在他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裏。

  他的這雙眼睛,藏著太多的東西,江瀾看不懂,也看不透。

  陸竟池忽然移開視線,抬手替她整理耳邊的發絲,說道:“做人不要太貪心,什麽都想要。”

  “你既然同意了離婚,就不要在再想著什麽張奶奶,我沒有義務管她。”

  江瀾目光閃了閃,她無力地癱坐在沙發上,所以,還是不可能嗎?

  陸竟池收回手,又握住她的手腕,看著她重新包紮過的傷口,“你看,傷還沒好,你怎麽說好了?”

  江瀾咬了咬唇。

  心裏沉甸甸的,她一時間分不清,他是想離婚還是不想離婚。

  可是她真的好累,她不想再這樣下去了。

  就像紮在心中的刺,若不能拔出來,那就徹底紮進去。

  這樣就不會,不上不下的受折磨了。

  江瀾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比劃道:那等我好了,我們就去離婚,你不要說話不算話。

  男人冷笑道:“我什麽時候說話不算話過?”

  江瀾直勾勾直勾勾盯著他,他食言的次數難道還少嗎?

  有時候江瀾都在想,他是不是得了和自己一樣的病,這樣的健忘。

  不過他既然這樣說了,江瀾也沒必要再繼續僵持下去,她相信他這一回。

  無論怎樣,他是要離婚的,不離婚,怎麽給心愛的人一個名分。

  夏顏都等了這麽多年了。

  他那麽愛她,不會讓夏顏失望的。

  江瀾抽回自己的手,起身上了樓。

  陸竟池注視著她上樓的背影,煩躁的扯了扯衣領,也起身走了上去,隻不過他去的是書房。

  沒多久,林征來了。

  林征抱著一份資料來到書房,將資料遞給陸竟池,“陸總,查到一些,您看看。”

  陸竟池打開文件袋,取出裏麵的資料,是一些監控和照片。

  林征在旁邊解說:“張芸的病房這兩天都沒什麽陌生人去過,隻有醫生和護士,以及那個經常照顧她的護工。”

  “柳平上次警告他過後,也沒有去過醫院,不過他到現在還想著從張芸身上撈錢,應該沒有必要去殺她。”

  陸竟池漫不經心的翻看著照片,瀏覽著手裏的資料。

  林征從他臉上看不出什麽,擦了擦額頭的汗,又說:“而且監控顯示,她是在自己出去的,所以會不會是……”

  “這是屍檢報告?”陸竟池將手裏的一份文件拿給林征看。

  林征瞄了眼,點點頭:“對,昨天剛出來的。”

  陸竟池又繼續看了起來。

  林征把所有查到的信息都告訴了他,剩下的他也不知道該從什麽地方查了。

  他懷疑張芸就是自殺的,而且屍檢報告上也說,她就是自殺。

  陸竟池不知看到什麽,他抬眸看了眼林征。

  林增背脊一僵,“陸總,您發現什麽了?”

  陸竟池將手裏的那幾張照片甩在桌上,“把那個護工給我帶來。”

  “護工?”

  “沒聽懂?”

  林征打了個哆嗦,“是,我馬上去!”

  林征不敢耽擱,他立馬跑出書房,又急匆匆地出門坐上車,開車揚長而去。

  江瀾站在走廊上,將林征慌張的背影都看在眼裏,也不知為何,她心裏的那股不安越來越來強烈了。

  林征去了醫院,找到那位護工的資料,卻得知對方前天就已經礦工沒來了,大家都聯係不上她。

  林征有些錯愕,難道真的和這個護工有關係?

  可陸總是怎麽知道的?

  他猜不透,隻能打電話把這件事匯報給陸竟池。

  陸竟池聽完,他站在落地窗前,望著外麵淅淅瀝瀝的小雨,說道:“找,把她找到。”

  “好,那我再找找。”

  那護工兩天前就不見了,這查起來可能有點困難。

  但他也隻能去找了,如果不能查明真相,張芸的死,就得陸總背鍋。

  他和夫人現在感情本來就不穩定,若是再因為這件事鬧僵…估計兩人不知道會鬧成怎麽樣。

  所以林征一刻也不敢耽擱。

  之後的幾天,陸竟池都沒出去,一直在別墅裏呆著。

  就是胡醫生日子過得不太好,要充當醫生的角色,還要擔任廚師的角色,可謂是苦不堪言。

  江瀾也覺得陸竟池奇怪,他這幾天公司也不去了,天天跟她在家裏周旋,是等著她傷好了去領離婚證嗎?

  說來也好笑,以前盼著他回家,他卻十天半個月見不到人,現在要離婚了,又天天守著她,是怕她不肯離婚嗎?

  江瀾便拉了拉他的袖子,想告訴他自己傷差不多好了。

  陸竟池隻是瞥了眼,沒有說話。

  江瀾又比劃道:我真的好了,你可以問胡醫生。

  陸竟池被她纏得有些不耐煩,忽地甩開她,“夠了!”

  江瀾一怔。

  房間裏瞬間安靜下來,旁邊電視機裏的聲音就顯得突兀起來,江瀾怔怔地看著他。

  陸竟池閉了閉眼,幾秒鍾後,再睜眼時,神色已經變得平靜。

  他扯了扯衣領,轉頭看向江瀾,“你放心,我說了離婚就一定會離婚,你不用這麽著急。”

  江瀾被他堵著不知該說些什麽。

  她隻能默默地轉過頭,將視線頭像電視機。

  電視裏播放的動畫片,很歡樂,可房間裏的氣氛卻顯得異常沉重。

  兩人正在僵持,他的手機忽然又響了。

  是林征打來的。

  陸竟池站起身,拿著電話往樓上走,江瀾盯著他的背影,目光閃了閃。

  “陸總,還是沒找到,這人就像消失了一樣,我連她老家都派人去找了,她家裏人也沒有見過這個人。”

  陸竟池腳步一頓。

  “她會不會已經……”

  陸竟池沉默了良久,才說:“不用找了。”

  “啊?不找了嗎?”

  “事情已經很明顯了,還找什麽?”陸竟池冷笑一聲,“這些人,還真是不安分。”

  林征聽得雲裏霧裏,他人都還沒找到,事情怎麽就明顯了?

  “難道那個人已經死了?”

  “死活都不重要,已經無所謂了。”

  陸竟池說著,往欄杆上靠了靠,從兜裏摸出一根煙點燃,吸了一口,煙霧嫋嫋間,他說道:“我已經知道怎麽回事了。”

  第190章 她想死就讓她去死!

  時間:05,15 00:00 字數:2100

  “怎麽回事?”林征下意識的問了句,問完又後悔了。

  這樣顯得自己很呆,而且很無能。

  陸竟池道:“林征,你跟在我身邊這麽多年,學了些什麽?拍馬屁嗎?”

