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作者:阿縈裴元嗣      更新:2023-04-16 21:36      字數:6873
  第99章

    郭太醫的藥果真靈驗得很,到了晚上下半夜阿縈的燒終於開始有退的跡象。

    清晨熹微的日光輕柔地透過煙粉色的茜紗羅帳,灑在阿縈蒼白的麵容上,昏睡了好幾日,阿縈擁被頭昏腦漲地坐起身來。

    “夫人醒了,夫人醒了!”玉蕊驚喜地喊道。

    帳子被人從外麵撩開,紫蘇喜極而泣地跪在地上,潸然淚下,“夫人!”

    阿縈揉揉眼睛,又驚又喜,握住紫蘇的手道:“紫蘇,你,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紫蘇忙按著阿縈道:“夫人別動!”又說道:“昨個兒晌後回來的,大爺放了我與周大哥,周大哥那天被徐瀚打中了後腦,現在人已經沒事了,大爺讓人給周大哥開了藥,昨個兒也一並放了周大哥回去了!”

    “夫人,您好端端地怎麽會病成這樣?您現在感覺怎麽樣,難不不難受!”

    紫蘇心疼極了,眼淚說著又要淌出來。

    阿縈嗓子還有些沙啞,安撫她道:“無妨,我是好多了。”

    這時朱奶娘和玉蕊才一左一右進來,玉蕊懷裏抱著昭哥兒,朱奶娘手中牽著綏綏,綏綏要跑過來和娘親親近,阿縈趕緊讓玉蕊趕緊攔住了她,咳嗽幾聲道:“娘病了,會把病氣過給綏綏,綏綏聽話,別過來。”

    綏綏眼圈紅紅,看著娘親憔悴的模樣,懂事地吸了吸鼻涕,忍著不掉眼淚。

    阿縈問了綏綏這幾天都住在哪裏,有沒有聽祖母和曾祖母的話雲雲,又隔著遠遠地看了眼昭哥兒,確定兩個孩子都沒事,綏綏才一步三回頭戀戀不舍地跟著朱奶娘和玉蕊離開了。

    “這幾日還有誰來看過我?”

    阿縈虛弱地問。她感覺她生病的這段時候,有一陣似乎屋裏十分吵鬧。

    桂枝和紫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到裴元嗣離開前說的話,桂枝隻得違心地道:“就太,太夫人領著小主子們來過。”

    “桂枝姐姐騙人,爹爹也來過呀!爹爹明明一直抱著娘親給娘親喂藥呀!”

    窗外小丫頭扒拉著窗戶小腦袋向上一蹦一蹦,著急地打著小報告。

    小丫頭口齒清晰伶俐,阿縈一字不落地聽進了耳朵裏,錯愕地看向一邊的桂枝和紫蘇。

    桂枝:“……”

    桂枝支吾了兩聲,知是瞞不下去了,這才無奈地,小聲地說:“是大爺吩咐不讓奴婢們說的。”

    阿縈拉上帳子,身體向內,躺在床上一語不發。

    “我聽說,陳裕和劉媽媽都死了。”

    紫蘇讓眾人都退了下去,坐到床邊歎了口氣,又歎了口氣,低聲勸道:“其實我看得出來,大爺心裏仍是有您的,否則他不會處置了陳裕和劉媽媽,不會一見您生病便過來照顧您,還將我和周大哥放了回來,他隻是一時不能接受您曾經的,”頓了頓,“隱瞞。”

    “夫人,大爺不會休您,如果他隻是為了顧及衛國公府的顏麵,劉媽媽何必非要死?您和大爺還有和好的餘地,您總不能就和大爺一輩子這樣過下去啊。”

