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6章 這種場麵也配稱得上空前絕後?!
作者:沈清秋傅庭深      更新:2023-08-07 11:41      字數:65853
  第926章 這種場麵也配稱得上空前絕後?!

    聽到這話,顏悅眼底的傷感頓時消散了許多。

    她透過鏡子,看向站在自己身後的父親,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爸爸,我不後悔。”

    “你可想清楚了。”這時,一直坐在沙發上抽煙的顏崇州開了口,灰白色的煙霧從他的口中徐徐吐出,沉冷的嗓音不疾不徐的響起,“秦家的身份地位在顏家麵前根本不值一提,何況你這次還是遠嫁遠嫁,除了你自己,說實話家裏其他人沒一個人看好你選擇的結婚對象。”

    聞言,顏悅的母親幽幽地輕歎一聲。

    雖然她嘴上支持女兒的選擇,但內心深處並不看好顏悅選擇秦釗。

    可女兒看中了,並且一意孤行,作為父母又能說得了什麽?

    總不能真的為一段婚姻就和她斷絕關係。

    何況遠嫁本就要承受更多的委屈,她又怎麽舍得對顏悅不聞不問呢?

    這是自己好不容易懷上的女兒啊。

    “顏悅,感情從來都不是一意孤行,我相信這段時間的相處,你對秦釗的心思大概也有一定的了解,這條路注定不好走,倘若你現在回頭一切還來得及。”顏崇州說著,向前傾身,將夾在指間的煙摁在煙灰缸裏熄滅,聲音不疾不徐的響起,“一旦走出你眼前這道門,無論將來發生什麽你都不能回頭,更沒有後悔的機會,即便受了委屈也要打碎了牙往肚子裏咽,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這話雖然說的無情,但事實便是如此。

    作為局外人他看得很清楚,秦釗這個人什麽都好,就是沒感情。

    亦或者說對顏悅沒感情。

    當初秦家對外宣稱聯姻,顏崇州的心裏就有種不好的預感,心知這個消息一旦傳進顏悅的耳朵裏會引起怎樣的風波,所以他百般防範,沒想到這件事情還是被顏悅知道了。

    不出所料,顏悅猶如撲火的飛蛾,自告奮勇的來到秦釗麵前答應聯姻。

    顏家上上下下沒有一個人看好顏悅的選擇,否則顏老爺子也不會用身體抱恙為由拒絕出席典禮。

    但最讓顏崇州恨得牙根癢癢的還是能夠在他眼皮子底下搞小動作的人。

    狗日的傅庭深!

    這筆賬他得記一輩子!

    他們顏家的掌上明珠就被他給誆騙進了秦家的大門。

    顏崇州微微深吸了一口氣,平複內心的怒氣,“倘若你後悔了,三叔就豁出這張老臉幫你悔婚!”

    這不但是對顏悅的保證,更是無形中給了顏悅底氣。

    來自家族長輩疼愛的底氣。

    顏家可以幫顏悅悔婚,但絕對不允許顏悅在眾目睽睽之下反悔,從而丟了顏家的臉。

    顏悅的父母眼神中帶著一絲期盼的看著顏悅,希望顏崇州剛才的話能夠讓她認清未來的道路艱難坎坷。

    聽到顏崇州說的這些,顏悅的心裏百感交雜。

    她知道家中長輩都是真心為她考慮的,也知道他們是擔心她受委屈。

    “爸,媽,三叔,你們說的這些我都懂。”顏悅的目光在房間內的人身上一一掃過,嘴角勾著淺淡的笑意,不急不慢道:“我知道你們發自內心的疼愛我,也知道你們不願我受委屈,但你們總不能護著我一輩子。”

    她的眼底閃爍著堅定的光芒,一字一句,鏗鏘有力,“今朝我嫁,絕不後悔。”

    話落,化妝間內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好!”顏崇州道:“我們顏家從來都不是背信棄義的小人,你堅定你的選擇,今後三叔就是你的後盾!”

    “崇州……”顏悅的父親眉頭微皺。

    這可不是他們之前商量好的。

    顏崇州稍稍抬了抬手,打斷了大哥的話,“大哥,孩子長大了,尊重她的選擇吧。”

    剛才說了那麽多都不曾讓顏悅改變主意,可見這丫頭是鐵了心要嫁給秦釗的。

    聞言,顏悅的父親眉頭皺得越發明顯,“我出去抽根煙。”

    ——

    另一邊,時驚月帶著容寂踩著點來到了酒店。

    兩人一出現,頓時引起了在場不少人的關注。

    女人們身材高挑纖細,再加上一張獨特的臉,想不引人注意都難。

    而她身邊的男人樣貌比身邊的女人還要出眾。

    男人穿著一身白色西裝,舉手投足間透著上流公子哥的貴氣,宛如從油畫中走出來的貴族。

    時驚月拿過禮金後,帶著容寂走進了婚宴的會場。

    “這種場麵也配稱得上空前絕後?!”容寂的眼底掠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嫌棄。

    整個會場猶如鮮花的海洋,粉白相間的玫瑰充斥在會場的各個角落,純潔之中又不失少女的浪漫。

    然而這些在容寂的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時驚月眉眼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秦淮遇身份過於敏感,能夠操持成如今這個陣仗已經很不錯了。”

    她知道容寂眼裏能夠稱得上‘空前絕後’的陣仗是怎樣的一副景象。

    眼前這些與那一幕相比的確相差甚遠。

    但其他賓客並未見過那般轟動全國的景象,隻是看到如今眼前的氣氛,臉上不由得露出驚豔的神色。

    任誰都看得出來,秦家為了這場婚禮下足了功夫,對顏悅絕對稱得上重視。

    在場的賓客注意到時驚月的身影,目光隨著她的移動軌跡緩緩移動。

    “那個是超模時驚月嗎?”

    “好像是,但她身邊那個是誰?怎麽之前從來沒見過?”

    “難不成也是超模?”

    “睜大你狗眼好好看清楚,那可是容老板!”

    眾人聞言,臉上的神色倏地一變。

    要說海城如今風頭正盛的當數容寂。

    聽說他現在拿到了東城的管理權,可謂是東城地下勢力的王。

    其他三城的人見到他都要敬上三分。

    正想著,就看到容寂坐在了秦家親戚的席位上,臉上的神色陡然變得微妙,“容寂和秦家有關係?”

    “多半是坐錯了吧。”

    與此同時,其他西城顧北辰,南城商京墨,北城蕭馳一一到場,遞交了禮金後,在專人的接待下坐在了相應的位置上。

    眾人見勢,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原來不知不覺間,秦家在海城的勢力發展已經如此可怕了嗎?

    竟然能夠將這四個人全部聚齊?!

  第927章 如果我是你,就學會認清現實

    眨眼間,時間來到了中午十一點鍾。

    婚宴會場內已經人滿為患,大家忙著相互應酬,並沒有過多關注來往的賓客。

    直到以蘇澤川為首的平城一眾豪門貴族出現,著實引起了不小的風波。

    平城與海城之間存在隔閡早已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況且這也不是什麽難以啟齒的秘密。

    眼下看到平城的四大家族出現,海城的豪門貴族的臉上露出耐人尋味的神色。

    隻見蘇澤川帶著人走到了預留好的席位前一一入座。

    蘇澤川點了一根煙,指間夾著煙蒂,骨節分明的手指快速的敲擊著鍵盤,“沈小姐,給我們安排了中間席位,這是誠心讓我們當猴?”

    從他們坐下後,所有人的目光就時不時地落在他們身上打量。

    這種感覺就像是在動物園裏看猴,此刻他們就是那個被看的猴。

    身著魚尾長裙的沈清秋從酒店外走進來,看到蘇澤川發來的短信,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笑意,她的指尖敲擊著鍵盤回複,“蘇總人中龍鳳,引人注目在所難免。”

    不過中間席位的確是她刻意安排的,但本意並不是讓他們當猴,而是方便觀察。

    那樣顯眼的位置,等同於將平城的人放在了眼皮子底下,無論有什麽風吹草動都足以引人注目。

    她把手機放進手包,踩著高跟鞋朝著婚宴會場走去。

    香檳色的魚尾裙修飾著濃纖合度的身姿,墨色的卷發在腦後挽成了簡單的發髻,鬢邊垂下一縷頭發,襯得她那張清冷的麵容多了幾分嬌媚。

    她舉手投足間透出與生俱來的優雅和矜貴,水晶燈明亮的光芒與金色的陽光相交匯傾灑在她的身上,仿佛鍍了一層淡淡的金光。

    那一刻童話故事中海的女兒似乎變得具象真實。

    她的出現引得在場不少人側目,甚至有的人躍躍欲試。

    恰好此時,前方傳來一陣鏗鏘淩闊的步伐。

    眾人望去,隻見來人穿著一席黑色西裝,領口係著一條深色領帶,隱隱能夠看到他領口下凸起的喉結。

    男人周身縈繞著一股強烈的氣場,像是從他骨子深處散發出來的,哪怕隻是一個不經意的眼神都帶著十足的壓迫感。

    如此強烈的存在感一出場就吸引了在場無數人的關注。

    傅庭深淡漠的視線觸及到沈清秋的瞬間,眼底的冷意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溫柔的笑意,“等急了?”