  “……對不起陸總,我錯了,是我太蠢了,沒反應過來。”

  “掛了。”

  陸竟池不再多說,揣起手機,他懶懶地倚在欄杆上,若有所思的抽著煙。

  江瀾在樓下抬頭,便看見他靠在上麵,抽煙的模樣。

  他看起來,有些心煩。

  江瀾手機也響了,她拿起手機看了眼。

  是個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張芸死了。

  簡短的四個字,就如同外麵的雷霆劈在江瀾的身上,她整個人呆滯在原地,忘記了反應。

  莫大的恐慌從天而降,將她整個人都籠罩著,全身的血液都朝著同一個方向湧去,手腳麻木,不像是自己的了。

  江瀾盯著這四個字,腦子一片空白,她下意識是騙子。

  這個人是騙子,在騙她。

  一定是裴卿聲,裴卿聲最喜歡騙她了。

  盡管如此想,江瀾的眼淚還是不受控製的掉了下來。

  她再次轉頭,看向閣樓上的人,視線模糊間,樓上的人也垂眸朝她看來。

  視線遙遙相對,無數的情緒在空中沉浮。

  她想證明什麽,而他也回應了她什麽。

  江瀾手機徒然滑落,掉在了地上,發出細微的聲響。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江瀾從沙發上站起來,一步一步上樓,她每走一步,都仿佛格外的艱難。

  她來到陸竟池身邊,抬頭看著男人淡漠的眼神,無數次,都覺得他這個樣子,這世上已經沒有什麽東西能入他的眼。

  江瀾一顆心沉了又沉。

  她抬起手,卻又不知道說什麽,更怕從他嘴裏聽到什麽。

  於是她的手就這麽僵在空中,一時間誰也沒說話。

  過了好久,江瀾才把眼淚咽回去,鼓起勇氣比劃道:我想去醫院。

  他一臉的淡漠,好似沒看見她的動作。

  江瀾再次比劃:我想去看張奶奶。

  陸竟池轉過身,往下樓下某處,拒絕了和她交流,“不許去。”

  江瀾眼淚陡然滑落,那條信息又不受控製的鑽進腦海裏,在她心裏逐漸聚起一股怒氣。

  她也不再和陸竟池交流,憤然轉身回了臥室。

  換了衣服,拿上自己的包就準備出門。

  打開門,又發現陸竟池站在門口,他倚在門框上,攔住了她的去路。

  江瀾比劃道:醫院。

  他眸子一寒,抬手掐住她的下顎,低聲道:“我說了不準去,你聽不見?”

  江瀾盯著他帶怒的眸子,心中一片冰涼。

  她抬起手,比劃道: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我說了不準去就不準去,給我在家裏好好待著!”

  說完,他甩開江瀾的下顎。

  “別逼我。”

  江瀾趔趄著退了幾步,沒等她站穩,房門突然被關上,並且反鎖了。

  她捏著門把手,怎麽都打不開。

  他又把她關起來了。

  江瀾捏著包,靠著門,緩緩滑坐在地上。

  他越是不讓她去,江瀾便越是不安。

  她不信那條短信,但是她要去證實,陸竟池卻阻止她去證實。

  所以……

  江瀾捂著頭,控製自己不去想,都是騙人的,那條短信是假的……

  胡醫生躲在角落裏目睹了一切,這個時候,他不敢站出來,怕自己被殃及。

  陸竟池下了樓,坐在沙發上抽煙,一根又一根。

  到最後,胡醫生躲在廚房裏,聽到外麵一聲巨響。

  他偷偷探出頭,便看到地上的一片狼藉,煙灰缸掉在地上,裏麵的煙頭散了一地。

  水果和水果盤到處都是。

  他咽了咽唾沫,不清楚陸竟池為何發這麽大的脾氣,默默地把廚房門關上。

  過了會兒,廚房門突然打開,胡醫生瞬間汗毛倒豎。

  陸竟池一臉陰沉地站在門口,盯著胡醫生道:“給我看好她,如果她要是踏出這個別墅大門一步,我就把你剁碎了喂狗。”

  這話不是嚇唬他,胡醫生的確從他眼中看出了殺意。

  胡醫生縮著脖子,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見他應下,陸竟池這才轉身離開別墅,而上車後,他又給蕭梵打了電話。

  “派幾個人過來,給我守著。”

  “是……”

  蕭梵不明所以,隻能聽從吩咐。

  江瀾被鎖在屋裏,她想過從窗戶跳下去,但是陸竟池已經叫人在外麵裝了防盜窗,她幾乎是插翅難飛。

  她試了幾次後便放棄了,無力地坐在床上。

  低頭看了眼懷裏的包,她拿出本子,在上麵記錄今天發生的事。

  寫完後,胡醫生從外麵進來,給她端來了飯菜。

  “夫人,吃點吧。”

  江瀾起身便往臥室門口跑去,胡醫生一扭頭便看到她跑出去,這可把他嚇得魂飛魄散。

  胡醫生手裏的餐盤掉在地上,碗碟掉了一地。

  他飛快的和衝出去,在樓梯口抓住了江瀾,“夫人,您這是要上哪裏去啊?”

  江瀾掙紮著,企圖掙脫他,看他的眼神還帶著幾分哀求。

  胡醫生歎了口氣,他搖頭道:“不行啊,陸先生吩咐了,不能讓你走出別墅,不然我就死了。”

  江瀾微微一怔,她茫然地看著胡醫生。

  胡醫生道:“少夫人,我求您了,回屋吃飯吧,別出去了行嗎?”

  江瀾目光掙紮,她在出去和留下之間來回猶豫。

  她不想連累胡醫生,可是陸竟池這番做法,讓她更加懷疑那條短信的真實性。

  江瀾拿出手機打字給他看:我就出去一下,很快就回來,不會讓他知道的。

  胡醫生還是搖頭:“不行,陸總又不傻,你出去了他一定會知道的。”

  江瀾咬著唇,神色有些落寞。

  看到胡醫生眼中的懇請,她最終還是妥協了,漸漸安靜下來,轉身往屋裏走。

  胡醫生再給她送飯的時候,好家夥,她從裏麵把門反鎖了。

  這是打算和陸先生對抗到底嗎?

  胡醫生在外麵說了半天好話,也不見江瀾開門,他最終歎了口氣,把餐盤放下,將這件事匯報給陸竟池。

  誰知道陸竟池卻說:“她不吃就讓她餓著!”

  “可是陸先生,她身子才剛好,又絕食的話……”

  陸竟池冷冷道:“她想死就讓她去死!”

  胡醫生扯了扯嘴角,他自然聽得出陸竟池說的是氣話。

  他又正色道:“陸先生,夫人這身體,再餓兩天的話,真的會死。”

  第191章 她到底做錯了什麽

  時間:05,15 23:14 字數:2050

  陸竟池的聲音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暴躁起來,“我說的話你聽不懂?”

