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4章 難道僅僅是巧合?
作者:沈清秋傅庭深      更新:2023-08-07 11:40      字數:69874
  第894章 難道僅僅是巧合?

    聽到這話,沈清秋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麽。

    之所以找借口搪塞暫時不回去,隻是擔心自己現在這個樣子回去會露出破綻。

    哪裏想到兩地分居這麽嚴重的後果。

    知道傅庭深生氣了,清冷的聲線柔了下來,低聲誘哄,“哪有這麽嚴重,隻是實在走不開,等我忙完了就陪你好不好?”

    良久,手機裏傳出傅庭深悶悶地聲音,“嗯。”

    “那我先掛了。”沈清秋擔心繼續聊下去會露出破綻,“等我有時間再打電話聯係你。”

    掛斷電話後,她重新靠在床頭上,扭頭望著窗外。

    不多時,秦釗端著一碗粥走了進來,“你剛剛醒過來,我特意讓廚房給你煮了一碗粥。”

    沈清秋點了點頭,“外公呢?”

    “在房間睡著呢。”秦釗拿著勺子慢條斯理的攪拌著手裏的粥,“昨晚在這兒守了你一夜。”

    秦老爺子年紀大了,身體各方麵不如年輕人,這才熬了一個晚上就熬不住了,卻非要固執的留在沈清秋的床邊等她醒過來。

    好在秦釗和管家盧伯一起勸說,老爺子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離開。

    眼下沈清秋醒了,秦釗卻沒有讓任何人告訴老爺子,隻是想讓他先好好休息。

    不然別等沈清秋醒了,他老人家又垮了。

    沈清秋點了點頭,“先別讓人告訴他,讓他好好的休息休息吧。”

    “正合我意。”秦釗笑道:“嚐嚐看味道怎麽樣。”

    他擔心沈清秋剛剛醒過來胃口不佳,特意讓廚房煮了一碗皮蛋瘦肉粥,口味偏鹹。

    沈清秋嚐了一口,隻有一點點鹹鹹的味道。

    吃過東西後,她掀開被子走下床,看著放在桌子上的鳳釵,忍不住走過去,再次拿起來研究。

    這次不知道是燈光的問題,還是窗外天色已晚的問題,鳳釵上麵隱隱出現了些許圖騰,但好像……又像是某種古早的文字。

    形狀類似於甲骨文。

    她連忙打開桌子上的台燈,調整角度,以便看的更加真切。

    然後拿起紙幣,按照自己看到的樣子,一個個的描繪在紙上。

    秦釗走進房間,看到她認真書寫的樣子,忍不住湊上前看了一眼,“你這寫得什麽鬼畫符?”

    歪歪扭扭,哪裏像個字。

    “這是我在鳳釵上看到的。”沈清秋說著,又拿出來了邱老當初送來的鳳釵,卻沒有在相同的位置找到。

    眼看著她眉頭緊鎖,秦釗問,“要不要我幫你?”

    “能幫我查一下這些文字的來源嗎?”沈清秋將麵前的紙張推到秦釗的麵前,“要是能夠直接翻譯最好不過。”

    秦釗看著紙上的‘鬼畫符’,“你怎麽確定這些是文字?”

    沈清秋偏眸看向他,斬釘截鐵道:“直覺。”

    秦釗,“……”

    這個理由還真是讓他無言以對呢。

    “等著。”他拿起紙張拍了一張照片,又撥通了一串電話號碼,“幫我查一下紙上的內容,圖片我已經發給你了。”

    掛斷電話後,他看到沈清秋怔愣地坐在椅子上。

    秦釗的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皺,“怎麽了?”

    見沈清秋沒反應,他走上前,注意到沈清秋正拿著筆,指尖微微顫抖著,怔怔地看著眼前的數字。

    看到這串數字的瞬間,她隻覺得全身血液凝滯,雙手控製不住地微微顫抖著。

    隻因這串數字與她的生日竟然如出一轍!

    按照她的推算,這支鳳釵雖然是仿明製時期的物件,但也有了幾十年的曆史了。

    而這上麵刻有的字跡更是有了幾十年的時間。

    難道這一切僅僅隻是巧合嗎?

    倘若隻是巧合,為什麽這上麵會出現自己的生日?

    一時間有太多太多的疑問湧現出來,她甚至想要立刻衝到傅老太太的麵前質問,這支鳳釵的主人跟自己是什麽關係。

    或者說……對方是她的什麽人。

    沈清秋像是沒有聽到秦釗的話,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她慌亂的起身從手機翻出來當初禿鷲給她的那張照片,凝神看了許久許久。

    秦釗好奇的看了一眼。

    僅僅隻是一眼,而且還是在照片模糊的情況下,他一眼認出了照片中的女人,“這不是小姑?!”

    秦釗的小姑,自小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海城首富秦家的大小姐,秦卿!

    “這張照片你哪兒來的?”秦釗看著照片中的背景,不由得皺起眉頭。

    這張照片,無論是地點,還是裝飾風格都不像是華國,更加不是海城該有的建築風格。

    沈清秋滾了滾喉嚨,從震驚中漸漸回過神,“在獨立州無意間發現的。”

    她將在獨立州遇到邱老,提及與邱老的談話告訴了秦釗,“我感覺她之前一定出現在過獨立州。”

    不隻因為邱老的那番話,更是因為這張照片。

    “要不去問問老爺子?”秦釗道。

    沈清秋關上手機,幽幽地看了他一眼,“你覺得他能說?”

    對於婚約的事情都隻字不提,更何況這件事情還牽扯母親秦卿。

    要知道,自從母親去世後,秦卿的名字就成為了秦家的禁忌。

    再加上母親在世時,秦老爺子有意保護秦卿的安危,眾人隻知道秦家有位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大小姐,卻從不知道秦卿的真實姓名。

    那個出身高貴,與裴家大小姐並肩有著絕色雙姝稱號的秦家大小姐,早已淡出了人們的記憶。

    因此外界根本找不到關於秦卿半點信息,像是被人刻意抹殺。

    這時,秦釗的手機響了起來,看到技術部門發來的消息,他的眸色不由得沉了沉,“技術部門檢測不到。”

    這說明,要麽這就是用來裝神弄鬼的‘鬼畫符’,要麽就是這類文字太過久遠且超出了尋常的認知。

    聽到這個答案,沈清秋的臉上並沒有表現出太過明顯的悲喜,似乎一切都在她的預料之中。

    “你也別多想,沒準真的隻是巧合呢。”秦釗安慰著沈清秋。

    沈清秋眉眼低垂著,讓人看不清眼底的情緒。

    她的指尖轉動著鳳釵,看著上麵栩栩如生的鳳凰翎羽。

    看來,要想知道答案,隻能去拜訪傅老太太了。

    直覺告訴她,隻要查清了鳳釵的主人就能看清她腳下此刻正在走的路。

  第895章 突發疾病死亡

    翌日清晨,陽光穿透雲層傾灑下來,普照著世間的萬物。

    沈清秋醒過來看了一眼時間,掀開被子走進洗手間洗漱。

    她打開水龍頭,雙手捧起水清洗著麵部。

    拿過洗臉巾輕柔的擦拭著,同時不忘打量著鏡子裏自己的麵色。

    經過昨天的休息,今天的氣色看上去要比昨天好了許多。

    她走下樓時,秦老爺子正交代廚房準備些沈清秋愛吃的東西。

    聽到身後的腳步聲,他轉眸看到沈清秋,眉頭微皺了皺,“剛剛恢複,怎麽這麽快就出來了?”

    “外公,我沒事。”沈清秋走過去,伸出手挎著他的胳膊,“又讓您跟著擔心了。”

    秦老爺子垂眸看了她一眼,眼底充斥著疼惜,“傻孩子又說傻話。”

    他抬手輕輕地拍了拍沈清秋的手,拄著拐杖不急不慢地朝著客廳的沙發走去,“無論什麽時候你都是我們秦家人,所以不要又任何的心理壓力。”

    他知道這些年,沈清秋在秦家,但心裏一直缺乏安全感。

    看似和他們親密,可心裏始終給自己圈出了一塊地方,不允許任何人進入。

    也正因如此,每次遇到麻煩她都習慣自己解決。

    隻有不去依賴,才不會有被拋棄的感覺。

    “清清,一家人就是要團結,無論發生什麽事情咱們大家一起麵對。”秦老爺子垂眸看著靠在肩膀上的沈清秋,醇厚的嗓音不溫不火,“你記住,無論發生什麽事情,秦家永遠不會舍棄你。”

    沈清秋的睫毛微微抖了抖,指尖蜷縮,“我知道。”

    她當然知道大家都很好,也知道大家都很疼愛她。

    這時,秦釗打開房門匆匆走了出來,“老爺子呢。”

    樓下的沈清秋和秦老爺子聽到他的聲音,齊刷刷的抬眸看向他。

    秦釗的視線在兩人的身上掠過,邊順著樓梯走下來,嘴裏邊說著“你們怎麽都起得這麽早?”

    “看你熬夜辛苦,故意沒喊你。”沈清秋道。

    秦釗眉梢微微上挑,“小丫頭長良心了。”

    “外公,你說我哥這是罵誰呢?”沈清秋一臉嬌嗔的看向秦老爺子,“明知道我這些年長在秦家,還說我沒良心,你說他這該不會是指桑罵槐吧?”

    “誒誒誒,沈清秋禍水東引就過分了昂!”秦釗三步並兩步走過來,寬大的手掌扣在她的腦袋上,“我說你有沒有良心,好歹我為你守一天一夜,你就這麽恩將仇報?!”

    沈清秋一把拍開他的手,嘴角微微上翹,勾著一抹恰到好處的弧度,透著挑釁的意味,“誰讓你剛才罵我沒良心的。”

    “我那是闡述事實。”秦釗道。

    坐在旁邊的秦老爺子看著兩人鬥嘴的畫麵,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很多年前秦卿和秦淮遇鬥嘴的畫麵。

    那時候的秦卿是那麽的天真爛漫,他本以為在他的保護下,秦卿可以一輩子那樣無憂無慮,直到……

    “老爺,有客人來了。”管家盧伯的聲音突然響起,打斷了秦老爺子的回憶。

    他猛地回過神,抬眸望去,隻見達叔從外麵急匆匆地走進來。

    達叔看到沈清秋的一刹那,眼神微滯,隨後走上前,恭敬地喊了一聲,“大小姐。”

    “達叔,你怎麽來了?”沈清秋有些意外的看著他。

    達叔垂下眼簾,不慌不忙道:“秦老前段時間托我調查的事情有了些眉目,我特意過來交代情況。”

    聞言,秦老爺子臉上的神色微微變了變。

    他緩慢起身,“你跟我到書房來。”

    兩人一前一後離開,沈清秋用肩膀撞了撞秦釗,“我怎麽感覺達叔好像有什麽事情瞞著我?”

    “有嗎?”秦釗反問。

    沈清秋挑眉看著他,犀利的目光夾雜著似笑非笑的深意,“難道沒有嗎?”

    不隻是達叔,就連眼前的秦釗,似乎對她也有所隱瞞。

    秦釗被她看得渾身不自在,“哎呀,你就別胡思亂想了。”

    吃過東西後,沈清秋便出發去了公司。

    但車子駛出秦家公館,沈清秋突然讓司機停下車。

    司機一頭霧水的看著她,“大小姐,咱們不去公司了嗎?”

    “等一下。”沈清秋扭頭看向窗外。

    她翹著二郎腿,雙手交握搭放在腿上,指尖有節奏的敲擊著,似是在耐心的等待著誰的到來。

    直到秦家公館的大門再次被打開,達叔的車子從裏麵緩緩駛出。

    沈清秋的眼眸微眯了眯,淡淡道:“跟上去。”

    司機不明所以,卻一直按照沈清秋的吩咐辦事。

    兩輛車子駛出兩條街後,達叔的車子率先停下,司機也頓時把車子停了下來,不敢輕舉妄動,透過後視鏡看向沈清秋,“大小姐,人好像下來了。”

    沈清秋輕微頷首,“你先下去等著吧。”

    “是。”司機解開安全帶,打開車門下了車。

    與此同時,達叔打開車門鑽進了車裏,“大小姐。”

    沈清秋抬手撫摸著手指上佩戴的戒指,直截了當道:“說說吧,發生了什麽事兒?”

    達叔沒有料到她會如此直接,稍稍怔了一下,“大小姐,我……”

    他的話還未說完,沈清秋冷聲打斷,“達叔,我記得你說過,我是你的主子。”

    言下之意,主子問話,下人必須如實道來,不然就是欺瞞,是不忠。

    ‘不忠’這個詞在別人眼中並不算什麽,但在達叔的眼中卻是一個沉重如山的罪名。

    見他沉默,沈清秋也不出聲催促,隻是耐心的等待。

    猶如守株的獵人,但她氣定神閑的樣子,已然猜到了獵物最終的選擇。

    不知過了多久,達叔緩緩開口,“自從沈煥山被帶走後,秦老擔心沈煥山會做出魚死網破的事情,從而對你造成威脅或是傷害,所以一直暗中命我盯著療養院,最近這段時間一直沒什麽動靜,直到今早療養院突然傳來消息說……”

    他稍稍遲疑了半秒,暗暗打量著沈清秋臉上的神色。

    沈清秋從始至終臉上的神色平靜的令人難以捉摸,似乎沈煥山與她沒有任何瓜葛。

    反倒是達叔刻意的停頓,讓她的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皺,“說什麽?”

    達叔抿了抿唇,“說沈煥山於今早淩晨突發疾病死亡。”

  第896章 “終於舍得來找我了?”

    聽到達叔的話,沈清秋有了片刻的恍惚。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過冷血,也許真的如同沈煥山所說的那般,自己是一隻白眼狼吧。

    因為過去發生過那麽多的事情,她不太記得沈煥山作為父親對她的好,記憶尤深的隻有他作為父親的冷血無情。

    她甚至在無數個夜裏痛恨過沈煥山。

    她不明白作為父親,她怎麽能漠視傭人的區別對待,怎麽能夠縱容沈歡顏對她的欺辱,又怎麽能夠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將她丟在冰天雪地裏。

    她痛恨沈煥山的狠心,憎惡他的冷漠無情。

    當她在冰天雪地裏中向沈煥山苦苦哀求,甚至神誌不清的忍下所有過錯的時候,換來的不是他的原諒,而是他的痛罵。

    他說她滿口謊言,說她不知悔改。

    那一刻,她意識到沈煥山要的從來不是她低頭認錯,而是希望她徹底的消失在這個世上。

    此刻聽到沈煥山死亡的一瞬間,她說不清自己是一種什麽感受。

    沒有悲痛,也沒有任何的痛快。

    如同一顆石子被擲在水麵上,打破了平靜的湖水,掀起一陣小小的漣漪,然後一切又都恢複平靜,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達叔看著沈清秋異常平靜的神色,躊躇了半晌,小心翼翼地開口詢問,“大小姐,你還好嗎?”

    沈清秋回過神,定定地看著他,平靜的語調沒有一絲波瀾,“屍檢報告出來了嗎?”

    說什麽突發疾病死亡,這個說法她並不信。

    雖說她這些年對沈煥山早就沒了什麽感情,但以她對沈煥山的了解,沈煥山這個人非常的小心謹慎,這種謹慎不隻體現在生意場上,也體現在方方麵麵,比如身體健康。

    他每隔三個月都會進行一次體檢,每半年會經過一次大型的細致體檢。

    倘若他真的身患疾病,沈煥山不會坐以待斃。

    他那麽貪婪的一個人,怎麽會眼睜睜的看著辛苦積攢的家業落在別人的手裏。

    哪怕真的死了也會死不瞑目的吧。

    “目前官方認定他死於突發疾病。”達叔道:“根據根據現場調查,他的一日三餐沒有任何問題,而且死後的種種表現也都符合腦梗死亡的現象。”

    言下之意,療養院那邊拒絕屍檢。

    這家療養院不在海城,但這些年一直都由秦家提供讚助,所以療養院不會有二心。

    但療養院卻一口咬定疾病死亡,無非是不想沾染麻煩罷了。

    達叔雖然沒有明說,但沈清秋卻聽了出來。

    她隻是覺得沈煥山的死有些蹊蹺,尤其在聽到‘腦梗’,總覺得莫名有些熟悉。

    “沈家那邊有什麽動靜?”沈清秋問。

    達叔有問必答,“自從沈家出事後,沈歡顏夥同她母親卷錢跑了。”

    聞言,沈清秋的嘴角勾起一抹譏嘲的笑意,“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臨各自飛,這話倒是一點都不假。”

    隻是不知道沈煥山若泉下有知,會不會覺得心寒。

    “沈氏集團並購順利嗎?”沈清秋問。

    沈氏集團由於經營不善宣告破產時,沈清秋便開始著手並購沈氏集團。

    並非出自對沈家的任何情結,完全是不想母親秦卿的一片心血就這樣付諸東流。

    達叔道:“目前正在進行資產評估,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

    沈清秋點了點頭,“沈家別墅裏的東西都贖回了嗎?”

    “這些年沈家日見衰落,在沈家出事前,沈歡顏便夥同她母親早就將夫人生前的珠寶首飾一並賣了出去,眼下已經找回大半。”達叔道。

    “有勞了。”沈清秋道。

    “大小姐客氣了。”達叔有些受寵若驚,連忙道:“能夠為你效勞是我的榮幸。”

    與達叔告別後,沈清秋便吩咐司機將她送到了公司。

    自從她陷入昏睡後,秦釗便以她的名義給傅庭深發消息,索性沒有露出破綻,但公司最近也的確有些忙。

    沈清秋不知不覺忙了一天,看了一眼時間,已經是晚上六點半。

    六點半……

    這個時間點去傅老太太的沁園似乎正合適。

    念及此,沈清秋快速的收拾著東西,起身離開了辦公室。

    她驅車前往檀宮,抵達時已經是晚上七點鍾。

    車子剛剛停下,傭人三步並兩步的走上前幫她打開車門,“沈小姐。”

    沈清秋走下車,輕微頷首,將車鑰匙交給了對方,隨後邁著台階走了進去。

    她回來的時候傅庭深還在路上,索性去衝了一杯手磨咖啡。

    研磨機將咖啡豆研磨成了細膩的粉末,隨著熱水的注入,咖啡的香氣霎時間撲麵而來,猶如一團霧靄般在空氣中四散開來,處處充斥著獨屬於咖啡的香氣。

    沈清秋慢條斯理的攪拌著,身後傳來熟悉的腳步聲。

    她放下手中的勺子,轉過身。

    還未看清,男人的一隻手臂環住她的腰肢,將她禁錮在吧台和他的胸膛之間。

    他垂眸看著懷中的女人,昏暗的燈光下襯得她白皙嬌俏的臉多了幾分柔和,眉眼微微上翹勾著恰到好處的弧度,再多一分就是調情,眼下這般更是秋波橫生。

    傅庭深的虎口扼住她的下巴,俯下身狠狠地吻住了她的唇。

    男人的吻不似他這人外表看上去的禁欲高冷,而是霸道的帶著強烈的占有欲,完全不給懷裏人喘息的機會,恨不得將她整個吞入腹中。

    更何況幾天未見,他的思念早已在胸腔裏橫衝直撞,完全失去了理智。

    直到沈清秋的舌頭被吸吮的發麻,窒息的感覺越發的強烈,傅庭深才戀戀不舍地放開了她。

    兩人的額頭相抵,男人的手掌扣著她的後脖頸,低沉的聲音染著情欲的沙啞,“終於舍得來找我了?”

    男人的聲音又低又緩,格外的蠱惑撩人。

    沈清秋的心髒像是被什麽東西蟄了一下,心跳不受控製地加速跳動著。

    她伸出手臂環著男人的脖頸,踮起腳尖,蹭了蹭他的鼻尖,“電話裏不是說了,最近有些忙。”

    從前她一直覺得忙是一個非常敷衍不走心的借口,現在看來倒是一個非常萬能的理由。

  第897章 不如做點有意義的事情

    傅庭深眉梢微微上挑,漆黑的眸瞬也不瞬地凝視著她,眼底深處藏著一抹耐人尋味的深意,“真有那麽忙?”

    聽到他的話,沈清秋的眉心狠狠地跳了跳,她垂下眼簾,讓人看不清眼底的情緒。

    總覺得傅庭深似乎知道了什麽。

    擔心繼續聊下去自己會露出馬腳,她索性岔開了話題,“本來打算今晚去找奶奶的,現在時間肯定來不及了,不如明天中午我們去找她老人家怎麽樣?”

    “敢情不是專程來找我的。”傅庭深的語調中透著那麽點陰陽怪氣的意味。

    沈清秋將衝好的咖啡端到他的麵前,眸光微微閃動,“之前奶奶不是說要把鳳釵的故事講給我聽嗎?我擔心她老人家等得著急了。”

    “是嗎?”

    明明是自己迫不及待,卻說是老太太等得著急了。

    傅庭深眉梢微微上挑,似笑非笑的看著她,倒讓沈清秋有了點心虛的感覺。

    她總覺得自己在傅庭深的麵前像是沒什麽秘密,扯唇笑道:“倒也沒有那麽著急。”

    傅庭深伸手接過咖啡,黑眸瞬也不瞬地凝視著她,將咖啡遞到唇前抿了一口。

    唇齒留香的味道讓他的眼睛不禁微微眯起,嘴角上翹,勾起一抹似有似無的弧度,帶著點心滿意足的意味。

    昏暗的光線襯得男人精致立體的五官更加深邃,檀黑的眸染著淺顯的笑意,似是引人深陷的漩渦,隻是一眼便讓人沉淪其中難以自拔。

    這樣一身皮囊也難怪會引起祝錦嫿那樣瘋狂,不惜用那樣齷齪肮髒的手段。

    “就沒什麽想跟我說的?”傅庭深身體前傾,將手中的杯子放在吧台上,手臂順勢撐在她身體的一側,不動聲色地再次將她禁錮在懷中。

    沈清秋身子後仰,看著男人近在咫尺的臉,眸光微微顫了顫,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覺得他像是話裏有話。

    “咱們這兩天雖然沒見麵,但電話語音可是一樣不落。”

    言下之意,哪有什麽想跟你說的。

    傅庭深眸光微凝,瞳仁深處掠過一抹耐人尋味的深意,“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麽意見?”

    “啊?”沈清秋一臉無辜的看著他。

    “沒有嗎?”傅庭深伸出手指挑起她的下巴,犀利的目光一寸寸的看著她,漫不經心道:“訂了婚就以加班為由躲著我,不是對我有意見,難不成是打算悔婚?”

    沈清秋莫名被他的目光看得脊背一怵,抬手撩了撩頭發,不著痕跡地避開他的視線。

    但聽到他的話,又不禁抬眸看向他,眼底閃爍著打趣的笑意,“我真要悔婚你會同意?”

    “你覺得呢?”傅庭深握著她下巴的指尖不由得收緊了幾分,唇邊弧度淺淡,但眼底卻閃爍著致命的危險力,薄唇輕啟,一字一句道:“你最好隻是想想,因為後果肯定不是你能承受的。”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讓沈清秋的脊背一涼。

    “那可能要讓你失望了。”沈清秋扭頭躲開了他的手,伸出手臂圈著男人精瘦的腰肢,“傅先生可是名媛千金的鑽石王老五,我要是就這麽放手了,豈不是太便宜她們了?”

    看著她眼底閃爍著促狹的笑意,傅庭深的眼尾不禁勾起一抹笑意,“那你可要把我看緊了。”

    說著,他俯下身,再次吻住了女人的唇。

    ——

    夜涼如水,窗外萬籟俱靜。

    兩人依偎在床上,聆聽著對方的心跳,仿佛這一刻這個世界隻有他們彼此。

    沈清秋的睫毛輕輕地顫了顫,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房間內光線昏暗,唯有牆角的夜燈散發著朦朧的光線。

    她仰起頭,看著眼前近在咫尺的男人。

    男人閉著雙眼,不似平日裏的淩厲淡漠,卻仍舊不敢輕易放肆。

    猶如假寐的獅子,哪怕閉著眼睛,周身散發著駭人的氣場足以震懾所有。

    回想今晚的談話,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覺得傅庭深好像知道了什麽。

    倘若傅庭深真的知道了什麽,應該做不到這般無動於衷。

    這麽想著,沈清秋懸著的心頓時又放了下來。

    她看著男人的臉,慢慢的湊上前,在他的唇角落下一枚輕柔的吻。

    就在她起身離開時,男人的手掌一把扣住了她的腰肢,“偷親完就想跑?”

    沈清秋心下一驚,連忙掀起眼簾看向他。

    卻發現男人一直雙眼緊閉,完全沒有的睜開,但手臂上的力度不減,將她緊緊地扣在胸口。

    她下意識的屏氣凝神,連忙掰開她的手,躺在自己的枕頭上雙眼緊閉,打算進入睡眠模式。

    然而她剛剛閉上眼睛,脊背貼上一具溫熱的胸口,男人的氣息噴灑在她的鬢邊,薄唇貼著她的鬢邊,低沉的聲音夾雜著一絲笑意,“長夜漫漫,既然睡不著,不如做點有意義的事情。”

    “誰說……”不等她的話說完,男人欺身而上,以唇封緘。

    在男人的撩撥下,沈清秋很快陷入了溫柔漩渦之中。

    她被吻的意亂情迷,渾身軟的像是一灘水。

    即使有了數次親密接觸,但每次麵對傅庭深的蓄勢待發,沈清秋都或多或少有些心理壓力。

    畢竟每次他都會身體力行的刷新上一次的記錄。

    而今晚自然也不例外。

    多日未見,思念成疾,有些事情一旦接觸就注定一發不可收拾。

    直到沈清秋終於體力不支陷入了昏睡。

    傅庭深抱著她走進浴室清洗,注意到她身上淡淡的淤青,以及臂彎處細小的針孔,他的眸光微凝。

    他的指腹輕輕地摩挲著她身上還未褪去的淤青,小心翼翼地將人打橫抱起,走出了浴室。

    從床頭櫃裏拿出一早準備好的藥膏,動過輕柔的塗抹。

    她那點小心思,他心裏一清二楚。

    既然不希望他知道,那他自然樂意配合演戲,隻是有些事情看到了無法做到漠視。

    等做完一切,他伸出手臂就沈清秋圈在懷中,動作小心又輕柔,猶如懷中揣著稀世珍寶那般。

    他俯身吻了吻她的眉心,閉上眼睛,慢慢的陷入了睡眠。

  第898章 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不要強求

    次日清晨,毫不例外沈清秋醒過來時渾身酸軟,像是被擀麵杖碾過一般。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氣息,似在提醒她昨夜的放縱。

    她穿戴整齊後,走出了臥室。

    大概是身經百戰久了的緣故,哪怕她雙腿發軟打擺,卻也能表現的像個沒事的人一樣了。

    真不知道這算不算得上是好現象。

    她順著樓梯走到樓下,傅庭深正站在窗前接電話。

    聽到身後的腳步聲,他對電話裏的人匆匆說了一句便掛斷了電話。

    他快步走上前,手臂自然的環著她的腰肢,視線在她的眉眼間掠過時,稍稍怔了一下,“今天上班注定要遲到,怎麽不多睡會兒?”