    看著他伸過來的手,沈清秋沒有絲毫猶豫的將手遞了過去,微涼的指尖被溫熱的手掌包裹,連同溫暖了她的心。

    “沒有,我也剛到沒多久。”

    “走吧。”傅庭深牽著她的手朝著婚宴會場走去。

    跟在身後的江牧將帶來的禮金遞到了簽到處。

    房子,車子,票子,古董文玩,一應俱全。

    看到記賬先生一臉懵逼。

    ——

    沈清秋和傅庭深走進會場,原本異常喧鬧的會場像被按了暫停鍵,一瞬間陷入了安靜,維持了一兩秒鍾後,又陷入了一陣陣此起彼伏的議論。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落在了從外麵走進來的兩道身影。

    他們在腦海中搜刮打量美好的詞,卻發現用盡畢生所學也無法找到一個恰當的詞語來形容這對男女帶給人的驚豔。

    男人身材高大挺拔,極具壓迫感的氣場一出場就帶著震懾全場魔力,讓人不敢輕易造次。

    而他的一旁的女人,身材出挑,樣貌出眾,不似其他千金大小姐般小家碧玉的氣質,而是放肆張揚的美。

    美得明豔動人,美得奪人心魄。

    雖說踩著高跟鞋,但此刻站在男人的身邊仍舊顯得小鳥依人,但卻不輸絲毫氣場,反而格外的登對般配。

    沈清秋牽著傅庭深的手坐在了主桌上,於是乎所有人都知道沈清秋就是秦家那位尊貴神秘,且備受寵愛的外姓大小姐。

    自然也就不難猜出傅庭深的身份。

    雖然沈清秋和傅庭深訂婚很低調,隻是簡單的吃了頓飯,但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牆。

    之前眾人還以為是謠言,如今看到兩人同時出現,並且坐在秦老爺子的身邊,那麽謠言是真是假眾人一目了然。

    傅庭深的身份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但他們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到,最後降服了獨立州霸主的人竟然會是秦家的大小姐。

    一時間眾人唏噓,不知該誇讚沈清秋手段了得,還是該說秦家運氣好。

    如今秦家與南京顏家聯姻,將來沈清秋與傅庭深結合,秦家便是如虎添翼,隻怕不再局限於海城的首富,而是要成為全國的首富了。

    作為生意人,比起眼前的事情更看重未來的發展前景。

    但其他人則是充滿了羨慕嫉妒恨。

    尤其是裴姝。

    她的沈清秋的嫉妒是從小就有的。

    尤記得在秦家見到沈清秋的第一眼,即便她不愛說話,也不喜歡打扮,卻依舊掩不住那張明豔奪目的驚鴻美貌,以及身上那股與生俱來的熠熠矜貴的氣質。

    沈清秋像是上帝傑出的作品,讓人怎麽都挑不出一絲瑕疵。

    她身上的氣質是裴姝這輩子怎麽學都學不來的,哪怕模仿也隻會別人嘲笑不倫不類。

    此刻看到沈清秋眾星捧月般坐在那樣一群出類拔萃的男人之中,滿腔的嫉妒猶如藤蔓一發不可收拾的在心底滋生。

    自從上次姑父秦淮遇出事,在秦家鬧了不歡而散後,姑姑裴望晴與裴家的關係淡了許多,不再邀請她三天兩頭上門做客,哪怕她親自登門,也總是以各種理由回絕她,不知不覺他們的關係淡了許多。

    而她和平城蘇家的婚事也就此作罷,全然沒了下文。

    裴姝心裏清楚,姑姑裴望晴是不打算管她罷了。

    自己如今過得稀裏糊塗,而沈清秋卻是蒸蒸日上,風光無限。

    念及此,裴姝的手緊緊地攥著拳頭,指甲狠狠地掐進掌心也不覺疼痛。

    “裴姝,你真要是捅了婁子,裴家保不了你。”裴執的聲音在一側幽幽地響起。

    裴姝猛地回過神,她偏眸看向裴執。

    隻見裴執看著沈清秋的方向,“從前她的背後有秦家你不能與她起衝突,如今她的身邊更有獨立州傅家家主撐腰,如果我是你,就學會認清現實,徹底死心。”

  第928章 不可替代,不被需要

    裴姝冷冷地看著他。

    裴執自顧自的繼續說道:“有時候你不得不承認,有些人真的是天生命好,他們好像不需要費太多力氣就能得到我們這輩子都得不到的東西,老天對他們的眷顧,使得讓他們想要什麽都變得唾手可得。”

    別人終其一生所追求的身份地位財富,在他們麵前根本不值一提。

    他們甚至有些人連愛都不需要。

    而沈清秋恰恰就是他們眼中的這類人。

    “裴姝,你永遠都不能跟她相比較。”裴執語重心長道。

    更確切的說不是不能,而是不配。

    因為她是秦家大小姐,不但在秦家集萬千寵愛於一身,更因為她的男朋友是獨立州傅家的家主傅庭深。

    這兩者無論哪個單拎出來,他們裴家都招架不住,更何況如今這兩個都疊加在沈清秋的身上。

    從今往後,所有人都將知道,沈清秋是海城所有人都得罪不起的人。

    裴執所說的這些裴姝何嚐不知道,隻是嫉妒讓她早就失去了理智。

    她隻盼望著沈清秋從高高在上的神壇上跌下來,狠狠地摔進泥裏,狼狽的任人踐踏。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到底還是壓下了心底瘋狂滋生的嫉妒,“放心吧,孰輕孰重我拎得清。”

    無論如何,她不會賭上整個裴家和沈清秋撕破臉。

    正如裴執所言,得罪沈清秋的代價太大,她不敢輕易冒險。

    ——

    婚禮在中午十二點正式開始。

    秦釗一身手工定製西裝,手執鮮花站在舞台上,隨著司儀一番慷慨激昂的講詞,在音樂的襯托下,燈光的引導下,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落在了與舞台相對而立的婚宴大門。

    站在兩側的禮儀小姐將門拉開,燈光準確無誤的傾灑在新娘顏悅的身上。

    在眾人的注視下,身著白色婚紗的顏悅挽著父親的手,沿著腳下的地毯緩緩走上台前。

    精心修飾過的妝容襯得她五官更加的俏麗動人。

    燈光傾灑在她的身上,婚紗上鑲嵌的釘珠和鑽石閃爍著耀眼的光芒,引得在場無數人驚歎。

    顏悅踩著高跟鞋小心翼翼地走在地毯上,溫柔的目光一直注視著站在舞台前方,那個身著西裝手執鮮花的男人。

    這副畫麵她曾幻想過無數次。

    幻想著自己完全沉浸在花海的世界中,穿上獨一無二的婚紗走在台上方,幻想著自己在眾人豔羨的目光下嫁給自己的白馬王子,幻想著她得償所願嫁給秦釗並且兩人攜手共白頭。

    如今這些願望全都實現了,心中感動歡喜之餘,還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心底翻湧,讓她的眼眶微微泛著濕潤。

    看著手執鮮花的秦釗一步步向她走來,顏悅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挽著父親的手微微蜷縮。

    直到傅庭深站在她的麵前,停下腳步,單膝跪在地上向她獻出了手中的鮮花。

    顏悅眼底閃爍著淚光,伸出手接過了那捧象征著愛情天長地久的捧花。

    顏悅的父親將顏悅的手遞到了秦釗的手中,用力地拍了拍,低啞的聲音帶著哽咽,“我把女兒交給你了,往後替我好好照顧她。”

    雙手觸碰的那一刻,顏悅的心髒像被什麽東西攥了一下,不受控製地加速跳動。

    秦釗的手掌收攏,信誓旦旦道:“會的。”

    隻是簡單的兩個字,卻觸碰到了顏悅心底的某根弦,眼淚順著眼角滾落。

    “別哭。”秦釗掏出手帕輕輕地擦拭著她臉上的淚痕。

    兩人攜手走向正前方的舞台,在眾人的注視下對彼此許下了忠誠不離不棄的承諾。

    他們彼此為對方戴上了象征愛情的婚戒,擁吻的那一刻顏悅的淚水如斷線的珠子一顆顆滾落。

    在此刻,她終於為自己懷揣了多年的少女心事畫上了一個圓滿的句號。

    她知道秦釗對她沒有多少愛意,更多的是責任,是義務,但她並不介意。

    她相信在往後的日子裏,總有一天自己能夠住進秦釗的心裏。

    兩人的擁吻沒有持續太久,但唇上卻沾上了顏悅的淚水,一股鹹鹹的味道順著唇瓣的縫隙滲進了口中。

    淡淡的,卻讓秦釗久久難以忘懷。

    沈清秋總說他是個不開竅的木頭疙瘩,但他心裏清楚,有些東西無非在於想不想觸碰罷了。

    在他的眼中物品被分為兩類,一類是不可替代,一類是不被需要。

    而愛情這種東西恰恰屬於第二種。

    他生活在這圈子裏,心裏十分清楚一旦沾染了愛情就會惹上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他懶得應付,所以幹脆懶得觸碰。

    但今天看到顏悅掉淚,他的心中生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也許自己應該嚐試一下愛情。

    既然結為夫妻,他給她的不應該僅僅局限於責任和義務,也應該滿足她的需求。

    正如他之前答應顏悅的父親會好好照顧顏悅,不應該隻是說說而已。

    坐在台下的沈清秋看著秦釗和顏悅十指緊扣的雙手,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上翹。

    “喜歡嗎?”傅庭深突然出聲。

    現場的音樂和轟動的掌聲讓人震耳欲聾,一時間沈清秋沒有聽清他的話,不得不傾身湊在他的耳邊,“你剛剛說什麽?”