    裴元嗣的確不會休妻,阿縈正是算準了他這一點,算準他依舊對她有情,所以那一晚她以退為進,求裴元嗣休她,實則是又算計了他一次。

    可她卻怎麽都想不到,裴元嗣竟會讓她用孩子們的名義起誓。

    阿縈閉上眼睛。

    綏綏和昭哥兒就是她的死穴,如今她就連這最後的一點依仗都徹底暴露在了裴元嗣麵前。

    ……

    因為綏綏和昭哥兒兩個孩子在怡禧堂的時候總是想娘想得哭鬧,兗國大長公主怎麽哄怎麽疼都不管用,沒奈何這才和趙氏將兩個孩子都領回到了阿縈身邊。

    三天後阿縈大病初愈,裴元嗣沒再來過,但也沒再吩咐人要將兩個孩子抱走。

    阿縈坐在窗邊,手裏不停地打著絡子,身邊堆著一根又一根。

    綏綏今天第三次湊到阿縈身邊來問:“娘親,爹爹今晚會來嘛?”

    阿縈摸摸綏綏的小腦袋,“爹爹不忙就會過來。”

    綏綏著急地在地上轉來轉去,“那爹爹什麽時候才會不忙?娘是不是和爹爹吵架了,爹爹以前不會這樣的!爹爹最喜歡娘親,最喜歡綏綏和昭哥兒了,爹爹看見娘親就會笑,爹爹會拉著娘親的手一塊吃飯散步!娘親帶我去找爹爹好不好?”

    綏綏拉著娘親的手,纏著娘親求道。

    阿縈垂眼,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一整天綏綏都是沒精打采的,臨到傍晚時分,院子裏掌燈,突然阿縈聽見小丫頭興奮地尖叫一聲,“爹爹!”邁著小短腿如離弦的箭一般朝著門外衝了出去。

    阿縈遲疑地站起來,剛走到簾前,裴元嗣便抱著綏綏,父女兩人有說有笑地掀簾走了進來。

    阿縈瘦了許多,淡白色的衣衫弱不禁風,鬆鬆垮垮地披在她的身上,下巴尖尖如圓月轉缺,在裴元嗣望過來之前阿縈適時地垂下了長長的睫毛,轉身輕聲吩咐紫蘇和桂枝去上茶。

    父女兩人圍著昭哥兒玩藏貓貓的遊戲,綏綏歡快的笑聲從裴元嗣進來後就沒停下來過,這孩子,明明爹爹沒來的時候還埋怨,來了就喜歡地什麽都忘了,就想賴在爹爹懷裏撒嬌,父子三個臉上的笑容就沒下來過。

    阿縈搖了搖頭,走出去吩咐丫鬟們上菜。

    裏間,綏綏悄悄拿起阿縈剛打過的絡子跑到裴元嗣麵前,小聲和爹爹咬耳朵,“這是娘打給爹爹的絡子,這幾天爹爹沒來,娘每到下午的時候就會一直坐在窗邊看著院門等爹爹。”

    手裏這條深藍色的絡子,不論是顏色還是花樣,都的確是阿縈常打給他的樣式。

    裴元嗣抬眼,神色複雜地看著那個站在庭中吩咐小丫鬟們的嬌小身影,慢慢攥緊手中的絡子。

    一直到飯菜上齊,阿縈和裴元嗣依舊沒什麽話說,兩人甚至還會主動避免眼光接觸,綏綏看在眼裏急在心裏,愈發證明了心中的猜測。

    漂亮的眼珠子轉了轉,忽地想到什麽似的鳳眼一亮,待裴元嗣落座後瞅準機會拉著阿縈的手就往裴元嗣身邊的圈椅上去按,撒嬌道:“娘和爹爹靠著吃,綏綏照顧弟弟!”

    阿縈卻拉開綏綏的小手,讓綏綏趕緊坐好了別搗亂,“綏綏照顧不了弟弟,去爹爹身邊坐好了。”

    “綏綏就要挨著弟弟,綏綏最喜歡挨著弟弟了,爹爹答應綏綏!”