    沈清秋目光幽幽地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你覺得我為什麽會遲到?”

    傅庭深有些不自然的低咳一聲,“怪我。”

    沈清秋輕哼了一聲,拂開他的手朝著沙發走去。

    見她生悶氣,傅庭深連忙追了上去,低沉的聲音夾雜著溫柔,輕聲誘哄道:“生氣了?”

    沈清秋抬眸看著他,神色認真道:“我隻是在考慮,為了長久,我們是不是應該采取適當的分居。”

    照這麽長此以往下去,她可真就是舍命陪君子了。

    “那我下次注意?”傅庭深卑微的語氣像是在征求沈清秋的同意。

    但這種話聽多了,沈清秋早就麻木了。

    她沒有說話,隻是走到餐桌前安靜的吃飯。

    吃過東西後,沈清秋驅車去了公司。

    剛剛抵達公司,身後傳來一道聲音,“沈清秋!”

    聽到自己的名字,沈清秋停下腳步,轉身望去,遠遠地看到陸夫人來者不善的快步走過來。

    陸夫人已經等了沈清秋一個早上了,眼下看到她,目光自上而下隱晦的打量著她。

    自從知道沈清秋是海城首富秦家大小姐,陸夫人的腸子都要悔青了。

    但她知道無論自己再怎麽後悔,沈清秋終究不會回頭。

    既然如此,又何必作踐自己讓沈清秋得意快活?!

    念及此,她微微深吸了一口氣,擺出一副盛氣淩人的姿態,“好歹也是海城首富秦家的大小姐,這些年隱姓埋名在我們陸家蹭吃蹭喝我們不與你計較,但你圖謀陸家的家產,這是不是有些太不合規矩了?”

    “眾所周知,秦家是海城首富,最不缺的就是錢,怎麽就偏偏惦記我們陸家那點子家產?還是說……沈大小姐覺得別人的東西總是比自己的好?!”

    麵對陸夫人咄咄逼人的說辭,沈清秋的眼眸微眯,眸底像是凝著一層冰霜,“陸夫人真是貴人多忘事,當年要不是我,隻怕陸家連這點子家產也守不住了。”

    她雲淡風輕的語調好似一記響亮的巴掌狠狠地打在陸夫人的臉上。

    陸夫人的臉上倏地露出氣急敗壞的神色,“沈清秋,你不過是在陸家最狼狽的時候出現罷了,有什麽資格在我麵前耀武揚威!”

    不過是在陸家危難時刻拉了一把罷了,至於這樣一次次的提起嗎?

    好像生怕別人不知道她是拯救陸家的大功臣似的!

    沈清秋沒有說話,但眼尾勾著淺顯的淡嘲。

    她突然想到了第一次跟隨陸濯回到陸家的畫麵。

    記得那天是陸家的家宴,陸家的人都來了,大家其樂融融的坐在餐桌前用餐,陸夫人頤指氣使的指使她忙著做那的。

    等她忙完所有,準備坐下吃飯時,恍然發現桌子上隻有殘羹剩飯,沒有給她留下任何的飯菜。

    她甚至來不及多想,就被當作粗使丫頭似的被趕進廚房收拾碗筷。

    當時陸濯是怎麽說的……

    他說“你就權當是為了我,隻要得到我媽的認可,你才能做我們陸家的兒媳婦”。

    可笑她當時放下身段笨拙的討好著陸濯的母親,最後換來的不過是無情的冷嘲熱諷。

    尤記得陸夫人端著茶水,旁若無人的與陸家其他親屬說道:“現在的女孩真是夠下賤的!為了嫁進豪門,哪怕被當作下人隨意使喚也心甘情願!自古以來,婚姻講究的是門當戶對,你說這樣的女孩子嫁進我們陸家怎麽能夠配得上陸夫人的頭銜?”

    “這知道的以為我們阿濯去了以為賢妻良母,不知道還以為我們這是從窮鄉僻壤找來的下人呢!真是白白丟了我們陸家的臉!讓我們一家老小跟著蒙羞!”

    周圍的人跟著附和,“是啊,倒貼的賠錢貨可不配嫁進咱們陸家。”

    “古人雲,聘為妻奔為妾,到底是小門小戶出來的野丫頭,自然是配不上陸夫人的頭銜的。”

    麵對周圍人的非議,她本不打算忍讓,但陸濯卻一遍遍用央求的眼神示意她千萬不要逞口舌之快,因此她隻能一忍再忍。

    但那天離開陸家之後,她再也不曾參加過陸家的家宴。

    她清楚陸夫人帶頭說的那番話就是說給她聽的,既然人家瞧不上,她又何必熱臉貼冷屁股上趕著。

    後來她也明確的提出要離開陸家,但陸濯一再央求說陸家現在不穩定,她就這麽抽身走了陸家肯定撐不了多久的。

    再後來,陸濯一次次的向她許諾要娶她為妻。

    如今回頭看,她無比慶幸自己沒有被陸濯帶來的婚姻所束縛,否則等待她的將是陸夫人永遠說不完的冷嘲熱諷。

    見沈清秋不說話,隻是冷冷地盯著自己,陸夫人盛氣淩人的氣焰不由得消散了幾分。

    “沈清秋,我今天來是奉勸你一句,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不要強求。”

    沈清秋眉梢微微上挑,似乎在回味陸夫人的話。

    “當年陸家出現危機,的確是你的出現力挽狂瀾保住了陸家,但那些年陸家管你吃喝管你住,所以咱們之間不存在誰欠誰的不是嗎?”陸夫人原本是打算這輩子都與沈清秋老死不相往來的,但陸老爺子鐵了心要把名下的財產給沈清秋,她無論如何都不能坐以待斃。

    沈清秋保住了沈家,算得上他們陸家的恩人,但報恩的方式有很多種,她實在不能理解陸老爺子將財產拱手送人,還是送給外人的想法。

  第899章 “你道的哪門子歉!”

    陸夫人維持著理智,努力的壓抑著內心的怒火,“沈清秋,我不知道你跟老爺子說了什麽,更不知道你給他灌了什麽迷魂藥,但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你想輕輕鬆鬆的拿走陸家的東西,那是絕對不可能是的事兒!”

    “作為外人,你拿著陸家的東西,根本就是名不正言不順!就算老爺子同意了,其他人也絕不會善罷甘休的!再說了,你現在和傅先生感情甚篤,應該也不希望他知道你和前任以及前任家裏藕斷絲連吧?”

    沈清秋對陸家的財產根本不感興趣。

    現在的陸家根本脆弱不堪,隻要自己稍稍施加壓力,從今往後海城將再無陸家的立足之地。

    倘若她真的想要,不需要任何贈與,可以直接收入囊中。

    自然也輪不到陸夫人在她的麵前叫囂。

    陸濯做的那些事情,她的確想過毀掉陸家,但後來覺得不過是造化弄人罷了,一切就這麽算了吧。

    但眼下聽到陸夫人的話,她不禁失笑。

    陸老爺子的算盤珠子真是要崩到她的臉上了。

    贈與名下遺產,將她和陸家綁在一起,將來無論陸家出現任何問題,她都不能坐視不管。

    “你笑什麽,我跟你說話呢!”陸夫人見沈清秋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眉頭緊皺,一臉的不悅。

    沈清秋眉眼淡淡地掃了她一眼,口吻淡漠薄涼,“陸家我瞧不上。”

    說完,她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

    陸夫人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三步並兩步衝上去,“你給我站住!什麽叫你瞧不上!你要真瞧不上為什麽不一口回絕了老爺子!”

    “像你這種人我見得多了,嘴上說著不在乎,其實心裏卻是什麽都想要的!倘若真不在乎,之前為什麽一直賴在陸家?!”

    她一把抓著沈清秋的胳膊,二話不說拽著她就朝著自己的車子走去,“既然你說不在乎,你現在就跟著我到老爺子的病床前把話說清楚!”

    自從陸老爺子上次住了院,一直不見好轉,眼下更是進氣少出氣多,保不齊哪天就雙腿一蹬,一命嗚呼了呢。

    在這之前,她必須要讓老爺子更改遺囑。

    否則陸家的東西可就全都進了沈清秋這個外人的兜裏了!

    雖說陸家現在不如之前那般輝煌,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更何況老爺子手底下的股份多少人都惦記著呢!

    “放手!”沈清秋毫不客氣地甩開陸夫人的手,她的聲音微微泛著冷意,“我警告你現在趕緊離開,不然我不介意請你離開!”

    陸夫人一向看不慣沈清秋身上那股冷傲的氣勢,眼下被她如此頂撞,也顧不上心裏那點子忌憚,揚起手朝著沈清秋的臉打了過去。

    “媽——”

    陸濯匆匆趕來,看到陸夫人揚起手朝著沈清秋打過去,瞳孔緊縮,連忙衝了過來。

    沈清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用力一甩,將她狠狠地甩了出去。

    陸夫人踩著高跟鞋踉蹌的後退,直到撞進了陸濯的懷裏,這才勉強站穩。

    不等她開口訓斥沈清秋,陸濯率先開口,“媽,你在幹什麽!”

    “我幹什麽?!你不如問問她,她到底想幹什麽!”陸夫人伸手指著沈清秋,咬牙切齒地瞪著她。

    當初她就看透了沈清秋骨子裏的不服管教,不然眼下讓她進了陸家的門,豈不是要把自己給活活氣死!

    陸濯抬眸看向沈清秋,眼底掠過一抹驚豔。

    自從上次分別後,他已經很久沒有見到沈清秋了,但關於她的消息卻是時常聽到。

    他總覺得沈清秋現在變得更加奪目耀眼,宛如東海明珠那般。

    即便是匆匆一瞥,頃刻間也能讓人把全部的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

    難以忽視的氣場一如當年他們第一次見麵時的場景。

    “沈清秋,做人可是要講良心的!你在陸家那些年,我自問我們陸家沒有虧待過你,如今你卻要企圖霸占陸家的家產,你不能仗著自己的身份欺負人啊!”陸夫人聲淚俱下的控訴著沈清秋的‘惡行’。

    聽到陸夫人的話,陸濯隻覺得難堪。

    也顧不上懷念過去,他連忙代替陸夫人向沈清秋道歉,“抱歉,我媽隻是一時衝動,如果對你做了什麽事情,我代她向你道歉。”

    “你道的哪門子歉!”陸夫人恨鐵不成鋼的揚手在他的胸口狠狠地拍了一巴掌,“做錯事情的又不是我們,要道歉也該是她道歉!我看你真是昏了頭了!”

    孫念瑤出了那樣的事情,他們陸家找了最好的律師,這才徹底擺脫了孫念瑤的糾纏了,陸濯得以恢複單身狀態。

    以陸家的情況,必然要走聯姻這條路。

    但陸濯也不知道抽了哪門子得風,竟然拒絕了聯姻。

    眼下注意到他看沈清秋的眼神,陸夫人頓時明白,她這個兒子這是對沈清秋餘情未了呢!

    在陸夫人充斥著憤恨的注視下,沈清秋毫無征兆地開了口,“我的確錯了。”

    陸濯和陸夫人臉上的神色微怔。

    緊接著就聽到沈清秋道:“我錯在當年不該在陸家生死存亡之際出現,錯在不該幫陸家出謀劃策,將陸家拉上正軌成為海城新貴,更錯在不該心慈手軟,最後放了陸家一馬。”

    她一字一句說的雲淡風輕,卻讓眼前的兩人脊背生出一股寒意,順著脊椎蔓延,席遍四肢百骸。

    好半晌,陸夫人從震驚中回過神,“沈清秋,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威脅嗎?!”

    “媽你別說了!”陸濯眉眼間浮現一抹不耐,他抬眸看了沈清秋一眼,“抱歉。”

    “我對你們陸家沒興趣,對你更是如此,所以從今往後不要出現在我的麵前。今天的事情我將保留追究的權利,下不為例!”

    說完,沈清秋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

    陸夫人看著她離開的背影,心有不甘的追上前,卻被陸濯攔了下來,“媽,你能不能消停點!”

    聽到他的話,陸夫人倏地紅了眼眶,她用頭狠狠地撞向陸濯的胸口,“我是為了誰!你當我是為了誰!”

  第900章 “忙著想你算嗎?”

    沈清秋走進辦公樓的前一秒,還能聽到陸夫人歇斯底裏的指責。

    她的臉上浮現出一抹譏嘲的笑意。

    隻能說陸夫人聰明反被聰明誤,竟然看不透陸老爺子下的這步棋。

    如今陸家不如之前風光,但陸濯隻要妥善經營,依舊能夠保住陸家的榮華富貴。

    但陸老爺子想要的顯然不止這些,否則也不會苦心將名下財產贈與沈清秋。

    雖然陸老爺子肯送,但肯不肯收卻要看她的意願。

    除非她心甘情願,否則陸家絕不會成為她的牽絆,更不會成為她的束縛。

    ——

    陸夫人與陸濯在秦氏集團門前大吵了一架後,兩人不歡而散。

    她來到醫院時,看到陸老爺子的陸氏走進了醫院。

    她眼珠子一轉,眼底掠過精明算計的暗芒,踩著高跟鞋快步的追了上去。

    現如今陸老爺子的身體每況愈下,陸家的每個人看似一片和氣,實則一個個心懷鬼胎,各自為營,時時刻刻麵臨著分崩離析的境地。

    人人都在盤算著陸老爺子名下的財產,企圖在他彌留之際能夠多掙一份。

    每個人都時時刻刻的盯著陸老爺子這邊,唯恐被旁人鑽了空子,導致自己的利益受損。

    律師來到醫院的第一時間,陸家其他人陸陸續續都收到了消息,不約而同地趕到了醫院。

    此時陸夫人正站在病房門口頭聽著病房裏麵的談話。

    “您的意思是,等您逝去遺囑按照之前擬定的宣布?”律師再三確定陸老爺子的訴求。

    他做律師多年,見過很多遺產分發的情況,卻是第一次見到將遺產全都贈與一個外人的。

    陸老爺子有氣無力地點了點頭,“我自願將名下遺產全部贈與沈清秋。”

    話音未落,病房的門突然被推開。

    陸夫人衝了進來,她二話不說將薑父律師趕了出去,“律師,我爸這是病糊塗了,說的都是胡話,算不得數的!”

    律師眉頭微皺,“對於老爺子的話,我自有判斷,就不有勞陸夫人了。”

    “你!”陸夫人充滿敵意的瞪了他一眼,隨後又轉身看向躺在病床上的陸老爺子,“爸,你名下的股份直接影響公司的變動,你若是給了家裏其他人我也不說什麽,但你怎麽能給沈清秋一個外人呢!”

    “要不是她,咱們陸家怎麽會淪落至此!眼下你把股份給了她,這不是擺明了要毀掉陸家嗎?!再說了,阿濯可是您當初親自挑選的接班人,這些年他為公司付出了多少心血,旁人不知道難道您還不知道嗎?您將股份給了沈清秋這個外人,你讓阿濯在公司如何立足?”

    麵對陸夫人喋喋不休的指責,陸老爺子隻覺得胸口像是塞了一團棉花,一口氣憋在胸口提不上也喘不出。

    他漸漸地麵色漲紅,身邊的機器發出刺耳的警報聲。

    不多時,走廊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

    隻見一群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護士一股腦的湧了進來,“麻煩病人家屬離開,我們現在要對病人實施搶救。”

    陸家其他人聞訊趕來時,就看到陸夫人神色焦急的站在門口。

    “老爺子怎麽樣了?”

    “大夫不是說病情穩定了嗎?怎麽又突然搶救了?”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神色擔憂緊張。

    陸夫人有些心虛的垂下眼簾,低聲咕噥,“我哪兒知道。”

    她視線的餘光注意到準備偷偷溜走的律師,不動聲色地從人群中退了出來,追上去。

    “你等一下。”陸夫人追上去,攔在律師的麵前,目光在他手中拎著的公文包上一掃而過,“昂才你們在病房裏的談話我都聽到了,我也不想為難你,希望你能把老爺子立下的遺囑拿給我過目。”

    聞言,律師似笑非笑道:“抱歉,陸夫人,恕難從命。除了我的當事人,未經當事人允許,誰都沒有資格過目。”

    說完,他越過陸夫人朝著電梯走去。

    陸夫人卻不依不饒的拉著他的手,冷聲警告:“我們家老爺子隻是病糊塗了,說些胡話在所難免,但你要是配合著他做了糊塗事,我敢保證你會丟了飯碗!”

    律師扯下她的手,抬手整了整領帶,“多謝陸夫人的好意提醒。”

    陸夫人眉頭緊鎖,本打算繼續追上去,卻又想到陸老爺子現在生死未卜,隻能硬生生的忍了下來。

    她心裏清楚,陸老爺子既然做了決定就不會輕易改變。

    正如當年,他選擇陸濯,扶持陸濯上位一樣。

    所以隻能從沈清秋的身上繼續下功夫。

    無論如何,決不能讓陸家的家產落到一個外人的手裏!

    似乎覺察到了危險,沈清秋隻覺得後背一陣惡寒。

    她抬眸看了一眼時間,起身倒了一杯水。

    這時手機響了起來。

    看到陌生的電話號碼,沈清秋稍稍遲疑了半秒,接起電話。

    “沈小姐。”電話裏傳出陌生的聲音,“我是受陸老爺子的囑托聯係你的。”

    聞言,沈清秋頓時了然,“那就請你幫我代為轉告,我不接受。”

    說完,她直接掛斷了電話。

    明知陸家是塊燙手山芋,也清楚陸老爺子這是在算計她,除非她腦子有病才會接受這份遺產。

    別說她對陸家那點子家產壓根瞧不上,真要是瞧上了,以她的能力買下十個陸家也是綽綽有餘的。

    結果電話剛剛掛斷沒兩秒,再次響了起來。

    看到來電顯示,她眉間的冷意斂去了幾分,調整好情緒接起了電話。

    “還在忙?”傅庭深低沉的聲音透過手機聽筒傳進了沈清秋的耳朵裏。

    她放下手中的馬克杯,靠在辦公桌的一側,單手環胸,看著落地窗外高聳林立的辦公樓,“忙著想你算嗎?”

    聞言,電話對麵的傅庭深稍稍沉默了片刻,“想我不如來見我了。”

    沈清秋眉梢微微上挑,緊接著聽到傅庭深道:“我在你公司樓下。”

    隻是簡簡單單的一句話,瞬間將沈清秋的心給勾了去。

    她掛斷電話後,整理了一下東西,快步朝著電梯走去。

    走到樓下,一眼看到了那輛停靠在門口的黑色勞斯萊斯,一如他的主人,沉穩內斂,低調卻又透著令人難以忽視的氣場。

  第901章 “怕你命薄擔不起。”

    江牧走上前,打開車門,“沈小姐,請。”

    沈清秋輕微頷首,彎腰坐進了車裏。

    等她上了車後,車子朝著某個方向緩緩行駛。

    “不問問去哪兒?”傅庭深看向沈清秋,眼眸深處蘊藏著溫柔的笑意,“就不怕我把你拐出去賣了?”

    沈清秋眉梢微微上挑,“你舍得?”

    “舍不得。”傅庭深道。

    他握著沈清秋的手,骨節分明的手指穿過她的指縫與她十指緊扣,拇指摩挲著她微微凸起的手骨,不急不慢道:“顏崇州來海城了,晚上帶你過去見他。”

    聞言,沈清秋臉上的神色稍稍一怔。

    對於顏崇州的名字,沈清秋並不陌生。

    之前私下調查顏悅的時候,曾看到過顏崇州的名字。

    這個名字也不止一次從傅庭深的口中吐出,可見兩人的關係不一般。

    隻是這樣猝不及防地被傅庭深帶著去見他的朋友,沒有一點心理準備,心裏有一點點的緊張和期待。

    之前曾在網上看到了一篇帖子,裏麵說當一個男人願意在他的親朋好友大大方方的介紹你時,在他身邊的人都知道你的存在,說明他對你是認真的。

    這是他對你的認可。

    沈清秋不知道這種說法從何而來,但此刻回想起這篇帖子,再配上傅庭深此時此刻的行為,讓沈清秋的心底掀起層層漣漪。

    兩人抵達包廂時,沈清秋沒有著急進入,而是先去了一趟洗手間。

    再次出來時,在門口遇見了顏悅。

    她穿了一套小香風的套裝,搭配著一款奶白色的羊皮包包,舉手投足間透出一股名媛千金的貴氣,長發卷成了一顆飽滿的丸子頭,鬢邊垂下一縷微卷的發絲,生出幾分靈動的俏皮感。

    看到沈清秋的時候,她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地走上前,“清清,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

    她熱絡地挽著沈清秋的胳膊,沿著走廊朝著包廂走去。

    兩人的年齡差不多大,更容易產生話題,再加上自己在秦家感到拘謹放不開時,沈清秋都會陪她聊天,因此每次看到沈清秋,顏悅都有一種說不清的親切感。

    當初決心與秦家聯姻的時候,她隻是為了成全自己那些年藏在心底的愛意,所以對於秦釗的回應沒有抱太大的希望,但隻要秦釗跟她說句話,都足以讓她高興好多天。

    雖然大多時候秦釗像個被抽走情絲的木頭疙瘩似的。

    上次去秦家找沈清秋,原本忙著開會的秦釗突然趕回來,她知道一定是沈清秋和他說了什麽。

    畢竟從她第一次拜訪秦家時,就知道在秦家,沈清秋的話如同聖旨,而秦釗更是對沈清秋這個妹妹寵愛有加。

    說話間,兩人走進了包廂。

    此時包廂內,幾個男人坐在一起抽煙閑聊著。

    顏悅看到他們,尤其注意到傅庭深的視線緊緊地盯著自己的胳膊,她連忙撒開手,乖巧的喊道:“二叔,三叔,五叔。”

    這是沈清秋第一次脫離調查,正式麵對顏崇州本人。

    他穿著白色襯衫,領口的扣子微敞,翹著二郎腿,坐在傅庭深的左手邊。

    男人劍眉星目,眼神中透著不怒自威的淩厲,哪怕是漫不經心的眼神都透出一股強烈的壓迫感。

    沈清秋打量男人的同時,男人也在打量著她。

    兩人的視線毫無征兆地相撞,沈清秋沒有任何的尷尬和膽怯,無畏地迎上他犀利的目光,嘴角勾著恰到好處的弧度,微微頷首。

    這時,傅庭深走過來,順勢牽起她的手,“顏崇州,顏悅的三叔。”

    “顏先生,你好,我是沈清秋。”沈清秋不卑不亢道。

    顏崇州的視線在沈清秋的臉上稍稍停頓了片刻,臉上冷峻的神色稍稍緩和了幾分,“都是自己人,別見外,沈小姐若不介意就喊我一聲三哥吧。”

    沈清秋,“……”

    這輩分真是越來越亂了。

    “你順便也在我這兒改改口。”封聿指尖夾著一根雪茄,姿態懶散的坐在沙發裏,嘴角勾著流裏流氣的笑意,“叫聲二哥讓我聽聽。”

    話落,顏崇州和傅庭深的目光齊刷刷地落在他的身上。

    封聿坐起身,將手中的雪茄摁在煙灰缸裏掐滅,抬手抖了抖衣領,“幹嘛這麽看著我,既然改口就要改個徹底不是?”

    顏崇州麵無表情地睨了他一眼,端起麵前的茶輕抿一口,“怕你命薄擔不起。”

    封聿眼眸微眯,嘶了一聲,“說我命薄,你們兩個是不是該把欠我的那條命還了再說?”

    聞言,沈清秋掀起眼簾看向封聿,隨後視線又轉而落在傅庭深的身上,眼底閃爍著令人無法揣摩的深意。

    眾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很快服務員有條不紊地將色香味俱全的飯菜一一端上了桌。

    封聿吃了兩口菜,放下筷子,胳膊肘搭在餐桌上,雙手交叉,自然地耷拉下來,“我說這次好歹是你們顏家嫁女兒,不得熱鬧個三天三夜?”

    辦喜事自然是要歡天喜地,恨不得人盡皆知。

    顏崇州這次來海城主要是為了顏悅的婚事。

    他沒怎麽吃東西,指尖夾著一根煙默默地抽著,灰白色的煙霧籠在他的麵前,讓人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

    顏崇州聞言,視線在顏悅的身上一掃而過,眼底轉瞬即逝不清明的情緒。

    他薄唇輕啟,灰白色的煙霧徐徐吐出,低啞的聲線隨之響起,“家裏的意思是一切從簡,權當走個過場。”

    聽到這話,沈清秋下意識地將目光落在顏悅的身上。

    隻見她眉眼低垂著,默默地撥弄著盤子裏的一塊魚肉,拿著筷子的手骨節泛著青白,像在努力的保持穩定的情緒。

    雖然秦家在海城是不可替代的存在,但根本無法與有紅色背景加持下的顏家相比較。

    可以說秦家的那些錢財和地位在顏家麵前根本不值一提。

    顏家對這門親事不滿意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顏崇州注意到沈清秋的視線,他撣了撣手中的煙灰,淡淡道:“弟妹不用多心,顏家身份特殊,不宜搞太大的排場,再加上老爺子和老太太這些年一直秉承著勤儉節約,不鋪張不浪費的理念,所以這才一切從簡,但你放心我們顏家嫁女兒,別人家有的,我們自然也不會差。”

  第902章 合著是幫你防備挖牆腳呢!