    “你喜歡嗎?”傅庭深湊在她的耳邊,壓低的聲音鑽進耳蝸,溫熱的氣息噴灑在鬢邊,一下下的掃動著碎發,撩撥著她心底那根敏感的心弦。

    沈清秋抬眸看著他。

    四目相對的瞬間,沈清秋莞爾一笑。

    她知道,倘若今天的男女主角換成了她和傅庭深,場麵隻會比現在的更加隆重。

    這場婚禮一直持續了三個小時,直到下午一點半結束。

    親屬包廂中,秦釗牽著顏悅的手在裴家麵前一一認人,顏悅配合著喊著“外公”“舅舅”“舅媽”等等。

    一圈喊下來,顏悅手中的紅包已經多到一隻手拿不過來。

    看著眼前一大家子其樂融融的畫麵,顏悅的心底微微泛著酸澀。

    她想爺爺和奶奶了。

    他們心裏大概還是怪她一意孤行的。

    不然今天的結婚典禮也不會不肯出席。

  第929章 你說我就這樣把你掐死……

    更衣室。

    這一天穿著高跟鞋,顏悅的腳有些微微酸痛,她換下衣服後並沒有著急離開,而是坐在椅子上揉了揉酸痛的腳。

    她平時並不怎麽愛穿高跟鞋,為了方便更多的是矮跟或者平底鞋。

    但今天結婚典禮,為了搭配婚紗禮服,腳下踩著的都是十公分高的高跟鞋。

    又是舉辦儀式,又是敬酒,此刻她的腳後跟痛得像是被針紮了似的。

    她坐在椅子上,垂眸看著左手無名指上的鑽戒,嘴角不自覺地微微上翹。

    堅持了這麽多年,終於得償所願了。

    這時,更衣室的房門突然被扣響,秦釗的聲音在門外響起,“顏悅,你在裏麵嗎?”

    聽到他的聲音,顏悅連忙重新踩上了高跟鞋,“來了。”

    她的話音未落,秦釗從外麵推門走了進來。

    顏悅擔心秦釗等得不耐煩了,“我換好了,咱們走吧。”

    “等一下。”秦釗拉著她的手,他讓她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顏悅有些不明所以的看著單膝跪在地上的秦釗。

    隻見秦釗從盒子裏拿出了一雙平底鞋,漫不經心道:“腳疼為什麽不說?”

    聞言,顏悅的眸光微微閃了閃,故作隨意的回答,“我沒那麽嬌氣的,隻是為了搭配婚紗鞋跟有些過高,我有些不適應而已。”

    看著她明明一副筋疲力竭,不想再繼續走路的樣子,卻偏偏要嘴硬說不在乎,秦釗也沒有不留情麵的揭穿。

    他把顏悅腳上的高跟鞋脫掉時,顏悅連忙抽回了腳,“我自己來……”

    但男人的手掌握著她纖細的腳踝,她一時間難以抽離。

    顏悅感覺自己的腳被握著,像被人放在火堆上炙烤,火辣辣的。

    換好了鞋子,秦釗站起身,“走吧。”

    顏悅點了點頭,有些局促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擺。

    這時,秦釗握住了她的手。

    指尖觸碰的瞬間,恍若一股電流劃在她的心尖,酥麻的感覺像一股電流席遍全身。

    這是迄今為止,他們第二次正式牽手。

    第一次是剛剛舉辦結婚典禮的時候。

    她垂眸看著兩人握在一起的手,心裏百感交集。

    這是不是代表他終於願意接受自己了呢?

    是不是代表自己的努力也不是白白浪費的?

    念及此,她的眼淚再次奪眶而出。

    “怎麽哭了?”秦釗看著順著她下巴緩緩低落的淚珠,眉頭微不可察地皺起,“鞋買小了?”

    聞言,顏悅忍不住破涕而笑,“咱們走吧,不然爸媽他們該等著急了。”

    ——

    兩人回到包廂後,裴秦兩家的聚餐正式開始。

    秦老爺子到底年紀大了,實在是熬不住了,便中途起身離開。

    沈清秋將秦老爺子送上車後,轉身朝著包廂走去。

    “沈小姐。”蘇澤川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沈清秋轉身看到蘇澤川,嘴角勾起一抹禮貌不失疏冷的笑意,“蘇總找我有事?”

    蘇澤川從助理手中拿過一份文件,邁步朝著沈清秋走去,“你要的東西。”

    這份是沈家別墅一係列相關的手續。

    前段時間沈清秋想要將其拍下,一直受到平城老牌家族的幹擾。

    無奈之下,她隻能與蘇澤川達成合作關係,由蘇澤川出麵幫她拍下,而作為交易,她將向蘇澤川提供江城市場的便利。

    “沈氏集團的拍賣將在下周舉行。”蘇澤川將手中的文件袋遞給沈清秋,漆黑瞬也不瞬地凝視著她,“你不過去看看?”

    會想起什麽也說不定。

    “有什麽好看的。”沈清秋伸手接過東西,轉身準備離開。

    蘇澤川看著她的背影,向上挑了挑眉,“你確定不打開看看?”

    沈清秋莞爾一笑,“蘇總辦事我放心。”

    用人不疑是外公教給她的第一個道理。

    她相信蘇澤川的人品,更加相信秦釗的眼光。

    沈清秋回到包廂時,與從洗手間方向走來的裴姝打了個照麵。

    兩人擦肩而過時,裴姝低聲咕噥,“狐狸精!”

    剛才她本打算溜進宴會大廳找蘇澤川聊聊的,結果自己尾隨了一路,發現蘇澤川竟然一直在走廊等待沈清秋。

    看著兩人相談甚歡的樣子,裴姝的眼底滿是嫉妒和不甘。

    男人果然都是視覺動物,麵對這樣一張狐媚臉根本毫無抵抗力。

    沈清秋麵色平靜像是根本沒有聽到她的話似的,這副無動於衷的反應讓裴姝心裏很不痛快。

    “秦家大小姐有秦家在背後撐腰就是不一樣。”裴姝毫不客氣地冷嘲熱諷道:“樣貌出眾,手段高明,左右逢源,知道的你是秦家大小姐,不知道還以為你是朵交際花呢!”

    “這話說得也不對,人們常說上梁不正下梁歪,你母親生前就是出了名的交際……唔!”

    裴姝口中的話還沒說完,沈清秋一把扼住了她的脖頸,將她整個人直接摁在了牆上。

    她緩緩俯下身,黑白純粹的眼眸瞬也不瞬地凝視著她,“裴姝,如果你做不到安分守己,我不介意教教你。”

    平時說話夾槍帶棒就算了,看在舅媽的麵子上她不予計較。

    剛才沒事找事,她也沒打算追究,那是看在今天是秦釗結婚的大喜日子。

    但裴姝似乎將她的寬容當成了懦弱,得寸進尺,竟然當著她的麵詆毀她的母親,這是沈清秋萬萬不能容忍的。

    沈清秋的手一點點的收緊,麵無表情的看著她,冰冷淡漠的神色像是看著一隻在淺灘上垂死掙紮的魚兒。

    裴姝麵色漲紅,額角青筋暴起,眼眶也漸漸充血。

    窒息的感覺越發的強烈,讓她本能的伸出雙手用力地去抓沈清秋的手。

    “沈,咳,你……”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嗓子眼裏擠出來的。

    沈清秋無動於衷地看著她,口吻淡漠,“你說我就這樣把你掐死,裴家會是怎樣的態度?”

    聞言,裴姝的眼底終於浮現了一抹慌亂。

    她知道自己這次真的惹怒了沈清秋。

    掐死她絕對不是說出來恐嚇她的。

    倘若沈清秋真的把她掐死,裴家會是什麽態度……

    會是什麽態度……

    她突然想起了飯桌上裴執對她說的話,‘裴姝,你真要是捅了婁子,裴家保不了你’。

  第930章 “放手!她快要被你掐死了!”

    從前的沈清秋背後有秦家撐腰,他們裴家不敢得罪,如今的沈清秋背後有傅庭深撐腰,別說一個裴家,就是十個裴家也得罪不起。

    裴家這些年能夠坐穩海城四大家族之一,這背後少不了秦家這些年的照拂。

    倘若因為她一人,從而失去了秦家的支持,這個代價對裴家來說代價太大。

    相反,若是犧牲了她能夠保全秦家的支持,他們一定會毫不猶豫地作出選擇。

    這時,裴執從外麵走出來,看到裴姝被沈清秋掐著脖子,雙手無力的掙紮,來不及多想快速的衝上前,“放手!她快要被你掐死了!”

    就在裴執準備動手時,驀地對上沈清秋冰冷平淡的目光,隻覺得好似一把刀子從她的眼底刺出離開抵在他的喉嚨處,隻要他輕舉妄動,下一秒就會毫不猶豫地刺穿他的喉嚨。

    在她冰冷的注視下,裴執找回了一絲理智,“沈小姐,我不知道裴姝剛才說了什麽得罪了你,我向她帶你道歉,但請你高抬貴手,哪怕是看在今天是秦釗結婚典禮的份兒上。”

    這話乍一聽是勸說,卻是以一種商量的口吻威脅。

    沈清秋嘴角勾起一抹淺笑,眼底卻是一片駭人的冷,“多謝你的提醒。”

    聞言,裴執暗暗地鬆了一口氣。

    然而這口氣還未完全吐出,隻聽沈清秋再次開口,“那咱們換個地方。”

    裴執臉上的神色倏地一變。

    “沈小姐!”眼看著沈清秋拽著裴姝向外走,裴執一個閃身衝了上去,“現如今秦家和裴家的長輩都坐在包廂裏,你把事情鬧大了,隻會讓大家下不來台,對我們彼此沒有好處,我想這一定不是你想看到的畫麵。”

    沈清秋眉梢微微上挑,淡漠的視線在裴姝和裴執身上徘徊,“那你說該怎麽辦?”