    綏綏爬不上那把圈椅,便拽著爹爹的衣袖扭股兒糖似的央求道。

    裴元嗣拒絕不了撒嬌的女兒,讓奶娘把椅子換回來,將綏綏抱上去。

    阿縈隻好將椅子稍微拉遠一些,在他旁邊坐了下來。

    一頓飯,除了綏綏時不時地嘰咕幾句,阿縈和裴元嗣一句話都沒說過。

    用完晚膳,裴元嗣去了梢間哄兩個孩子睡覺。

    桂枝高興極了,誤以為裴元嗣今夜會留宿,忙不迭吩咐平兒去燒水,還特特囑咐平兒多燒一些。

    美滋滋地在屋裏等了許久,好一會兒沒見有人進來,桂枝疑惑地走出去向梢間探頭去,卻見梢間裏哪裏還有人——

    裴元嗣哄完兩個孩子,竟是招呼都沒打一聲就直接離開了!

    桂枝震驚極了,回來急切地告訴阿縈道:“夫人,大爺,大爺他怎麽走了!”

    阿縈手中依舊不停打著絡子,反應淡淡地。

    “哦。”

    ,

    一連月餘,裴元嗣都未再留宿錦香院。

    每隔一兩日他會過來看綏綏和昭哥兒,陪一雙兒女用晚膳。

    對於阿縈,兩人當著綏綏的麵不得不說幾句敷衍女兒,綏綏不在的時候,兩人基本無話可說。

    孩子對爹娘之間的關係總是敏感而多疑的,起先是綏綏先察覺到了阿縈和裴元嗣之間的疏離冷漠,為了不讓孩子們擔心,阿縈和裴元嗣開始心照不宣地當著綏綏的麵演戲。

    譬如綏綏喜歡耍一些小聰明,阿縈在床上靠著,裴元嗣在書桌前坐著,綏綏就會抱著一本繪本坐到阿縈的懷裏,讓娘抱著她,而後招手讓裴元嗣過來,求爹爹教她念繪本。

    再譬如一家人出去散步,非要讓阿縈和裴元嗣一左一右牽著她走,走出一段距離的時候再趁著兩人不注意悄悄地將爹娘的手牽在一起後偷笑著跑開。

    孩子到底是孩子,想法天真而單純,綏綏以為這樣爹娘就會和好,永不分離,事實卻是裴元嗣不再留宿錦香院,甚至是昭哥兒的周歲宴他也依舊回了前院沒有留下。

    府裏很快流傳開一些風言風語。

    有說夫人觸怒了大爺失寵,有說大爺在外麵養了外室,夫人生了兩個孩子,大爺開始對夫人失去興趣了,轉而喜歡上更為年輕貌美的女子,也有說……

    阿縈不知道兗國大長公主有沒有找過裴元嗣,總之大長公主請她去過幾回怡禧堂勸,就連趙氏都埋怨她籠不住裴元嗣的心,讓她提防裴元嗣是不是外麵有人了。

    裴元嗣要納良家女子為妾趙氏自是不管,她還願意主動給兒子找兩個溫柔可意的送過去,可裴元嗣若是敢在外麵找妓,女養外室,趙氏的老臉不妨又得再丟一回,成為全京城的笑柄,她當然一百個不願意!

    是日傍晚柔風習習,落日的餘暉宛如一抹淡雅斑駁的蟹殼青鋪陳於天際。

    裴元嗣兩天沒來看孩子們,在前院匆匆換過衣服便來了錦香院。

    奇怪的是從前每回他剛一進院子綏綏這小丫頭都會豎著耳朵從屋裏屁顛屁顛地衝出來撲他,今天也不知怎麽了,綏綏不在,聽不見女兒的笑聲,而這院子裏更是安靜地好像是隻剩下耳邊簌簌的風聲和幾聲懶散的蟬鳴。

    裴元嗣帶著疑惑走了進去。

    “紫蘇。”