  胡醫生怔了怔,縮了下脖子,“好,好的。”

  不敢再多說,直接掛了電話。

  太嚇人了。

  辦公室裏,陸竟池扯了扯領帶,又將礙事的領帶扯了下來,隨手扔在桌上,因為力道過猛,紐扣也被拽掉兩顆。

  陸言啟在門口敲門,抬腳走了進來。

  他瞥了眼桌上的領帶,以及地上的飛出去老遠的紐扣,說道:“陸董,是發生了什麽不愉快的事?”

  陸竟池椅背上靠了靠,點了根煙,才抬頭看了眼陸言啟。

  神色淡淡,好似剛才的暴怒隻是錯覺。

  “陸總希望聽到什麽樣不愉快的消息?”

  陸言啟推了推眼鏡,說道:“我並不希望聽到不愉快的事情。”

  “那你問什麽?”

  陸言啟被噎了一下,旋即道:“抱歉,是我多嘴了。”

  說完,他將手裏的文件遞過去,“有兩份文件需要您簽字。”

  “放著。”

  陸言啟將文件放在桌上,不再說什麽,轉身退了出去。

  陸竟池看著他的背影,眯了眯眼,忽然將手中的煙滅了。

  胡醫生這邊,等了整整一天,都不見陸竟池回來。

  這人好像是真不打算管江瀾了。

  這江瀾看起來柔柔弱弱的,也是個倔脾氣,無論胡醫生說再多好話,門愣是不開。

  直到第二天中午。

  胡醫生蹲在門口昏昏欲睡,耳邊傳來一陣腳步聲,他猛然驚醒,抬頭看見陸竟池在幾個保鏢的簇擁下走來。

  他趕緊站了起來,喊道:“陸先生。”

  陸竟池儼然一副冷淡的模樣,不鹹不淡地掃了他一眼,“還在裏麵?”

  胡醫生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嗯嗯,兩天了,我今天的飯菜都換了三次了。”

  說著,他還指了指旁邊的餐盤,表示自己已經盡力了。

  陸竟池越過他,來到門口,擰了擰門把手,發現打不開,他退了兩步。

  “撞開。”

  身後兩個強壯的保鏢立即上前,抬腳便開始踹門鎖,哐當幾下,臥室的門應聲而破,若不是門結實,隻怕整塊門板都要飛出去了。

  臥室門撞開,又被牆壁彈了回來,即將關上之際,男人抬起修長的手指抵住了。

  他推開門,緩步走了進去。

  胡醫生也趕緊端著餐盤跟進去。

  此時江瀾蜷縮在床上,懷裏還抱著她那個破包,整個人背對著大門,對於臥室門被撞開的事毫無察覺。

  男人將她扶了起來,和那天一樣,臉色蒼白,嘴唇幹裂起皮,可以看出這兩天她是一滴水都沒喝。

  胡醫生立即自覺的上去替她把脈,一分鍾後,訕訕地說:“餓昏了。”

  說完,他偷瞄了眼陸竟池的臉色,也看不出什麽。

  冷靜的有點超乎尋常。

  男人抬手,胡醫生看懂了,把旁邊的粥放在他掌心,然後退了出去。

  陸竟池要起一勺粥往江瀾嘴裏灌,喂不進去,他便掐著她的下顎,強行將粥倒進嘴裏。

  “咳——”

  江瀾一個呼吸,嘴裏的粥嗆進咽喉,她不受控製的咳了起來。

  咳得太厲害,江瀾也緩緩睜開眼皮,視線影影綽綽,看不清眼前的人影。

  她緩緩抬起手,想要去觸碰那張臉,但視線卻忽然清晰了起來,她眸子閃了閃,又將倏地把手垂了下去。

  陸竟池扶著她,自顧自地舀了勺粥繼續放她嘴裏,江瀾閉上眼,把頭往旁邊一扭。

  男人眸色一沉,他落在江瀾江瀾肩膀的手一轉,掐住她的下顎,江瀾吃痛,不得不張開嘴。

  溫熱的粥瞬間滑進她的嘴裏,嗆得她連連咳嗽,大部分的粥都被她咳了出來。

  咳得很難受,連鼻子裏都進了飯粒,刺激得她眼眶逐漸泛紅。

  江瀾臉色蒼白,這眼眶一紅,就顯得格外的明顯,也格外的誘人。

  就像枯竭的沙漠裏,搖曳盛開的玫瑰。

  陸竟池一直麵無表情的模樣,他也不管她咳嗽還是不咳嗽,一勺一勺的往她嘴裏灌著粥。

  江瀾抬起虛弱的手,去推他手裏的碗,但全身軟綿綿的,手指落在他手臂上,也像極了在撫摸。

  她情急之下,死死咬住牙齒,不肯喝他送來的粥。

  男人便捏著她的下頜,一個用力,好似要將她骨頭都捏碎。

  江瀾終是受不了這股痛楚,不得不再次張開嘴,他又耐心的舀了一勺粥倒進她嘴裏。

  江瀾到底是放棄了,認命地咽下嘴裏的粥。

  房間裏安靜了下來,隻剩碗勺碰撞的聲音。

  一碗粥見底,陸竟池放下碗,也放下江瀾,起身準備離開。

  還未抬腳,江瀾便拽住了他風衣的衣角。

  他微微側頭,那雙平靜的眸子淡淡地注視著她。

  江瀾含淚望著他,模樣可憐極了。

  她張了張嘴,擠出兩個字:“出、去…”

  “出去幹什麽?”

  “離、張……”

  陸竟池捏著衣角,猛地拽了回來,江瀾的手一空,無力的垂落在床上。

  他一言不發,扭頭走了出去。

  江瀾拖著虛弱的身子從床上下來,還沒站穩,雙腳發軟,重重地摔在地上。

  她手腳並用,艱難地朝門口爬出去,企圖追上他。

  但是還未到門口,臥室的門便關上了。

  江瀾趴在冰涼的地板上,死死凝視著那扇門,眼淚終於從眼眶裏落了下來。

  為什麽……她不明白,陸竟池為什麽要這樣對自己。

  他可以對夏顏那樣寬容寵愛,卻對她如此冷漠絕情。

  他不愛她,卻又不肯放過她。

  如今連出這個門,都成了奢侈。

  她到底做錯了什麽……

  江瀾咬著手背,匍匐在地上,哭得無聲,哭得撕心裂肺。

  那種生無可戀的疲憊再次湧了上來,她微微側頭,瞥到床頭的碗碟。

  她目光灼灼盯著那隻碗,氣息也逐漸的急促起來。

  等她回過神,已經爬到了床頭,手抓住了托盤。

  她輕輕一拉,托盤翻轉,碗碟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江瀾顫抖地抓起地上碎片,將鋒利的邊緣對準了手腕。