    裴執頓時啞然。

    他能怎麽辦……

    自然是希望沈清秋就這麽放過裴姝,但眼下這種情況,沈清秋肯定不會放過裴姝的。

    可讓他就這麽坐視不管,他自然也做不到。

    無論裴姝做了什麽,犯了多大的錯,但到底是自己的妹妹。

    見他一直猶豫,沈清秋輕笑,拽著裴姝朝著包廂走去。

    此刻的包廂內看似其樂融融的氣氛,但坐在這裏的每個人心照不宣。

    裴姝的母親鍾疏秀放下手中的筷子,抿了抿唇,“望晴,你看之前咱們家與蘇家的婚事什麽時候提上日程?”

    聞言,裴望晴臉上的笑意斂起了幾分,垂下眼簾,遮住眼底的淡漠,“大嫂,這古往今來,婚禮都該是男方主動才是啊,要是兩個孩子相處得好,自然水到渠成,咱們就別跟著瞎操心了。”

    她當初的確有意撮合裴姝和蘇澤川,如今對此事徹底放下,並不是因為秦淮遇之前的事情記恨裴家,而是經過這麽多事情,她發現裴姝和蘇澤川真的不適合。

    這些年裴姝被大嫂教養的嬌縱任性,全然沒有大家閨秀的沉穩,蘇家雖然低調,卻是平城正兒八經的豪門世家。

    別說蘇澤川瞧不上裴姝,就連蘇家都瞧不上。

    將兩人強行結合在一起,遲早要不歡而散,既然猜到了結局,又何必執意一條路走到黑呢。

    但鍾疏秀根本沒想過這麽多。

    她覺得自己的女兒千好萬好,配蘇澤川綽綽有餘。

    何況當初裴姝跟著裴望晴去平城蘇家的事情,早就被她宣揚了出去,現如今整個圈子裏的人都知道裴家要與平城蘇家聯姻。

    倘若這件事情就這麽有頭沒尾了,他們裴家還怎麽在人前做人?

    今後裴姝在名媛圈子裏又該如何自處?!

    念及此,鍾疏秀的眼底閃爍著堅定的神色。

    同床共枕多年,裴延對鍾疏秀的一舉一動心知肚明。

    他不動聲色地踢了踢鍾疏秀的腳,低聲道:“你差不多得了,別忘了今天是秦釗大喜的日子。”

    好端端地在別人婚宴現場提及裴姝的婚事,這算怎麽回事!

    鍾疏秀卻不以為然,她嘴角扯出一抹僵硬地笑意,有幾分強顏歡笑的意味,“望晴,你說的這叫什麽話,兩個孩子當初是因為你才結識的,俗話說……”

    “你少說兩句!”裴延低聲嗬斥,打斷了鍾疏秀的話。

    但卻因此招來了鍾疏秀的不滿,“我說錯什麽了!裴姝對蘇澤川一見鍾情,當姑媽的不聞不問也就罷了,難不成我這個當媽也眼睜睜的看著不成?!可見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了,家裏的事情從不過問也就罷了,如今連心都長偏了,遠近親疏……”

    口中的話還未說完,房門‘嘭’的一聲被人踹開。

    突如其來的聲響瞬間吸引了包廂內所有人的注意,眾人的目光齊刷刷地朝著門口的方向聚攏了過去。

    隻見沈清秋掐著裴姝的脖子從外麵走進來,裴執臉上滿是焦急地跟在身後。

    “哎喲,這是多大仇多大恨呐!”鍾疏秀率先站起身,快步衝了過去,不分青紅皂白的就是一頓指責,“還愣著幹什麽!趕緊鬆手啊!難不成你真想掐死裴姝嗎?!沈清秋,我說你女孩子家家怎麽一身戾氣,這成何體統!”

    鍾疏秀護女心切,下意識的衝上前想要將裴姝從沈清秋的手中搶過來。

    當她對上沈清秋那雙漆黑的眸,呼吸微凝,僵在了原地,她隻能看向坐在席位上的裴延。

    裴延看到這一幕,眉頭緊皺,眼底染上了一層薄冰,“怎麽回事!”

    這話並不是看向沈清秋,而是在質問跟在她身後的裴延。

    “這件事情與他無關。”沈清秋淡淡道:“裴姝出口辱罵我的母親,如此目無尊長,我順手幫忙教訓一下罷了。”

    聽到她的話,鍾疏秀臉上的神色微變,前一秒理直氣壯的氣勢瞬間熄滅。

    隻是她想不明白,裴姝不是偷溜出去找蘇澤川去了嗎?

    怎麽撞見了沈清秋,還將其惹怒?!

    正想著,秦釗忽然出聲,淡漠的眸子動都沒動一下,沉冷的聲音夾著一絲笑意,漫不經心道:“這麽大的人了,連自己的嘴都管不住,的確該管教管教。”

    他的聲音有著滲透人心的寒意,冰冷的溫度似是將室內的溫度都拉低。

  第931章 現在後悔,早幹嘛去了!

    聽到他的話,在場的人瞬間噤若寒蟬。

    裴老爺子沉吟了許久,硬著頭皮道:“沈小姐,裴姝還是個孩子,要是有重裝了你的地方,還請你大人不記小人過。你看人你也教訓過了,這件事情不如就此作罷如何?”

    他商量的語氣中,帶著幾分小心翼翼地討好。

    不僅畏懼在背後給沈清秋撐腰的秦家,也有對沈清秋本身的忌憚。

    他清楚自幼被秦老爺子教養的沈清秋得到了秦老爺子的真傳,手段比起秦老爺子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不然沈清秋也不會再秦氏集團上位近半年的時間裏,商業版圖一直在向外擴張。

    如今更是野心勃勃的將目標落在了平城。

    裴家至於與平城蘇家聯姻又何嚐不是想趁機分一杯羹呢。

    隻是自從上次秦淮遇出事,裴家靜觀其變的態度讓裴望晴心裏生出了隔閡,至今不願為裴姝出麵。

    鍾疏秀剛才那番話多是發自內心的肺腑之言,卻也有自己暗地裏的授意。

    沈清秋看著裴家虛偽的嘴臉,皮笑肉不笑道:“你一句對不起,我說沒關係,然後大家就當作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開開心心坐下來吃飯?”

    “裴老爺子如今也是八十多歲的人了,怎麽還這麽天真無邪呢?”

    聽到這話,裴老爺子一噎。

    雖氣惱沈清秋不給他情麵,卻也自知理虧的尷尬。

    秦卿這個人是秦家所有人的禁忌。

    一旦誰碰觸,就跟動了秦家人的逆鱗似的,休想獨善其身。

    就在氣氛僵持不下時,裴望晴出聲道:“既然屢次不改,那就送出去好好曆練曆練吧。”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是注定了裴姝的結局。

    如今她已經到了適婚的年紀,這個時候被送出國可就錯過了最佳時機。

    何況有了之前商明月和陶昕然被送出國的前車之鑒,裴姝心知肚明,一旦被送出去就等同於發配邊疆。

    這輩子或許都沒有機會回來了!

    “不……”裴姝的眼底充斥著恐慌和不安。

    此刻她竟然真的害怕了。

    但這份害怕並不是因為自己做錯了事情,而是不想被家族拋棄,不想無依無靠的在國外漂泊。

    她不能就這樣被丟出國,她不能!

    她拚死的掙紮著,眼神悲戚又可憐的看向鍾疏秀。

    看著裴姝這副絕望無助的樣子,鍾疏秀感覺自己的心宛如被丟進油鍋烹煎了似的,她求救的看向裴延,“你倒是說句話啊!那可是你女兒,你的親生骨肉,你怎麽能眼睜睜的看著不管不問呢!”

    哪怕她用力的拉扯,裴延始終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

    早前鍾疏秀和裴延在家中議論秦卿的時候,他就不止一次的提醒製止,但她們偏是不聽,如今惹怒了沈清秋反倒後悔了。

    現在後悔,早幹嘛去了!

    再說,看看在場的秦淮遇裴望晴夫妻倆,還有秦釗。

    這幾個人一言不發,顯然是站在沈清秋這邊的。

    別說以秦家對沈清秋的寵愛,今天百分百給她撐腰,單是裴姝出口辱罵秦卿這一條,也足夠秦家整治裴姝了。

    “今天的事情是我們裴家理虧,這些年疏於對裴姝的教導。”裴延說著緩緩地站起身,“俗話說養不教父之過,作為裴姝的父親我向你們秦家,以及在天之靈的秦卿道歉。”

    話落,他緩緩地彎下腰深深地鞠了一躬。

    當他緩緩地抬起頭,目光落在裴姝的身上,隻剩下失望,“從明天開始,你就去你秦姨的墓碑前跪下懺悔,抄寫佛經,為期一個月。”

    這個做法算是最公道的。

    無論是沈清秋,還是秦淮遇等人都沒有任何異議。

    解決了這件事情後,秦家人也沒了吃飯的心情,敷衍的說了一句後便起身離開。

    看著他們離開,裴老爺子幽幽地沉歎一聲。

    原本是想借著這次家宴提一下裴姝的婚事,沒想到會落得個不歡而散的結局。

    眼下,別說裴姝的婚事沒了著落,隻怕秦家對裴家的態度也會發生很大的變化。

    裴姝眼中閃爍著淚花,一臉後怕的依偎在鍾疏秀的懷裏,“媽,沈清秋她真的好過分啊。”

    不過因為一句話而已,沈清秋竟然真的想要了她的命!

    這個女人簡直不可理喻!

    “有爸爸媽媽在背後給你撐腰,她不敢把你怎麽樣的。”鍾疏秀一臉疼惜的看著她,“好了,這件事情過去了,別怕。”

    不管怎麽說,他們是裴望晴的娘家人。

    哪怕是看在裴望晴的麵子上,秦家也不會對他們趕盡殺絕的。

    “這件事情過去了?”裴延看向鍾疏秀母女二人,皮笑肉不笑道:“你憑什麽以為裴姝還能繼續留在海城?”