    外間沒人,裏間傳來阿縈清潤柔婉的聲音。

    阿縈的聲音不怎麽中氣十足,甚至也沒那麽清脆,就好似一條山澗裏潺潺流淌的細流,裏麵扔了塊飴糖透著絲甜,叫人一聽到她的聲音眼前便能浮現出一個柔柔弱弱嬌美溫柔的小女子。

    “紫蘇,你過來幫幫我。”

    這時,阿縈柔婉似水的聲音再度誘惑般地響了起來。

    裴元嗣默了片刻,揭開簾子,慢慢停步在衣槅前。

    “紫蘇,你進來,幫我將這根帶子係上。”阿縈低聲道。

    隔著一扇薄薄的衣槅,淡白色的白紗上映著女子修長的玉頸,纖細的臂,娉婷有致的背影若隱若現。

    裴元嗣繞過衣槅,走了進去。白嫩如豆腐般的玉背猝不及防映入他的眼簾。

    白綾紅底的鴛鴦肚兜似係非係地包裹著一把不盈一握的纖細腰肢,下身隻著條單薄綢褲,勾勒出兩團圓潤飽滿的弧度。

    阿縈微垂螓首,長睫宛如羽翼撲簌,烏發鬆鬆綰就,落下幾縷披在身後。

    刺目的紅,雪色的白,烏鴉鴉的黑,烏發雪膚,豔靡的香氣似有若無。

    阿縈雙臂緊緊地擋在自己的胸口前,因為隻要她一鬆手身上的肚兜兒便會瞬間落下。

    她聽到身後男人的腳步聲,感受到男人略顯粗重的呼吸,朝她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最後停在她的身後。

    男人的手掌很大,寬厚,幹燥,且帶著一層厚而粗糲的老繭。

    粗糙的觸感不經意劃過嬌嫩的肌膚,帶著微微的刺痛,熟悉的感覺與曾經無數次深夜裏相擁的回憶蜂擁而至,阿縈的後背立即冒出一層細小的雞皮疙瘩。

    從頸上的帶子,再到後腰的帶子,不知是不是天太熱的緣故,他係的很慢很慢,係到阿縈玉頸和耳後的肌膚都禁不住染上一層薄薄的胭脂紅與香汗

    直到最後一根帶子係上,裴元嗣閉上眼睛,猛地轉身離開。

    “裴郎!”

    阿縈從身後抱住他,一雙柔荑交握在他的身前,將臉緊緊貼在他的後背上。

    淚水很快打濕男人單薄的衣衫,她極輕極輕地啜泣著,聲音中帶著一絲惶恐,害怕,失落,喃喃求他道:“別走,裴郎,別走好不好?”

    裴元嗣有片刻的恍惚。她是在求他嗎,她此刻是真心挽留他嗎,還是,又在算計他?

    裴元嗣不知道,他根本看不透阿縈,不,應該是他從來都不懂阿縈,他的心早已經被阿縈傷得千瘡百孔,如果他留下來,阿縈會繼續欺騙他,可他不知道阿縈什麽時候會騙他,她說的哪些話是真,哪些話是假。

    他不能忍受一輩子被自己心愛的女人當成一個傻子來欺騙。

    “放手。”

    裴元嗣攥住阿縈的腕骨,向下扯。阿縈抱得他很緊,他甚至用了七分的力氣,令阿縈感覺到吃痛才徹底將她緊緊交握的一雙手分開。

    男人絕情的背影很快便消失在阿縈被淚水模糊的視線中,阿縈自嘲一笑,或許今日的結果她早該有預料,一個滿口謊言的女人,怎麽還會能指望別人再相信她說過的話?