  沒有任何猶豫,鋒利的碎片壓著肌膚,她用盡了全力劃了下去。

  一下不見血,隻是割開了皮肉,隱約可見裏麵紅色的血肉。

  她屏住呼吸,又將碎片對齊那道傷口,再次劃了下去。

  第192章 是她的愛太廉價

  時間:05,15 23:14 字數:2065

  鮮血滴滴答答順著手腕落在地麵,像一朵朵盛開的梅花。

  她淚眼模糊中,又帶著幾分執拗,鼓足了勁,朝著傷口一下又一下。

  沒有想象中那麽疼,反而有種前所未有的解脫,那顆被壓得喘不上氣的心髒,也在手腕的疼痛中達到了某種平衡。

  從來沒有這樣輕鬆過。

  她才發現,無論是以前,還是這段時間,她原來那麽的不快樂。

  竟然隻有到了這種瀕死關頭,她才感覺到快樂和輕鬆。

  所以她愛陸竟池,愛到頭又得到了什麽……

  什麽都沒得到,隻得到這一顆千瘡百孔的心。

  她怨不得別人。

  是她癡心妄想,是她的愛太廉價,入不了他的眼。

  是她該死。

  江瀾嘴角扯起一抹酸澀的苦笑,她在笑自己活該,笑自己活該落得這種下場。

  窗外大雨淅瀝,江瀾偏頭靜靜聽著。

  她靠在床上,緩緩閉上眼。

  一滴眼淚滑入鬢角,她手指一鬆,碎片掉在了地上。

  忽然,臥室的門被踹開,巨大的聲響震到了她的心頭。

  江瀾勉強睜開眼,看見有人影朝她衝了過來。

  可惜她看不清,也聽不見那人在耳邊說了什麽。

  她覺得自己輕飄飄的,好像飛起來了一樣,眼前所有的景物都在來回顛倒,隻有外頭下雨的聲音格外清晰。

  江瀾好像看到了張奶奶,還是很多年前的模樣,花白的頭發,笑起來慈眉善目。

  張奶奶摸著她的腦袋,唱著歌謠哄她入睡。

  江瀾緩緩揚起嘴角,很聽話的閉上了眼乖乖睡覺,這次,她不能再讓張奶奶操心了。

  臥室裏落針可聞。

  胡醫生手足無措地站在旁邊,偷瞄陸竟池的臉色,但偏偏這個時候,他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

  叫人猜不透他在想什麽。

  地上已經打掃幹淨了,但空氣裏依稀還能聞到淡淡的血腥味。

  江瀾流的傷口隻是傷口看起來猙獰,但是並沒有失血多少,她身子弱的原因,導致一直沒有醒過來。

  她醒來的越晚一分,胡醫生就緊張一分。

  就在胡醫生心裏七上八下的時候,陸竟池忽然發話:“她怎麽還沒醒?”

  胡醫生哆嗦了一下。

  “夫人睡著了。”他隨口瞎編,“很快就能醒來了。”

  陸竟池收回視線,不再繼續問,而這時候,外麵有保鏢進來報告:“少爺,老夫人來了。”

  陸竟池眉頭微蹙,看了眼床上的江瀾,忽地起身走了出去。

  陸夫人站在大廳裏來回巡視,這還是她頭一次來這個地方,落在每個地方的眼神都帶著挑剔。

  看到陸竟池下來,她立即大搖大擺的迎上去,“兒子。”

  “你來做什麽?”

  陸夫人聽到這話瞬間便不高興了,她冷著臉道:“你是我兒子,你家就是我家,我難道還不能來嗎?”

  陸竟池沒和她爭論,再次問道:“有什麽事?”

  陸夫人自顧自的走到沙發上坐下,問道:“江瀾呢?”

  陸竟池眉宇間帶著幾分不耐煩,他走到陸夫人斜對麵坐下,“樓上。”

  “你們還沒離婚?”

  陸竟池麵無表情的看著她,“你管的也太寬了。”

  “你怎麽和我說話的?我是你媽,你親媽,十月懷胎把你生下來,小時候你尿布都是我親手換的,你什麽事我管不得?”

  陸竟池額頭青筋跳了跳,沒有接這話。

  陸夫人從桌上拿了個橘子,翹起二郎腿,慢悠悠地剝開,“現在長大了,就六親不認了,哪有這麽簡單的事情?”

  “不管怎麽說,你是我兒子,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就算你在討厭我這個媽,那我也是你的媽。”

  陸竟池盯著她,“然後?”

  陸夫人道:“我今天就是來看著你們離婚的,你什麽時候把離婚證拿了,我什麽時候離開。”

  說著,她看了眼陸竟池,笑了笑,“你討厭我也好,恨我也好,總之你必須把婚給我離了,反正我也已經活了這麽大年紀了,你最多把我殺了,我不怕。”

  陸夫人開始耍起了賴皮。

  尤其是在得知離婚是陸竟池自己提的之後,她就越發的肆無忌憚起來。

  她覺得,陸竟池最多隻是對那啞巴有點喜歡,還達不到愛的程度,而她現在,就是要證實這個想法。

  陸夫人從來都不希望,自己的兒子,耽誤在一個啞巴身上。

  而且,他如今的這些做法,無論是對陸盛文,陸婉柔還是她自己,處處都透著冷血無情。

  若他要是對啞巴另眼相待,她這個當媽的心裏也會不平衡。

  從很小的時候開始,她對這個兒子,都有種近乎變態的控製欲,這些年,除了在娶江瀾這件事上,她爭不過老爺子。

  陸竟池大部分都是隨著她心意來的。

  隻不過最近,他變得讓她看不懂了,這種超出掌控的感覺,讓她也害怕。

  陸竟池自始至終保持著沉默。

  陸夫人又自顧自的說:“你還記得,咱們沒有來陸家之前,媽是怎麽對你的嗎?”

  “我背著你去上班,所有吃的東西都留給你,哪怕是刮風下雨,我也沒有讓你淋著餓著。”

  “我自己腳上鞋子都磨破了舍不得換,但是你多看一眼的衣服媽都咬牙買下來送你。”

  “是,我承認我有時候對你嚴厲了一些,那我也是希望你有出息,將來不用跟著我過那種苦日子。”

  “如果沒有我的嚴厲,會有現在的你嗎?你還能坐上董事長的位置嗎?”

  陸夫人如數家珍,在旁邊滔滔不絕,說了很多很多。

  她不能讓陸竟池忘記自己的付出,必要要讓他知道,這世上沒有人在他心裏能比得過她這個媽。

  見他還是不說話,陸夫人站起身,走到他身邊坐下,手搭在他胳膊上,“竟池,你還在猶豫什麽呢?”

  “一個啞巴而已,要什麽沒什麽,連話都不會說,有什麽舍不得的?”

  “你這樣優秀,完全可以找個更好的。”

  “夠了。”陸竟池忽然打斷她,語氣裏充斥著冷意,“說完了嗎?”

  陸夫人愣了愣,有些錯愕地看著他,“你……”

  她說了這麽多,他都沒聽進去。

  陸竟池說:“我會離婚。”

  他頓了頓,話音又一轉,“但不是因為你說這些。”

  第193章 你沒錯,是我錯了

  時間:05,15 23:16 字數:2090

  陸夫人眉頭蹙了蹙,“那你是因為什麽?”

  陸竟池抽回自己的手,站了起來,與她拉開距離,“不管是為什麽,總歸是合你心意了,你還要求什麽?”