    鍾疏秀臉上的神色倏地一變,“你還想幹什麽!裴姝去秦卿的墳前守靈一個月這個懲罰還不夠嗎!”

    裴延神色發冷的看著她,口吻淡漠道:“守靈結束後就去國外進修吧!”

    說完,他無視鍾疏秀的指責,奪門而出。

    ——

    秦家一行人回到秦家別墅,已經是下午三點鍾。

    原本為了這場聲勢浩大的婚禮大家已經筋疲力盡,偏偏在家宴上又發生了那樣的事情,大家的心裏多少有些不痛快。

    此刻所有人坐在沙發上,裴望晴神色帶著幾分不自在。

    不管怎麽說,裴家是自己的娘家,這次裴姝出口辱罵秦卿,她作為秦卿的姑姑怎麽也做不到獨善其身。

    她的目光暗暗地打量著沈清秋臉上的神色,“清清,今天的事情我很抱歉。”

    聞言,沈清秋掀起眼簾,“舅媽,該說對不起的人不是你。”

    言下之意,今天這事兒跟裴望晴沒關係,她也沒打算追究裴望晴的責任。

    “別多想。”秦淮遇輕輕地拍了拍裴望晴的手,“是非對錯,清清拎得清。”

    聞言,裴望晴的心底有所觸動。

    她的眸光微微閃了閃,壓下眼底的酸澀,反手握住了秦淮遇的手。

    沉吟了片刻,裴望晴壓下心底的觸動,恢複了往日的端莊優雅,“清清,我們商議這個周末去南京補辦婚宴,你有沒有興趣一起?”

  第932章 故伎重施,卷土重來

    沈清秋正低著頭查看傅庭深發來的消息,聽到舅媽的話,掀起眼簾看向她,“去吧。”

    秦家的身份地位在顏家麵前根本不值一提。

    顏悅之所以能夠嫁進秦家,顏家看好秦釗是一部分原因,但她相信更多的是顏悅的堅持。

    沈清秋心知肚明,顏悅嫁進秦家已然受了委屈,哪怕是不讓她受委屈,他們秦家也該好好的對待顏悅。

    作為秦家的一員,沈清秋覺得自己有必要參加。

    不能給顏家挑錯處的機會。

    聽到她的話,裴望晴的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人的心總是偏的。

    比起沈清秋,裴望晴的心裏其實更加偏愛裴姝這個親侄女一些。

    但裴姝的表現的確讓她失望。

    不說秦淮遇出事時,裴家靜觀其變的態度,單單是裴姝這個親侄女說的話就足夠讓她寒心。

    從前她待沈清秋好,既是對沈清秋的心疼,也是看在秦淮遇和秦釗父子二人對沈清秋的態度。

    那些好被稱之為小恩小惠也不為過,畢竟有秦家在背後給沈清秋撐腰,自己的那些好意根本不值一提。

    但恰恰是這些不值一提的小恩小惠一直被沈清秋銘記在心。

    可惜她的親侄女裴姝這輩子都學不到沈清秋的十分之一,隻會無止境的討要,從來不止感恩。

    “我和你舅舅初步商議的是周五晚上動身。”裴望晴道:“但最終時間還是要看你外公的意思。”

    畢竟秦老爺子才是如今秦家當家做主的人,更何況他是家中最年長的人,於情於理都要尊重他的意見。

    沈清秋點了點頭,“那定下時間再通知我。”

    裴望晴點了點頭。

    這時記賬先生將禮金和名單遞給了秦淮遇,“先生,這是今天收取的禮金,這份是名單,請你一一過目。”

    秦釗順手從記賬先生手中拿過來名單,單手撐著下巴隨意翻看著。

    看到其中一個名字,他的眉心微皺了皺,“你們邀請了陸英?”

    這個名字對於秦淮遇夫妻並不陌生,當初秦淮遇陷入了貪汙受賄案中,背後的始作俑者就是陸英。

    隻是陸英這個人實在狡猾多端,他們沒有拿到足夠的證據,這才讓陸英僥幸逃脫。

    即便如此,陸英這個名字足夠他們家記一輩子。

    聽到這個名字,沈清秋眼眸深處掠過一抹耐人尋味的寒芒。

    她記得當初傅庭深重傷住院就是拜陸英所賜,後來陸英因為其他原因,不得不離開了海城。

    如今堂而皇之的出現在秦釗的婚禮現場,難不成他重新回到了海城?

    沈清秋的目光不著痕跡地落在大舅秦淮遇的身上,暗暗地打量著他臉上的神色。

    秦淮遇的眸色沉沉,冷峻的麵部輪廓緊繃成一條冰冷的線條,“你確定是陸英?”

    婚禮賓客邀請的名單,他和裴望晴反複核對過,確保絕對沒有陸英的名字出現。

    而且前段時間他出事之後,陸英就被勒令停職接受調查,過後沒多久,他就以借調為由離開了海城。

    後來不知道從哪兒傳來的小道消息,說他出了意外命懸一線,去國外治療休養。

    按理說,以他這種情況短時間內不會再回到海城。

    眼下堂而皇之的出席秦釗的婚禮他究竟想幹什麽?!

    難不成打算故伎重施,卷土重來?!

    “會不會是同音不同字寫錯了?”裴望晴說著,視線落在記賬先生的身上,似是在向他尋求證實。

    “絕對不可能!”記賬先生神色嚴肅,信誓旦旦道:“別的事情能夠容得一絲馬虎,唯獨這件事情絕對不會。”

    這些都是人情賬,務必要記錄的清清楚楚,免得將來還得時候出了岔子。

    考慮到顏悅在場,擔心將她牽扯進來,這個話題便不了了之。

    沈清秋出門時,秦釗和她主動提起了這件事情,“你覺得陸英是同音不同字寫錯了嗎?”

    “是不是你心裏不是有答案?”沈清秋反問。

    秦釗沉默不語。

    “真想知道答案,不如去酒店調查一下監控。”沈清秋道。

    聽到這話,秦釗心中頓時有了主意。

    秉著遵紀守法為原則,秦釗和沈清秋兩人直接出發去了酒店。

    監控室的工作人員在聽到兩人的來意後,主動將今天的監控視角調了出來,“您二位先看,我去一下洗手間。”

    明眼人都知道,這是借口躲出去,免得引火燒身。

    等人離開後,沈清秋和秦釗目不轉睛地盯著監控畫麵。

    每個人的出現都拍攝的很清楚,直到婚禮正式開始前,一道身影出現在監控畫麵中。

    這人既不是陸英,也不是陸英身邊的心腹。

    他放下一封信紅包後轉身離開。

    臨走時,那人腳下的步伐微微一頓,轉身看著監控,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尋味的笑意。

    “這特麽絕對是赤裸裸的挑釁!”秦釗道。

    對方早就料到他們會查監控。

    隨後監控中就是沈清秋和蘇澤川簡單的聊了兩句,再然後就是沈清秋掐住了裴姝的脖子。

    看著裴姝像個跳梁小醜似的在沈清秋麵前蹦躂,秦釗沒好氣地說了句,“蠢貨!”

    除非蘇澤川瞎了眼,否則絕不會看上裴姝這種沒腦子的蠢女人!

    “說真的,裴姝這次的事情就這麽翻篇了?”秦釗掀起眼簾看向沈清秋。

    沈清秋的視線從屏幕上落在秦釗的身上,“不然呢?”

    她稍稍停頓了一下,再次開口,“她到底是裴家的女兒,即便不看在裴家舅舅的麵子上,也得考慮舅媽的感受不是?”

    不管怎麽說,裴姝到底是裴望晴的親侄女。

    把事情鬧得太僵,隻會讓舅媽裴望晴下不了台。

    舅媽裴望晴對她的好一直被她牢牢地記在心裏,否則也不會就此放過裴姝。

    聞言,秦釗沒有再說什麽,隻是眸色沉沉的凝視了她片刻。

    沈清秋不知道秦釗的心裏想什麽,隻是盯著屏幕,若有所思道:“查一下他的車牌號?”

    看看能不能根據這個人的行車軌跡判斷出陸英所在的位置。

    無論陸英這次回來是衝著秦家,還是為了找傅庭深報仇,他們都應該及時查出陸英的位置。

    秦釗隻見快速的敲擊著鍵盤,臉上浮現出早有預料的神色,“套牌車。”

    查不到跟車主相關的信息,也查不到這輛車的相關信息。

  第933章 看這架勢像是彌補去了

    對方既然對他們調查監控的行為早有預料,勢必做好了萬全之策。

    怎麽會給他們留下蛛絲馬跡,從而追蹤到他們呢?

    秦釗有些鬱悶的從口袋裏掏出一根煙點燃,指間夾著香煙遞到唇邊,一連吸了幾口,尼古丁的味道席卷味蕾,讓他得到了一絲短暫的放鬆,不再被胸口盤旋的煩悶所困擾。

    不得不說,陸英的再度出現讓他產生了一絲危機感。

    危機感的背後更多的是擔憂。

    敵暗我明,對方真的要對秦家下手,他們根本無法在短時間內應對。

    這時,沈清秋的手機響了起來。

    看到傅庭深打開的電話,她眉眼間的冷冽褪去了幾分,眼底浮現一絲淺淡的笑意,“怎麽了?”

    “還在忙?”傅庭深低沉的聲音透過手機聽筒傳進了沈清秋的耳朵裏。

    沈清秋淡淡地應了一聲,“家裏在商量去南京補辦婚宴的事情,我今晚先不回去了。”

    聞言,電話對麵的傅庭深稍稍沉默了一秒,“嗯,記得早點休息,別熬太晚。”

    “你也是。”

    話落,沈清秋直接掛斷了電話。

    聽著手機裏‘嘟嘟嘟’的聲音,傅庭深的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皺。

    今天是520,難道她一點印象都沒有嗎?