    已經做過的事情便沒法再回頭,可她不會後悔,如果重來一次她依舊會選擇利用他,選擇救下她的昭哥兒,而不是為了保全自己的名聲地位讓自己的後半生都生活在悔恨裏。

    裴元嗣不會休她,哪怕是為了一雙兒女他也會選擇與她虛與委蛇地過完這一輩子,從今往後她也不必再在裴元嗣麵前偽裝賢良淑德一往情深,比起前世的慘死,這一世的結果已經是最好的安排。

    阿縈平靜地想,她更應該慶幸眼下她依舊好好活著,一雙兒女活潑健康,無病無災,至於裴元嗣——

    一個男人而已,反正早晚都……

    身後忽然傳來一道淩亂急迫的腳步聲,阿縈驚愕地向後望去,卻還沒等她來得及看清來人的樣貌,便被迫撞到男人迎麵而來的胸口上。

    男人挾著她的肩膀像拎小雞一樣將她向後推搡,後背貼到冰涼的牆壁上,裴元嗣抓住她兩條細細的胳膊向上叩住,另一隻手用力隨手一扯,吻便如鋪天蓋地般朝她落了下來。

    阿縈幾乎被他吻到窒息,腦中有一瞬空白不能思考,她愣了片刻,旋即雙腿死死纏住他,掙脫他的大手摟住他的脖子回應。

    沒有人比裴元嗣更了解阿縈的身體,也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如何才能使她愉悅到失態,意亂情迷到失去自我,隻有此刻裴元嗣才能感覺到他徹底征服了她,阿縈是完完整整地屬於他,隻有此刻的阿縈是沒有任何偽裝。

    他要讓她生,她便隻能由著他的掌控,他要讓她死,她便隻能柔弱無助地向他哭著求饒。

    等阿縈後背重新落回溫暖柔軟的大床上時,渾身已是汗透,裴元嗣卻捏著阿縈的下巴,將她的臉重新掰過來與她交吻。

    “不……唔……”

    阿縈淚眼汪汪地搖頭。

    “不要什麽,不要這樣,還是這樣?”

    “看著我,告訴我他有這樣碰過你嗎,阿縈,告訴我,徐臨謙他有沒有碰過你,看著我!”

    裴元嗣眼底赤紅,一遍又一遍地問她道:“阿縈,你若敢騙我,便要徐臨謙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沒有,沒有!他真的沒碰過我……”

    阿縈哭著說,她感覺腦海裏有一道光束閃過去,除了這道光她什麽都看不見了,她好像要死了,離那道光越來越近了。

    ………………………………………………………………………

    一早,阿縈坐在床前低頭地係著衣帶,屋門一開,綏綏從外麵跑進來撲進娘親懷裏,笑眯眯地看著阿縈道:“娘親,爹爹在哪兒,爹爹昨晚是不是過來抱著娘親睡啦?”

    以前麵對女兒的調侃,阿縈會故作言而有其他,綏綏就喜歡看娘親害羞的模樣,哪知這一次娘親卻沉下了臉,“沒大沒小,小小年紀胡言亂語什麽,是誰教你的這些話?”

    “你給我站好了!”

    綏綏被嚴厲的娘親嚇到了,眼圈兒一下子就紅了,哇的一聲大哭出來,“娘親你凶綏綏!”

    淨房裏正在洗臉的裴元嗣扔下帕子便急匆匆地走了出來,將綏綏從地上抱起來,綏綏哭得委屈極了,金豆子不值錢地往下掉,奶聲奶氣地和爹爹告狀。

    裴元嗣慍怒地瞪向阿縈,阿縈抬眸,黑黢黢的眼珠就這般與他平靜地對望著,眼皮微微紅腫,眼珠裏夾雜著紅血絲,一看便是昨夜沒睡好。

    裴元嗣唇動了動,到嘴的話便莫名咽了下去。

    夫妻兩人又是沉默了下來。

    阿縈麵無表情地轉身離開。

    “爹爹?”

    綏綏震驚地瞪大鳳眼,爹爹不是要給她撐腰嗎,這……怎麽娘都走了爹爹一句話也沒說出來?!