  陸夫人想想好像並沒有錯,隻是這話聽著讓她有點不爽。

  她一陣委屈,忍不住抹起了眼淚,“現在你都已經這樣討厭我了嗎?”

  “我處處為了你著想,卻沒想到會讓你這樣厭惡,我真是個失敗的母親。”

  陸竟池冷眼看著她,臉上沒有任何動容,他說:“我確實討厭你,但我覺得,我對你算是仁至義盡了。”

  陸夫人瞳孔一顫,她錯愕地抬起頭,望向陸竟池,“你說什麽?”

  他毫無溫度的嗓音響起,“我早就說過,現在已經不是原來小時候了。”

  “你那些所謂的辛苦,是為了我,還是為了你自己,你自己心裏清楚。你唯一做得正確的事情,就是去了陸家,之後所有的一切,都和你無關。”

  “不要把自己說的那麽偉大,也沒有人會永遠吃你這一套。”

  陸夫人被他堵得說不出話來,她目光不斷地閃爍,看著陸竟池的眼神充滿了震驚與難以接受。

  陸竟池手往兜裏一揣,鄭重其事地說:“再大的恩情,也有還完的那天,希望你可以安分一點,不要真的讓那天到來。”

  這些紮心窩子的話,像鋒利的刀刃,不斷的往陸夫人心裏紮。

  她緩緩站了起來,走到陸竟池麵前,含淚看著他。

  忽然,她抬起手,朝陸竟池臉上呼過去。

  手在空中被男人截住,陸竟池捏著陸夫人的手腕,垂眸道:“如果沒有別的事,就早點回去。”

  陸夫人氣的渾身直哆嗦,“你,你……”

  她你了半天吐不出個所以然來,每次證實陸竟池超出自己掌控的時候,她都會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憤怒與無奈。

  還有深深的恐慌。

  陸夫人扯了扯手腕,用力地從男人掌心手裏扯回手腕,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最後,她抓起自己的包,咬牙說道:“好,好,你是長大了,你翅膀硬了,不認我這個媽了。”

  “你最好說話算話,去把婚離了,不然我可不會管你什麽恩情不恩情!”

  撇下這句話,陸夫人踩著高跟鞋,氣呼呼地走了出去。

  周圍的人大氣兒也不敢出,全都眼觀鼻鼻觀心,假裝自己不存在。

  而陸竟池對陸夫人的到來這個小插曲,並沒有什麽特別的表現,就像她從沒來過一樣。

  他像個沒事人一樣轉身上樓。

  等他再次回到臥室的時候,江瀾已經醒了。

  她睜著眼睛,眼珠子在屋裏亂轉,正在打量著周圍,眼神看起來有幾分懵懂。

  江瀾確實有些想不起來,發生了什麽事。

  她隻記得,陸竟池說要帶她去過生日……

  但是自己現在為什麽會躺在這裏?

  她正想著,忽然聽到腳步聲,偏頭朝門口看去。

  看到陸竟池進來,江瀾下意識撐著要起床,然而手掌撐床的時候,手腕處傳來劇烈的疼痛。

  疼的她整張臉都有幾分猙獰。

  江瀾無力地倒在床上,緩了半天才緩過勁來,她呆呆的抬起手,和看著手腕上纏著的紗布,眼中再次閃過迷茫。

  “江瀾,我小看你了。”

  江瀾聞言,偏頭看去,看到了男人一張冷峻的臉。

  他在床邊坐下,低頭看著江瀾,語氣平淡,“既然你這樣迫不及待,那就去把離婚證拿了,現在就去。”

  江瀾再次渾身一震,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他為什麽好端端的…要離婚?

  陸竟池看見她這副模樣,不禁揚起一抹冷笑,“怎麽,現在演戲會傳染?”

  他修長的手指落在江瀾下顎,抬起她的下巴,低聲道:“前一秒為了離婚尋死膩活,現在又和我裝無辜。”

  “是為了讓大家都覺得是我對不起你,好多要點錢?”

  江瀾直勾勾盯著他,聽不懂他的話,她完全不知道他在說什麽。

  滿腦子裏都是他那句去把離婚證拿了。

  這句話,無疑是晴天霹靂,把江瀾霹得頭重腳輕,六神無主。

  “我現在沒空和你玩,起來,去離婚!”他站了起來,帶著不容置疑的口吻。

  江瀾意識到,他沒有開玩笑,他說的是真的。

  他要和她離婚……

  她眼眶一酸,強忍著虛弱坐了起來,因為手指用力,手腕處滲出了血跡。

  江瀾咬著唇,比劃道:我,我做錯了什麽?

  陸竟池陡然笑了,笑的給外譏誚,“你沒錯,是我錯了,走吧。”

  他語氣有幾分自嘲,又有幾分冰冷。

  江瀾慌忙的比劃道:對不起,我做錯了,我以後改。

  陸竟池嘴角的笑也淡了下來,眼中隱約有怒火跳動,他一把抓住她手腕,正好抓住她受傷的那隻手。

  “江瀾,別挑戰我的耐心,下來!”

  劇烈的疼痛從手腕傳來,她眼淚奪眶而出。

  不等她反應過來,人就已經被他連拖帶拽,拽下了床,她膝蓋跪在地上,好似腿都要斷了。

  江瀾仰起頭,望著男人冷漠的臉,一顆心迅速沉到了底。

  陸竟池察覺到掌心的溫熱,他忽地放開了江瀾,之前包紮的紗布,此刻一片通紅。

  江瀾抿著唇,強忍著傷痛比劃道:你不要我了嗎?

  男人垂眸盯著她,目光閃了閃。

  隨後,嘴角又露出一絲冷笑:“有意思嗎?”

  江瀾默然垂眸,她沉默了好久,才緩緩站起來。

  比劃道:我知道了。

  他還是不要她了,雖然知道遲早會有這天,可她沒想到,這天會來的這麽快。

  和她這樣的啞巴在一起,確實很沒有意思。

  陸竟池扭頭走了出去,江瀾盯著自己的腳尖,在屋裏站了好久。

  直到一個保鏢過來敲門,她才抬腳走出去。

  拖著沉重的腳步,來到院子裏。

  陸竟池已經在車上等著了。

  她拉開車門坐了上去,安全帶都還沒係好,他就已經把車開了出去。

  看起來是那麽急不可耐。

  江瀾心中苦澀。

  他已經想離婚迫切到這個地步了嗎?