    不是說女人對節日一向最為敏感嗎?

    為什麽她一點表現都沒有?

    江牧和傅鑫灰頭土臉的從外麵進來時,敏感地察覺到了從傅庭深身上蔓延而來的低氣壓。

    兩人相互對視了一眼,彼此交換了一下隱晦的目光。

    江牧低咳了一聲,然後硬著頭皮小心翼翼道:“先生,天台已經按照您的吩咐布置完畢。”

    聞言,傅庭深掀起淡漠的眸子看向江牧。

    他漆黑的眸底像是深不見底的寒潭,讓人呼吸微窒。

    江牧身體裏的某根弦瞬間被繃緊,垂在身側的雙手倏地攥成拳頭。

    “通知各部門,十分鍾後會議室開始!”

    “是!”

    江牧轉身離開辦公室後,暗暗地鬆了一口氣。

    “裏麵到底什麽情況?”傅鑫也是一頭霧水。

    兩個小時前不是還一副春暖花開的氛圍,怎麽一眨眼的功夫就充斥著冰天雪地的氣息,恨不得凍死個人。

    江牧幽幽地輕歎一聲,“能夠引起先生這麽大情緒波動的人,隻有一個人。”

    傅鑫脫口而出,“沈小姐?!”

    “恭喜你,都學會搶答了。”江牧一臉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滾你丫的!”傅鑫沒好氣地拍開他的手,提出了內心的疑惑,“他們不會吵架了吧?”

    江牧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隨後神秘兮兮的笑道:“吵沒吵架,一試便知!”

    ——

    半個小時後,沈清秋收到了一份禮物。

    林翹把花束遞給沈清秋的時候,眼底藏著促狹的笑意,“難怪有些人非要來公司,原來是等禮物的。”

    聞言,沈清秋掀起眼簾,看到一大束玫瑰花出現在眼前,眉頭微皺了皺,“誰送的?”

    “你說呢!”林翹臉上一副明知故問的神色看向沈清秋,“除了你的傅先生還能有誰。”

    沈清秋接過花束,看到裏麵的卡片,眼底掠過一抹訝異,“今天是520!”

    林翹眼神怪異的看著她,“你該不會把這個給忘了吧?”

    雖然不想承認,但沈清秋的的確確把這件事情忘記了。

    她隻記得今天是秦釗和顏悅結婚的日子裏。

    從一到清早就開始陪著舅媽裴望晴張羅著秦釗結婚的事情,整個人累的有些麻木了,再加上陸英出現在秦釗的婚禮上,完全打亂了她的情緒。

    以至於忘了520不隻是秦釗和顏悅結婚的日子,也是情侶之間的節日。

    念及此,沈清秋看著眼前這一大捧玫瑰花,心底生出一絲懊惱愧疚。

    生氣自己竟然把這件事情忘得一幹二淨,愧疚傅庭深不但一直記得,還給她準備了玫瑰花。

    說時遲那時快,沈清秋快速的收拾好東西,抱著玫瑰花起身離開,“待會兒的會議你主持一下。”

    “好。”

    林翹看著她倉促離開的身影,不禁搖頭失笑。

    看這架勢像是彌補去了。

    也不知道某人會不會買單。

    ——

    另一邊,沈清秋離開公司後,驅車快速的朝著華盛集團趕去。

    520不像情人節那般隆重,因此大街小巷並沒有太多的裝飾,隻是偶爾路過花店能夠看到花店的宣傳標語。

    等待紅綠燈的時候,沈清秋的指尖有節奏的敲擊著方向盤,暗暗地在心裏盤算著怎樣在有限的時間裏為520做準備。

    她在網上調查了一些攻略,先是聯係西餐廳,然後又訂了兩張電影票,一切準備妥當後,最後順利抵達華盛集團。

    傅鑫看到沈清秋的出現,眼底掠過一抹驚訝,忍不住在心裏腹誹,江牧究竟用了什麽歪門邪術,竟然讓沈小姐主動送上門?!

    “沈小姐。”他恭敬地喊了一聲。

    沈清秋輕微頷首,視線掠過傅鑫看向他身後緊閉的辦公室門,“你家先生在裏麵嗎?”

    “先生在開會。”傅鑫道:“需要的話,我現在可以通知先生。”

    也不知道先生怎麽的突然心情變得不好了,那氣場像是從地獄深處走出來的死神,駭人的氣場令人膽戰心驚。

    加之,這場會議來得突然,公司的高層毫無準備,此刻在會議室裏正被罵得狗血淋頭。

    沈清秋想著不打擾傅庭深,抿了抿唇,“沒關係,我先去辦公室等一會兒。”

    “好。”傅鑫點了點頭。

    隻是與沈清秋擦肩而過時,他猶豫再三還是忍不住出聲提醒,“沈小姐,雖然我不知道你和先生為什麽吵架,但我覺得感情是相互理解包容的,適當的時候你也可以遷就一下先生,你覺得呢?”

    “吵架?!”沈清秋眉梢微微上挑,眼底掠過一抹玩味兒的笑意,“你家先生說我們吵架?”

    “沒有。”傅鑫道:“先生這個人什麽都不會跟我們說,但我們感受到了。”

    真真切切的感受。

    明明前一秒還是春暖花開的氣氛,下一秒就像是凜冬降至,恨不得把人活活凍死。

  第934章 能不能麻煩你哄哄他

    任誰都能感受到他家先生心裏不痛快。

    沈清秋雖然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但能夠發揮充分的想象力想象出傅庭深會是怎樣冷沉著一張臉。

    也不難猜出此刻公司的高層們此刻麵對的是怎樣的災難。

    想到傅庭深有一肚子火沒有向自己的宣泄,反而將槍口對準了公司高層,這股別扭的勁兒讓沈清秋不禁失笑,“這麽嚴重嗎?”

    傅鑫神色無比嚴肅地點了點頭,“所以,沈小姐待會兒見到先生能不能麻煩你哄哄他?”

    隻有把人哄好了,他們底下這群人的日子才好過不是?

    坐在沙發上的沈清秋沒說什麽,纖細的手指摩挲著茶杯的邊緣,垂眸看著漂浮的茶葉,嘴角勾著一抹淺淡的笑意。

    傅鑫無聲喟歎,心中暗暗腹誹,您還好意思笑。

    如果不是你們吵架,他們底下這群人也不至於戰戰兢兢。

    會議室裏這會兒就跟修羅場似的,滿身戾氣壓得人喘不過氣。

    真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作為下屬,傅鑫深知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沈小姐,沒什麽事的話,我先出去了。”

    “嗯。”沈清秋點了點頭。

    她看著傅鑫離開的背影,突然想到了什麽,連忙提醒,“先別告訴他我來了。”

    就當給他一個驚喜。

    傅鑫稍稍愣了一下,隨後應聲,“好的,沈小姐。”

    等他離開後,偌大的辦公室內突然安靜了下來,沈清秋放下手中的茶杯,耳邊依稀回蕩著傅鑫剛才說的話。

    明明心裏氣她把520忘得一幹二淨,卻沒有對她表現出任何的不滿,反而把所有的不愉快藏在心裏。

    這個別扭的男人怎麽會這麽可愛呢?

    念及此,沈清秋的嘴角微微上翹,勾起一抹淺淡的弧度。

    夕陽穿破雲層,透過明亮的落地窗斑駁的灑進辦公室。

    沈清秋慵懶地靠在沙發上,周身被夕陽的暖意所包裹,將那股一直被她強壓下來的疲倦和困倦釋放了出來,竟然不知不覺睡著了。

    一個小時後,傅庭深結束會議回到辦公室,周身縈繞著駭人的低氣壓,俊臉陰沉宛如滴墨。

    尤其當他走進辦公室的一瞬間,隱約嗅到一股清淡的香氣,漆黑的眸底瞬間寒光乍現。

    然而當他的視線落在靠在沙發上熟睡的沈清秋,幽沉的眸光微微閃了閃,眼底深處的冷冽轉瞬即逝,浮現一抹溫柔的笑意。

    陰鬱了一下午的心情也驟然放晴。

    跟在身後的江牧和傅鑫明顯察覺到傅庭深身上的氣場波動,隻覺得辦公室內壓抑的氣氛驟然消散,有種春意盎然的輕鬆。

    兩人相互對視了一眼,默默地退出了辦公室。

    而辦公室內的傅庭深緩緩抬起雙腿朝著沙發走去,站在沙發前,目光溫柔的注視著躺在沙發上的女人。

    女人睡得很沉,身子傾斜著靠在沙發的扶手上,腦袋也正一點點的傾斜,呈下滑趨勢,但身體自身的平衡力又讓她在千鈞一發控製住。

    於是乎,她的腦袋好似小雞啄米般一點一點的。

    傅庭深眼底的笑意氤氳到了眼尾,有些不忍看到她這般堅持,伸出手掌扶住了她的腦袋。

    突如其來的觸感讓沈清秋頓時驚醒。

    她睜開眼睛,看到眼前高大挺拔的身影,扯了扯唇,隨後慢慢的坐起身,伸出雙臂環著她的腰肢,靠在他的懷裏。

    傅庭深順勢伸出手環住她的脊背,手掌輕輕地拍打著她的脊背,猶如安撫孩子那般。

    不知過了多久,沈清秋緩緩掀起眼簾看向他。

    男人的襯衫領口很整齊,隱約能夠看到他衣領下藏著的喉結,貼身的襯衫隱隱可見他胸口緊實的胸肌,讓人很想解開一看究竟。

    她微微吸了一口氣,垂下眼簾,在他的胸口蹭了蹭,“忙完了?”

