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南羨逼問，而雲曦卻隻保持著沉默。

  她看著南羨不斷亂想的痛苦模樣，心底泛上一股異樣的感覺。

  明明到這一刻，她是應該如釋重負的。

  既然南羨問起，就幹脆將一切的真相告訴他。

  什麽浩劫將至，南長明將會灰飛煙滅來助他平定；什麽他們之間其實已經了無情分，但如今非要在一起是為幫他渡過情劫，好讓他修為大增。

  但話到嘴邊，雲曦莫名說不出來。

  因為她能夠感覺到，此番說了，她跟南羨就了無關係了。

  很奇怪，她明明已經不再喜歡這個人，卻也舍不得跟他再也不相往來。

  雲曦不知道該講些什麽，而她的這份沉默，在南羨眼底是默認。

  他也不再隱藏，反而率先攤牌：“其實你給我的忘情水解藥，我並沒有喝。”

  “什麽？！”雲曦脫口而出。

  聽到這裏，她才有些反應。

  而南羨伸出手，將那個瓷瓶送到了雲曦麵前：“因為這裏頭，根本就沒有解藥。”

  她接過南羨手裏的瓷瓶，拔開塞子抖了抖，裏頭隻掉出個小紙條來。

  打開一看，是南長明的一句話——

  “忘情水三界無解。”

  雲曦有些錯愕，忽地想起那日她對南長明說，南羨用了瓷瓶裏的解藥恢複了記憶，南長明那副奇怪的表情。

  她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麽，南羨複而開口：“但憑借這句話，我能相信我曾與你有過一段糾纏，但遺憾的是，我不可能再想起來了。”

  無論他們過往有多甜蜜，但遺忘就是遺忘。

  不論是自願還是被迫。

  雲曦喉頭莫名有些發澀，好半晌才擠出一句：“那這些時日，你都是裝的？”

  南羨倒是回答得快：“是。”

  雲曦不解，她抬眸看向南羨：“為什麽？”

  以南羨的心性，絕不可能浪費時間跟她玩這等小把戲。

  他本就不願意花心思在情愛一事上，三界當中，也隻有玉竹費勁辦法得到過他的偏心。

  雲曦愈發看不透眼前的人，而眼前的人卻突然坦蕩起來。

  南羨一字一句，緩緩道：“因為我愧疚。”

  短短五個字，卻聽得雲曦心頭一顫。

  最為冷清冷血，連性命都分貴賤的南羨，竟然會對她一個小仙愧疚？！

  這句話不用放在從前，雲曦現在聽了，也仍舊覺得天方夜譚。

  她本能否認：“南羨神君怎會因為當初之事感到愧疚？你不是曾說過，你養我的那一刻起，為玉竹入藥就是我的命……”

  “那不是。”南羨忽然出聲，斬釘截鐵的打斷。

  他琥珀色的眸子裏滿是認真，直視著雲曦，語氣裏滿是堅決：“自你修成人形開始，你的命便應當由你說了算。”

  雲曦的心，慢慢沉寂了下去。

  過了這樣久，她終於得到了南羨這句話。

  隻是來得有些太晚。

  她斂了斂情緒，又問南羨：“那神君今日將一切說破又是為了什麽？覺得帶我來人間走一遭，已經足夠彌補我嗎？”

  如果南羨這樣想，那隻能說明他有些太蠢。

  而南羨也如她所預料般搖頭，隻沉聲道：“我隻是想挑明著問問你，還是想知道你假意接近我，是不是為了報複我，讓我愛上你再將我拋棄。”

  天邊，瑩瑩白雪飛絮。

  雲曦凝著眼前的男人，倏地笑了：“是，又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