  路上他一句話都沒說,前方的置物台上,擺放著一份離婚協議,江瀾盯著那份離婚協議,像是要將它看出花來。

  她不記得,不記得自己什麽時候簽的這份協議。

  半小時後,兩人到了民政局門口。

  第194章 她的一輩子,原來這麽短暫

  時間:05,15 23:16 字數:2089

  江瀾腦子裏一直渾渾噩噩,她不知道怎麽進去離的婚,又是怎麽拿到的離婚證。

  等出來的時候,她手裏就已經多了個離婚證。

  在她還在發呆的時候,陸竟池已經開著車離開,頭也不回的消失在大雨中。

  她盯著手裏的離婚證發呆,感覺這就像一場夢,夢醒來,陸竟池就不要她了。

  天上下著雨,她站在屋簷下,看著大雨傾盆。

  她就這樣被丟下了。

  江瀾沒有哭,不是哭不出來。

  是她摸到這本離婚證,仍然覺得不夠真實,讓她分不清這是在做夢還是現實。

  看到旁邊有椅子,她走到椅子坐下,屋簷下的寒風呼嘯,將屋簷外的雨絲吹了進來,落在她的臉上。

  感受著冬天的冷意,她才忽然驚覺,現在已經是冬天了。

  臨安的冬天,總是這麽雨水不斷,每天都在下雨。

  她睡了一覺,好像錯過了一個冬天。

  不止是冬天,她心裏空落落的,無不在提醒她,她錯過了許多許多。

  江瀾握著離婚證,無助地坐在民政局門口,像一隻被丟棄的小狗。

  她甚至不知道該去哪裏。

  沒多會,一輛黑色的大眾車停在她身邊,一個男人從裏麵跑了下來。

  “少夫人,您怎麽坐在這裏啊?”

  江瀾茫然地看著他,仔細打量他,隻是覺得眼熟,卻想不起來他是誰。

  男人焦急地說:“我是胡醫生,您還記得嗎?”

  胡醫生看著她呆滯的麵孔,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而她的目光仍然空洞且迷茫。

  “您…不記我了?”

  江瀾盯著他看了好久,最終還是沒有把他認出來,她微微搖頭,表示自己不認識他。

  胡醫生扶額歎了口氣,“這下完了,怎麽惡化的這麽快?”

  他自言自語,江瀾蹙著眉,一句都聽不懂。

  胡醫生在她麵前來回踱步,嘴裏嘀嘀咕咕地說道:“一定是這幾天,又是絕食,又是割腕的,傷心過度加重了病情,要不然去醫院檢查下好了。”

  江瀾目光閃了閃,他是在說她嗎?

  絕食,割腕…為什麽她不知道?

  下意識的,她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腕,雪白的紗布已經被染的通紅,變成了紅色的布,往上按一下,指尖上還能看到血跡。

  像是為了確定什麽,她解開紗布,強忍著疼痛將紗布扯了下來。

  ——一個猙獰的傷口赫然出現在眼前,皮肉外翻,傷口中間被藥粉填滿,隻不過被鮮血打濕,變得有些粘稠。

  不難想象這是利器割的。

  她真的割腕了?

  她為什麽要這麽做?

  胡醫生一回頭就看到她盯著自己傷口發呆,嚇得連忙跑過去在她麵前蹲下。

  “夫人,您把紗布扯了幹什麽呀?會感染的。”胡醫生從懷裏摸了摸,幸好自己帶著一卷紗布。

  他拉著江瀾的手,給她把傷口重新包紮起來。

  胡醫生抬起頭,神色有些一言難盡,張了張嘴,一時間又不知從何說起。

  “夫人,您還記得自己得了什麽病嗎?”

  江瀾搖了搖頭,她不記得。

  胡醫生一臉歎了好幾聲,想了想跟她解釋道:“您得了一種叫阿爾茲海默的病,所以現在你又很多事情都不記得了,您不是有個本子嗎?你拿出來看看。”

  江瀾低頭看了看,她哪有什麽本子。

  胡醫生還想說點什麽,但看她這樣子,說了估計也記不住,“走吧,我送您回去。”

  他還是決定回去把這件事告訴陸竟池,再不說黃花菜都涼了。

  江瀾現在腦子更亂了,她站起來,機械地跟著胡醫生上了車。

  胡醫生開著車一路狂奔,把江瀾拉回別墅。

  江瀾下了車,正要像往常那樣跑進屋,結果還沒進門,別墅的門砰的一聲關上,將她關在了門外。

  她呆呆的站在門口,不知所措。

  胡醫生站在她身邊,訕訕地說道:“夫人,陸先生還不知道您的情況,我去跟他說說。”

  說著,他抬手去摁門鈴。

  沒一會兒,門終於打開了,但開門的不是陸竟池,而是一個中年女人。

  “你找誰?”

  “我找陸先生,他沒回來嗎?”

  女人上下打量他,搖頭道:“陸先生不會回來了,她來吩咐我清掃別墅,哦對了,那堆東西是不是夫人的?他說如果夫人不回來拿,就拿出去扔了。”

  女人說著,將門打開,露出角落裏那些大包小包的東西,並且臉色還有幾分心虛。

  她打掃的時候,順了幾樣東西,怕他們檢查。

  胡醫生又偷瞄了眼江瀾的臉色,她臉本來就蒼白,除了呆滯,看不出什麽來。

  “那,那陸先生還會回來嗎?”

  女人說:“我都跟你說了,陸先生不會回來了,一會兒我收拾完,這別墅就準備封了。”

  “這麽快?”

  “那我不知道,我就是個幹活的,哦陸先生的東西也還在,你們要幫他拿走嗎?”

  胡醫生扭頭看向江瀾,詢問她的意見,但是江瀾已經抬腳走了進去。

  她來到那堆東西前,東西很亂,女人收拾的時候全都一股腦裝進去了,也沒仔細整理。

  所以衣服首飾這些,全都在包裏,纏纏繞繞,看起來就像垃圾一樣雜亂無章。

  胡醫生看著她落寞的背影,又忍不住歎了口氣,這都什麽事啊。

  雖然他不太懂這兩人發生了什麽,但是他也看得出來,陸先生並不是很想離婚的。

  現在江瀾好不容易忘了那些不愉快的事,陸先生又把婚離了,有時候不得不感歎,造化弄人。

  江瀾看到這堆熟悉的東西,她終於意識到,她和陸竟池之間是真的結束了。

  二十年的朝夕相處,結束在這巴掌大的離婚證上。

  結婚那天,他明明說過…要照顧她一輩子的。

  她的一輩子,原來這麽短暫。

  江瀾不知道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麽,但是在看到這堆東西的時候,她的心還是不可抑製的痛了起來。

  這熟悉的別墅,透著陌生。

  窗外的雨,在風中搖曳的柳樹,頭頂璀璨的燈,包括那邊清理出來的垃圾。

  每一個地方都透著陌生,好似在訴說她和陸竟池之間,短暫而又不被人祝福的婚姻,就和那堆垃圾一樣。

  如此礙眼,如此廉價。

  胡醫生站在門外,想來想去還是給陸竟池打了電話。

  翻出號碼,他深吸一口氣,將電話撥了出去

  第195章 江瀾,你真該死啊

  時間:05,16 23:57 字數:2180

  很快,電話接通。

  “陸先生!我有關於少夫人的事和您說。”

  他話音剛落,便被男人無情的打斷,“她的事以後不必告訴我。”

  “可是她……”

  “胡醫生,如果你很閑,我可以給你找些事情做。”

  這話是在說他多管閑事呢,胡醫生縮了縮脖子,也不敢再多嘴,“那好吧,陸總再見。”

  胡醫生說完,掛了電話,快步來到江瀾身邊。

  她蹲在地上,無聲的掉著眼淚,胡醫生瞧著她這副模樣,長長地歎了口氣。

  “夫…江小姐,您現在有地方去嗎?我幫你把東西搬過去。”

  江瀾又有些茫然。

  胡醫生心裏咯噔了一下,這總不能讓她去自己家吧?

