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這次不止是雲曦，南羨也頓住了腳步。

  他們回頭，就見小孩被打趴在地上，一動沒有動。

  而老癩子搖搖晃晃地爬起身來，朝著小孩又罵又踹。

  “我有沒有告訴過你，你去拾破爛撿垃圾都成，那不丟人，但不準去偷去搶……”

  “你當你有難處嗎？你當為治我癆病去弄這些很像大英雄嗎？”

  “我告訴你，我就算是病死了，也絕不領你這份情！”

  整個破廟裏，回蕩著老癩子不斷的罵聲。

  也不知過去多久，他才罵累。

  他狠狠踹了小孩一腳，啐道：“還嫌這破廟不夠髒嗎？趕緊給我滾出去！”

  一動不動的小孩總算有了反應，在老癩子罵完這句話後，就連滾帶爬的出了廟。

  雲曦跟南羨對視一眼，一起跟上。

  破廟前。

  小孩坐在門檻上，他衣衫襤褸，環抱著膝蓋看著不遠處穿著棉衣玩鬧的小孩。

  雲曦也沒說話，隻是眸光複雜的看著這個小孩。

  又是一個撿來的人嗎……

  她心髒發沉，耳邊忽傳來南羨的聲音：“這時你若想給他神的仁慈，很公正。”

  雲曦還沒反應過來，隱身咒就被解開。

  坐在門檻上的小孩察覺到動靜，轉過頭來，警覺地看著他們二人：“你們……是誰？”

  雲曦微怔，很快想出應對的法子：“隻是路過，小孩，你怎麽坐在這裏？”

  聽到那句路過，小孩就沒再搭理他們。

  他轉頭，繼續看向那群玩鬧的小孩。

  雲曦並不在意，瞧見他凍得發青的臉，悄悄變化出一套棉衣。

  她送到小孩麵前，再度開口：“天太冷了，你先穿件衣裳。”

  這次，小孩總算有了點反應。

  他看著雲曦手中的棉衣，片刻後才擠出來一句：“我不要。”

  聽到這句話，雲曦眉頭一挑。

  她坐到小孩身邊，故意挑起話頭般：“都凍成這樣了，還想逞英雄？”

  大概是逞英雄這三個字戳中了小孩痛處，他騰地站起身來，對雲曦憤憤解釋：“我不是要做什麽英雄……是老癩子他看見這些東西，又會說我是偷來的！”

  “可是我不明白，為什麽我重病時他能去偷東西來救我的命，現在卻不讓我偷東西救他！”

  雲曦見他激動，便順勢放緩了語氣。

  她明知故問：“這是為什麽？”

  “我不知道！”小孩越說越氣。

  他麵皮漲紅：“老癩子從前做乞丐，為了我去做賊，輪到我想幫幫他的時候，他就跟我講大道理。”

  “他不準我跪在被人要飯，說做人要有尊嚴；不準我去偷去搶，說那樣就把我打出門去。他總說不準我活得像他一樣，但是那有什麽辦法？”

  “他說他養我不是叫我去做那些的，可我到底要去做什麽，才能搞到棉衣跟藥錢！”

  “老癩子快死了！”

  最後這句話落下，破廟裏傳來一段撕心裂肺的咳嗽。

  雲曦往裏看去，眼角餘光瞥見南羨依舊滿臉平靜，好似隻是在聽一個故事。

  她倒是沒放在心上，也不期待南羨會有什麽反應。

  神即便仁慈，也是修的無情道。

  所以雲曦隻是轉過頭，繼續問小孩：“你有想過去找份事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