    ,

    打那之後裴元嗣便隔三差五地留宿在錦香院。

    昭哥兒性情安靜乖順,不愛吵鬧,和姐姐的性格正好反了過來。

    這孩子生得也更像阿縈,眼睛大大,瞳仁黑白分明,唇紅齒白,就是看著和裴元嗣不怎麽像。

    不知是不是裴元嗣太頻繁地盯著昭哥兒,裴元嗣有種錯覺,阿縈對他好像愈發冷淡。

    傍晚回來後夫妻倆陪著孩子們一起用晚膳,用完晚膳後與兩個孩子玩一小會兒。孩子們累了要上床睡覺,夫妻兩人還得哄孩子們睡覺。

    阿縈不讓裴元嗣碰昭哥兒,幾乎一晚上昭哥兒都隻能躺在阿縈的懷裏或在阿縈身邊爬來爬去,昭哥兒不想爹爹,對爹爹就也不怎麽主動,爹爹過來他就好奇地瞅幾眼,大部分時候都是賴在阿縈懷裏打瞌睡。

    好在綏綏不嫌棄爹爹,裴元嗣便隻能去哄綏綏,哄完綏綏睡著後見昭哥兒那屋的燈還亮著,阿縈離開了,他才會折回去抓緊時間看幾眼兒子。

    再過來的時候就來得很晚,不過他本也不是專門來哄孩子的。

    白天裴元嗣不回後院,不再像從前似的一天到晚都想和阿縈黏在一處,不過到了夜裏兩人歇下他仍舊會與阿縈行夫,妻,之,事,便宜一點沒少占。

    夫妻兩人躺在一張床上,他想做什麽都行,翻了個身兩三下扯開,粗,重滾燙的呼吸一口接著一口噴在阿縈的耳後。

    阿縈第二天總是渾身疲憊,做什麽都沒精打采,他的招數多到她已經有些招架不住,隻有她格外抗拒的時候,他才會猶豫一下,將她重新抱回床上。

    阿縈知道他是還沒有消氣,又清楚她不會抗拒,所以才故意使出這些手段來折磨她。除了床上以外他也不會同她說話,而床上說的那些話又通常格外刺耳,叫人難以啟齒。

    想到適才他在她耳旁說的那些話,阿縈閉著眼睛偏過了頭去,身子仿佛被碾壓過一般的酸軟疲憊,身旁的男人歇夠了,長臂一伸就過來撈她去沐浴,阿縈十分抗拒他的觸碰,拚盡全身力氣在他胸口受過傷的地方狠狠捶了一記。

    當然隻是她認為的狠,實際上她身上根本沒有力氣,而是軟綿綿地在他胸口上砸了一下。

    裴元嗣握住她的拳頭,他還在微微地喘,兩人汗濕的肌膚相貼,汗液早已黏膩冷透,身體離得那樣近,心卻離得那樣遠。

    裴元嗣手落在她滾燙紅潤的臉上,還沒碰到便被她一掌拍開,拳頭接連砸在他的身體上。

    裴元嗣把阿縈重新壓到床上,兩人氣喘籲籲,阿縈杏眼憤恨地瞪著他,那模樣仿佛鬆開她她馬上就能撲上來吃了他。

    裴元嗣冷著臉去吻她的唇,又被她一巴掌扇在臉上,“啪”的一聲清脆。

    裴元嗣一頓,旋即跟瘋狗似的撲上來強吻她,阿縈毫不留情地下口咬他,直到咬出血漬,兩人口腔中滿是血腥氣。

    裴元嗣任由她做無謂的反抗,等到她徹底沒有力氣的時候,裴元嗣將她輕而易舉往身上一挾,打橫抱去了淨房。

    作者有話說:

    老男人已經開始招嫌了,然鵝他還不知道自己做錯了啥:)

    不會這麽快完結的,後麵還有幾個高潮呀,大家不要心急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