    沈清秋扯起唇角,嘴角勾起一抹疏冷不失禮貌的笑意。

    能夠讓有著‘閻王’之稱的顏崇州向自己親自解釋,她當然不會天真的以為對方看在自己的麵子上。

    正想著,一隻溫熱寬厚的手掌包裹住了她的手。

    她偏眸,恰好對上了傅庭深溫脈的眼神。

    其實沈清秋沒多想,隻是看到顏悅如今的處境,突然想到了自己之前一意孤行嫁給陸濯。

    那時候外公已經看透了陸家的本質,可惜她這個局中人始終看不透。

    如今再看顏悅,隻怕她今後的路不好走。

    她心裏清楚,得不到家人祝福的婚姻注定是不幸福的。

    吃過東西後,沈清秋和顏悅坐在看台吃著小零食閑聊天,而幾個男人則坐在休閑區喝酒聊天。

    封聿姿態懶散的坐在沙發裏,嘴角叼著一根煙點燃,胳膊搭在沙發靠背上,仰頭望著頭頂上的天花板,“我說你們顏家對秦家的態度有些微妙啊?秦淮遇身居要職,秦釗早些年也是部隊出身,沒道理讓你們瞧不上吧?”

    雖說秦家比不上顏家。

    但是能夠跟顏家相比的又有幾個。

    “你家老太太不是最疼她?真舍得一切從簡讓她在人前受委屈?”封聿慵懶地撐起身子,將夾在指間的煙撣了撣煙灰,“沒瞧見那丫頭剛才都快哭了?”

    他最見不得女人哭,比起哭更見不得女人強顏歡笑的樣子。

    顏崇州心裏自然也不痛快,到底是自己看著從小長大的侄女,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我們顏家自詡是清流世家,從不做攀炎附勢的事情,因此擇婿比起家世出身,更看重品行。”

    換句話來說,顏家對秦家沒有任何不滿意。

    “那你家老爺子和老太太這是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封聿眉頭微皺,一時間有些看不透這裏麵的彎彎繞。

    顏崇州眉眼淡淡地覷了他一眼,“能有什麽,不過是氣那丫頭執迷不悟罷了。”

    當初說什麽也要執意出麵與秦家聯姻,自告奮勇,毫無矜持可言。

    為了嫁給秦釗,甚至都能說出‘你們放心好了,嫁給秦釗是我自願的,將來是生是死,是福是禍我一力承擔’。

    就因為這句話,老爺子和老太太到現在心裏還憋著一口氣。

    包括顏悅的父母。

    顏崇州端起桌上的酒杯,仰頭灌了一口,手中轉動把玩著酒杯,扭頭看向傅庭深,“說起來,你今天怎麽舍得把人給帶出來了?”

    比起商京墨和梁少則,眼前坐著的這兩人與傅庭深是過命的交情,對傅庭深的了解甚至比前者還要多一些。

    他深知傅庭深的占有欲,寶貝的東西從不輕易拿出來示人。

    傅庭深緩緩掀起眼簾看向他,優雅矜貴的氣質中透出一絲漫不經心的慵懶感,猶如一隻姿態散漫的獅子,“婚宴上幫我保護好她。”

    “我保護她?你確定?”顏崇州的眼底掠過一抹耐人尋味的笑意,“你的女人可不簡單,能夠徒手爬二十六樓,她會需要我的保護?”

    聞言,一直窩在沙發抽煙的封聿頓時來了精神,“臥槽!徒手爬二十六樓,這特麽是個狼人啊!”

    顏崇州眉頭微皺了皺,一本正經地問,“為什麽是個狼人?”

    “比狠人多一點啊。”封聿道。

    顏崇州,“……”

    封聿看向傅庭深,眼裏興味十足,“請說出你的故事。”

    見傅庭深不說話,顏崇州把當初傅庭深重傷住院,沈清秋在沒有任何保護措施下徒手爬了二十六層病房的事情說了出來。

    封聿嘖嘖感歎,“真不愧是女中豪傑啊。”

    他稍稍停頓了一下,“不過她的本事可不止這些。”

    “哦?”顏崇州眉梢上挑,顯然被勾起了幾分好奇。

    他與沈清秋接觸不多,唯一一次接觸,還是在醫院的走廊裏匆匆一瞥,但他深知隻是空有一副好皮囊的女人不配站在傅庭深的身邊。

    能夠成為傅庭深的女人,身上自然有著常人所不能及的特征。

    封聿意味深長的瞥了一眼傅庭深,隨後不急不慢的細數了沈清秋在江城的所作所為,末了說了句,“你以為能夠出手扳倒傅學禮的人能是什麽善良的小白兔嗎?”

    對於傅學禮在江城吃虧的事情,顏崇州有所耳聞,隻是讓他有些意外,這竟然是沈清秋的手筆。

    他以為這一切都是傅庭深在背後運籌帷幄。

    “還記得容寂嗎?”封聿見顏崇州臉上露出一絲驚訝的神色,唇邊的笑意多了幾分耐人尋味的深意,“如今可是為了某個人跟他達成和解了。”

    “和解?!”顏崇州的眉頭微不可察地皺起,目光直直地看向傅庭深。

    隻見男人端坐在沙發上,百無聊賴地轉動著手中的酒杯,嘴角微微上翹,勾著一抹似有似無的弧度。

    容寂從出現開始,便處處與傅庭深作對,這些年積怨已久,說是水火不容也不為過。

    如今死對頭達成和解,實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傳聞容寂這人狡詐多端,這次達成和解,不免讓顏崇州暗自猜測這背後是不是隱藏了什麽陰謀。

    封聿默默觀察著顏崇州臉上細微的變化,神色頗為玩味兒道:“別瞎猜了,是因為沈清秋,我猜在江城綁架的那幫人能夠那麽快被一鍋端,這背後少不了容寂在背後推波助瀾。”

    他們在這些人加在一起,遠不如容寂對海域的了解。

    如果說傅庭深是陸地上的王,那麽容寂就是‘海王’。

    聽到封聿的話後,顏崇州好半晌沒有說話。

    他默默地掏出一根煙點燃,好半晌,不由得感歎道:“還真讓你給撿到寶了。”

    驀地,顏崇州突然說了句,“話說,你女人本事了得,哪裏還需要我保護,這不是多此一舉?”

    傅庭深緩緩掀起眼簾看向他,眸色沉沉,讓人難以揣摩,“長得漂亮難免遭人覬覦,護著點總沒錯的。”

    顏崇州被他的話驚得一口煙直接吞了下去,嗆得咳嗽連連,一言難盡的看了傅庭深一眼。

    旁邊的封聿用舌頭頂了頂腮幫子,氣得笑罵,“艸!合著是幫你防備挖牆腳呢!”

  第903章 箭在弦上

    天色漸漸暗了下去,隻剩下一輪彎月掛在天邊,發出淡淡的柔和的光芒,無端生出幾分孤寂的清冷感。

    沈清秋默默地注視著天邊掛著的那輪彎月,突然出聲問,“後悔嗎?”

    這句話像是誠心對顏悅發問,又像是在質問過去的自己。

    顏悅聞言,不免晃了恍神。

    她沒想到沈清秋竟然問的如此直截了當,甚至都沒有任何的鋪墊。

    後悔嗎?

    這個問題她從來沒有想過。

    決心嫁給秦釗的時候,她想過自己的結局,也想過秦釗對自己的態度,如今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的預料之中,所以談不上什麽後悔不後悔的。

    “人之所以後悔,那是因為事情沒有達到自己預期的效果。”顏悅神色平靜的注視著沈清秋,嘴角勾著一抹淺淡的弧度,“所以我不後悔。”

    聽到她的回答,沈清秋忍不住偏眸看向顏悅。

    驀地,她嘴角挑起一抹弧度,“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性子很容易吃虧。”

    吃感情的虧。

    懂得適可而止才是聰明人。

    說起道理誰都懂,顏悅自然也明白。

    可有些事情輪到自己的身上,反而沒有那麽容易想通。

    “但人總會抱有萬分之一的僥幸不是嗎?”顏悅抬起手,指尖一點點的伸向那遙不可及的彎月。

    明明近在咫尺,卻永遠都無法觸碰,如同那個人的心。

    她微微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底泛起的酸澀,“其實這門親事是我自告奮勇求來的。”

    這個答案倒是讓沈清秋有些意外。

    她一直以為是傅庭深故意泄露了秦家有意聯姻的消息,這才給了顏悅毛遂自薦的機會。

    也難怪顏家的老爺子和老太太對於這門親事是如此態度。

    好半晌,沈清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壓下心中的詫異,淡笑道:“那我就祝小嫂嫂早日達成所願。”

    顏悅眼底掠過一抹轉瞬即逝的驚詫。

    她還以為沈清秋會嘲諷她,畢竟自己的所作所為實在有失矜持。

    甚至還有倒貼的嫌疑。

    但她沒想到沈清秋會由衷地祝福她。

    外界傳言,海城首富秦家大小姐眼高於頂,傲慢無禮,刁蠻任性,現在看來不過是人們任意詆毀罷了。

    就她目前對沈清秋的了解來看,她隻是一個外冷內熱罷了。

    顏悅眸光微微閃動,嘴角上翹勾著一抹溫柔的弧度,“謝謝。”

    兩人說話間,傅庭深走過來。

    男人的眼神與沈清秋相撞的一瞬間,明明什麽都沒說卻勝過千言萬語。

    沈清秋起身和顏悅道別,“時間不早了,我先走了。”

    “好。”

    ——

    車上,沈清秋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靠在傅庭深的肩上,眼睛半眯,像是累了,“顏家是不是對這門親事不滿意?”

    飯局上,顏崇州的解釋不過是看在傅庭深的麵子上,因此他說的話也沒有百分百的可取之處。

    何況,沈清秋心裏清楚顏家的身份地位,絕對上不看上秦家的。

    即便顏家落魄到需要聯姻,也輪不上秦家。

    這兩者之間的身份地位不是短時間內就能跨越的,而是需要起碼三代以上的積累才能追趕上的。

    傅庭深俯身,吻了吻她的發頂,低沉的聲線緩緩響起,“事已至此,滿意與否重要嗎?”

    眼下,距離秦釗和顏悅結婚的日子隻剩下半個月,請柬已經發下去了,雙方也通知了親朋好友,已經是箭在弦上的狀態,滿不滿意的確沒那麽重要了。

    總不能一個不滿意就公然悔婚。

    不但秦家丟不起這個人,顏家更丟不起這個人。

    見沈清秋突然沉默不說話,傅庭深握著她的手,再次開口,“無論結果如何,都是她自己的造化,而我們隻是局外人。”

    感情是兩個人的事情,無論結果如何,都是雙方奔赴給出的結果。

    這的確不是外人能夠隨隨便便插手的。

    “那你今天帶我見顏崇州是為了幫秦家鋪路?”沈清秋睜開眼睛,好奇的看向他。

    傅庭深道:“去了南京,有事情就找顏崇州。”傅庭深伸出手指,撥開她粘在臉頰上的一縷發絲,“他會幫你擺平一切。”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沈清秋也沒有矯情,應聲道:“好。”

    她沉吟了片刻,突然問道:“獨立州有特殊文字嗎?”

    “嗯?”傅庭深眼底浮現一抹興味兒,“發現什麽有趣的東西了?”

    沈清秋拿出手機,從相冊裏麵選出一張照片,將圖片放大後遞到傅庭深的眼前,“這些文字是我在鳳釵上發現的”

    傅庭深看了一眼,“應該是獨立州的古文字。”

    聽到他的話,沈清秋的眼眸中不由地浮現出興奮的光芒,“那你認識嗎?”

    “這些文字早已失傳。”傅庭深道:“不過奶奶應該是知道的。”

    聞言,沈清秋不禁陷入了沉默,眼底盡是沉思,“你有沒有覺得奶奶像是一直在引導我?”

    鳳釵是傅老太太給她的,上麵的古文字恰好也隻有傅老太太認識。

    難道這一切僅僅隻是巧合嗎?

    “抽空問問她不就知道了?”傅庭深把手機放在一邊,伸出手臂將沈清秋攬入懷中。

    沈清秋點了點頭。

    ——

    與此同時,沁園。

    傅老太太坐在書桌前,摘下架在鼻梁上的老花鏡,抬頭望著遠處的彎月。

    不知是念起了曾經的故人,還是想到了其他的事情,她的眉眼間浮現出幾分懷念的惆悵。

    身邊的珮姨見此情景,躊躇了半晌,出聲提醒,“夫人,夜深了,該休息了。”

    傅老太太聞言,緩緩回過神。

    她扭頭看向珮姨,輕笑道:“人老了,總是不經意的回憶過去呢。”

    珮姨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東西,意味深長的笑道:“您哪裏是老了,分明是被舊物纏身罷了,要我說您就該把這些東西全都送出去,眼不見為淨,落得個清淨多好。”

    “看著這些東西總比自己夜深人靜胡思亂想得好。”傅老太太雙手扶著桌子,緩緩站起身,“我也隻是想履行當初許下的承諾罷了。”

    聽到這話,珮姨抬眸看了她一眼,“您這是打算回獨立州了?”

    “庭深的婚事塵埃落定也該回去看看了。”傅老太太道:“不然有些人怕是要得意忘了形了!”

  第904章 倒有幾分陽奉陰違的做派

    聽到這話,珮姨眉心跳了跳,在心裏暗暗地為祝家那位點了三支香。

    祝家老太太與傅老太太之間的恩怨情仇,那是從年輕時就積累下來的,要說這兩人和解,別說這輩子沒可能,就是將來到了九泉之下說不定也要爭個你死我活。

    “我讓你送的東西送過去了?”傅老太太坐在床邊,脫下鞋子看向珮姨。

    “按照您的吩咐將倉庫裏的老年份綠茶送了過來。”珮姨將備好的安神的湯藥遞給傅老太太,不疾不徐道:“聽咱們的人說當時那老東西就掉了臉,但礙於有人在場,又不得不強顏歡笑把東西接了過來,還說咱們的人都還沒走出門去呢,就聽那老太婆把東西摔了出去破口大罵。”

    聞言,傅老太太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

    對於破口大罵的內容傅老太太並不感興趣,左右不過那些老掉牙的詞,她甚至不用費心思猜就知道祝家那老太婆罵了些什麽。

    隻是能夠讓祝家那個老太婆如此不顧形象的破口大罵,可見這次是真的氣急了。

    這些年祝老太太一向喜歡端著大家閨秀的架子,人模狗樣最是讓傅老太太看不慣。

    她伸手接過羊脂玉瓷的碗,仰頭將裏麵黑漆漆的湯藥一飲而盡。

    珮姨連忙將備好的清水遞過去,傅老太太漱過口後,眉頭仍微皺著,但眉眼間卻浮現遮不住的得意,語調頗為神氣道:“那老東西就活該這麽治她!不然她真以為我人在海城,她就能在獨立洲呼風喚雨了不成!”

    “您說得是。”珮姨打量著傅老太太臉上的神色,適時地恭維道:“即便您這段日子不再獨立州坐鎮,也輪不到她跑到老爺麵前指手畫腳,當年老爺選擇了您,而拒絕了她,可見當初老爺是一樣看透了她的本質。”

    傅老太太傲嬌的輕哼出聲,“那老東西糊裏糊塗的,也就這件事情做的我最為滿意了。”

    見她心情不錯,珮姨躊躇了半晌,小心翼翼地開口詢問,“您看桌子上那些東西怎麽處理?”

    聽到這話,傅老太太的視線越過珮姨,直直地落在了桌麵上。

    隻見桌麵上擺放著幾支鳳釵和步搖。

    “總是要循序漸進得來。”傅老太太幽幽地輕歎出聲,“苦等這些年,也不急於這一時半會兒,若是逼得太緊了,反倒弄巧成拙。”

    珮姨眉頭微皺了皺,“那秦家那邊……”

    飯局上,傅老太太可是親口承諾,不會幹預沈清秋的選擇,並且會支持她的選擇,可眼下這般,倒有幾分陽奉陰違的做派。

    “我做我的,她選她的,這是兩碼事。”傅老太太道:“再說了,我又沒有逼清清,是那丫頭自己沉不住氣被勾起的好奇心,這又能怪得了誰。”

    珮姨,“……”

    您這是典型的強詞奪理。

    傅老太太掀開被子躺下,漫不經心地問了句,“那個女人有什麽消息了嗎?”

    雖沒提及姓甚名誰,但珮姨卻心知肚明,前陣子傅庭深受傷住院,雖說事情被瞞得嚴嚴實實,可這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牆。

    珮姨幫老太太掖了掖被角,“聽說帶著人回去了。”

    “倒是便宜她了。”傅老太太長舒了一口氣,“我累了,你也早點休息吧。”

    “是。”

    ——

    翌日清晨,沈清秋接到了蘇澤川打來的電話。

    看到上麵的來電顯示,沈清秋忍不住皺了皺眉。

    她本身對蘇澤川沒什麽耐心,不過是看在秦釗的麵子,以及舅媽裴望晴的麵子。

    畢竟舅媽裴望晴與平城蘇家如今的蘇夫人關係匪淺。

    她微微深吸了一口氣,指尖滑動屏幕接起電話。

    “沈小姐。”蘇澤川的聲音透過手機聽筒傳了出來,“不知是否方便,我想請你吃頓便飯。”

    “抱歉,不方便。”沈清秋一口回絕,“如果蘇總有什麽事情不妨在電話裏直說。”

    傅庭深那個醋壇子要是知道自己和蘇澤川一起吃飯那還了得?!

    她可沒有自討苦吃的特殊癖好。

    “既然不方便私下說,那咱們就公司見。”說完,不給沈清秋回絕的機會,蘇澤川直接掛斷了電話。

    聽著手機裏‘嘟嘟嘟’的聲音,沈清秋忍不住低聲咕噥,“神經病!”

    隨著工作接踵而至,沈清秋很快把這通電話拋之腦後。

    直到林翹叩響了辦公室的房門,“沈總,有位蘇先生說想要見你。”

    “誰?!”沈清秋眉頭微皺。

    林翹以為自己表達的不清楚,便又重新組織語言說了一遍,“是平城蘇家的蘇澤川蘇先生。”

    沈清秋放下手中的簽字筆,端起手邊的馬克杯,“告訴他我暫時不方便讓他請回吧。”

    話音未落,蘇澤川的聲音突然響起,“沈總就這麽怕見我?難不成我是什麽吃人的洪水猛獸不成?”

    聞言,沈清秋的身形一震,她放下手中的馬克杯,看向林翹,“你先出去吧。”

    等人走出去後,蘇澤川徑直走到沈清秋的辦公桌前,將一份策劃案遞給她。

    “什麽意思?”沈清秋垂眸看著眼前的策劃案。

    蘇澤川拉過一把椅子,毫不客氣地坐下,“之前在餐廳親口答應幫我策劃運營酒店,這麽快就忘了?”

    聽到這話,沈清秋猛地想了起來,“但我記得當初說過,我隻負責幫忙提意見,並不承擔主要負責人的義務。”

    “我的記性略比沈小姐好那麽一點。”蘇澤川伸出手指比劃了一下,嘴角勾著似有似無的弧度,“起碼答應過別人的事情我不會忘。”

    沈清秋,“……”

    自己不過一不小心忘了而已,至於說話如此陰陽怪氣的嗎?!

    但這件事情到底是自己做的欠缺。

    見沈清秋不說話,蘇澤川再次開口,“秦家如今風頭正盛,沈小姐打算繼續扶搖直上,還是暫斂鋒芒?”

    聞言,沈清秋敏銳地察覺到蘇澤川應該是知道了些什麽。

    她將麵前的文件扣上,雙手環胸,掀起眼簾看向他,“若是蘇總有好的指點,願聞其詳。”

  第905章 打算什麽時候領證結婚?

    “好的指點談不上,隻是……”蘇澤川拉著腔調,單手托腮看向沈清秋,嘴角似有似無的笑意倒有幾分挑釁的意味,“我這一大早就從平城趕過來肚子餓得很,這會說起話來難免有些有氣無力,頭暈眼花。”

    沈清秋,“……”

    真不愧是秦釗的好兄弟!

    都是一貫趁火打劫的主兒!

    “食堂行不行?”

    “當然。”蘇澤川道:“聽聞秦氏集團的員工夥食堪比外麵的五星級餐廳,我早就想嚐試了。”

    各家公司對待員工的福利都很好,但秦氏集團卻說是例外。

    並不是說秦氏集團是行業標杆,講究特立獨行。

    隻因幼時沈清秋跟隨秦老爺子來公司,見她用餐時食欲不佳,從那之後,秦氏集團的員工餐廳進行了一次大整改,廚師都是秦老爺子花費重金從國外聘請的米其林餐廳的大廚。

    沈清秋眉眼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站起身道:“那走吧。”

    此時正值飯點,兩人帥男靚女的搭配十分養眼,一時間引起了周圍人不少的關注。

    選了一張靠窗的桌子後,蘇澤川端起手邊的水杯輕抿了一口,隨後不急不慢地說道:“其實我一直很好奇,你為什麽會選擇留在傅庭深的身邊。”

    “蘇總,這好像不在我們本次的談話範圍內。”沈清秋清冷的聲線透著令人難以忽視的淡漠。

    “沈總能不能不要總是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蘇澤川眉梢微微上挑,靜靜地打量著她,“我記得你小時候可是很乖的,那時候跟在我屁股後麵喊哥哥,還揚言說要嫁給我。”

    “咳……”正在喝水的沈清秋突然被這離譜的說辭嗆了一下,忍不住咳嗽連連,惱羞成怒的瞪著蘇澤川。

    蘇澤川卻不以為然,將桌麵上的紙巾盒遞給沈清秋,“別那麽激動嘛,不然我還以為你對我有意思呢。”

    沈清秋,“……”

    神經病吧!

    這個人腦袋裏都是什麽奇葩的腦回路!

    她抽出一張紙巾,慢條斯理地擦拭著嘴角,深吸了一口氣,調整好呼吸,再次開口,“蘇總,飯可以亂吃,但話不能亂講!”

    言語中多了幾分警告的意味。

    蘇澤川微微聳了聳肩,“不信的話你可以回家問問你哥。”

    聞言,沈清秋的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皺,“如果蘇總還要執意這些沒有意義的話題,那我恕不奉陪。”

    說著,她起身就要離開。

    緊接著,蘇澤川的聲音再度響起,“平成沈家一倒,之前的平衡被打亂,現如今人人忙著趁機鑽空子,卻也有不少人盯上了秦家這塊肥肉。”

    沈清秋腳下的步伐一頓,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重新坐回了位置上。

    見勢,蘇澤川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

    他雙手交叉搭在腿上,不疾不徐道:“以目前秦家的身份地位,說是海城首富不過是謙虛罷了,這樣一塊肥肉早在不知不覺中遭人覬覦,如果不出所料的話,這兩天他們會開始第一波小動作。”

    “過兩天?!”沈清秋眼眸微眯,眸底閃爍著不清不明的寒芒。

    對方既然要搞小動作,必然是要趁著秦家疏於防範的時候。

    細算下來,秦家近期疏於防範的時間也隻有秦釗結婚。

    蘇澤川狹長漆黑的眼眸凝視著沈清秋,注意到她臉上細微的變化便知道,她大概率已經猜到了。

    有了這樣一番談話,沈清秋頓時覺得麵前的飯菜不香了。

    好不容易送走了蘇澤川後,沈清秋回到了辦公室。

    “蘇總說那些究竟是為什麽?”林翹見沈清秋眉頭緊鎖,忍不住說道:“平城的豪門圈子對平城蘇家馬首是瞻,倘若秦家被針對,蘇家甘心看到好處被其他人瓜分?”

    沈清秋掀起眼簾看向她,“繼續往下說。”

    林翹抿了抿唇,把自己的猜測說了一遍,末了補充了一句,“我總覺得蘇總看似是好意提醒,其實是想漁翁得利。”

    “平城和海城這些年看似和平共處,麵上一片和氣罷了,實則暗地裏互相較勁。”沈清秋道:“平城的幾大家族坐鎮平城,海城的手伸不進去,相反平城的手也伸不進海城。海城的上流圈子,以秦家為尊,他們以為搞垮了秦家就有機會將手伸進海城,這個想法實在天真。”

    即便秦家真的倒了,還有商家,裴家,薑家,總也輪不到平城的人在海城隻手遮天。

    “蘇家這次派蘇澤川過來,也不過是想賣個順水人情,因為他們清楚秦家不會那麽輕易倒下。”

    她的聲音不溫不火,卻字字鏗鏘有力,讓林翹的心像被什麽東西狠狠地敲了一下。

    她平穩了一下內心的波瀾,“若不知道消息便罷,如今知道了,我們總要做些什麽吧?”

    沈清秋搭在桌麵上的手指敲擊著桌麵,一下一下,像迎合心跳的鼓點,帶著一種莫名的壓迫感。

    沉吟了許久,她突然開口,“將秦釗大婚的請柬給平城的幾大家族發下去。”

    既然想在婚宴上搞事情,那她就把所有人召集起來,擺在明麵上總好過他們藏在暗處小動作不斷。

    “好。”

    ——

    另一邊,檀宮。

    傅庭深和顏崇州坐在吧台前,兩人品著酒閑聊著。

    “你不打算跟著去南京湊湊熱鬧?”顏崇州翹著二郎腿,酒杯擱在膝蓋上,手腕微微轉動著,看著冰塊在玻璃杯中轉動漂浮,“那好歹也是你未來的大舅哥。”

    傅庭深看向他,“沒有登記領證,我過去,名不正言不順。”

    “也對。”顏崇州道:“話說,你們婚也訂了,打算什麽時候領證結婚?”

    話音未落,他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是下屬打來的。

    “怎麽了?”對麵的人不知道說了什麽,顏崇州冷峻的臉上多了幾分耐人尋味的深意,“你說季家?!”

    不知過了多久,顏崇州掛斷了電話,眉眼間籠著一層化不開的疑惑。

    傅庭深端起麵前的酒杯,輕抿了一口,喉結滾動,隨口問道:“怎麽?”

    顏崇州看向他,眼底浸著若有所思,“剛才底下的人說,季家要參加婚宴。”

  第906章 關公麵前耍大刀

    南京季家……

    傅庭深的眉頭微不可察地皺起,漆黑的眸底浮現出一抹難以揣摩的深沉,“醫學泰鬥季家?”