    “嗯。”傅庭深應了一聲,隨後伸出手一下下的撫摸著她柔順的長發。

    沈清秋眨了眨眼睛,“那我們現在出發?”

    “幹什麽去?”傅庭深眉頭微皺了皺。

    “過節。”沈清秋道。

    聞言,傅庭深的嘴角不自覺地向上翹了翹,卻被他強行壓了下去,明知故問道:“過什麽節?”

    沈清秋看著他,眼尾不禁微微上挑,卻沒有故意揭穿,神秘兮兮道:“待會兒你就知道了。”

    ——

    兩人離開公司後,沈清秋帶著他去了之前訂好的法餐廳。

    為了烘托節日的氣氛,餐廳還特意請來了小提琴師和鋼琴師彈奏。

    曲調悠揚婉轉的音樂流淌在餐廳的每個角落。

    沈清秋和傅庭深來到餐廳的時候,兩人的臉瞬間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無數雙眼睛不停地看向他們,低聲議論著。

    “這是剛出道的明星嗎?怎麽長得這麽好看!”

    “明星算什麽!人家可是正兒八經的富豪!”

    “瞧見沒,那皮鞋二十萬,襯衫三十萬,領帶七八萬,西裝外套一百萬,還有他襯衫上的袖口都得七位數,最誇張的是他手腕上的腕表,前兩天在雜誌上看到的,貌似兩千多萬呢!”

    “臥槽,真的假的!”

    這家餐廳有著嚴格的會員製度,每年發放的VIP卡數量更是有限,所以能夠出現在這裏的人非富即貴。

    可大家看到傅庭深這樣一身行頭出現,還是忍不住感歎,壕無人性!

    沈清秋和傅庭深並沒有把大家的議論聲放在心上。

    她端起檸檬水抿了一口,順勢垂下眼簾看了一眼手機,“我去一下洗手間。”

    “好。”

    等她離開後,傅庭深耐心的坐在桌前等待。

    眨眼間十分鍾過去了,始終不見沈清秋回來。

    傅庭深的眉頭微微皺了皺,拿起手機撥通了沈清秋的電話。

    電話想了很久,才被接了起來,“你身體不舒服?”

    “沒有。”電話那端的沈清秋不知在忙什麽,捂著話筒跟其他人低聲說些什麽,好一會兒,她才勉強抽出時間跟他說話,“我這邊有點事情要處理,你等我十分鍾,就十分鍾。”

    說完,她沒有給傅庭深開口的機會,直接掛斷了電話。

    從她的態度中,傅庭深隻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來了一個詞——敷衍!

  第935章 讓我該怎麽辦

    聽著被掛斷的電話,傅庭深臉上的神色陡然陰沉了下去。

    這已經是她今天第二次掛斷自己的電話了。

    念及此,傅庭深氣憤的把手機丟在桌麵上,端起麵前的水杯抿了一口。

    這時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

    “帥哥一個人啊?”女人笑盈盈地走上前,說話間,她準備坐在沈清秋的位置上。

    傅庭深目光一寸寸地冷下來,眼底深處像是藏著一把鋒利地刀子,毫不遮掩地刺向準備坐下的女人,“那兒不是你能坐的位置。”

    他鋒利的眼神讓女人的呼吸微滯,好半晌,她才控製好臉上的表情,眼含秋波的看向傅庭深,“那我坐哪兒?難道是你的懷裏嗎?”

    傅庭深麵無表情的看著她,薄唇輕啟,冷冷的吐出一個字,“滾!”

    女人臉上的笑意頓時有些繃不住。

    她有些惱羞成怒的嘲諷,“這麽不解風情,難怪被人丟在這裏沒人要!”

    話落,傅庭深眸色沉沉地盯著她。

    如果眼神能夠實質化,那此刻眼前這個女人早已被千刀萬剮。

    她不敢逗留太久,垂下眼簾,遮住眼底的慌亂,倉皇而逃。

    傅庭深端著杯子的手青筋隱隱暴起,好半晌他端起麵前的杯子,再次喝了一口水。

    耳邊回蕩著女人剛才說的話‘這個不解風情,難怪被丟在這裏沒人要’。

    所以沈清秋是認為他不解風情才離開的?

    他的薄唇緊抿,漆黑的眼眸猶如深不見底的寒潭,他扭頭望著窗外的車水馬龍的街道,周身散發出一股說不出的孤寂。

    不知過了多久,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是沈清秋打來的。

    他拿起手機,骨節分明的手指稍稍遲緩了片刻,滑動按鍵接起電話。

    “傅庭深,快看窗外!”沈清秋的聲音透過手機聽筒傳進了他的耳朵裏。

    在她的聲音落下的刹那間,餐廳對麵的高塔突然亮起了燈光。

    沈清秋選擇的這家法餐廳在高樓之上,視線本就開闊,但她為了實現自己給傅庭深的驚喜,又特意訂下了餐廳裏唯一一張陽台的餐位。

    茂盛的綠植和花朵簇擁著,享受著鮮花們眾星捧月的待遇。

    此刻傅庭深扭頭望去,一眼看到高塔上的霓虹燈亮起,一陣讓人眼花繚亂的燈光秀結束後,無數架無人機整齊劃一的飛起。

    光電規律的移動著,匯聚在一起後,規律的排成一個方陣,然後在天空中組成了一串字【星河滾燙,你是人間理想,皓月當空,你是我的人間妄想,我攜萬千星辰贈與你,仍覺滿天星辰不及你。傅庭深,520快樂!】

    這麽大的排場一時間引得餐廳內無數吃瓜群眾湊到陽台看熱鬧。

    人群中不知誰喊了一句,“臥槽!這排麵兒也忒大了!”

    “這年頭,還有女人叫這麽剛的名字呢!”

    “又是嫌棄自家男朋友的一天呢。”

    “請問哪個是傅庭深啊?出來認領一下唄?你男朋友的表白方式可比那些鮮花禮物新穎多了!”

    坐在餐桌前的傅庭深看到無人機組成的字,握著手機的手不由得收緊了幾分,心髒不受控製地加速跳動著。

    這些年來,他從未感受到心髒如此劇烈的跳動。

    他瞬也不瞬地盯著飄在天空中的無人機,喉結上下一滾。

    良久,他低沉的聲音夾雜著一絲沙啞,“你在哪兒?”

    “在樓下。”

    話音剛剛落下,傅庭深驀地站起身,大步流星地朝著餐廳門口走去。

    離開時,隱約聽到餐廳裏的人還在議論,“瞧這架勢多半是求婚!”

    “就是不知道這位名叫傅庭深的女士到底是何方神聖。”

    “快拍下來,快拍下來!這要傳到網上說不定能收獲一大波關注呢!”

    “瞧你那沒見過世麵的樣子!”

    “不!準確的說我是沒見過這麽燒錢的世麵!”

    無視眾人的議論,傅庭深大步流星地走出餐廳,隻見此刻沈清秋正牽著一隻愛心形狀的氣球站在高塔下。

    她仰頭看著天空中的無人機。

    老實說,她這輩子從未做過如此高調的事情。

    這些年一直謹遵外公的教誨,低調內斂了,從不露富。

    迄今為止,這是唯一一次正大光明的燒錢。

    也是唯一一次花心思哄男人開心。

    雖然不知道傅庭深心裏怎麽想的,但看到眼前的景象,她覺得挺難忘的。

    這場麵是可以在她的腦海中留下一段深刻印象的。

    正想著,身後傳來一陣淩闊的腳步聲。

    她剛剛轉身,還未看清他臉上的神色,男人的虎口扼住她的下巴,俯下身狠狠地吻住了她的唇。

    猝不及防的擁吻,讓沈清秋的手掌一鬆,愛心氣球從她的手中掙脫,隨風飛向了天空。

    高塔之下,絢麗的燈光作為陪襯,兩人的擁吻變得分外美好。

    男人身材高大挺拔,一身黑色西裝將他身上那股高冷禁欲的氣息襯托的淋漓盡致。

    女人穿著白色西裝,利落颯爽中不失女性的優雅。

    畫麵定格的一瞬間成為了為數不多讓人驚豔的畫麵。

    而此刻餐廳內的眾人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傅庭深這個名字怎麽有點耳熟呢?

    當然這都是後話。

    此刻站在不遠處的傅鑫和江牧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

    當了一下午的苦力,眼下還要被強塞的狗糧給撐死。

    難道單身狗的命就不是命了嗎?

    也不知道他們幼小的心靈受到創傷能不能算作工傷?

    此時,傅庭深放開沈清秋,瞬也不瞬地凝視著懷中的女人,眼眸深處壓抑著不安分的洶湧,“離開這麽久去準備了這些?”

    沈清秋掀起眼簾望著他,清澈的杏眸閃爍著盈盈笑意,“喜歡嗎?”

    “喜歡。”傅庭深看著她的眼睛,喉結一滾,再次將她摟進懷裏,“但驚喜不都是男人給女人準備才對?”

    這樣隆重且聲勢浩大的告白,換作是女人,會不會被感動得稀裏嘩啦不好判斷,但內心的虛榮心一定會爆棚,並且足夠她吹噓一輩子。

    男人生性本就比女性理智,再加上,他年少成為獨立州傅家迄今為止史上最年輕的家主,早已看遍世間繁華,自問沒有什麽能夠激起他內心的波動。

    但今晚沈清秋所做的這些,卻觸動了他心底最柔軟的地方,久久難以平複。

    “你準備了這麽大的驚喜,讓我怎麽辦?”