  就算是離婚了,那她也是陸竟池的前妻啊,他可沒那個膽子。

  “要不然,我給您找個房子?”

  江瀾盯著他看了會兒,看著胡醫生臉上擔憂的目光,她忽然笑了。

  笑的淒然,又燦爛。

  如果當初乖乖的當他妹妹,她現在一定很幸福吧?

  果然,太貪心的人,都沒有好下場。

  胡醫生張了張嘴又不知說什麽,他懷疑江瀾是不是受刺激傻了。

  “你們還有多久?我要關門了。”清潔阿姨在旁邊催促道。

  江瀾回過神,又看了眼胡醫生。

  她現在除了胡醫生,不知道自己能找誰幫忙了。

  胡醫生連忙道:“這就走,我搬東西。”

  江瀾也要去搬,但是被胡醫生製止了,“我來就行,您還有傷呢。”

  江瀾低著頭,沒有說話。

  胡醫生把那些包裹冒雨搬出去,兩人匆忙的模樣,就像這個別墅的過客,匆匆的來,狼狽的離開。

  那種歸屬感從心中剝離的時候,就像把心髒剜出來一樣,空空蕩蕩的心沒有了歸處。

  她的東西還挺多的,胡醫生塞了又塞,後備箱都裝不下了,又隻能把東西往後座塞。

  整個車子塞得滿滿當當,才勉強裝下來。

  江瀾坐在車裏,看著別墅的大門緩緩關上,就像她平時出門那樣,都會把門好好的關上。

  隻不過這次關門的不是她。

  胡醫生把車開了出去,江瀾一直盯著後視鏡,別墅在視線中漸行漸遠,最後消失在模糊的雨幕中。

  最後徹底消失不見。

  江瀾抬手,摸到心房的位置,裏麵傳來陣陣綿密的疼。

  呼吸的時候,扯著胸腔都泛著疼。

  胡醫生在臨安城裏轉了好幾圈,最後想來想去,把江瀾帶到了一處比較偏僻的老小區。

  “這裏以前是我爺爺住的地方,不過他現在不在了,你就住這裏吧。”

  江瀾感激地看了眼胡醫生。

  胡醫生真是好人,幫著她忙上忙下,不計報酬,可能這就是醫者仁心吧。

  江瀾剛翻找包裹的時候,她看到了那個斜挎包,也找到了裏麵的筆記本。

  她翻開看了,但是這幾天都沒寫什麽,那些不愉快的事一件都沒寫。

  寫了要去醫院看張奶奶。

  張奶奶…是誰?

  還有封勤,賣狗糧的。

  她翻到空白處,神色茫然,並沒有記錄這幾天發生了什麽,也不知道陸竟池和她離婚的原因。

  江瀾失落的歎了口氣,拿著筆,寫下胡醫生,是個好人。

  又記下了今天和陸竟池離婚的事,和現在住的地址,胡醫生說,這些都是很重要的事。

  記下和陸竟池離婚,是為了不讓自己忘記,又跑回去找他。

  本就不要她了,還去惹他不高興。

  他會更加討厭她的。

  江瀾在想,一定是她這些天,沒有聽他的話,飯做的不好吃,或者是家裏沒有收拾幹淨,所以他就不要她了。

  都是假的…他隻是不愛她而已。

  不愛的人就像垃圾,隨手就可以扔掉,哪有那麽多原因啊……

  胡醫生跟她說:“你現在自己住,沒事的話,一定不要出門。”

  他現在很擔心江瀾的狀況,搞不好哪天出去就忘了回來的路。

  想到這,他從自己藥箱裏拿出便利簽,寫下標簽貼在門上,這樣她開門的時候就能看到了。

  然後又寫了一張貼在床頭,她起床就可以看見。

  還有冰箱,廚房,該注意的都貼上了。

  什麽冰箱記得關門,做飯記得關火,幾乎是事無巨細。

  做完這些,胡醫生又仔細檢查了一遍,覺得沒什麽問題了才對江瀾說:“好了。”

  “那個藥你記得吃,不過我說了你也記不住,反正早上起來你看見床頭的便利簽就知道了。”

  江瀾回過神,點點頭,比劃了個謝謝。

  “那我還得去上班,你先休息,我下了班再來看你。”

  江瀾又點頭。

  胡醫生囑咐完她,便開門走了出去,然而門口卻站著一個人。

  穿著深紅色的唐裝,雙手抱臂,斜倚在門口,微卷的短發散了下來,沾著些雨水,看起來有些濕漉漉。

  胡醫生一時沒看清他是男是女。

  但是看著這比自己還高出小半個頭的身高,他試探性地喊了聲,“先生,您找哪位?”

  男人轉過頭,看著胡醫生,微微一笑,“我找江瀾。”

  “您是……”

  他伸出手,淡笑道:“你好胡醫生,我姓裴。”

  胡醫生瞬間了然,裴卿聲嘛,陸家的上門女婿,經常出席活動,在網上那些花癡女人的帥哥排榜單裏,能排上前前三的。

  這個榜單的真實性不確定,反正是某個軟件大家投票投出來的,胡醫生見到真人,倒是有點相信那個所謂的排行了。

  他回過神,連忙說道:“原來是裴總,您來了真是太好了,那我就不打擾你們敘舊了,再見。”

  裴卿聲微微頷首,目送他離開。

  隨後他抬腳走進了房間,關上門,屋內的光線瞬間暗了下來。

  江瀾站在屋內,呆滯的看著他,不清楚他怎麽會來這裏。

  裴卿聲手指捏著門上的便簽看了看,又環視了一圈屋裏,走到冰箱處,捏著便簽看了眼。

  這才將視線投向江瀾。

  他來到江瀾麵前,抬手要去摸她的臉,江瀾卻警惕的退了一步。

  裴卿聲輕笑一聲,他收回手,俯身盯著江瀾看了片刻,才開口,“你真得了老年癡呆?”

  這幾個字從他嘴裏說出來,他又笑了一聲,因為看著她這張臉,配上老年二字,的確有些好笑。

  而且聽起來也不真實。

  “他竟然真的離婚了。”他像是自言自語般,又朝江瀾靠近了一步。

  江瀾退了一步,他又故意上前一步。

  江瀾一退再退,最後無路可退,整個人抵在了牆上。

  他抬手,捏住江瀾的下顎,“想不起來,反而還忘了。”

  他語氣輕飄飄的,卻帶幾分危險,“江瀾,你真該死啊。”

  第196章 和他之間不可告人的事

  時間:05,16 23:58 字數:2047

  江瀾下意識的想要逃走,男人長臂一橫,將她禁錮在牆上,“跑什麽?”