    “不錯。”顏崇州臉上仍舊是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樣子,“比起顏家,季家更懂得收斂鋒芒,這些年一直秉承著低調內斂的態度,季老爺子更是深居簡出,嫌少在公眾場合露麵,要不是季家早些年祖上的積累擺在那兒,隻怕這會兒圈子裏早就沒有季家的一席之地了。”

    “這次婚宴,顏家倒是給季家下了帖子,但到底這些年也沒有交集,不過是走個過場罷了,我倒是沒想到季家竟然會答應下來,現在外人都在傳,是不是季家的繼承人回來了。”

    “季重樓。”傅庭深握著酒杯的手微微收緊了幾分,垂下眼簾,遮住眼底的深沉冷冽。

    顏崇州眼底掠過一抹詫異,“你知道他?”

    “嗯,聽說過。”傅庭深不冷不熱道。

    “傳言季重樓是季家孩子裏最有出息的一個,也是季老爺子親自挑選的接班人,但早些年因為某種原因憤然離家,後來人間蒸發似的,杳無音信。”顏崇州不急不慢道:“外界謠傳,季家斂起鋒芒,隱退避世,是因為季重樓在外遭遇不測,季家後繼無人,為保全大局,不得不淡出圈子縮小存在感。”

    “如今季家如此高調出現在眾人麵前,即是為了打破外界的傳言,也是敲定季家的繼承人。”

    雖說顏家決定婚宴的事情一概從簡,但受邀的賓客卻各個非富即貴。

    這次季家高調出場,自然會打破現如今的平衡,估計未來一定時間裏圈子又要麵臨一次洗牌站隊了。

    見傅庭深沉默不語,顏崇州也沒有多說什麽。

    他低頭看了一眼腕表,“行了,時間不早了,我也該走了,有什麽事兒記得給我打電話。”

    “記得我之前交代你的事情。”

    “嗯?”

    “到了南京幫我看好她。”

    顏崇州忍不住氣笑,“你到底是有多不放心她。”

    “總之幫我把人看好了。”傅庭深道。

    “知道了。”顏崇州無奈的搖頭歎息。

    無論多麽強大的男人在感情麵前都會變得……不可理喻。

    ——

    眨眼間,又迎來了一個周末。

    忙碌了一周,沈清秋難得閑下來,第一時間就拉著傅庭深來到沁園拜訪傅老太太。

    傅老太太聽到沈清秋的到來,臉上洋溢著歡喜的笑容,忙著吩咐著廚房準備沈清秋最愛吃的飯菜。

    “奶奶,不用特意準備什麽的。”

    “那可不行。”傅老太太握著沈清秋的手,輕輕地拍了拍,慈愛的眼神中滿是喜歡,“在奶奶這兒你可不能受半點委屈,我們清清可是天底下最招人疼的孩子,可不允許被人隨便糊弄。”

    聞言,沈清秋的臉上露出一抹笑意。

    坐在旁邊的傅庭深眉梢微微上挑,漫不經心地問,“您這是說話給誰聽呢?”

    傅老太太理直氣壯道:“誰覺得刺耳就是給誰聽的。”

    “看來以後還是讓你們娘倆少見麵的好。”傅庭深將削了皮的蘋果遞給沈清秋,“免得您老在清清麵前說我壞話,把人給帶偏了。”

    傅老太太輕哼了哼,“你若真心實意對待清清,無論我說什麽,清清的心都會偏著你,如若不然,哪怕我什麽都不說,她也遲早會踹了你。”

    傅庭深,“……”

    這天算是沒法聊了。

    吃飯的時候,沈清秋看著傅老太太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她想問問關於鳳釵的事情,以及那上麵的古文字,卻又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正想著,聽到傅老太太突然出聲,“如今你們兩個的婚事敲定了,也算是了卻了我一樁心願,再加上我這出來這麽久了,也是時候回家看看。”

    “您要走?”沈清秋有些意外的看著傅老太太。

    傅老太太點了點頭,“是啊,出來這麽久了,家裏還不是亂成什麽樣子了,總要趕在你們兩個結婚之前,把家裏好好的掃一遍不是?”

    聞言,傅庭深緩緩垂下眼簾,遮住了眼底的暗芒。

    “雖然奶奶回去了,但你要是想我的話可以去獨立州看我呀。”傅老太太伸出手握著沈清秋搭在桌麵上的手,眼神中帶著幾分傷感,“說真的,奶奶見到你第一麵就特別喜歡你,現在說起要走了,心裏還真有些舍不得呢。”

    沈清秋莞爾一笑,她放下筷子,反手握著老太太的手,柔聲寬慰,“您要想,咱們這次的分離是為了下次更好的見麵不是?”

    下次再見,沈清秋不單單是海城首富秦家大小姐,還是獨立州傅家的當家主母,更是傅庭深今生今世唯一的妻子。

    這麽一想,傅老太太的心裏果然好受多了,“還是我們清清最會安慰人。”

    沈清秋扯了扯唇,以一種晚輩對長輩撒嬌的口吻說道:“那看在我嘴甜的份兒上,您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她思來想去,還是覺得直接些要比拐彎抹角得好。

    傅老太太活了大半輩子,什麽手段沒見過,隻怕自己這點子心機在她麵前根本不夠看。

    在傅老太太麵前玩心機,簡直就是關公麵前耍大刀。

    相反,若是向長輩撒嬌,說不定會有不一樣的效果。

    比如此時此刻。

    傅老太太眼底掠過一抹深意,轉瞬即逝,她嘴角勾著慈愛溫和的笑意,“清清開了口,奶奶哪有不幫的道理。”

    聞言,沈清秋暗暗地鬆了一口氣。

    她本來還有些擔心老太太會拒絕。

    現在看來,自己倒是選對了路子,“也沒什麽,就是前些日子在鳳釵上看到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文字,據說是獨立州的古文字,想向您請教一二。”

    “那咱們吃完飯一起研究研究?”

    “好。”

    吃過東西後,沈清秋便把照片拿出來遞給傅老太太。

    “時隔太久,這上麵的文字我需要好好的研究一番。”傅老太太道。

    傅庭深眉心微動了動,眼底浮現一抹耐人尋味的深意,“您是為數不多能看懂古文字的人,從前翻譯起來可是張口就來,確定要好好的研究一番?”

  第907章 “剛回來就麵壁思過?”

    “人老了,自然比不得從前。”傅老太太摘下臉上的老花鏡,漫不經心的覷了他一眼,“聽你這話倒像是信不過我?”

    “哪裏。”傅庭深嘴上說著,但眼裏勾著意味深長的笑意,顯然不信傅老太太的說辭。

    倒也不怪傅庭深多疑多心。

    整個獨立州,若是旁人說對古文字不甚了解尚且有幾分可信,但從年輕時就對古文字意有所了解的傅老太太有這樣一番說辭,實在是不可信。

    眼前這兩人顯然是互相打啞謎,坐在旁邊的沈清秋插不上話,隻能靜靜地看著。

    從前一直覺得傅老太太平易近人,但自從心中將鳳釵聯係到傅老太太的身上後,越發覺得眼前的老太太讓人無法看透。

    想想也是,到底是獨立州傅家的當家主母,倘若隻是個性情溫和,慈眉善目的傅家老太太,怕是無法坐穩現如今的位置。

    沈清秋抿了抿唇,放下手中的茶杯,笑得一臉乖巧,言語中透著晚輩向長輩撒嬌的口吻,“奶奶,您之前說這支鳳釵背後有一段淒美地愛情故事,還說要講給我聽,我今天可是專程來聽故事的,您該不會打算一直吊著我吧?”

    傅老太太聞言,渾濁的眸底溢出幾分笑意,“好啊,你這個沒良心的丫頭,總算是說實話了,虧得我還以為你是想我這個老婆子,掛念著我孤零零的一個人,身邊連個說貼心話的人都沒有呢。”

    說著,她伸出食指在沈清秋的眉心戳了戳。

    沈清秋捂著額頭,眼底閃爍著狡黠的笑意,“當然還是想你的,但你要是給我講故事聽,沒準我會更想您,更舍不得您呢。”

    傅老太太無奈的無聲喟歎,但眼神中卻滿是寵溺和縱容。

    “不過是一段俗套老掉牙的故事,但你要是好奇的話,我就簡單的跟你講講。”傅老太太道。

    沈清秋坐在傅老太太的身邊,神色專注認真的聆聽著。

    而傅庭深則坐在對麵看著眼前的一幕,漆黑的瞳眸氤氳著柔和的光芒。

    下午三點鍾,沈清秋和傅庭深起身告別離開了沁園。

    車上,傅庭深見沈清秋一副沉悶的神色,伸手捏了捏她的臉,“怎麽愁眉苦臉的,難不成真為那段感情覺得惋惜?”

    在他看來,那不過是別人的感情故事。

    未知全貌,不予評價是最基本的尊重,但要是為了別人的感情而傷心到茶不思飯不想的地步,實在沒有必要。

    沈清秋無情的拍開他的手,語調不冷不熱道:“我隻是覺得奶奶講的故事倒像是在影射獨立州不與外人結婚的規矩。”

    聞言,傅庭深眸色沉了沉,語調頗為不屑道:“不過是條不成文的規定罷了。”

    無論是這些不成文的條條框框,還是試圖隻手遮天的長老會,在他的眼中根本構不成任何威脅。

    沈清秋眉頭微皺,“可我總覺得這段故事沒有那麽簡單。”

    故事的男主人公和女主人公彼此一見鍾情,並迅速墜入愛河,但隨著家族男主人公的家族受到全國圍攻,一夜之間慘遭滅門了,而女主人公在男主人公心腹的安排下悄然離開,沒有受到波及,隱姓埋名的度過了此生。

    不知為何,她總覺得男主人公的結局似曾相識。

    要想解開心中的疑惑,似乎隻有耐心等待傅老太太翻譯鳳釵上的古文字。

    畢竟那頂鳳冠是故事男主人公為女主人公量身定製的。

    念及此,沈清秋單手撐著額角,嘴角微微上翹,勾起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意。

    兜兜轉轉,最終還是停留在原地。

    ——

    傅老太太離開時,不曾通知任何人。

    道別是她最不喜歡的事情,更加不喜歡多愁善感的氣氛。

    所以當傅庭深和沈清秋收到消息時,她已經踏上了歸途。

    傅老太太不告而別隻是生活中的小插曲,而沈清秋的日子還要繼續往下過。

    趁著周末,沈清秋十點鍾趕回了秦家。

    眼看著秦釗和顏悅的婚期將至,海城數得上的家族都被列進了受邀名單之中。

    當然也包括沈清秋刻意安排的平城幾大家族。

    沈清秋剛一進門就看到麵對玄關站立的小舅親淮安,“剛回來就麵壁思過?”

    “別提了!”秦淮安一臉的敗興。

    他興致衝衝的回到家裏,誰知道剛一回來就被老爺子找了個正著,拿著莫須有的桃色緋聞一頓數落,更說他作為叔叔,眼下侄兒都結婚了,他身邊連個結婚對象都沒有,最後直接讓他麵壁思過。

    念及此,秦淮安越發覺得這個家當真是沒有他的容身之處了。

    可憐他在外奔波這麽多天,回家還要麵壁思過。

    沈清秋卻笑得一臉幸災樂禍,“幹嘛不提,快說說是怎麽回事?”

    “枉我那麽疼你,看到我受罰不想著幫我求情,卻想著看我的笑話!”秦淮安白了她一眼,他身子後仰,瞄了一眼坐在沙發上的秦老爺子,刻意壓低嗓子,“你難道就不想知道訂婚宴那天……”

    “不好好站著,那就老實跪下!”秦老爺子沉冷的聲音突然響起,打斷了親淮安的話。

    秦淮安渾身一機靈,連忙規規矩矩的站好,“你趕緊進去,別在這兒打擾我麵壁思過。”

    沈清秋,“……”

    客廳裏,秦老爺子正坐在沙發前查看受邀賓客的名單,注意到沈清秋的身影,將手中的名單放在桌子上,同時摘下了老花鏡,“受邀賓客的擬定名單,我看你進行了調整,包含了平城的幾大家族。”

    這時,管家盧伯遞上了一杯茶水。

    沈清秋伸手接過來,放在身邊的茶幾上,隨後不急不慢地開口,“自從上麵剛剛下發了要求重新整個規劃城市轄區的文件,平城的人開始蠢蠢欲動,他們不願海城的四大家族插手他們的生意,暗地裏小動作不斷,導致商家和薑家幾次地皮拍賣失利。”

    秦老爺子眼底掠過諱莫如深的暗芒,指尖摩挲撚動著手中的一串佛珠,“所以呢?”

    沉冷醇厚的聲線讓人聽不出是喜是怒,無法揣摩。

  第908章 隻怕一個個早就撐破了肚皮

    沈清秋不慌不忙道:“細數起來,平城和海城的恩怨從最早的轄區劃分就出現了爭執,這些年隨著秦家和其他幾大家族的崛起,平城日漸式微,正因如此,他們才會堅決反對海城四大家族插手平城的生意。”

    其實道理很簡單,不過是狼多肉少罷了。

    他們擔心秦家插手了平城的生意,順勢將勢力隨之擴張過去,也擔心秦家一旦在平城起勢,勢必會威脅到他們的地位。

    所以,秦家乃至海城其他幾大家族稍微有所動作,觸碰到了平城的利益,那群人就會抱團一致對外。

    “你有意向平城擴張商業版圖。”秦老爺子道。

    他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透出一股毋庸置疑的篤定。

    沈清秋目光坦然的看著秦老爺子,神色認真的點了點頭,“早在幾十年以前,平城和海城就是一座城池,隻是因為發展中心各不相同才被就此劃分,正因如此,秦家放棄了在平城的生意……”

    坐在沙發上的秦老爺子看著眼前的沈清秋。

    她用最平淡的語氣講著話,但野心卻清清楚楚的寫在了眼睛裏。

    那眼神好似在說,不錯,我秦家不但要做海城的首富,更要做全國的首富!

    這份野心昭昭的樣子,恍然間讓秦老爺子看到了秦卿。

    眾人皆知海城秦家大小姐秦卿與裴家女兒號稱絕色雙姝,卻無人知曉,秦卿那副傾城絕色的皮囊下包裹著怎樣一顆野心。

    她會在一時興起時,跑到秦老爺子的書房裏拿出城市版圖,毫不遮掩地講述擴張計劃。

    也會在心血來潮時,拉著秦老爺子暢談商業版圖的擴張。

    那時候的秦卿與此時的沈清秋有著同樣的野心和抱負。

    “秦家的胃口太大,恐怕他們不會放任你插手平城的生意。”秦老爺子道:“你這次給他們下帖子,他們也未必會買賬。”

    沈清秋莞爾一笑,“這次的帖子隻是想暫探虛實罷了。”

    商圈真要是靠一頓飯就能隨意搶占的,隻怕一個個早就撐破了肚皮。

    不過……

    她眼底閃爍著狡黠的光芒,“外公這是同意了?”

    “秦家早晚是要交到你手上的。”秦老爺子看著她,“難得回來一趟,陪我吃過飯再走?”

    “好。”

    飯菜備好後,沈清秋將秦淮安喊了過來。

    秦老爺子看著自己隻知道埋頭幹飯的傻大兒,沒好氣得哼了哼,“都奔四的人了,倒現在還是孤家寡人一個,我像你這麽大的時候,你大哥都能倒立行走了。”

    沈清秋笑道:“小舅可不是孤家寡人。”

    聞言,秦老爺子頓時來了精神,“你見過了?”

    秦淮安拿著筷子的手倏地收緊,眉眼間透出幾分不自知的緊張看著沈清秋。

    沈清秋勾唇淺笑,“我不但見過,您也見過呢。”

    一句話瞬間讓秦老爺子安靜了下來。

    以至於後麵以整頓飯,秦老爺子都顯得不在狀態。

    “你胡說八道什麽呢。”秦淮安放在桌下的腳踢了踢沈清秋。

    沈清秋偏眸看向他,“難道我說的不對?”

    聞言,秦淮安不再說什麽。

    好不容易吃完飯,沈清秋拉著秦淮安一同出了門。

    “去哪兒?”秦淮安看向沈清秋。

    沈清秋係上安全帶,隨口報出一串地址。

    車子一路行駛,最終抵達了一片別墅區。

    秦淮安抬手撫了撫鼻梁上的眼鏡,看著不遠處的售樓處微微皺了皺眉,“來這兒幹嘛?”

    “秦釗結婚,總得給他準備份新婚禮物吧。”沈清秋說著,邁步朝著售樓處走去。

    半個小時後,沈清秋拿著一份牛皮檔案袋從裏麵走了出來。

    恰好此時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清清,你今天不在公司?”時驚月的聲音透過手機聽筒傳進了沈清秋的耳朵裏。

    沈清秋下意識的抬眸掃了一眼站在身邊的秦淮安,“沒有,找我有事兒?”

    電話那端的時驚月漫不經心道:“這兩天難得閑下來,想約你一起出去喝頓酒。”

    不等沈清秋說話,秦淮安一把搶走了手機,“你不是定位在法國嗎?怎麽突然回來了?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他的話音未落,時驚月直接把電話掛斷。

    看著被掛斷的電話,沈清秋幽幽地看了秦淮安一眼,“吵架了?”

    秦淮安姿態頗為傲嬌的輕嗤一聲,“我跟她很熟嗎?我們有什麽可吵的!”

    明明心裏煩得很,恨不得把時驚月一把抓過來狠狠地教訓她一頓,卻還要當著沈清秋的麵裝作滿不在乎的樣子,簡直是自討苦吃。

    沈清秋看著他別扭的樣子,試探地說了句,“真得喜歡她?”

    “我喜歡她?!”秦淮安猛地拔高了嗓音,一副啼笑皆非的樣子,像是聽到了這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

    沈清秋眉梢微微上挑,明明什麽都沒有說,但眼神卻又好像什麽都說了。

    秦淮安被她看的渾身不自在,想要出口反駁,卻又怎麽都說不出口。

    就在他以為這件事情就這麽過去的時候,沈清秋突然來了句,“那天我可是看到你們兩個在律所摟摟抱抱的,而且……”

    她傾身湊到秦淮安的身前象征性的嗅了嗅,“我還在你的身上聞到了驚月的香水味兒。”

    聽到這話,秦淮安鏡片下的眸子滿是慌亂。

    他連忙向後退了幾步,有些做賊心虛的低頭嗅了嗅。

    “瞧你做賊心虛的樣。”沈清秋眼底閃爍著促狹的笑意,她拿著文件,舉在頭頂遮擋正午毒辣的陽光,“我可好心提醒你,追求驚月的人從這裏能排到法國去,你再不抓點緊,就等著拿著請柬參加婚宴吧。”

    秦淮安看著沈清秋的背影,眉頭微不可察地皺起。

    等著那請柬參加時驚月的結婚典禮,那肯定是不能夠的!

    除了他,時驚月別想嫁給任何人!

    但問題是現在不是他不抓緊,而是時驚月完全不給他任何的機會!

    電話打不通,微信直接拉黑,微博對他設了權限,甚至還搬了家,她完全是從方方麵麵將他拒之門外,不給任何機會。

  第909章 跪在地上撿東西吃

    與秦淮安分開後,沈清秋踏著夕陽來到了檀宮。

    傅庭深看到她時,眼底的冷冽轉瞬即逝,不禁浮現出一抹溫柔的笑意,“晚上一起吃飯?”

    “好。”沈清秋點了點頭。

    隨著夜幕降臨,兩人吃過東西後,便窩在家庭影院看電影。

    之前為了給她提供方便,傅庭深派人準備了很多電影的影源。

    不但有國內外的經典影片,還有很多新題材的電影。

    沈清秋挑選了一部懸疑片,飯後抱著爆米花桶坐在沙發裏。

    兩人一邊吃著東西,一邊各種分析著凶手是誰。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電影來到了最精彩的反轉部分,也就在這個時候沈清秋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突兀的鈴聲響起,倏地將沉浸在影片節奏中的沈清秋拉了回來,“喂。”

    “清清,你快來酒吧!你小舅出事了!”時驚月的聲音透過手機聽筒傳進了沈清秋的耳朵裏。

    聞言,沈清秋來不及多想,把手中的爆米花桶隨手一丟,快速的起身。

    見她如此慌張,傅庭深本能的站起身追了出去,“出什麽事了?”

    “我小舅出事了。”沈清秋道。

    傅庭深握住她的手,溫熱的手掌包裹著她微涼的手指,“我送你過去。”

    ——

    DEPRAVAL酒吧。

    沈清秋和傅庭深趕到的時候,就看到門口聚集了一群看熱鬧的吃瓜群眾。

    傅庭深朝跟在身後的傅鑫遞了一個眼神。

    對方立刻會意,帶著人走上前將堵在門口的吃瓜群眾遣散。

    隨後沈清秋和傅庭深一前一後走進了酒吧。

    此刻酒吧內一片燈火通明,全然沒有昏暗的光線,曖昧的氛圍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周圍一片狼藉,地板上還沾染著血跡,顯然這裏前不久經曆了一場惡戰。

    容寂坐在真皮沙發上,他的雙腿搭在桌角,手中拿著一把鋒利的水果刀把玩。

    鋒利的刀刃在光芒的照射下折射出冷厲的寒芒。

    在他的不遠處跪著一個身材魁梧高大的男人。

    男人此刻低著頭在地上……撿東西吃。

    沈清秋沒有細看,而是環視四周,尋找小舅秦淮安的身影。

    小舅秦淮安一直立著翩翩公子的人設,本著能動嘴絕不動手為原則,所以真要是動起手來,勢必處於劣勢。

    但這裏又沒有秦淮安的身影,難不成被打成重傷送進了醫院?!

    正想著,就聽到酒吧的另一端傳來一陣腳步聲,隱約伴隨著談話的聲音。

    “秦淮安,你可是律師,難道不知道隨便打人的後果嗎?”時驚月的聲線略微發冷,細聽似乎夾雜著一股莫名的慍怒,“我跟你說話呢!回答我!”

    秦淮安冷笑道:“時驚月,我為什麽動手你難道不知道嗎?!”

    要不是看到她被鹹豬手占便宜,自己能二話不說衝上去把人給揍了嗎?

    自己挺身而出挨了頓揍,她不感謝他也就算了,竟然還跑到他的麵前大呼小叫?!

    果然女人的心都是鐵做的!

    兩人冷著臉走著,看到迎麵走來的沈清秋,秦淮安神色微怔,鏡片下的眼眸掠過一抹心虛和慌亂,“你怎麽來了?”

    說著,他下意識的抬手遮擋唇角的傷口。

    沈清秋幽幽地說了句,“我都看到了。”

    她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著秦淮安,被打的鼻青臉腫的樣子,連眼鏡片都碎掉了一塊。

    可真夠豁得出去的。

    要知道秦淮安從小是出了名的嬌氣,手上蹭掉一小塊皮都能喊得驚天動地,撕心裂肺的。

    不過以她對秦淮安的了解,他是絕對不會主動動手的,除非……

    她轉眸看向時驚月,“說說,到底怎麽回事?”

    時驚月眸光微微閃了閃,抬手將短發別在耳後,低聲咕噥,“他看我被油膩男纏身,順手把人教訓了一下,然後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她今晚出現在這裏完全是刻意為之,目的就是引起那個油膩男的注意。

    原本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誰知道秦淮安圖竟然殺了出來,二話不說上去就給了對方一拳。

    對方當時完全被打懵了,但回過神來後,秦淮安就完全不占上風了。

    但或許是男人自尊心作祟,明知道不是對方的對手,秦淮安還是咬牙硬碰硬。

    有人認出了秦淮安,擔心事情越鬧越大,連忙撥通電話報了警。

    警察將兩人拉開後,時驚月連忙向男人賠禮道歉,畢竟是秦淮安先動的手,她擔心對方會咬著不放口,到時候會給秦淮安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但現在秦淮安在氣頭上,根本不去理會她的良苦用心。

    沈清秋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眼底閃爍著促狹的笑意,“原來是一怒衝冠為紅顏啊。”

    聽到這話,秦淮安和時驚月隻覺得臉上一熱。

    見兩人羞得無話可說,沈清秋道:“剩下的事情我來處理,你們……”

    她稍稍停頓了一下,“驚月麻煩你幫我把小舅送去醫院行嗎?”

    沈清秋沒來之前,時驚月提議把秦淮安送到醫院,但被他無情拒絕,眼下麵對沈清秋的提議,她稍稍遲疑了半秒,點頭答應。

    兩人離開時,沈清秋還能聽到兩人幼稚的對話。

    “我有手有腳,誰要你送我去醫院。”

    “要不是清清拜托我,我才懶得管你。”

    等兩人徹底離開後,沈清秋微微深吸了一口氣,轉身朝著容寂的方向走去。

    於是乎,她看清了顫顫巍巍跪在地上的男人在撿玻璃碴吃。

    起初她以為是自己眼花看錯了。

    她閉上眼睛緩了緩神,再睜開眼睛,的的確確看到男人跪在地上撿玻璃碴吃。

    玻璃鋒利的棱角刺得他嘴巴裏血肉模糊,鮮血情不自禁的順著嘴角蜿蜒流下。

    沈清秋的眉頭微不可察地皺起。

    這時,容寂朝寸頭遞了一個眼神。

    寸頭立刻會意,帶著兩個人走上前,將男人直接拖了下去。

    燈光晃過,沈清秋看到了男人的臉。

    如果說秦淮安是鼻青臉腫,那眼前這個男人臉上被揍得像個豬頭,完全看不出本來的模樣。

    沈清秋心裏清楚,這絕不是秦淮安的戰鬥力,多半是容寂幫忙出氣。

    “容老板,謝謝。”

  第910章 心口堵得慌

    聞言,容寂掀起眼簾看向沈清秋,“秦家大小姐這句謝謝實在讓我受寵若驚。”

    “今晚的事情的確是我舅舅做得不對。”沈清秋態度不卑不亢道:“現場損壞的物件,我願照價賠償。”

    容寂坐起身子,把刀子插在果盤中的蘋果上,眼底閃爍著耐人尋味的深意,“你是擔心我事後追究秦淮安的責任?”

    畢竟秦淮安今晚在他的地盤上鬧事,真要是追究其責任,秦淮安的確不占理。

    沈清秋勾唇淺笑,聲音不溫不火道:“其實容老板心裏清楚,若真的追究了我小舅的責任,等同與秦家為敵,孰輕孰重我相信容老板心中自有定奪。”

    她朝著傅庭深走過去,舉止優雅自然的坐在了他身邊的位置,頭腦清晰,有條不紊道:“而我照價賠償也僅僅因為我小舅太過魯莽,對容老板的生意造成了影響。”

    言下之意,事兒的的確確是我做錯了,可以賠償,但不道歉。

    容寂聽出了她話中的深意,抬眸瞬也不瞬地凝視著她。

    忽地,他嘴角溢出了笑意,漸漸氤氳到了眼尾,襯得他那張顛倒眾生的臉更加絕豔,“論翹舌善變,沈小姐何該跟我成為一家人才是啊。”

    沈清秋眉梢微微上挑,紅唇勾著似有似無的弧度,“容老板過獎了。”

    今晚的事情容寂的確不打算追究,否則他就眼睜睜的看著男人把秦淮安給打死了。

    倘若真的在他的場子鬧出人命,大不了就停業整頓幾天罷了。

    但是聽到沈清秋對秦淮安處處維護,他的心底生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總之很不爽。

    盡管容寂沒有開口,但沈清秋還是簽下了一張支票。

    離開時,容寂親自將她送了出來。

    看著傅庭深走去停車場開車的身影,容寂突然出聲,“人都遠了,想跟我說什麽?”

    聞言,沈清秋的眼底掠過一抹驚詫。

    她以為自己隱藏的足夠完美,沒想到所有的偽裝在容寂的麵前如同虛設。

    見沈清秋一直沉默,容寂也沒有催促,淡漠的口吻透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縱容,“不想說就不說。”

    沈清秋抿了抿唇,稍稍遲疑了半秒,開口道:“那個男人得罪過你?”

    “怎麽說?”容寂道。

    “你讓他跪在地上撿玻璃碴吃。”

    那可是會死人的,不是鬧著玩。

    如果不是的罪過容寂,沈清秋實在想不通容寂為什麽要這麽對付那個男人。

    容寂扯了扯唇笑道:“算不得得罪,他隻是說了不該說的話。”

    當著他的麵大放厥詞,沒有當即拔掉他的舌頭,已經是他最大的仁慈了。

    沈清秋輕微點了點頭,眼看著傅庭深的車子緩緩行駛了過來,她猶豫掙紮了片刻,終於開口,“你的藥有很大的副作用,長此以往會引起癌變,我不知道你用了多久,造成了多大的影響,但如果方便的話,希望你能去醫院進行一次詳細的檢查。”

    從白栩那裏得知藥物有很嚴重的副作用後,她的心裏一直久久難以釋懷。

    雖然不清楚對容寂到底是什麽情感,但她能夠決定絕對不是愛情。

    說是友情,似乎又有些超過了普通的友情,總之她不想看到容寂死。

    女人的一字一句平淡的讓人覺察不出絲毫情緒上的波瀾,卻讓容寂的心底卻不由得掀起了層層漣漪,久久難以平複。

    他瞬也不瞬地凝視著沈清秋,眼眸深處湧動著無法言說的情愫。

    好半晌,他喉結上下一滾,“沈清秋,你說這些該不會是對我有意思吧?”

    沈清秋,“……”

    真想拔下他的頭好好的觀察一下他的腦回路,究竟是少根弦,還是短了路。

    恰好此時傅庭深的車子開過來,沈清秋打開車門上了車。

    容寂站在的原地,眼含笑意的目送著沈清秋的車子離開。

    寸頭從酒吧裏走出來,看到容寂笑得一副不值錢的樣子,忍不住湊上前低聲提醒,“爺,人都走遠了。”

    這要是讓底下的人看到自家主子是個妥妥的戀愛腦,今後還有什麽震懾力。

    此刻的容寂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全然沒有聽到寸頭的提醒。

    從他懂事時起,他就覺得自己是爛人,他痛恨厭惡自己的同時,也痛恨這個世界上的每一個人。

    所以當他得到第一份關愛時,總覺得是天上掉餡餅,這背後一定是有什麽巨大的陰謀等著他,所以他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不知不覺中,他漸漸迷失了自我,徹底的享受在那份關愛之中。

    直到有人出現毀掉了這一切。

    他以為自己這個爛人不配得到這個世界上任何人的關愛,但剛才沈清秋的一番話卻讓他有種失而複得的感覺。

    那種感覺就像身處黑暗中的你突然感受到了一縷陽光,老天爺告訴你,隻要你伸伸手那縷陽光就會再次出現在你的身邊。

    不知過了多久,他斂起思緒,眼底溫柔的笑意也隨之消散,“實驗室那邊有什麽進展了?”

    “所有人還在加班加點的破解中,但效果並不明顯……”

    寸頭覺察到容寂身上駭人的低氣壓,說話的聲調不自覺地慢慢減弱。

    “那就讓他們繼續研究。”容寂沉聲道:“走,去拜訪一下咱們的老朋友。”

    說著,他邁步朝著的酒吧裏走去。

    燈光晃過,隱約可以看到他精致的眉眼間斂著一層冰冷的殺氣,宛如踏著皚皚白骨走來的死神。

    聞言,寸頭忍不住一哆嗦。

    看來今晚注定是個不眠之夜,也不知道剛剛被關在地窖的男人能不能扛得住。

    另一邊,沈清秋一上車敏感地察覺到車廂內充斥縈繞著一股低氣壓。

    她轉眸看向根源,坐在駕駛位上的男人。

    沈清秋的目光在他的身上流轉徘徊,注意到他握著方向盤的手。

    他似乎在很努力的克製心底的情緒,以至於手背上的青筋隱隱凸起,骨節也泛著青白色。

    “傅庭深,你怎麽了?”沈清秋道。

    傅庭深的聲線又低又沉,“沒事。”

    就是心口堵得慌!

  第911章 “難不成傳言要變成真的了?!”

    沈清秋眉頭微皺了皺,主動握住他的手,“但你現在的狀態很不對勁。”

    好像一座瀕臨噴發的火山,很努力的克製,卻又能夠讓人清晰的覺察到他的危險性。

    話音剛落,傅庭深一個急刹將車子停在了路邊。

    猝不及防的刹車讓沈清秋的身子不受控製地向前栽了過去,索性有安全帶勒著,但額頭上還是撞出了一小塊紅腫。

    傅庭深眼底滿是心疼的望著她,低沉的聲線夾雜著一絲懊惱,“抱歉,我……”

    “為什麽要對不起。”沈清秋伸出手捧著他的臉,“你沒有做錯,我也沒有怪你,所以不需要向我道歉。”

    傅庭深漆黑的眼眸瞬也不瞬地凝視著她,滾了滾嗓子,“你們剛才都聊什麽了?”

    他很努力的說服自己不去在意,不去追問,但心底的醋意卻促使著他問出口。

    尤其注意到容寂看沈清秋的眼神。

    憑借男人對男人的了解,那個眼神絕對不算單純!

    聞言,沈清秋稍稍怔了一下,眼眸深處藏著細碎的笑意,“所以,你在吃醋嗎?”

    她和容寂的相處也好,接觸也罷,一直都很有分寸,哪怕是剛才的談話也沒有失了分寸。

    但她沒想到,即便如此,還是引起了傅庭深的醋意。

    男人的眉頭微皺,下頜線緊繃成一條冰冷的線條,“不要轉移話題,回答我!”

    沈清秋眼底的笑意越發的明顯,她放開雙手,慢慢坐起身子。

    誰知,男人的手掌握著她的後脖頸,再次將她拉到了麵前,“告訴我,你們都聊什麽了?”

    他的聲音又低又緩,格外的蠱惑撩人。

    沈清秋的睫毛微微顫了顫,“也沒什麽,就是一個善意的提醒。”

    “隻是這些?”傅庭深眉頭微皺。

    不是對沈清秋懷疑,而是揣摩不透容寂的心思。

    隻是一句善意的提醒,他至於露出那種眼神?

    沈清秋不疾不徐道:“說起來,他也算幫過我幾次,於情於理我都不該選擇漠視袖手旁觀,善意的提醒也算是對他之前的報答吧。”

    她隻是隱晦的描述了一遍,並沒有提及容寂將藥劑送來的事情,也沒有提及那瓶藥劑的副作用,更沒有提及她身上的病。

    傅庭深不反對沈清秋與異性來往,也不反對她與異性做朋友,但是容寂剛才看沈清秋的眼神,那副心神蕩漾的模樣,實在讓他不舒服。

    好半晌,他再次將車子啟動,“以後少和他接觸。”

    沈清秋道:“好。”

    她扭頭看著專心開車的傅庭深。

    今晚的傅庭深很奇怪,似乎對容寂存在一種強烈的敵意。

    ——

    翌日清晨,沈清秋照常來到了公司,卻注意到林翹的臉色不太好。

    “不舒服?”

    “沒有。”林翹垂下眼簾,扯了扯唇,“可能是昨晚沒睡好的緣故。”

    “如果身體不適別硬撐。”

    “知道了。”

    沈清秋朝著辦公室走去,路上注意到眾人拿著手機竊竊私語,像是在談論什麽。

    “出什麽事了?”

    “小秦先生上了熱搜。”林翹解釋,“不過我剛剛已經通知公關部門盡快處理。”

    沈清秋點了點頭,“通知各部門,十分鍾後會議正式開始。”

    “是。”

    十分鍾後,會議室。

    “今天什麽情況?”

    “怎麽突然通知要開會,之前沒收到消息?”

    “難不成傳言要變成真的了?!”

    此話一出,眾人的注意力瞬間被轉移,“什麽傳言?”

    “外麵現在都在瘋傳,海城秦家有意將商業版圖擴展到平城,聽說……”

    話還沒說完,就聽到外麵傳來高跟鞋敲擊著地麵的聲音。

    噠噠噠——

    聲音漸漸清晰,猶如節奏鮮明的鼓點敲擊在心尖,與心跳同步,磨人神經。

    就在這時,會議室的門被推開。

    沈清秋踩著高跟鞋從外麵走了進來。

    她穿了一套白色西裝,內搭一件杏色的真絲吊帶,幹練的氣質中透出幾分知性性感。

    墨色的長發卷成大波浪,自然的散落在身後,耳朵上佩戴著鑽石耳釘,看似簡單的裝扮卻又要處處彰顯著精致的細節。

    會議室的水晶燈照射出明亮的光芒傾灑在她那張顛倒眾生的臉上,襯得她精致的五官越發的明豔動人。

    這不是他們第一次直擊沈清秋的美貌,但每次見到都不禁眼前一亮。

    眾人失神之際,沈清秋走到主位前,將椅子拉開坐了下去。

    “各部門例行匯報,從左到右依次開始。”她說著端起手邊的咖啡抿了一口。

    這個動作幅度讓她的衣領微微敞開,露出了鎖骨處的肌膚,眼尖的人一眼看到了白皙的肌膚上格外醒目的吻痕。

    眾人心不在焉的匯報完後,沈清秋不疾不徐地開了口,“秦氏集團旗下囊括房地產,碼頭運輸,礦產,醫藥,科技,人工智能等多種產業,幾乎撐起了整個海城的經濟,這些聽起來很有威懾,但我認為這些是遠遠不夠的。”

    聞言,眾人麵麵相覷,心中對於傳言的真假也有了計較。

    “沈總,秦氏集團能夠在海城發展如此迅猛,既是地理因素占據了優勢,也因為海城的資源本就比平城豐富好發展。”某部門的高管打量著沈清秋臉上的神色,逐字逐句,小心翼翼地說著,“從秦氏集團並購沈氏集團遇到的麻煩來看,平城的老牌家族一直對我們有心防範,咱們剛有動作,他們就立刻抱團取暖,一致對外,想要發展平城談何容易。”

    這番話引起了在場人不小的共鳴。

    根據曆史追溯,平城和海城劃分猶如楚河漢界,其矛盾絕沒有表麵看上去那麽簡單容易。

    “這些年平城的老牌家族青黃不接,危機意識很強烈,他們相互扶持,抱團取暖,其主要目的就是擔心海城的家族鑽了空子,咱們要想橫插一腳,絕對沒有那麽容易。”

    “自從平城被劃分出海城後,那兒的人對海城一直存在很大的敵意,一旦我們將勢力擴張過去,那幫人一定會聯合起來阻止的。”

    “沈總,這件事情絕不是嘴上說說那麽簡單的,想當年老爺子年輕的時候就計劃著,可你看看現在……”

    眼看著土都要埋到脖子了,計劃還不是停滯不前。

  第912章 “你瞧,盟友來了。”

    眾人各抒己見,但隻有一個觀點,勸說沈清秋放棄計劃。

    沈清秋耐心的聽著眾人的發言,直到眾人察覺打破氣氛有些詭異,漸漸停止了爭論。

    “都說完了?”女人清冷的聲線乍然響起,引得眾人不由得渾身一顫。

    在場的人一個個耷拉著腦袋,不敢出聲。

    她將手中的杯子放在桌麵上,發出不輕不重地響聲,宛如敲打在人們心尖,清冷淡漠的聲音隨之響起,“我讓你們來想辦法,不是讓你們來打退堂鼓的。”

    眾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像是在互相攛掇著對方當出頭鳥。

    自從沈清秋上任後,她的能力受到了大家的一致認可。

    眾人也心知這位秦家的外姓大小姐,並不是個中看不中用的花瓶。

    隻是秦氏集團向平城擴張勢力,這件事情絕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成的。

    想當年秦老爺子也曾提出過,可最後在平城老牌家族一致對外下,秦家還不是什麽都做不了。

    眾人一籌莫展之際,沈清秋手下的人開了口,“沈總,平城的人地盤意識十分強烈,從咱們並購沈氏集團遇到的難處就能看出來。”

    有了沈清秋手下的人開了口,其他人也不由得壯起膽子,陸陸續續開口,“是啊,咱們就說並購沈氏集團的事情,沈氏集團破產背後有無數筆爛賬,先不說盈利的事情,無論誰接受都要承擔債務問題,這完全就是一塊燙手山芋,可結果呢,平城的人為了阻止咱們公司接手,硬是搞得法院重新拍賣。”

    “本來並購沈氏集團咱們十拿九穩,可就因為他們在背後小動作不斷,害得咱們推行的計劃也一再被延遲”

    這每延遲一天可都是要虧錢的。

    沈清秋的手扣了扣桌麵,再次施展強大的控場能力。

    她掀起眼簾,眉眼淡淡地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既然找不到好辦法那就慢慢去想。”

    說完,她起身離開。

    走到門口,她不由得側身看著會議室內的眾人,“在沒有想到方案之前,所有人都住在公司,這期間的費用由公司負責!”

    眾人,“!!!”

    看來這次沈總是打算和平城死磕到底了。

    可他們實在想不明白,沈總怎麽對破產的沈氏集團如此執著?

    沈清秋眸底深處像是凝著一層淡淡的薄冰,周身凝著一股氣勢邁步朝著辦公室走去。

    跟在身後的林翹暗暗地打量著她。

    她知道沈清秋之所以執著沈氏集團,並不是對沈煥山放不下,隻是單純的不希望沈家的東西落在別人的手裏。

    隻是就目前並購沈氏集團的計劃已經被拖了一個多月來看,這擺明了是塊硬骨頭。

    ——

    幾天之後,公司那幫人始終拿不出什麽好的方案。

    大概真的是被逼急了,所以各種奇葩荒唐的提議層出不窮的冒了出來。

    有搞挑撥離間的,還有搞輿論壓力的,更有人說誰誰誰家的女兒正在外留學,可以始終美男計,然後秘密的潛伏進對方家中。

    聽到這些提議,就連一向沉穩的林翹都忍不住啼笑皆非。

    沈清秋朝她使了一個眼色,示意她忍住。

    林翹連忙垂下腦袋,緊抿著唇瓣,以防待會自己笑得太過明顯。

    好不容易會議結束,辦公室的房門剛剛關上,林翹就忍不住開口大笑,笑得太過用力,眼角不由自主地滲出了淚花,“公司這幫人也都是元老級的人了,怎麽想出來的辦法跟小學雞似的。”

    從裏到外都透露出一股幼稚。

    沈清秋看著笑得眼角都飆出淚花的林翹,眼底滿是縱容。

    “那依你看該怎麽辦?”沈清秋道。

    林翹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淚,又揉了揉笑得有些發僵的嘴角,神色認真的分析道:“我覺得問題的根本還是出在平城那群人的身上,要想順利並購沈氏,隻能從平城本身的老牌家族下手。”

    沈清秋眉梢微微上挑,眼眸中閃爍著欣賞的光芒。

    隻聽林翹繼續道:“我們不妨在平城尋找盟友,一個能夠瓦解平城抱團取暖現象的人。”

    正說著,沈清秋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林翹看到上麵的來電顯示,嘴角上翹,勾起一抹漂亮的弧度,“你瞧,盟友來了。”

    這通電話是蘇澤川打來的。

    原本是想詢問沈清秋近期有沒有時間,但沒想到她會主動邀請她吃飯。

    蘇澤川的心底有一種說不出的怪異感,有種像夢般的美好,又有種吃鴻門宴的詭異感。

    他看著坐在對麵的沈清秋,“突然想我吃飯,難不成是對我移情別戀了?”

    沈清秋,“……”

    這個人還真是會聊天,一開口就能讓自己啞口無言。

    她平穩了一下內心的波動,淡淡開口,“蘇總,我想跟你做一筆買賣。”

    “是因為沈氏集團?”蘇澤川問。

    他的臉上沒有任何的驚訝,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如他所料一般。

    他沒有錯過沈清秋眼底稍縱即逝的驚訝,端起水杯輕抿了一口,不疾不徐道:“平城與海城之間的矛盾已經積攢了很多年,前不久行政區重新規劃調整,看似平城的地域擴大,實則將平城與海城邊緣接洽的項目踢出局。”

    像沈煥山抱有僥幸心理的人有很多,都企圖從海城的邊緣地帶撈上一筆,但隨著行政區規劃,造成了不少人的損失,於是平城的人將心底所有的怨恨都對準了海城的人。

    眼下秦氏集團並購沈氏,在平城人眼中無疑釋放了將勢力擴展到平城的信號,平城人為了阻止秦氏集團的計劃,自然不惜代價的抱團取暖。

    “並購沈氏集團的計劃一直停滯不前,應該讓沈小姐很苦惱,所以你想到了尋找盟友,而我好巧不巧撞在了槍口上。”

    沈清秋,“……”

    被蘇澤川一語道破了心思,她的麵上沒有任何的就惱羞成怒,神色坦然的看著他,“並購沈氏我勢在必得,但現在平城的人報團取暖,我的計劃沒有辦法推行,所以我和蘇家合作。”

    “蘇家能夠與秦家合作,自然能得到不少好處。”蘇澤川道:“但與秦家聯姻,等同與平城的其他家族為敵,站在風口浪尖上那可是要遭算計的,這可是要豁出命的事兒,除非……”

  第913章 聽出了幾分……醋味兒?!

    沈清秋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聽著蘇澤川的話。

    下一秒,蘇澤川道:“除非秦家與蘇家聯姻。”

    聞言,沈清秋皮笑肉不笑道:“蘇總,我允許你談條件,可不是由著你在這兒癡人說夢。”

    真不知道該說這個人得寸進尺,還是該說他趁火打劫。

    秦家和蘇家聯姻?

    虧他想得出來!

    蘇澤川微微聳了聳肩,笑得流裏流氣,但眼底卻閃爍著意味不明的暗芒,“一頓飯就忽悠我當槍使,沈小姐難道不是在癡人說夢?”

    沈清秋雙手環胸,一副胸有成竹的姿態,“如果我能保證蘇家順利入住江城呢?”

    聽到這話,蘇澤川臉上的神色發生了細微的變化。

    “蘇總,我給你時間考慮。”說著,沈清秋起身準備離開。

    蘇澤川突然出聲道:“稍後我會讓人擬定合同給你。”

    “不再考慮一下嗎?”沈清秋偏眸看著他。

    她的眼底沒有任何的意外,顯然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包括蘇澤川的果斷。

    蘇澤川掀起眼簾看著她,嘴角微微上翹,勾著淺淡的弧度,“對我有好處的事情為什麽要考慮?不過我倒是要奉勸沈小姐一句,江城可不是什麽風水寶地,藏龍臥虎,稍有不慎就會粉身碎骨,你把話說得這麽滿,我擔心你會下不來台。”

    “蘇總既然成為了我的盟友,我自然不會讓你吃虧。”沈清秋道。

    說完,她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

    蘇澤川看著她離開的背影,眼眸微眯了眯。

    他從口袋裏掏出一根煙點燃,指間夾著煙遞到唇前狠狠地吸了一口。

    他現在在很認真的思考一個問題,該怎麽把沈清秋搶到手呢?

    這個女人實在太聰明了,輕而易舉的就能拿到自己的軟肋,要是不能成為自己的女人實在太可惜了。

    念及此,他將煙叼在嘴角,然後掏出手機撥通了秦釗的電話。

    ——

    此時的秦釗正坐在會議室裏開會。

    他翹著二郎腿坐在椅子上,單手托著腮,另一隻手百無聊賴地轉動著簽字筆。

    幾個月前,藍核科技成功在M國收購了某公司的核心科技,下半年預計與查爾斯家族聯合推出新能源汽車。

    之前因為種種原因見麵洽談的事情一直被推遲。

    所幸這次查爾斯家族的人出差,臨時決定拐到海城與秦釗見麵。

    看到來電顯示,秦釗的眉頭微不可察地皺起,朝正在匯報的人遞了一個眼神,隨後起身接起了電話,“什麽事兒?”

    “晚上出來喝一杯?”蘇澤川的聲音透過手機聽筒傳進他的耳朵裏。

    秦釗空出一隻手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時間,“行啊,地點你定。”

    “你的地盤你讓我定?”

    “那我定你買單。”

    蘇澤川,“……”

    虧得還是什麽海城秦家太子爺,也不嫌掉價!

    當天夜裏,秦釗敏銳地察覺到蘇澤川一直在旁擊側敲的打探沈清秋的事情,眼眸微眯了眯,漆黑的眸底閃爍著暗芒,“怎麽?打算玩火?”

    蘇澤川眸光微微閃爍著,明知故問,“什麽玩火?”

    見他不承認,秦釗陰陽怪氣的‘哦’了一聲,“那就是在作死的邊緣瘋狂試探。”

    蘇澤川,“……”

    兄弟多年,彼此的心思能夠猜的八九不離十。

    秦釗抬眸,眸色沉沉的看了一眼兀自抽煙的蘇澤川,他垂下眼簾,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當初隻是一句戲言而已,你何必放在心上?她現在感情穩定,找到了喜歡的人,兩人也訂了婚,結局已經注定,你又何必耿耿於懷?”

    灰白色的煙霧籠罩在蘇澤川的臉前,猶如一張神秘的麵紗遮擋在他的眼前,讓人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

    良久,他口吻淡薄薄涼道:“你知道我在乎的不是那句戲言。”

    蘇澤川掀起眼簾看向他,狠狠地吸了一口煙,眼底充斥著淡淡的血絲,語調中帶著幾分狠意,“當年她說過的話,她忘了,難道你也忘了?”

    秦釗沒有說話,握著酒杯的手微微收緊,骨節泛著青白。

    他的下頜線緊繃成了一條冰冷的線條,額角隱隱可見凸起的青筋。

    “怎麽不說話了?!”蘇澤川喉間溢出一聲輕笑,但眼底卻是一片冷意,“是不是也覺得對不起我了?要論先來後到,我出現的遠比現在這個人早!當年……”

    他的話沒說完,秦釗猛地舉起手中的杯子朝著蘇澤川的身後狠狠砸了過去,“老特麽提當年有意思嗎?!”

    隨著酒杯的碎裂,蘇澤川將指尖的煙彈了出去,二話不說舉起拳頭朝著秦釗揮了過去。

    兩人很快扭打在了一起,拳拳到肉,異常凶狠。

    不知道是秦釗心生愧疚,還是喝醉了的緣故,他很快失去了反抗。

    周圍的人唯恐血濺到自己的身上,紛紛退讓,眼看著顧客跑了不少。

    站在二樓看台的寸頭忍不住出聲提醒,“爺,咱們不下去管管嗎?”

    “管什麽?這點東西難道秦家賠不起嗎?”容寂麵無表情的看著台下打鬥的兩個人,“把店裏損壞的物件記錄下來,回頭給咱們秦家大小姐送去。”

    她不是喜歡照價賠償,不是喜歡替秦家人收拾爛攤子嗎?

    這次讓她收拾個夠!

    寸頭眼神怪異的看著容寂。

    他怎麽隱約聽出了幾分……醋味兒?!

    台下的蘇澤川看到打不還手的秦釗頓時覺得心裏煩躁,低聲咒罵了一聲,“你特麽欠老子這輩子都還不清!”

    說完,他一把推開秦釗,轉身離開。

    秦釗癱坐在沙發上,抬手蹭掉嘴角的血跡,“艸!破了相了!”

    當天夜裏,沈清秋毫無例外地收到了容寂發來的賬單。

    看到賬單的時候,沈清秋被氣得哭笑不得。

    她深吸了一口氣,努力的壓抑盤旋在心口的怒火,隨後撥通了秦釗的電話。

    電話剛剛接通,她就再也無法壓製怒火,“秦釗,你發的哪門子瘋!跑到容寂的地盤去打架!”“我哪兒知道那是他的地盤。”秦釗拿著冰塊敷著嘴角的傷口,“對了,這兩天查爾斯家族的人要來,你看著幫我接待一下?”

  第914章 土到極致就是潮!

    沈清秋眉頭微皺了皺,“為什麽是我幫你接待?”

    藍核科技那麽多人,即便秦釗不出麵,也有的是其他人出麵,怎麽也輪不到她。

    秦釗將冰塊又挪到了眼眶,疼得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在心底暗暗地將蘇澤川痛罵了一通,去特麽的兄弟,下手真不是一般的黑!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平複了一下內心的怒火,淡淡道:“作為公司第二大股東,難道你不該出麵?”