  江瀾咬著唇,沉默了片刻,她抬手比劃道:你不怕陸婉柔誤會嗎?

  裴卿聲盯著她的手指,目光變得意味深長起來,他仔細打量著江瀾,一寸一寸帶著不加掩飾的侵略性。

  而他那說不清道不明的眼神,讓江瀾渾身不自在。

  “真不記得了?”他再次問道。

  江瀾蹙了蹙眉,比劃道:記得什麽?

  裴卿聲不答,隻是輕笑一聲,他手指摩挲著江瀾的下顎,語氣也變得曖昧起來,“忘了…我們之間的事?”

  江瀾瞳孔震驚,她死死盯著裴卿聲,下意識地抬手去推開他。

  他拽住江瀾不安分的手,將她拽了回來,眯了眯眼:“你怎麽老想著跑?難道跑了,發生的事就不存在了?”

  江瀾聽到這話,心中狂跳。

  再看他曖昧的眼神,她隻覺得頭皮發麻。

  他們之間有什麽事?難道陸竟池就是因為這個才跟她離婚的?

  可在江瀾的記憶裏,自己和裴卿聲並沒有什麽交集,他們…能發生什麽?

  裴卿聲盯著她不斷變幻的眼神,又說道:“看來你真不記得了,在農莊的時候,你還給我做飯,你不肯和陸竟池走,我還為你受了傷,這些,你通通都不記得了。”

  江瀾對於他說的這些,完全沒有印象,但是從他嘴裏說出來的時候,江瀾腦海裏會閃過一些模糊的片段,好似能和他的話對上。

  胡醫生說過,這個病和失憶並不一樣,它是間接性的,而且也不會忘得徹底,有時候別人提起,會有印象。

  所以,江瀾心中更加震驚了。

  她不清楚自己為什麽會和裴卿聲發生這些,聽他的意思,好像還和他私奔了……

  但很快,江瀾便堅定地搖頭,表示自己不會做出這種事。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心,無論她和陸竟池之間發生什麽,她都不會輕易愛上除了他之外的人。

  更不要提裴卿聲,自己這個名義上的妹夫。

  她不相信自己會做這樣的事。

  裴卿聲見狀,不禁又笑了起來,他一點也不生氣。

  “看來,這個陸竟池在你心中真是無可替代,既然如此,你們為什麽會離婚呢?”

  江瀾垂眸不語,她不知道,什麽都不知道……

  她推開裴卿聲,轉身便跑。

  而裴卿聲怎麽可能讓她輕易走掉,他拽著她的手腕,將她用力丟在旁邊的沙發上。

  江瀾摔倒在沙發上,整個人天旋地轉。

  不等她緩過神,男人俯身,將她堵在沙發角落裏,捏著她的下巴說,“忘了沒關係,我可以幫你想起來。”

  江瀾瞳孔縮了縮,不知道他要做什麽。

  下一刻,男人揪住她的頭發,抓得江瀾頭皮生疼。

  隨後,她又被男人拽著頭發掉在地上,她整個人從沙發上滾下來,腦袋和膝蓋磕在地板上,劇烈的疼痛不斷刺激著她的腦海。

  裴卿聲又扯著她頭發,逼迫她抬起頭。

  江瀾雙手撐著地麵,被迫抬頭對上男人的視線,手腕的傷口傳來陣陣劇痛,鮮血不斷的從紗布裏滲出來。

  疼的江瀾兩隻手都在顫抖。

  “想起來了嗎?”他蹲在江瀾麵前,麵帶微笑地看著他。

  江瀾氣息急促,她目光閃爍著,也不知是疼還是害怕,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她盯著男人看了幾秒,手腕支撐不住,身體軟了下去,但又被他抓著頭發拎了起來。

  江瀾感覺自己整個頭皮都快掉了。

  她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茫然又委屈地望著男人。

  裴卿聲盯著她水汪汪的眼睛,眉梢一挑,手指冷不丁鬆開她頭發,江瀾也猝不及防的摔了下去。

  下意識的反應抬手撐著地麵,手掌與地麵撞擊的瞬間,手腕鑽心的疼瞬間傳遍四肢百骸,眼前一陣發黑。

  她捂著手腕,在地上蜷縮了起來。

  裴卿聲瞧著地上那單薄又可憐的身影,忍不住歎了口氣,忘得可真夠徹底,連自己會說話的都忘了。

  江瀾蜷縮著身子背對他,隻能看到她抖動的肩膀。

  他手指落在江瀾的肩膀上,她身形很明顯的僵住,並且抖得更加厲害。

  裴卿聲像是沒察覺到,抓著她肩膀將她起來,又抱著她到了沙發。

  江瀾接觸到沙發,便將自己蜷縮起來。

  裴卿聲不理她,轉身去屋裏找了圈,很輕易找到了藥箱。

  他拎著藥箱過來,在她麵前蹲下,朝江瀾伸出手掌,“手。”

  江瀾目光閃爍地盯著他,她努力把自己縮成一團,像隻小狗似的,以為縮得越緊就越安全,臉上寫滿了瑟瑟無助。

  “怎麽?又想挨打了?”

  江瀾聞言一震,她咬著唇,到底還是屈服了,緩緩將自己受傷的手放在了男人掌心。

  之前胡醫生包紮的紗布又被染紅,拆下來的時候,帶著一股濃重的混合著藥味的血腥味。

  裴卿聲隨手將帶血的紗布一扔,拿出棉簽給她擦拭傷口的血跡,又找到止血藥倒上去,再用繃帶纏好。

  他動作很輕,就像對待自己心愛之人那般,如果不是他剛剛才從沙發把江瀾拽下來,江瀾都快以為自己和他真的發生過什麽不可見人的事了。

  上藥的過程中,江瀾的身子一直緊繃著。

  她垂眸盯著眼前的男人,他五官的確無可挑剔,而且是那種毫無攻擊性的長相,第一眼看他的人,一定會認為他是個溫潤如玉的人。

  但即便如此,江瀾也對他有種深深的恐懼,不僅僅是因為剛才他打了她。

  而是從他進來那一刻開始,江瀾心中就抑製不住對他的恐懼,仿佛是刻在骨子裏,烙在靈魂深處的恐懼。

  裴卿聲包紮好了之後,捏著她的手欣賞著,不知是在欣賞她那隻漂亮的手,還是在欣賞他自己包紮的傷口。

  他抬頭看向江瀾,輕笑道:“你現在得了這個病,是不是需要人照顧?”

  江瀾心中沉了沉,這話讓她有種大事不妙的感覺。

  果然,便聽他自顧自地說:“那我每天來看望你如何?”

  “保證,我能讓你想起來。”

  他說的看望她,讓江瀾覺得,他更像是在說,每天都來打她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