    藍核科技是秦釗一手創立的,脫離秦家,也不曾借用秦家的名頭。

    創建初期為了拉攏投資四處碰壁,最後沈清秋便以借錢的名義拿出了自己這些年積攢的積蓄,但科技領域一向是最燒錢的,尤其是設備方麵。

    為了幫他渡過難關,沈清秋又瞞著家裏人變賣了不少首飾。

    後來公司漸漸起步,步入正軌,秦釗將她所有的首飾盡數贖了回來,並且拿了一大筆錢給她,說是公司的盈利分紅。

    從今往後,沈清秋就是公司的股東。

    “再說了,查爾斯家族你應該比我熟。”

    聞言,沈清秋抬手揉了揉額角,“行吧,那我明天先去公司熟悉一下。”

    “好。”

    掛斷電話,沈清秋轉身走進房間。

    傅庭深將牛奶遞給沈清秋,“出什麽事了?”

    沈清秋伸手接過牛奶,順勢靠在他的懷裏,“沒什麽,就是秦釗跟人打了一架。”

    以及她莫名又損失了三百多萬元。

    “心疼了?”傅庭深垂眸看著她,漆黑的眸底氤氳著淺淡的柔光,將牛奶遞到她的唇邊。

    “我是心疼我的錢好嗎?”沈清秋看了他一眼,順著他手腕的勁兒,喝了一口牛奶。

    牛奶漬沾在唇邊,她伸出舌尖舔舐幹淨。

    傅庭深看到她的動作,眸色不由得沉了沉,喉結上下一滾。

    “睡覺吧。”

    沈清秋有些詫異的看著他。

    四目毫無征兆地相對,她清楚的看到了男人眼底遮掩不住的炙熱。

    她的眉心跳了跳,連忙道:“我怕突然想起來我……”

    口中的話還沒說完,傅庭深已經彎腰單臂將她舉了起來,並且大步流星的朝著床走去。

    很快,兩人之間的火熱席卷房間的角角落落,曖昧的聲音惹得月亮都忍不住羞紅了臉躲藏在雲層的後麵。

    ——

    次日,沈清秋早早地來到了藍核科技樓下。

    秦釗的助理聽聞她的到來,連忙下樓迎接,同時不忘向沈清秋說明情況,“秦總說,他這兩天不在公司,所有大小事務全部交給沈總過問。”

    沈清秋輕微頷首,“通知各部門主管到會議室開會。”

    “是。”

    十分鍾後,各部門主管坐在位置上,看到坐在主位上的沈清秋一個個麵麵相覷。

    這是什麽情況?

    公司易主了?

    怎麽之前一點消息都沒有收到?!

    倒不是眾人想得太多,而是沈清秋的身份,除了秦釗的助理沒有任何一個人知道。

    看著大家一臉懵逼的樣子,沈清秋朝助理遞了一個眼神。

    助理頓時心領神會,輕咳了一聲,“這位是沈總,咱們公司最大的股東,秦總外出這段時間將由沈總帶領大家。”

    聞言,大家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會議順利的進行著,沈清秋也對藍核科技的運營有了一定的了解。

    臨近結束時,有人提出了疑問,“查爾斯家族的人馬上就要來海城了,我想為了彰顯誠意,咱們是不是應該組織一個接待團?”

    沈清秋掀起眼簾看向提議的人,似笑非笑道:“看來你的心裏已經有了合適的人選。”

    女人對上沈清秋的目光,隻覺得自己那些小心思被看了個精光,眸光微微閃動,慌忙垂下眼簾,不敢與之對視,“我隻是覺得與查爾斯家族的合作非常關鍵,不能出現任何的怠慢所以……”

    “我會親自接待。”沈清秋出聲打斷了她的話,“我相信比起待客之道,一家企業最能吸引合作方的關鍵是一家企業的能力和凝聚力。”

    說完,她起身離開。

    ——

    兩天之後,查爾斯家族的人抵達海城。

    藍核科技與查爾斯家族合作已經在業界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畢竟,這可是國內首家與查爾斯合作的公司,並且聯合推出新能源汽車,打造國內唯一品牌。

    公司門口也早早掛好了歡迎查爾斯家族的橫幅,還組織了一個樂器團,遠遠的就能聽到鑼鼓喧天的聲音,格外的喜氣。

    助理麵對眼前這幅場景,嘴角微微抽了抽,“沈總,咱們這樣準備真的沒問題嗎?”

    現在這鑼鼓喧天,鞭炮起舞的架勢完全可以上熱搜了。

    誰家歡迎合作商來公司參觀是這種陣仗?!

    “放心吧。”沈清秋道。

    土到極致就是潮!

    以她對查爾斯家族人的審美了解,今天的陣仗絕對會讓他們讚不絕口。

    十點鍾,一隊黑色奧迪擁簇著一輛黑色商務車緩緩行駛到了公司門口。

    隨著車門打開,車內的人有秩序的走下車。

    除了幾位金發碧眼的隨行人員,還有兩位科技研發領域的專家。

    最後走下來的是一個穿著黑色條紋西裝的男人。

    不同於其他人的金發碧眼,男人生了一雙灰褐色的眼睛,一頭黑發被發膠打理的一絲不苟,麵部輪廓分明,五官立體精致,帶著奪人心魄的魔力。

    查爾斯家族的掌門人,查爾斯·泰勒。

    男人單手揣兜站在原地,淡漠的目光卻掃視著眼前的一眾人,直到他的視線觸及到一抹纖細高挑的身影,眼底浮現出一抹不易察覺地笑意。

    這時,沈清秋走上前,“查爾斯先生你好,我是藍核科技的股東,接下來將由我帶領你參觀公司。”

    查爾斯看著沈清秋遞上來的手,嘴角微微上翹,伸出手握住,“你好。”

    吐字清晰,完全聽不出異國他鄉的音調。

    隻是短暫的交握,但眾人卻隱約他們的眼神中看出了點不同尋常的氣味。

    難不成這兩人之前有過什麽交集?

    正想著,沈清秋率先放開了手,“查爾斯先生裏麵請。”

    接下來的環節都是由專業人員進行一一講解,而沈清秋則跟在隊伍的後麵,低頭看著手機,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第915章 “這麽久不見,想我了沒?”

    十幾分鍾後,一行人坐在了會議室。

    沈清秋和查爾斯分別坐在各自的主位上,其他人則依次坐在兩側。

    “不知道查爾斯先生對我們公司還有其他想要了解的嗎?”沈清秋禮貌的詢問。

    查爾斯雙手交叉,翹著二郎腿端坐在椅子上,“我會在海城停留一段時間,這段時間裏,我會充分了解貴公司。”

    言下之意,簽約的事情暫且不急。

    聞言,眾人臉上的神色微變。

    原本他們對於今天的簽約勢在必得,所以小心翼翼地布置,唯恐出現半點差錯。

    這下好了,徹底沒戲了。

    對方擺明對他們今天的表現不滿意。

    一時間眾人看向沈清秋的眼神,有譏諷,有輕蔑。

    之前的會議上就有人提出阻止接待團,但沈清秋卻一口回絕,不但親自接待,還弄出外麵那套敲鑼打鼓的陣仗,還信誓旦旦的保證不會出任何差錯。

    現在看來,簡直是嘩眾取寵。

    在眾人嗤之以鼻下,隻聽沈清秋道:“合同我已經準備好了,查爾斯先生若是沒有疑問,不妨先看看。”

    說著,她朝助理遞了一個眼神。

    助理會意的點了點頭,將準備好的合同遞給查爾斯。

    查爾斯接過合同,卻隨手丟在了桌子上,他眉梢微微上挑,麵上沒什麽情緒,但灰褐色的眼眸中卻是一片冷意,“從一個月前我們就邀請秦先生見麵,秦先生一直聲稱有要事走不開,於是我們決定親自來,但秦先生卻拒絕見客,而是把一個女人推出來,是不是有些太不尊重人了?”

    “你們把我們查爾斯家族當成了什麽?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狗嗎?!”

    話音落下,整個會議室內的氣溫驟然降到了最低點。

    眾人眉眼低垂著,表現的淡定自若,其實心裏慌得一批。

    傳言早些年查爾斯家族是靠販賣軍火發家的,上世紀查爾斯家族的掌門人決心金盆洗手,於是查爾斯家族開始向各個領域發展。

    但聽說這隻是麵上的障眼法,實則背地裏仍舊常年遊走在灰色地帶。

    因此他們十分擔心,對方一個不高興直接把他們打包送到閻王爺那兒去報道。

    而反觀沈清秋則是一臉淡定。

    她端著咖啡輕抿了一口,任由咖啡的香氣席卷味蕾,隨後不慌不忙道:“查爾斯家族一直被譽為F國的土皇帝,身份地位自然是不容小覷的,為了對得起諸位千裏迢迢趕來,我們拿出了最大的誠意,相信查爾斯先生會滿意的。”

    說著,她的目光意有所指的落在了查爾斯手邊的合同。

    查爾斯看了一眼,隨後又滿腹狐疑的看了一眼沈清秋。

    這個女人一向巧言令色。

    但他還是耐不住心底的好奇抬手翻開了合同。

    見到合同裏夾著的小紙條,查爾斯眼底閃爍著興奮的光芒,二話不說直接掏出簽字筆刷刷刷的簽了合同,蓋上公章。

    沒料到對方竟然把合同簽的如此痛快,項目組的人驚訝的下巴險些掉在地上。

    十分鍾後,沈清秋帶著查爾斯來到了食堂。

    以往熱鬧的食堂此刻變得尤為安靜。

    大家默默地埋頭幹飯,時不時地將探究的目光落在沈清秋和查爾斯的身上。

    沈清秋低頭吃著東西,坐在她對麵的查爾斯喋喋不休的說著,有幾分舔狗的意味。

    有人為了探究八卦,故意端著餐盤在兩人的身邊走過,意料之中的聽到了兩人的談話。

    “都這麽多年了,怎麽飯量還這麽小。”

    “吃的肉都長哪兒去了?”

    “吃點青菜營養均衡知不知道?”

    麵對查爾斯的關心,沈清秋麵無表情地回了句,“你很吵。”

    路過的幾個人頓時目瞪口呆。

    這位沈總是不知道查爾斯家族是幹什麽的嗎?

    難道他就不怕對方把槍掏出來對準她的腦袋嗎?

    她是有九條命,所以才敢這麽剛的嗎?

    等查爾斯等人離開後,沈清秋回到了辦公室。

    “幹得不錯。”秦釗毫不吝嗇地誇讚。

    沈清秋對於他的話不怎麽在意,而是全部的注意力放在秦釗的臉上,眉頭微皺了皺,“都過去兩天了,怎麽還這麽明顯?”

    秦釗在心底冷笑。

    是啊,都過去兩天了,還特麽這麽明顯。

    可見後日的蘇澤川是下了狠手,去特麽的兄弟吧!

    “我倒是好奇,你和蘇澤川不是兄弟嗎?怎麽動起手來了?”沈清秋問。

    想當初秦釗和蘇澤川是一個部隊出來的,兩人因為個人原因先後離開,隨後一個投身到家族事業之中,另一個則選擇自立門戶。

    但這些年兩人之間從未斷過聯係。

    而且裴家與蘇家友誼聯姻,將來關係隻會更近一步。

    聞言,秦釗冷笑,“以前是,現在不是了!”

    聽到他的發言,沈清秋有些嫌棄的撇了撇嘴,“都多大人了,還像個小學雞似的鬧分手。”

    不等秦釗開口,她再次出聲,“借輛車。”

    秦釗看向她,“今晚要去盤山公路?”

    沈清秋點了點頭,伸手指了指鼻梁,“趕緊想辦法處理一下,不然當心傳到外公耳朵裏。”

    到時候免不了又是一頓訓斥。

    ——

    離開公司後,沈清秋驅車來到了查爾斯下榻的酒店。

    查爾斯坐在酒店門前的噴泉池邊。

    他一改之前的西裝革履,而是換了一身休閑的裝扮。

    黑色襯衫搭配白色西裝褲,慵懶隨性中帶著幾分性感的孟浪。

    看到沈清秋的車子行駛而來,他站起身走過去,二話不說俯下身給沈清秋了一個貼臉吻。

    “這麽久不見,想我了沒?”

    “先回答我,你是哥哥還是弟弟。”

    聞言,查爾斯臉上的神色沉了沉,語調中帶著幾分難掩的慍怒,“當然是弟弟!”

    聽到這話,沈清秋眉間的冷意緩了幾分。

    實在是被他們兄弟二人捉弄的有些後怕了。

    查爾斯·泰勒,赤炎軍團的軍械師,排行老六,代號鯊魚。

    查爾斯兩兄弟是同卵雙胞胎,兩人從小就喜歡利用讓人找不出瑕疵的樣貌捉弄人,長大後,家族中出現了內鬥,為了避免兄弟二人出現競爭,弟弟選擇離家出走。

    後來憑借超高的軍械製造引起了查爾斯家族的注意,被哥哥尋回,但沒多久後又回來,眾人以為是鯊魚回來了,並不知道是哥哥頂底弟弟的身份出來玩。

    直到沈清秋無意間在兩人的飲食上發現了端倪,這才識破了哥哥的身份。

    但從那之後,眾人對查爾斯兄弟心底設防,唯恐被他們兄弟二人戲耍。

  第916章 這輩子我非他不嫁

    查爾斯抬手撫摸著沈清秋的發頂,灰褐色的眼眸中充斥著寵溺和縱容,“時間過得可真快啊,我們的小十一長成大姑娘了。”

    想當初查爾斯加入赤炎軍團,完全是看中了沈清秋這張臉。

    如果說沈清秋設立粉絲應援會的話,那麽查爾斯絕對是頭號粉頭。

    時隔多年再次見到這張臉,怎麽說呢……

    還是美得動人心魄,讓人們神魂顛倒,完全沒有抵抗力。

    沈清秋毫不留情地拍開他的手,“所以,現在你們兄弟二人還是保持從前的狀態?”

    查爾斯兄弟二人誰都不想被關在家族裏麵,索性在眾人的出謀劃策下,達成了一三五弟弟回到家族,二四六哥哥回到家族。

    當然,這是屬於赤炎軍團的秘密。

    “下個月我就回去了。”查爾斯道:“我父母給他相看了結婚對象,不出意外的話,從今往後他都要留在那座巨大的牢籠了。”

    一個看似用金山銀山堆砌而成的王國,卻以永生永世的自由作為代價。

    若以自由作為代價,他寧可交出生命。

    查爾斯斂起思緒,伸手拉開車門,彎腰坐進了車裏,“走吧,帶我兜兜風。”

    沈清秋啟動車子,離開時與一輛紅色的跑車擦肩而過。

    “爺,剛剛過去的是沈小姐。”寸頭道。

    容寂的眼眸微眯了眯,眼底閃爍著不清不明的寒意,陰惻惻道:“老子眼睛不瞎!”

    他不光看見沈清秋了,還看見坐在沈清秋身邊的男人了。

    看來有的時候長得漂亮不見得是件好事。

    什麽樣的阿貓阿狗都想往上湊!

    那男人一看就不是什麽好東西。

    ——

    沈清秋一路飆車,疾速的風在耳邊刮得獵獵作響。

    查爾斯伸出雙臂,眼眸微閉,享受著自由的風,“這才是生活!”

    去特麽的家族使命吧!

    車子一路行駛到山頂,兩人坐在車機頂蓋上,看著遠處的太陽漸漸西沉,看著橘紅色的殘陽被黑色所吞沒。

    “你這些年過得好嗎?”查爾斯看向沈清秋。

    當初沈清秋決心離開的時候,沒有和任何人打招呼,也許真應了那句話‘所有大張旗鼓的離開都是試探,真正地離開悄然無聲,沒有告別’。

    所有人一覺醒來,看到沈清秋的房間空無一人,隻留下一張紙條,從那之後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些年,孤狼整天忙著研發,嘴上說著係統升級,其實大家心裏都明白,他是不可能放棄尋找沈清秋罷了。

    如今看到沈清秋就這樣觸手可及的坐在身邊,查爾斯恍惚間又回到了他們是一個人在森林裏穿梭戰鬥的美好歲月。

    說實話,在赤焰軍團裏沒有沈清秋的日子真的很寡淡,生活中缺少了刺激,整個人都變得乏味。

    沈清秋也說不清這些年過得好還是不好。

    離開那片原始森林後,一切都好像恢複了正軌,回想那段時光,但又好像平靜的像一場不切實際的夢。

    直到遇到傅庭深,所有的一切才變得有意義。

    那種感覺像是在晦暗的世界裏找到了一束屬於自己的光。

    沈清秋的腦海中想到了傅庭深的臉,眼尾不知不覺滲出了一絲淺淡的笑意,“很好。”

    見他的臉上露出了笑意,查爾斯的臉色不由得冷了冷,“笑得這麽開心,想男人了?!”

    “是呀。”沈清秋應聲。

    查爾斯難以置信的看著她。

    良久,他從震驚之中回過神,陡然拔高嗓音,“你有男人了?”

    她竟然有男人了!

    這特麽是什麽時候的事兒!

    難道狗日的黑鷹趁他不注意向沈清秋下手了?!

    正想著,沈清秋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是傅庭深打來的。

    她接起電話,傅庭深低沉的聲音透過手機聽筒傳了過來,“晚上一起吃飯?”

    “好。”沈清秋應聲,她偏眸看了一眼查爾斯,“介意我帶朋友一起嗎?”

    “你肯帶朋友見我,榮幸之至。”

    “那待會見。”

    掛斷電話,沈清秋順著汽車的機頂蓋滑下去,朝著副駕駛的位置走去,“走吧,帶你去見個人。”

    “見誰?”查爾斯現在還沒有完全消化沈清秋有男人這個事實。

    在他的眼中,沈清秋那是天使般的存在,這世上沒有任何人能夠沾染她,她也不該為任何一個男人而駐足停留。

    可他不在沈清秋身邊守護的這些年,竟然有人玷汙了他的天使!

    這是不可饒恕的罪!

    要是讓他知道了是誰,一定要讓對方付出代價!

    沈清秋看著把心事都寫在臉上的查爾斯,眉梢微微上挑,“我男人,要去嗎?”

    “去!”查爾斯的大腦都沒來得及思考,嘴巴已經率先作出了回答。

    回去的路上,查爾斯的車速竟然比沈清秋還要快十分鍾。

    可見要見沈清秋男人的心態十分的迫切。

    ——

    頤園,停車場。

    查爾斯單手揣兜跟在沈清秋的身後,像極了一隻忠心護主的藏獒。

    但凡有人多看沈清秋一眼,查爾斯都要凶神惡煞的用眼神警告。

    “你還沒告訴我你們發展到了哪一步。”查爾斯從一進門就一直在追問這個問題。

    他實在好奇能夠被沈清秋看上的男人到底是什麽樣子的。

    要知道查爾斯家族可是F國的貴族,論身份他足夠尊貴,論地位,隻要他想分分鍾可以回去繼承爵位,可即便如此還是被沈清秋毫不例外的一口回絕。

    理由是不太夠優秀!

    這個理由足夠被查爾斯記一輩子了。

    所以他實在想不通沈清秋到底看上了誰,亦或者說到底是何方神聖竟然能夠讓沈清秋覺得對方會比自己優秀!

    “談婚論嫁的地步。”沈清秋道:“你也可以理解我,這輩子我非他不嫁。”

    傅庭深走過來時,恰好聽到沈清秋這句話,心髒像被什麽東西敲了一下,緊接著不受控製地加速跳動。

    雙方在頤園的門口相遇,查爾斯看到傅庭深,猶如被雷劈了一樣,“你,你怎麽在這兒?”

    沈清秋注意到查爾斯臉上吃驚的神色,眉梢微微上挑,眼底掠過一抹耐人尋味的神色,“你們認識?”

  第917章 “願賭服輸懂不懂?”

    傅庭深扭頭看了她一眼,環在她的腰肢上的手不由得收緊了幾分,“不妨問問他。”

    沈清秋,“???”

    未婚夫醋意有點大。

    她勾了勾唇角,臉上的笑意帶著幾分討好,“我更想聽你說。”

    查爾斯,“……”

    在他的印象中,沈清秋從來都是獨立的,她像是雪山上盛開的花朵,高貴冷豔,讓人隻能遠觀不能褻玩。

    可眼下竟然如此的……乖順?!

    他這是出現幻覺了嗎?

    查爾斯手握空拳低咳了一聲,目光在沈清秋和傅庭深之間徘徊,眼神中透著前所未有的嚴肅,“你們是……”

    雖然他的話沒說完,但充滿探究和打量的目光讓沈清秋瞬間心領神會。

    “我朋友,查爾斯·泰勒。”沈清秋走到傅庭深的身邊,自然的靠在他的懷裏,轉眸看向查爾斯,“我的未婚夫,傅庭深。”

    “等,等一下。”查爾斯看著兩人靠在一起,眼底瞬息萬變。

    這是什麽情況!

    剛剛沈清秋說什麽?

    未婚夫,傅庭深?!

    他的國語是沈清秋教的,在語言方麵他絕對有一定的天賦,但現在他突然覺得有些聽不太懂沈清秋的話。

    艸!這兩人是怎麽搞在一起的!

    查爾斯感覺CPU快幹燒了都無法消化這個令他難以接受的事實!

    換作是其他人,他絕對有自信讓對方知難而退。

    可這人是傅庭深啊!

    查爾斯覺得自己現在需要喝一杯,好好地冷靜一下。

    傅庭深沒有錯過查爾斯臉上的神色,以男人對男人的了解,他不難猜出查爾斯對沈清秋的心思。

    “咱們進去說吧。”沈清秋道。

    一行人走進包廂後,三人坐在桌前。

    見傅庭深將茶水遞到了沈清秋的麵前,查爾斯的眼眸微眯了眯,意味深長的說了句,“過了下午六點鍾,她就不喝茶了,你難道不知道?”

    聞言,傅庭深掀起眼簾看向坐在對麵的查爾斯。

    男人眉梢微微上挑,看似漫不經心的一句話,卻是變相的證明對沈清秋的了解。

    他嘴角微微上翹,勾著似有似無的笑意,帶著點挑釁的意味。

    傅庭深勾了勾唇,似乎對他的挑釁不慎在意,“你父親近來可好?”

    聽到這話,查爾斯叫囂的氣焰瞬間萎了下去,下意識的挺直腰板,恭敬地回答,“挺好的,前陣子好念叨著想要跟你切磋一下擊劍,不過最近事情比較忙,暫時走不開。”

    查爾斯的父親,也就是如今查爾斯家族的家主。

    此刻沈清秋也明白為何查爾斯在見到傅庭深第一眼會是那樣的眼神。

    查爾斯的家族背景沈清秋有一定的了解,但能夠與如今查爾斯的家主談笑風生,足以說明傅庭深背後雄厚的實力和不容小覷的背景。

    她突然有些好奇,這個男人究竟還有多少秘密是自己不知道的。

    很快飯菜被一一上齊。

    吃東西的時候,氣氛很是融洽,大概是被傅庭深那句日常問候所壓了下去。

    查爾斯的目光卻總是不著痕跡地落在沈清秋的身上,突然有些不對味兒的說了句,“你們打算什麽時候結婚?”

    以他對傅家的了解,傅庭深想要順利娶沈清秋進門,簡直比登天還要難。

    倘若傅庭深欺騙了沈清秋的感情,別說他是傅家家主,就是總督他也要將傅庭深拉下馬。

    傅庭深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隻要她想嫁,我隨時可以。”

    聞言,沈清秋的心跳倏地漏了一拍,猛地掀起眼簾看向他。

    四目相對的瞬間,她看到男人漆黑的眸底流轉著堅定的光芒。

    那一刻,她清楚傅庭深的話不隻是說說而已。

    何況,相處這麽久,在關於她的事情上,他從未開過玩笑。

    沈清秋繼續低頭吃著東西,然而這個反應落在查爾斯的眼裏儼然變成了羞赧。

    他輕嗤了一聲,端起手邊的酒杯仰頭灌了下去。

    ——

    晚上八點鍾,三人在頤園門口分開。

    傅庭深彎腰坐進車裏,望著漸行漸遠的VenomGT,眼眸微眯了眯,“老查爾斯最近在忙什麽?”

    “是。”傅鑫道。

    他稍稍停頓了一下,透過後視鏡打量了一下傅庭深臉上的神色,“先生,剛剛收到消息,季重樓一個小時前順利抵達南京。”

    話落,整個車廂內彌漫著一股壓抑的氣氛。

    而另一邊,沈清秋開著車,兩人直接來到了賽車俱樂部。

    在工作人員的幫助下,兩人很快換好了裝備,並且駕駛著車子緩緩駛入了賽道。

    查爾斯姿態囂張的朝沈清秋做了一個割喉禮。

    隨後隨著裁判揮旗,一黑一白兩輛車子猶如兩道閃電‘嗖’的一下竄了出去。

    極致速度的拉扯和追逐,像是命中注定糾纏的宿敵。

    第一個彎道,查爾斯以半個車身的優勢成功的甩開了沈清秋。

    後麵的追逐中,沈清秋始終落後查爾斯半個車身,無論查爾斯怎樣加速始終都無法擺脫,她就像是一個甩不掉的影子,時時刻刻影響著查爾斯。

    直到最後一圈,沈清秋開始發力。

    車軲轆卡在轉彎槽裏飄逸,車上甩尾時,後輪失去了抓地力,整個飛了起來。

    跟在後麵的查爾斯直接看傻了眼。

    他萬萬沒想到沈清秋竟然玩這麽大。

    經過這驚心動魄的一幕,白色車子成功過線。

    一個漂移急刹車,輪胎與地麵擦出打量的火花,車子穩穩地停在了賽道上。

    反光鏡映出沈清秋那張異常平靜的臉,但眼底卻閃爍著令人著迷的興奮。

    她打開車門,抬手摘下頭盔,夾在臂彎處,邁著不慌不忙的步子朝著查爾斯走去。

    “三年不見,你就不能讓著我點?!”查爾斯眼神帶著幾分惱意看著她,像極了耍性子的孩子。

    沈清秋挑了挑眉,“願賭服輸懂不懂?”

    “當然懂。”查爾斯眼底閃爍著意猶未盡的興奮,“要不在跑幾圈,反正合同已經生效了。”

    他能夠在會議室裏簽下那份合同,完全因為沈清秋以賽車為由吸引他。

    查爾斯曾經有參加職業車隊的經曆,在車技方麵自然沒話說,直到他遇到了沈清秋。

    雖然每一次都抱著要痛虐沈清秋的想法,但每次都反被沈清秋虐。

    正因如此,想要贏過沈清秋的念頭越發的強烈。

    否則也不會憑借賽車比賽就輕而易舉的把合同給簽了。

  第918章 算盤打得不錯

    沈清秋麵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怕把你虐哭了。”

    查爾斯,“……”

    這個女人還真是無情!

    怎麽麵對傅庭深也沒見她態度如此惡劣!

    “要不要去喝一杯?”查爾斯打開車門走下車,快步追上沈清秋的腳步。

    沈清秋偏眸看了他一眼,“好啊。”

    兩人沒有去酒吧,而是來到了酒店的頂樓。

    他們席地而坐,手邊放著一打啤酒,什麽話也沒說,默默地喝酒。

    不知過了多久,查爾斯突然出聲,“說真的,他們家族麻煩事兒不少,你真確定要進去摻和一腳?”

    他眉頭微皺,神色認真嚴肅的看著沈清秋,生怕錯過她臉上的身上。

    沈清秋眉眼淡淡地掃了他一眼,“都決心嫁給他了,還有什麽需要考慮的嗎?”

    再說,現在都訂婚了,想要全身而退也晚了。

    其實以他對沈清秋的了解,這個答案早有預料,隻是聽到她親口說出的那一刻,心底湧上一股難以言說的情愫。

    他瞬也不瞬地凝視了沈清秋片刻,眼底閃爍著耐人尋味的神色,他仰頭將手中的啤酒一飲而下,一並咽下心中的不甘,“行吧,我就不多說什麽了,說了也是浪費口舌,但以後要是遇到什麽麻煩,記得隨時跟我說。”

    雲淡風輕的一句話,卻是一句承諾,更是無論發生任何事情都願成為沈清秋的後盾。

    沈清秋莞爾一笑,什麽話也沒說。

    ——

    次日清晨,沈清秋和查爾斯一前一後來到了藍核科技。

    隻是很平常的一幕,但經過昨天會議上,查爾斯沒有任何猶豫的簽下合同,眾人覺得這兩人之間存在某種不同尋常的……交易。

    甚至有人暗暗揣測,沈清秋是不是在合同裏擅作主張加了什麽條例。

    “我倒是好奇什麽樣的條例能夠讓對方如此果斷。”說話的人是公司的管理層,也是那天在會議上提議組織接待團的女人。

    茶水間的人聞言,頓時默默地低下了頭,一時間不敢隨意出聲。

    隻聽女人再次出聲,“咱們新來的這位沈總手段可是相當了得,所以你們幾個要小心了。”

    說完,她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

    等她離開後,眾人忍不住再次出聲議論,“你們說曲總剛才的話是什麽意思?”

    “能是什麽意思,總之不是什麽好意思。”

    “她這人最擅長挑撥離間,當心著了她的道。”

    “難道你們就不好奇咱們新來的這位沈總究竟是怎麽說服了查爾斯先生簽下的合同嗎?”

    “我可聽說,這兩人早上剛到公司就一頭紮進了辦公室,這一待就是幾個小時,你們說他們會不會在辦公室裏‘那個’啊?”

    聞言,眾人的臉上不由得露出了一副‘你真相’的表情。

    而淪為大家妄加揣測的對象此刻正在辦公室裏切磋。

    “左邊左邊。”查爾斯操控著遊戲手柄,頁麵中的遊戲人物一個滑鏟,當場將左邊偷襲的敵人擊斃,“沒有我你就瞎了。”

    他的話音未落,隻見沈清秋拿著一把、手槍,當場將站在查爾斯身後的敵人爆頭,淡定的說了句,“扯平。”

    查爾斯,“……”

    兩人玩了幾把槍戰後,沈清秋把遊戲手柄丟在地上,起身活動了一下肩頸,“我去倒杯水。”

    她衝了一杯茶,準備轉身離開時,就看到曲婉婷站在她的身後,“沈總,有時間嗎,咱們聊聊?”

    其實沈清秋對曲婉婷的印象很深。

    因為一個將野心和抱負寫在臉上的人足夠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但自作聰明卻成為了她的一大敗筆。

    她隻是代替秦釗接待查爾斯一行人,並不想與公司裏的人有任何的牽扯。

    麻煩。

    沈清秋麵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我和你沒什麽好聊的。”

    然而她的表現落在曲婉婷的眼中已然成為了做賊心虛。

    一時間,曲婉婷看向她的眼神多了幾分輕蔑,下巴微揚,姿態中無形中透出幾分囂張的氣息,“沈總,你難道就不好奇外麵都在瘋傳什麽嗎?”

    沈清秋眉頭微皺。

    她一上午的時間都被查爾斯纏著打遊戲,的確沒收到什麽消息,更不知道公司在瘋傳什麽。

    隻聽曲婉婷道:“漂亮加上聰明是一張無人能敵的王牌,很早的時候有人把這句話送給我,如今我送給沈總。其實大家都是女人,你所做的選擇我能理解你,誰讓職場的殘酷向來針對女性呢。”

    “跟你說這些,是想告訴你,我也不想做壞人把那層窗戶紙捅破,但你能不能看在咱倆同為一種人的份兒上,幫我爭取一下分公司負責人的職位呢?”

    短短幾個小時的時間,眾人妄加揣測,卻已經逐漸接近真相。

    有人看到沈清秋在合同裏夾了一張東西,眾人猜測房卡的可能性最高。

    再加上有人說昨晚看到沈清秋與查爾斯一同進出酒店,於是一出潛規則的戲碼在眾人的腦海中自然而然的形成。

    沈清秋一上午都在辦公室裏打遊戲,自然不知道外麵眾說紛紜。

    但她注意到曲婉婷的眼神,心裏不難猜出什麽。

    她嘴角微微上翹,眼底卻是一片冷意,“曲總的算盤打得不錯。”

    之前是懶得與曲婉婷計較,畢竟等查爾斯一行人離開,她也就回到秦氏集團了,她不想與藍核科技的人有過多的牽扯,但對方似乎把她不想找麻煩的想法理解成了……軟弱無能任人拿捏?

    “沈清秋你是怎麽爬到如今這個位置的,你我心知肚明,又何必在我麵前裝清高?”曲婉婷眼底閃爍著毫不遮掩地譏嘲,“腳踏兩條船的人一向沒有好下場,即便你為公司謀取了巨大的利益,在秦總麵前依舊得不到半點的認可,等查爾斯一行人一走,你以為你能有什麽好去處?既然如此,不如聰明些,在有限的時間裏為自己謀取巨大的利益。”

    沈清秋拿著勺子不急不慢的攪動著咖啡,眉眼低垂,看著攪動出的漩渦,“我的去處要比你多得多,就不勞你費心了。”

    說完,她側身從曲婉婷的身邊走過。

  第919章 口中不能提及的禁忌

    看著她離開的背影,曲婉婷的眉心一皺,一個閃身攔在她的麵前,“沈清秋,你這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

    沈清秋掀起眼簾看著她,黑白分明的杏眸閃爍著不清不明的寒意。

    不知為何,對上她的視線,曲婉婷心裏咯噔一下。

    女人的眼眸深處像是藏了一把刀子,直直地抵在她的喉嚨處,頃刻間讓她的呼吸微窒,前一秒氣勢洶洶的氣焰瞬間熄了一半。

    沈清秋嘴角勾起譏誚的弧度,語調淡淡道:“別給臉不要臉。”

    說著,她淡漠的收回視線,端著咖啡邁步離開。

    本以為這件事情就這麽過去了,沒想到臨下班的時候接到了秦釗打來的電話。

    電話剛剛接通,秦釗的聲音透過手機聽筒傳了進來,“什麽情況?”

    “嗯?”沈清秋有些不明所以。

    電話對麵的秦釗聞言,猜想沈清秋或許並不知情。

    不知道也好,免得被那些子虛烏有的傳言破壞了好心情。

    秦釗突然沉默下來,沈清秋隱約察覺到了什麽,“出什麽事了?”

    “沒什麽。”秦釗道:“知道你怕麻煩,曲婉婷的事情我幫你解決。”

    聽到這個名字,沈清秋隱約猜到了什麽,口吻淡漠道:“還以為她會有所收斂。”

    沒想到竟然變本加厲。

    既然如此,那她也不必手下留情了。

    她端起手邊的咖啡輕抿了一口,“我能解決。”

    “收拾這種小嘍囉哪裏用得著咱們秦家大小姐親自動手。”秦釗道。

    沈清秋眉梢微微上挑,既然有人願意當惡人,自己也不必攔著,“隨便你吧,記得處理幹淨點,別再讓她隨便出現惡心人。”

    “我辦事,你放心。”秦釗道。

    掛斷電話後,查爾斯從外麵走進來,氣勢洶洶的模樣,顯然那些汙言穢語傳進了他的耳朵裏。

    他坐在沙發上,神色凝重,像是在做什麽艱難的抉擇。

    良久,他突然說了句,“外麵傳言咱倆有一腿,我覺得為了滿足大家的好奇心,咱倆可以考慮一下假戲真做……”

    話音還未落下,沈清秋一記刀眼飛過來,他口中未說完的話戛然而止。

    “我就隨口開個玩笑。”眼看沈清秋臉色沉了下來,查爾斯頓時慫了下來,連忙訕笑道:“走走走,咱們吃飯去。”

    沈清秋麵無表情的把麵前的合同合上,站起身。

    查爾斯連忙走上前,充當拎包小弟,接過沈清秋手中的東西。

    ——

    眨眼間,到了查爾斯一行人離開的日子。

    也到了沈清秋回到秦氏集團的日子。

    隻是在她離開時,公司的人事部發布了一條消息。

    由於曲婉婷夥同其他公司職員隨意散播謠言,惡意中傷沈清秋,造成了不良影響,經人事部商議,即日起將參與謠言散播的人給予開除處理,且永不錄用。

    這條消息被置頂在公司的官網上,一時間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要知道公司高層管理人員,不是出現重大失誤情況,鮮少被直接開除。

    眼下隻因隨意散播謠言就被給予了如此重的處罰,沈清秋這個名字一時間成為了眾人口中不能提及的禁忌。

    辦公室內的曲婉婷看到這樣的處罰,終於忍無可忍,直接衝到了總裁辦公室。

    助理似乎早有預料,看到她的到來,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曲小姐,秦總現在不方便見你,有什麽話你不妨直接跟我說。”

    曲婉婷一向對助理不屑,但此刻有求於人,不得不放低姿態。

    她微微深吸了一口氣,“姚特助,我想知道人事部的處理,究竟是秦總的態度,還是其他人擅自做的決定?”

    若回答是秦釗的決定,那麽他決定開除曲婉婷的決定就是惱羞成怒。

    若回答是其他人擅自做的決定,又恰恰說明人事部的人公報私仇。

    這兩個回答無論怎麽回答都不對。

    姚特助勾唇淺笑,“曲總做了什麽心知肚明,又何必跑到秦總麵前大鬧一通,最後落得個沒臉呢?”

    “隻是同事們之間隨便開個玩笑罷了。”曲婉婷道:“倘若真的給沈總造成了任何影響,我願意公開道歉。”

    “公開道歉嗎?”姚特助眉心微皺,像是在權衡,驀地他輕笑道:“但秦總說,你今後都不必出現在沈總眼前了,怕你髒了她的眼。”

    聽到這話,曲婉婷頓時惱羞成怒,“姚斌,別人不知道她沈清秋怎麽爬上了現在這個位置,難道你心裏不清楚嗎?我說的話究竟是惡意中傷的謠言,還是事實,你我心知肚明!”

    聞言,姚特助的目光一寸寸地冷了下來,眼底像是凝著一層薄冰,“曲小姐,人貴在有自知之明,你能夠爬到如今這個位置,已經是秦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結果。”

    “老實說,秦總之前的確有考慮將你提撥到分公司的管理層,你本該前途無量的,可你偏偏作死到處散播沈小姐與秦總不正當的關係,這種不著邊際的話你也敢亂說?”

    “她可是秦家的大小姐,是秦總放在心尖上的人,更是秦老爺子的掌上明珠,隻要她別說秦總會把藍核科技拱手讓人,就是把命給她都樂意,你編造的那些謠言不止惡意中傷沈小姐,也著實惡心到了秦總,否則秦總會直接將你開除嗎?”

    聽到他的話,曲婉婷的臉上褪去了血色,漸漸地隻剩下一片蒼白。

    姚特助的嘴角勾起一抹譏誚的弧度,“說她和秦總的關係不正當,我看你真是蠢得無可救藥!”

    整個藍核科技的職員都知道秦釗的出身背景,因此他們毫不例外的知道秦家那個備受寵愛的外姓大小姐。

    但曲婉婷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這個人竟然會是沈清秋。

    難怪秦釗放心把公司交給她,難怪姚特助對沈清秋處處恭敬。

    可此刻明白了這其中的關竅又如何?

    因為自己的愚蠢已經釀成了不可挽救的局麵了不是嗎?

    曲婉婷心如死灰的離開,明明踩著高跟鞋,但落寞的背影卻仿佛一瞬間被抽走了全部了精氣神。

  第920章 死丫頭可真夠豁得出去的!

    身在總裁辦公室的沈清秋並不知道這些。

    她和秦釗打了幾把遊戲後便起身離開。

    “你今晚回家?”秦釗的聲音突然響起。

    沈清秋點了點頭,“再不回去,我怕外公心裏又不舒服了。”

    雖說她和傅庭深訂了婚,但在秦老爺子眼裏,女孩子還是要矜持些的好,這樣不容易吃虧。

    沈清秋知道外公是真心為她著想,所以偶爾也會順從一下。

    “你呢?”沈清秋看向秦釗。

    秦釗點了一根煙,遞到唇邊吸了一口,“晚會回去。”

    “好。”

    ——

    沈清秋回到秦家的時候,大舅秦淮遇,舅媽裴望晴,以及小舅秦淮安都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一家人其樂融融的坐在客廳裏,邊喝茶邊聊著秦釗婚禮的細節。

    要說最激動的當數舅媽裴望晴,舅舅也好,外公也好,更多的是坐在那裏聆聽。

    從舅媽裴望晴的種種表現來看,她對顏悅非常滿意。

    沈清秋坐了一會兒,朝小舅秦淮安遞了一個眼神,隨後起身離開。

    她走到月台,雙手搭在白玉欄杆上,望著庭院裏被修剪成極具觀賞性的迎客鬆。

    白日看上去像是謙謙有禮的君子,此刻在黑暗的襯托下猶如張牙舞爪的怪物,這幅做派倒是像極了某個人,平日看上去高冷禁欲,夜裏撕下偽裝再也無法隱藏骨子裏的獸性。

    正想著,身後傳來小舅秦淮安的聲音,“找我幹嘛?”

    沈清秋稍稍側身看向他,“那天訂婚宴,外公和傅老太太都說了什麽?”

    以外公和大舅的做派,肯定不會跟她說什麽。

    唯有從小舅身上下功夫。

    畢竟從小到大,無論她做什麽事情,小舅秦淮安總會毫不猶豫地站在她的身後。

    秦淮安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眼底閃爍著精明的算計,“你幫我把時驚月約出來。”

    沈清秋眉梢微微上挑,眼底掠過一抹淺顯的驚訝,“你們還在冷戰?”

    小舅秦淮安薄唇微抿,下頜線緊繃成一條冰冷的線條,似是默認了沈清秋的話。

    她還以為那天酒吧打架結束後,這兩人能夠趁著療傷重修於好。

    在她從小到大的認知裏,無論是小說,還是電視劇裏不都是這種戲碼,隻要其中一方受傷,獲得單獨相處的機會,兩人的關係就能夠重修於好。

    但這兩人似乎不按套路出牌啊。

    她單手托著下巴,幽幽地輕歎一聲,看來小舅的追妻之路長路漫漫遙遙無期。

    “你給她打個電話問問她在哪兒?”秦淮安言語中帶著幾分鬱悶。

    沈清秋眉梢微微上挑,“這麽關心她,幹嘛不自己打電話問?再說了追女人這種事情,哪有借助外人的道理。”

    這點道理秦淮安怎麽會不知道。

    他要是能夠打得通時驚月的電話,哪裏需要向沈清秋借助。

    也不知道時驚月究竟哪裏來的這麽大的脾氣,將他的所有聯係方式全都拉黑,甚至為了躲著他,連家都給搬了。

    死丫頭可真夠豁得出去的!

    秦淮安暗暗地咬了咬牙,“阿釗的婚禮你邀請她了?”

    “邀請了。”沈清秋道。

    聞言,秦淮安點了點頭。

    邀請了就好,時驚月最好別被他抓到現行,否則非要給她點顏色瞧了瞧!

    念及此,他胸口堆積的那口語氣突然消散了幾分,連呼吸都不自覺的多了幾分順暢。

    眼看著秦淮安就要轉身離開,沈清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似笑非笑道:“你是不是忘了點什麽?”

    秦淮安的視線在她的臉上流轉,抿了抿唇,把自己聽到的話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末了忍不住發表了一下自己的看法和觀點,“說真的,你這門親事處處透著蹊蹺,但我覺得,既然都訂了婚,幹嘛還想那麽多,走一步看一步咯。”

    “當然你要是後悔的話,現在你們還沒定下婚期,隨時都可以……”反悔。

    這兩個字還未來得及吐出口,隻聽沈清秋斬釘截鐵道:“不後悔。”

    聞言,秦淮安稍稍怔了一下,忽地輕笑道:“後悔也沒關係,無論你做什麽選擇,秦家都會站在你的身後。”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是一句價值千金的承諾,更是沈清秋的底氣。

    看著沈清秋的臉,秦淮安的眼眸氤氳著淺顯的寵溺和縱容。

    其實他也隱瞞了一部分。

    自從聽到了傅老太太的話後,他的心底一直存在了某個疑問。

    比如傅老太太所提及獨立州第一貴族,比較滿族被滅,那成百上千條人命……

    這段時間他反複調查,卻一無所獲,但直覺告訴他,也許這些都與沈清秋有關。

    從前他一直不理解,老爺子和大哥為什麽向沈清秋隱瞞,但他現在有些理解了。

    有些時候知道真相並不是件好事。

    他們對沈清秋從未有過太大的要求和期盼,隻是重新的希望她能夠健康平安的活著。

    ——

    吃過晚飯後,沈清秋陪著其他人聊了會兒天,起身回到了房間。

    她走進浴室,慵懶的靠在頭枕上,指尖百無聊賴地撥動著水麵。

    腦海中依稀回蕩著小舅說的話,“飯局上,傅嫁老太太一直跟咱家老爺子打啞謎,話裏話外表示你和傅庭深的婚事是你媽媽親自訂下的,你也知道咱家老爺子本就對這門親事反對,偏生傅老太太還說了句‘我知道你心裏怨恨我將她拉到了這條路上,但你心裏清楚,這條路不是我為她挑選的’。”

    “毫不誇張的說,就這一句話,瞬間將老爺子的怒火點燃,甚至還有些惱你母親當年執迷不悟訂下這門婚事,咱家老爺子說將你撫養長大並不是為了任何一個人,隻是單純覺得你既然來到了這個世上,就該好好的活著。”

    本以為抽絲剝繭能夠越來越接近真相,但現在發現自己之前所觸碰到的隻是冰山一角。

    她深深地輕歎一聲,從浴缸中跨了出來,換上睡衣,走到鏡子前將長發吹幹,隨後攏起長發走出了浴室。

    忽然聽到門外傳來管家盧伯的聲音,“老爺,傅先生來了。”

    沈清秋的大腦頓時清明了許多。

    傅先生?

    傅庭深!

  第921章 “換個地方就能亂來了?”

    沈清秋快步衝到陽台前,一把扯開了遮擋視線的窗簾。

    她遠遠地看到莊園的大門緩緩打開,隱約能夠看到黑夜中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緩緩駛進了秦家公館的莊園。

    隨著車門打開,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現在黑夜之中。

    男人身著黑色西裝,昂首闊步的姿態,鏗鏘有力的步伐,完美詮釋了目空一切。

    真的是他。

    這麽晚他來幹什麽?

    沈清秋也顧不上多想,轉身奪門而出。

    傅庭深的到來讓原本昏睡的莊園重新振作起了精神。

    秦老爺子穿戴整齊的拄著拐杖走下樓梯迎接。

    雖說他對傅庭深這個孫女婿不怎麽滿意,但教養之內該做到的事情秦老爺子從未有過怠慢。

    並不是懼怕傅庭深的手段,也不是忌憚他背後的背景,而是擔心自己今日的怠慢會讓沈清秋將來在婆家受氣。

    秦淮安目光上上下下的打量著傅庭深,然而當他的視線也毫無征兆地對上傅庭深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心頭一緊,僵硬地扯了扯唇。

    真不愧是獨立州傅家史上最年輕的家主,氣場實在不容小覷。

    秦淮遇看到他的表現,一臉的嫌棄。

    傅庭深的視線越過眾人,直直地落在秦老爺子的身上,禮貌不是恭敬道:“秦老,深夜拜訪多有打擾,請您見諒。”

    他的態度讓在場的人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氣。

    傅庭深的身份在場的人,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毫不誇張的說他是獨立州霸主般的存在,如今對秦老爺子卻是處處尊敬。

    大家心知肚明,並不是所謂的尊老愛幼,不過是看在沈清秋的麵子上罷了。

    秦老爺子有些意外傅庭深這個時間點來,但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即便心裏不認可傅庭深這個孫女婿,卻也客套的說了句,“既然來了,那就坐下喝杯茶吧。”

    傅庭深輕微頷首,姿態不卑不亢地跟著秦老爺子朝著客廳的方向走去。

    抬眸間,視線觸及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男人眼底的冷冽轉瞬即逝,浮現一抹淺淡的笑意。

    雖隻是微妙的轉變,卻被在場的人看得清清楚楚。

    男人周身縈繞著一股生人勿近的氣場,哪怕他隻是靜靜地站在這裏,什麽都不說,什麽都不做,都透著一股攝人心魄的震懾力。

    但在看到沈清秋的那一刻,似乎有了那麽一絲生氣。

    秦老爺子注意到傅庭深的目光,眉頭微皺了皺,低咳了一聲,打斷了傅庭深與沈清秋的眉目傳情。

    站在樓上的沈清秋看著男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下意識的就要下樓過去。

    秦釗的聲音幽幽地在一旁響起,“穿成這個樣子就下去,你是想領教一下老爺子手裏那根拐杖的威力嗎?”

    沈清秋,“……”

    她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的著裝,的確有些不太適合出門見客,索性回到房間重新換了一套衣服。

    當她再次打開房門時,就看到秦釗斜倚在門口,“不是天天見麵嗎?就這麽迫不及待?”

    “你懂什麽。”沈清秋神色認真道:“這可是他第一次來秦家,還是以孫女婿的身份,外公本就不看好他,我擔心……”

    “呦呦呦。”秦釗語調陰陽怪氣的打斷了她的話,“這還沒嫁過去呢,胳膊肘就朝外拐了。”

    沈清秋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你欠揍是不是?!”

    話落,也不等秦釗說話,直接伸手把人推開,邁步走了出去。

    她來到樓下的時候,就看到大舅秦淮遇和小舅秦淮安坐在一側的沙發上。

    傅庭深坐在一張單人沙發上,他翹著二郎腿,姿態透著一股隨性的慵懶,舉手投足間透著高冷禁欲。

    明明是深夜拜訪,但傅庭深身上那股強烈的威壓,使得整個客廳透著一股劍拔弩張的氣氛。

    大舅秦淮遇低聲輕咳了一聲,“不知傅先生這麽晚來有什麽事情嗎?”

    按照他如今的位置,早已練就了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姿態,但每每麵對傅庭深,骨子裏不由自主地透出前所未有的敬畏和忌憚。

    聽他一口一個傅先生,秦淮安忍不住撇了撇嘴,剛才一臉嫌棄的看著他,還以為能有多大本事呢。

    這不是還不如他!

    真是五十步笑百步!

    “怎麽突然過來了,連聲招呼都不打?”沈清秋說著話,靠在了單人沙發的扶手上。

    傅庭深向一側挪了挪,讓沈清秋坐在了沙發上,手臂自然而然的環住了沈清秋纖細的腰肢,“給你打過電話,你沒接。”

    沈清秋,“……”

    大概是剛才在浴室洗澡沒有聽到。

    秦家的男人注意到傅庭深落在沈清秋腰間的手,眼眸微眯了眯,眸底閃爍著不清不明的寒芒。

    悉心嬌養的花朵,就這麽被人端走了,心裏恨呐。

    秦老爺子實在有些看不下眼,想著眼不見為淨,出聲提議道:“清清,趁著時間還早,你帶著傅先生在周圍逛一逛吧。”

    “好。”

    等兩人離開後,秦家男人們的眉眼間凝重的神色。

    這麽晚過來,莫非想要留宿?!

    於是乎,他們不約而同地開始密謀著,如何將傅庭深送走。

    ——

    沈清秋牽著傅庭深的手走在花園裏。

    夜裏是蚊蟲最多的時間段,但因為每一處都設有蚊蟲處理的裝置,所以一路走來,並沒有受到蚊蟲的幹擾。

    “這麽晚過來,就因為我沒接你電話?”沈清秋好奇的看著他。

    女人穿了一件單薄的真絲吊帶睡裙,外搭了一件針織薄衫,影影綽綽間,能夠看到她衣衫下曼妙的身姿。

    墨色的長發自然的散落在身後,微風輕撫,發絲隨風漂浮,裹挾著沁人心脾的氣息纏繞在傅庭深的西裝外套上。

    傅庭深眸色不由得沉了沉,喉結上下一滾,壓下眸底深處不安分的欲念,“想你算不算理由?”

    沈清秋偏眸看著他,莞爾一笑,“當然算。”

    傅庭深唇角微微上翹,手臂用力一勾將她圈進了懷中。

    看著男人的俊臉一點點的壓下來,沈清秋有些慌亂的抖了抖睫毛,低呼道:“在花園你別亂來!”

    聞言,傅庭深的眉梢微微上挑,眼底藏著揶揄的笑意,“換個地方就能亂來了?”

  第922章 吃人嘴短拿人手軟

    沈清秋無語凝噎。

    這個問題她該怎麽回答。

    “帶你去看樣好玩的。”沈清秋適時地岔開話題,牽著傅庭深的手朝著池塘邊走去。

    池塘裏養了許多錦鯉,隨著他們的靠近,夜間感應燈逐一亮起,生出幾分別樣的意境。

    能夠看到一條錦鯉躍出水麵,銜起一片睡蓮的花瓣再次沉入水底。

    “看到網上說見到錦鯉躍出水麵的人在接下來的日子裏能好運連連,現在你看到了。”沈清秋眼底閃爍著盈盈笑意望著傅庭深。

    聞言,傅庭深的眸色沉了沉,瞬也不瞬地凝視著她。

    沉吟了許久,他再次出聲,“要不要帶我參觀一下你的房間?”

    “你想看?”沈清秋看向他。

    上次不是看過了?

    再說,一間房間有什麽好看的?

    傅庭深點了點頭,牽著她的手朝著花園出口的方向走去。

    沈清秋的臥室裝飾的很溫柔,不似充滿少女心塞滿了各式各樣的粉色,也不似其他嬌滴滴的大小姐布置的那般的富麗堂皇讓人眼花繚亂。

    而是一種淡淡的鵝黃色,以白色作為搭配。

    在暖色燈光的照射下,生出幾分歲月靜好的溫馨。

    兩人進門後,沈清秋有些心虛的連忙將房門關閉。

    要是外公看到自己帶領男人進入房間,胡子都要氣歪了。

    她轉身的瞬間,男人欺身而上,一隻手臂撐在門板上,將她抵在房門與他胸膛之間。

    傅庭深的另一隻手把玩著女人的一縷發絲,他緩緩地俯下身,額頭抵著她的額頭,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臉上,“你說咱們兩個現在像不像偷情?”

    男人的聲線又低又沉,透著幾分蠱惑撩人。

    沈清秋的心跳不受控製地加速跳動著。

    不得不說,這個形容還真有幾分貼切。

    她微微深吸了一口氣,平複好內心的波動,一臉淡然道:“不是說要參觀嗎?”

    再繼續下去她擔心會擦槍走火,趁著說話的功夫,連忙從傅庭深的懷中掙脫。

    懷中的溫香軟玉消失,讓傅庭深頓時覺得心底似乎也跟著空了一塊。

    他單手揣兜環視著沈清秋的房間,一如之前所看到的那般,她的房間看似溫馨,卻又絲毫沒有她生活留下的痕跡。

    雖然是沈清秋的房間,但房間裏沒有關於她的照片,也沒有她留下的印記。

    她就像是入住酒店的旅人,隨時隨地準備離開,開啟一段新的旅程。

    沈清秋坐在沙發上,端起馬克杯喝了一口水,黑白分明的眼眸打量著傅庭深臉上的神色,漫不經心地問,“看出什麽了?”

    在她眼裏,臥室隻是一個休息的地方,實在沒什麽好參觀的。

    沒想到傅庭深會對這種地方感興趣。

    “你想過要離開秦家?”傅庭深毫無征兆的突然出聲,讓沈清秋瞬間啞然,唇邊淺淺的弧度也不由得斂起了幾分。

    她的指尖摩挲著手中的馬克杯,沉吟了許久,緩緩開口,“我隻是不確定自己什麽時候會被趕出去。”

    聽到這話,傅庭深的眉頭皺了皺。

    安靜了須臾,沈清秋深吸了一口氣,口吻平淡地敘述著,“我媽媽去世後,沈煥山就迫不及待的將遺留在外的沈歡顏接進了家門,也是從那時候,我才知道原來我還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妹妹,一個隻比我小數月的妹妹。”

    “從那之後,我的生活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我不再是沈家唯一的女兒,爸爸也不再是我一個人的爸爸,一家人會聚餐,會旅行,但從來不包括我。我也曾以各種理由被送出去過,去鄉下跟著爺爺奶奶生活過一段時間,但後來他們去世後,沈煥山沒有第一時間接我,我又被輾轉送到其他親戚的家中借宿。”

    “一開始大家對我特別好,讓我貪戀那份溫暖,但後來他們都會以各種理由把我送出去,我像是一個不被這個世界所接納的人。”

    說到這兒,她不由得輕笑出聲,“不過後來我慢慢習慣了,也學會了理性看待大家對我的態度,也是從那時候開始,我做好了隨時準備離開的準備,有時候自己離開要比被人趕出去體麵些不是嗎?”

    外公將她接回秦家的時候,她仍舊做好了這種準備。

    因為她不知道這份溫暖能夠持續多久,或許是一個星期,又或許是一個月,直覺告訴她,總不會太久,像從前被當作物品塞來塞去一樣。

    即便這些年一直生活在秦家,她也清楚的知道外公和舅舅們對她的疼愛是發自內心的,卻習慣性的做好離開的準備。

    並不是不肯敞開心扉的與他們親近,而是想在狼狽的姿態下給自己盡可能的保留一絲體麵。

    傅庭深聽到她說的這些,隻覺得喉嚨像是被人扼住了一樣,哽咽難耐。

    她明明最平淡的語調提起這些,像是敘述著別人的故事一樣,發生過這些跟她毫不相幹,卻格外的讓人心疼。

    他走上前,將沈清秋摟在懷裏,“以後有我在,沒人能夠趕走你。”

    沈清秋怔了怔神,忽然嘴角勾起一抹瀲灩的弧度,“我知道。”

    夜漸漸深,坐在客廳的秦家男人們一個個如坐針氈,麵色凝重,像是如臨大敵般。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成何體統!”秦老爺子收回看向沈清秋房間的目光,不苟言笑的臉充斥著一股威嚴,低沉渾厚的嗓音透著不怒自威的震懾力,“淮遇,你上去看看。”

    小舅秦淮安瞄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附和了一句,“都過去二十八分鍾三十四秒了,他到底想幹什麽!別忘了這可是在咱們秦家!”

    秦淮遇倒是想上去把傅庭深從沈清秋的房間裏趕出來,但想到傅庭深身上的氣場,想想覺得,活著挺好的,何必自尋死路?

    他低咳了一聲,“阿釗,你上去看看。”

    秦釗幽幽地看了坐在對麵的兩個人,意味深長道:“吃人嘴短拿人手軟,要去你們去,我是沒臉去。”

    秦淮遇和秦淮安頓時像個鵪鶉似的耷拉下了腦袋。

    秦老爺子見勢,皮笑肉不笑道:“內有奸細,外有強敵,城牆失守,徒勞奈何!”

  第923章 這個男人越來越讓她欲罷不能

    聽到這話,秦家的幾個男人頓時陷入了沉默。

    真不是他們意誌不堅定,實在是傅庭深這個人狡猾得很,給他們的好處實在讓人難以拒絕。

    秦老爺子深吸了一口氣,扭頭看向管家盧伯,“上去看看,就說茶涼了就不好喝了。”

    秦家剩下三個男人聞言,麵麵相覷,眼底掠過一抹打趣的笑意。

    還以為老爺子能夠多麽的理直氣壯,結果不也是隨便找個理由。

    盧伯走到門口,正準備抬手敲響房門時,隱約聽到房門裏傳出沈清秋的聲音,“哎哎哎,左邊,對對對,往上麵一點,就差一點了,你輕點,別弄得到處都是……”

    隻是短短幾句話,讓年過半百的盧伯頓時麵紅耳赤。

    這個傅庭深實在太過分了!

    公然闖進大小姐的房間就算了,眼下竟然還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欺負大小姐!

    到底有沒有把秦家人放在眼裏!

    念及此,盧伯胸口盤旋的怒火瞬間湧上腦袋,他冷沉著一張臉,抬手叩響了房門。

    沒一會兒,房門打開,盧伯沒好氣地說了句,“傅先生,我家老爺請您下樓品茶呢,不然茶涼了就不好喝了。”

    “好。”傅庭深應聲。

    盧伯轉身離開時,看到房間裏沈清秋正拿著拖鞋拍打飛進來的蟲子。

    那蟲子被拍在牆壁上,各種分泌物黏在了一起。

    他突然想到沈清秋剛才的話,隻覺得此生從未如此尷尬過。

    尤其是想到剛才自己對傅庭深的態度實在是……

    念及此,他有些心虛的瞄了一眼傅庭深。

    好在對方沒有把剛才的話放在心上。

    樓下,秦老爺子端起茶杯輕呷一口,目光時不時地落在傅庭深的身上。

    都這個點了,竟然還不走?

    難不成真打算今晚留宿?!

    秦老爺子放下手中的茶杯,微微深吸了一口氣,“喲,這都九點多了,時間過得可真快啊。”

    說著,他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坐在對麵的三個傻小子。

    秦釗出聲道:“都這麽晚了,我先去睡了,明兒一早還有會呢。”

    他可沒心思充當炮灰。

    再說了,實驗室那邊還需要傅庭深的研究團隊,輕易得罪不得。

    眼看著秦釗離開,秦淮遇和秦淮安兄弟兩人頓時如坐針氈,起身離開不是,不離開也不是。

    沉吟了許久,大舅秦淮遇適時地開口,“傅先生,時間不早了,不如……”

    傅庭深緩緩掀起眼簾,看向他。

    四目相對的瞬間,秦淮遇大腦像是突然短路似的,到了嘴邊的話突然峰回路轉,“今晚留在這兒休息。”

    傅庭深唇角微微上翹,勾著一抹似有似無的弧度,“會不會不合適?”

    “不會。”秦淮遇道:“你和清清已經訂了婚,算是我們秦家名正言順的女婿了,能有什麽不妥,我現在就讓傭人給你收拾間房出來。”

    話落,他也沒臉繼續坐在這兒,起身離開。

    離開時,能夠清楚的感受到秦老爺子和秦淮安那充滿嫌棄的眼神。

    他也不想這麽快就認慫。

    實在是這個外甥女婿氣場太強大。

    於是乎,當天夜裏傅庭深順理成章的住在了秦家的客房。

    但眾人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傅庭深半夜會跳窗來到沈清秋的房間。

    窗戶被敲響的一瞬間,沈清秋還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

    直到窗戶別人撬開,她猛地意識到了什麽。

    她從床上跳下來,赤裸著雙腳來到床邊。

    隻見傅庭深雙手扶著陽台的白玉石欄杆,手臂用力一撐,直接翻身跳了上來。

    想到他之前負荊請罪那一次,沈清秋忍不住笑著打趣,“一回生二回熟?”

    傅庭深邁步朝她走了過去,伸出手臂環著她的腰肢,俯身吻住了她的唇。

    呼吸糾纏在一起,心跳不受控製地加速跳動著。

    男人漆黑的眸底如潑墨般濃稠,沈清秋落在他腰間的雙手不由得收緊了幾分,艱難地吐出氣息,“這裏是秦家,不是檀宮,你能不能收斂點?”

    以外公那封建保守的性格,要是知道傅庭深半夜溜進她的房間,指不定會生出什麽枝節。

    “那你小點聲?”傅庭深的額頭抵著她的額頭,滾燙的氣息噴灑在沈清秋的臉上,惹得她渾身一顫。

    沈清秋掙紮著,“你就不怕被我外公他們發現把你趕出去嗎?”

    “據我所知,他們現在都睡了。”

    “……”

    這個男人可真雞賊!

    為了避免被掃地出門,特意挑選好了作案時間。

    傅庭深漆黑的眸瞬也不瞬地凝視著她,眼底深處像是燃著一團火苗,恨不得將沈清秋給融化掉,“我去洗澡,一起?”

    “我剛剛洗過……”沈清秋的話還沒說完,傅庭深彎腰直接將她扛在了身上,徑直朝著浴室的方向走去,“傅庭深,我警告你別亂來,這裏可是秦家!”

    傅庭深根本不給她拒絕的機會,直接將她放在了花灑下。

    隨著水流傾灑,男人的虎口扼住她的下巴,再次吻住了她的唇。

    本以為今晚注定會是精疲力竭,沒想到傅庭深最後隻是抱著她睡覺,“等你睡了我就走。”

    聞言,沈清秋的心底像被什麽東西戳了一下,泛起一陣酸酸澀澀的疼惜。

    這個男人真的越來越讓她欲罷不能了。

    沈清秋靠在他的懷裏,嗅著他身上與自己一樣的沐浴露的氣息,漸漸地睡了過去。

    臥室內極致昏暗的光線下,隱約可見男人的身形輪廓。

    他俯下身,在女人的眉心落下一枚輕柔的吻。

    那虔誠地姿態像是要將全部的溫柔注入其中。

    隨後,他小心翼翼地掀開被子下床,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

    秦淮安半夜睡不著刷朋友圈,在別人錄製的視頻中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當即從床上跳下來,抓起眼鏡戴上後奪門而出。

    沒想到在樓梯口竟然撞見了傅庭深。

    他看了一眼傅庭深走過來的方向,感覺自己好像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秘密。

    抬眸間,好巧不巧的撞上了傅庭深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眉心狠狠地跳了跳,“那個,我什麽都沒看到。”

    生怕下一秒被傅庭深滅了口,連忙轉身離開。

    看來外甥女婿氣場太過強大,的確不是什麽好事。

  第924章 咱們兩個有什麽關係?

    夜色讓城市陷入了黑暗,卻也揭開了城市的紙醉金迷的一麵。

    海城的酒吧街恰恰是最好的證明。

    秦淮安將車交給泊車小弟後,推門走進了酒吧。

    絢爛的燈光,動感的音樂,人們在酒精的輔助下毫無負擔的釋放天性。

    舞池內男男女女們扭捏在一起,偶爾肢體碰撞,彼此交換一個曖昧的眼神成就一段旖旎的故事。

    西裝革履的秦淮安一出現,頓時吸引了在場無數異性的注意。

    尤其他的臉上戴著一副銀色的無邊框眼鏡,透出幾分斯文敗類的意味。

    一時間不少衣著性感的美女湊上前,熱情的邀請他共舞一曲。

    而秦淮安順便幫她們科普了一係列的相關法律法規。

    美女們直呼掃興,好好的一個男人可惜長了張嘴。

    男人神色淡漠,鏡片下的眸子透著銳利的寒芒掃視著在場的每一個人,像是在尋找什麽人。

    直到他的視線注意到坐在吧台前那抹熟悉的身影,眼眸微眯了眯,狹長的鳳眸閃爍著不清不明的寒意。

    女人穿著白色襯衫,寬鬆的設計自帶幾分慵懶感,翹著二郎腿坐在椅子上,齊耳的短發微卷著,單手托著腮,此刻正端著酒杯與身邊的人侃侃而談。

    她素麵朝天,卻塗了一個紅唇,清秀中透著幾分張揚的性感。

    與那些衣著性感的女人有所不同,也正因如此,在場不少男人虎視眈眈的盯著她。

    秦淮安從來不會質疑時驚月的魅力,但男人天生的占有欲作祟,讓他見不得時驚月將這份魅力釋放給其他男人,哪怕那並非她刻意為之。

    此刻看到時驚月與其他男人相談甚歡,秦淮安隻覺得嫉妒像一團火在體內橫衝直撞。

    甚至促使他在心底生出一些卑劣的想法。

    他想打造一個籠子,將時驚月關進去,獨占她的美麗,讓她成為自己的私有物品。

    念及此,秦淮安的嘴角微微上翹,勾起一抹似有似無的弧度,鏡片下的眼眸卻閃爍著明明滅滅的寒芒。

    他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邁步朝著時驚月走過去。

    恰好看到男人掏出手機,“咱們互相留個聯係方式吧,方便咱們日後聯係。”

    “要不還是……”

    時驚月的話還沒說完,一隻手掌突然扣住她的手腕。

    她掀起眼簾,看到秦淮安的時候,眉頭微不可察的皺了皺,“你怎麽來了?”

    看到她臉上細微的變化,秦淮安臉上的神色不由得沉了沉。

    他皮笑肉不笑道:“怎麽,打擾到你了?”

    時驚月察覺到秦淮安的情緒不太對勁,眉心狠狠地跳了跳。

    沒人比她了解秦淮安。

    人人都道秦家二爺端方雅致,公子如玉,被譽為律界的貴公子,但鮮少有人知道他那極致的占有欲,以及骨子裏的殘忍。

    時驚月回想起無數個夜晚的放縱,睫毛慌亂地顫了顫,“我……”

    她的話沒說完,秦淮安的食指落在了她的唇上,指腹摩挲著她的唇,輕柔的動作仿佛情人之間的愛撫,“有什麽話咱們回去說。”

    聞言,時驚月的眼底掠過一抹慌亂。

    秦淮安沒有給她拒絕的機會,拽著她的手腕,大步流星的朝著外麵走。

    “你放開我!”時驚月用力地掙脫,卻始終無法擺脫秦淮安的桎梏,“秦淮安,你聽不懂我說的話……”

    秦淮安的手臂用力一甩,將她摁在了車前,手臂撐在她的身體一側,將她圈在胸口,“時驚月,你鬧夠了沒?”

    時驚月隻覺得脊背隱隱作痛,她悶哼了一聲,掀起眼簾,目光平靜的看著他,“這話難道不該我問你才對嗎?”

    她酒喝得好好的,要不是他突然出現,自己也不至於掃興。

    “幾天不見,你倒打一耙的功力倒是見長啊。”秦淮安喉間一聲低笑,短暫的,卻讓人頭皮發麻,“拉黑關於我的一切聯係方式,所有社交平台對我設了屏蔽權限,不但家也搬了,就連我給你安排的助理也給辭了,真是好本事啊。”

    聽到他一一細數自己的‘罪證’,時驚月有些心虛的垂下眼簾,但嘴上卻不肯示弱,“跟誰聯係不跟誰聯係那是我的自由。”

    秦淮安眼底的神色不由得沉了沉,撐在她身體一側的手慢慢收緊,攥成了拳頭。

    這個女人剛才麵對其他男人笑得心花怒放,偏偏麵對自己的時候就渾身是刺,恨不得刺得他渾身是血。

    秦淮安暗暗地咬了咬牙,努力壓抑胸口盤旋的怒火,“時驚月,我勸你想好了再說!”

    “難道我說錯了嗎?”時驚月對上他幽沉的目光,隻覺得無形中好似被一隻手扼住了脖頸,呼吸微窒了下。

    她垂在身側的雙手緊緊地攥成拳頭,調整好氣息,再次出聲道:“咱們兩個有什麽關係?你管我管得著嗎?”

    “你有本事再說一遍!”秦淮安咬牙切齒地瞪著她。

    真想扒開這個女人的心看看,到底是不是石頭做的。

    不然怎麽能說出這麽冷血無情的話!

    多少個夜晚他們抵死纏綿,做盡了情侶之間的親密舉動,如今她卻僅僅用一句‘咱們兩個有什麽關係嗎?’將他們之間所發生的一切抹平,徹底的劃清了他們之間的關係。

    看著男人陰沉至極的麵色,時驚月突然被嚇得不敢開口。

    秦淮安伸手扼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不得不仰頭麵對著他,咬著牙,一字一句道:“時驚月,有種你再說一遍!”

    字裏行間充斥著掩不住的怒氣。

    時驚月下巴吃痛,纖長的睫毛微微抖動,“秦淮安,大家都是成年人,各取所需罷了,你何必……”

    她的話沒說完,秦淮安俯身吻住了她的唇。

    男人的吻橫衝直撞,沒有技巧,也沒有之前的溫柔,有的隻是怒氣的發泄。

    他懲罰般的撕咬著她的唇,直到血腥味兒在兩人口中蔓延,他才罷休,“你再說一遍!”

    時驚月的唇瓣破開了一道口子,唇上一片鮮紅,分不清是口紅還是鮮血。

    她微微深吸了一口,口吻淡漠,“大家都是成年人,不過是各取所需,秦先生何必放下心上?”

  第925章 “不巧,一直在等你。”

    秦先生……

    一聲疏冷淡漠的稱呼猶如在他們之間畫下楚河漢界,徹底將他們的關係劃清。

    秦淮安瞬也不瞬地凝視著她,良久,冷冷地說了句,“時驚月,你可真是好樣的!”

    時驚月看著男人離開的背影,心口仿佛被塞了一團棉花,呼吸也變得不痛快,甚至有些隱隱作痛。

    她又何嚐不知道秦淮安的心思呢?

    隻是有些事情注定沒有結果,那就沒有必要繼續。

    他們本就不是一條路上的人。

    這時,寸頭從酒吧裏走出來,“時小姐,我家爺想見你。”

    聽到這話,時驚月斂起眼底的傷感,她深吸了一口氣,轉身跟著寸頭重新走進了酒吧。

    酒吧的辦公室內,容寂看到時驚月嘴上的一片混亂,眉頭微皺了皺,眼底掠過一抹嫌棄,“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又是何必?”

    “長痛不如短痛,這不是你教我的嗎?”時驚月從桌子上抽過一張紙巾擦拭著,卻碰到了唇上的傷口,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容寂眉梢微微上挑,語調中透著幾分惋惜,“我隻是讓你擺清位置而已。”

    聞言,時驚月忍不住輕笑道:“這兒沒有旁人,你又何必在我麵前假惺惺的?”

    容寂這個人有多冷血殘暴,她最清楚不過。

    溫柔這個詞這輩子都跟他不沾邊,當然凡事也有例外。

    與沈清秋有關的事情,容寂從來都是特殊對待。

    “我隻是替你覺得可惜而已。”容寂道:“人一旦動了情,勢必想要追尋一個結果。”

    “明知沒有結果,又何必苦苦追求呢?”時驚月道:“當然這個世上也不缺太過執著的人,你不就是嗎?”

    兩人一番簡短的對話,字裏行間夾槍帶棒,語調中更是充斥著譏嘲。

    像是天生的冤家彼此看不順眼,勢必要占上風。

    容寂不怒反笑,嘴角勾著瀲灩的弧度,襯得他那張顛倒眾生的臉更盛,“這麽多年過去了,你這張嘴還是這麽不討人喜歡。”

    時驚月掀起眼簾看向他,幽幽地說了句,“你也一樣不招人待見。”

    聞言,容寂唇邊的笑意不減,但眼底卻閃爍著狠戾的寒芒,“真想把你的舌頭割下來看看。”

    時驚月的眸光微凝,凝視了他片刻,低聲咕噥,“瘋子。”

    從小瘋到大的瘋子!

    “找我來幹什麽?”時驚月出聲問。

    容寂道:“秦家大婚那天帶我進場。”

    聽到這話,時驚月怔在了原地,“你想幹什麽?”

    “自然是道喜。”容寂說著,從抽屜裏拿出一瓶藥劑,直接丟給了她,“作為交換。”

    時驚月看到拋過來的藥劑,本能的伸出手一把抓住。

    她的雙手捧著藥劑,眼底閃爍著複雜的光芒。

    容寂沒心思搭理她,朝寸頭遞了一個眼神,冷聲道:“送客。”

    時驚月把東西揣進口袋走出酒吧時,就看到秦淮安站在車前,她腳下的步伐微頓,經過一番猶豫掙紮,邁步走上前,“挺巧。”

    “不巧,一直在等你。”秦淮安道。

    簡短的一句話,卻讓時驚月的心亂了節奏。

    見她不說話,秦淮安反手打開車門,“上車,我送你回去。”

    “不……”時驚月下意識的出聲拒絕。

    但當她對上秦淮安的視線,頓時知道再多的拒絕也不會被同意,索性彎腰鑽進了車裏。

    為了避免出口傷人,時驚月索性靠在車窗,閉上眼睛假寐。

    秦淮安目視前方開著車,視線的餘光卻時不時地看向坐在副駕駛的女人,握著方向盤的手不由得收緊,沉吟了許久,最終還是什麽都沒有說。

    ——

    時間一晃而過,眨眼間來到了秦釗和顏悅大婚的日子。

    秦家與顏家聯姻的事情早已不是什麽秘密。

    兩家的聯姻不但在政界引起了不小的轟動,在商界也掀起了一陣風波,甚至外界對於兩家聯姻給出了不少評價,其中說的最多的莫過於秦家的背景不在局限於海城。

    婚禮的地點選在了秦氏集團旗下的酒店。

    一大清早秦家就出手封鎖了幾條馬路,馬路兩側全都掛上了紅色的同心結,就連城市穿梭的出租車和公交車都張貼上了大紅‘囍’字。

    無數輛豪車行駛在路上,上空更有直升機維護秩序,這場麵足以稱得上是空前絕後。

    一時間直播間裏飄滿了‘壕無人性’四個大字。

    也有不少人在直播間裏表示,觀看直播是我唯一見識上流社會的渠道。

    十點鍾,賓客們陸陸續續的抵達了酒店,秦淮遇和裴望晴作為新郎的父母,歡迎賓客到來。

    另一邊,化妝間裏。

    顏悅身著一襲白色婚紗坐在化妝鏡前,任由化妝師在她的臉上施展爐火純青的功力。

    顏悅的母親站在她的背後默默地看著,眼眶不由得湧上一陣濕熱。

    “女兒大喜的日子你哭什麽。”顏悅的父親在旁邊低聲嗬斥著,但眼眶卻也不由自主地泛紅。

    “我隻是舍不得。”一想到女兒嫁到這麽遠的地方,顏悅的母親就控製不住眼眶的淚水,她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濕潤,努力的平複了一下情緒,拿著一隻木盒子走上前,“這個是你奶奶托我交給你的。”

    顏悅看到盒子的玉鐲,眼底掠過一抹驚訝,“這是奶奶的陪嫁,她怎麽……”

    當初她一意孤行要嫁給秦釗的時候,奶奶不是沒有阻攔過她,後來聽到她不惜與家庭決裂,老太太被傷透了心,始終不肯見她。

    顏悅以為奶奶這輩子都不會認她這個孫女了,沒想到竟然還會將陪嫁送給她。

    “傻孩子,你是她心頭上的寶貝疙瘩,她怎麽舍得怪你呢。”顏悅的母親撫摸著她的臉,眼眶中閃爍著瑩瑩淚光,“你奶奶她是真心疼你的,不支持你遠嫁隻是不想看你受委屈,但你既然作出了選擇,她也不會幹預你,真心的希望你能開心幸福。”

    聞言,顏悅不禁紅了眼眶。

    她的貝齒緊咬著唇瓣,心裏滿是自責和愧疚,“我當初不該說那樣的話惹奶奶傷心的……”

    “這門親事我們本就不看好,你要是後悔的話,現在還來得及。”顏悅的父親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