  第936章 以為是結束,沒想到是開始

    傅庭深以為這些虛榮的東西根本不會激起他內心的情緒波動。

    但這樣的陣仗,這樣直白的告白,讓他根本做不到心如止水。

    他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做才能給沈清秋同樣的感動,甚至覺得自己的準備在沈清秋麵前不值一提。

    沈清秋聽到他的話,慢慢的退出他的懷抱,嘴角勾著明豔的笑容,“能怎麽辦,當然是以身相許了。”

    聞言,傅庭深的眼尾浮現一抹笑意,“是要以身相許的。”

    一輩子不離不棄的那種。

    不多時,沈清秋牽著傅庭深的手重新回到餐廳用餐。

    兩人穿過馬路時,並且注意到停靠在路邊的車子。

    陸濯看著沈清秋和傅庭深十指緊扣的樣子,視線轉而又看向依舊保持飛行狀態的無人機,一股突如其來的苦澀從喉間湧了上來,蔓延至整個口腔,像吞了苦汁一樣,苦得他指尖不受控製地顫抖。

    在他的印象中,沈清秋從未如此高調的示愛過。

    她始終一副冷淡的姿態,猶如一朵優雅聖潔的雪蓮花,讓人隻可遠觀不可褻瀆。

    如今卻為了傅庭深高調示愛。

    陸濯忍不住想,倘若自己和沈清秋之間從未發生過任何不愉快,倘若孫念瑤出現,但他還是毅然決然的選擇了沈清秋,那麽現在會是怎樣的結局呢?

    是不是此刻與沈清秋牽手的人會是他?

    是不是今晚被沈清秋高調的人也會變成自己?

    倘若他當初沒有拋棄沈清秋,那麽此刻他和沈清秋一定是幸福的。

    眼下陸氏集團所遭遇的危機也會迎刃而解,陸家剛有起色的地位也不會如曇花一現那般短暫。

    可這個世上最殘忍的是從不會給人時光倒流的機會,隻會讓人為自己的錯誤買單,永遠沉浸在後悔和痛恨之中。

    從前自己和沈清秋所經曆的一切宛如一場夢境。

    如今夢醒了,他什麽都沒有了。

    念及此,陸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坐在前排的助理暗暗地打量著陸濯冷峻的神色,躊躇了半晌,小心翼翼問,“陸總,咱們回公司,還是去醫院?”

    聽到這話,陸濯的眉眼間攏起一抹愁容。

    自從陸老爺子上次被搶救回來後,身體狀況大不如前,整日陷入昏睡中,醒過來時,整個人意識也非常不好。

    時而清醒,時而糊塗。

    為此,陸濯經常公司醫院兩頭跑。

    短短幾天的時間,他感覺比加班一周還要勞累。

    “去附近的酒吧。”陸濯道。

    助理應聲,“好的。”

    車子重新啟動,緩緩行駛離開,而沈清秋和傅庭深則安心的享受著今晚的燭光晚餐。

    有了之前那浪漫又燒錢的一幕,周圍人的目光更加頻繁的落在他們的身上。

    此刻他們也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之前在餐廳詢問傅庭深女士這一幕多麽的抓馬。

    因為慣性思維,看到如此高調的示愛,大家自然而然就代入成女性,誰能想到人家本身就是男性!

    餐廳內陷入了一陣詭異的安靜,唯有鋼琴和小提琴的琴聲,飄蕩在空中,交織在一起,相得益彰。

    這時,安靜的餐廳內不知道誰驚呼了一聲,“快看外麵,快看外麵!”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被吸引了過去。

    隻見高塔上的霓虹燈突然變換了顏色,緊接著浮現出一行字【願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傅庭深,520快樂!】

    眾人本以為無人機的告白是結束,沒想到隻是開始。

    傅庭深偏眸看著高塔上的告白情話,握著刀叉的手微微收緊了幾分。

    他以為自己早已對這種事情有了抵抗力,但麵對沈清秋如此高調的示愛,心底還是掀起了一陣難以平複的波瀾。

    初見沈清秋時,心裏更多的是好奇。

    時至今日,他仍舊記得一身白色婚紗的沈清秋奔跑在滂沱大雨之中,明明一身狼狽,卻始終一副高傲的姿態。

    後來在醫院見到她,他對她的那份好奇逐漸轉變成了興趣。

    再後來,他步步緊逼,終於爭取到了追求她的資格。

    他知道她內心的傷痛,理解她被傷害後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漠,那時候他做好了被她隔絕在內心世界的準備。

    也做好了向前走九十九步,永遠給她留下一步的退路。

    哪怕後麵的相處,他們的關係足夠親密,也足夠向彼此敞開心扉,但沈清秋對他所說的情話不過寥寥幾句,也從未向外人表露過對他的感情。

    眼下卻如此的高調,大大方方的示愛,讓他無論如何都做不到心如止水,無動於衷。

    這是沈清秋如此大大方方的示愛,並且是毫不遮掩地向眾人表達對他的愛意。

    “所以,特意挑選這個位置是為了更直觀的看到你精心準備的這些?”傅庭深抬眸看向坐在對麵的沈清秋,漆黑的眸底氤氳著淺淺的柔光。

    沈清秋輕微頷首,“喜歡嗎?”

    “怎麽會不喜歡呢?”傅庭深道。

    沈清秋看著男人眼底湧動著的情愫,唇邊的笑意不禁濃了幾分。

    她現在好像找到了驚喜存在的意義。

    原來看到心愛的人對自己精心準備的一切感動的神色是如此的有成就感。

    沈清秋放下手中的刀叉,端起手邊的高腳杯,輕抿了一口,“待會兒一起去看電影?”

    他們在一起這麽久,看了不少電影,卻一次沒有真真正正的走進電影院。

    天下情侶做得最尋常不過的事情,他們竟然一次都沒嚐試過。

    傅庭深掀起眼簾看向她,薄唇微抿,正準備開口,隻聽沈清秋道:“我買了兩張電影票。”

    聞言,傅庭深將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這也是你準備的驚喜?”

    沈清秋眼底閃爍著細碎的笑意,透著狡黠的光芒,“你猜?”

    傅庭深的眉梢微微上挑。

    本以為高塔下的高調表白已經是重頭戲,沒想到後麵還有驚喜。

    期待不期待後麵的驚喜先不說,他現在倒希望往後的日子天天都是520。

    這樣就能享受沈清秋精心為他準備的一切驚喜。

    “你難道就一點不好奇我為你準備的驚喜?”傅庭深問。

    他可是為此籌劃了一周的時間。

    本想看著沈清秋感動的樣子,沒想到自己反倒被她準備的驚喜搞得措手不及。

  第937章 玫瑰花有花期,你也有期限嗎?

    沈清秋眉頭微皺了皺,“你不是已經給我送了花?”

    要不是傅庭深的那束花突然送來,她早就把520給忘到九霄雲外了。

    也不至於搞出這麽大陣仗哄傅庭深開心。

    難不成除了鮮花,還有其他驚喜?

    聽到她的話,傅庭深的眼底掠過一抹耐人尋味的深意,“原來是收到了花才想起了我。”

    聞言,沈清秋有些尷尬的扯了扯唇,“那倒也不是。”

    她伸出雙手挽著傅庭深的胳膊,兩人走出了餐廳。

    ——

    電影院為了520這天,安排的都是愛情主題的電影。

    沈清秋一向不在乎什麽演員陣容,隻看內容,所以在網上找了一部比較感興趣的。

    兩人走進VIP影院,裏麵已經有幾對情侶在相對應的座位上坐好。

    電影沒開場之前,他們吃著爆米花,嘴裏討論著今天發生的新鮮趣事。

    傅庭深牽著沈清秋的手坐在正中間的觀影位置,隱約聽到前排的情侶說道:“哇塞,真的好浪漫啊!能夠做出這麽轟動的舉動,一定是今生摯愛!”

    比起女生的誇讚,男生相對沒有那麽激動,一副說教的口吻,“陣仗越大就是摯愛?什麽時候你對愛的理解這麽膚淺了?再說了,你知不知道這要花多少錢?就為了一場告白燒真金白銀,我看十有八九是為了炫富!”

    “你這人是不是對浪漫過敏啊?”女生的言語中已經帶著幾分怒意,“先不說錢不錢的問題,起碼人家知道用心準備,也不想你每天隻有畫不完的餅。”

    男生惱羞成怒地狡辯,“我什麽時候給你畫餅了?!”

    “說給我買包,一個月了,我想問問你包呢?說要帶我去海底看星空,去了嗎?今天是520你就一桶爆米花,一張電影票糊弄過去了,一看就沒有用心對待!”

    “從前我以為你是個單純的女孩,怎麽現在越來越拜金,越來越虛榮了?!”

    “我拜金?!我虛榮?!”女生越說越委屈,全然忘記了在電影院內禁止喧嘩,“你怎麽不說你自己摳搜得要死!吃頓飯都要精打細算,就連電影票都要去某魚買二手的!跟我要禮物的時候卻是毫不含糊,現在反倒說我愛慕虛榮了?!”

    “好好好,我的錯,我向你道歉,你現在能不能坐下來好好看電影,別打擾大家。”

    “你自己慢慢看吧!”

    說完,女生站起身離開。

    坐在後麵的傅庭深傾身湊到沈清秋的耳邊低聲道:“這算不算你的錯?”

    “怎麽能是我的錯。”沈清秋偏眸看向他,“分明是你的錯,錯在我對你用情至深,不惜燒真金白銀,高調炫富。”

    聞言,傅庭深的眉梢微微上挑了挑,“那就錯下去吧,我用餘生奉陪。”

    電影結束後,已經是十點鍾。

    兩人很有默契的掏出手機查看消息,所有人發來的訊息十條裏麵有八條關於無人機告白的事情。

    可以說傅庭深這個名字,經此一夜人盡皆知。

    沈清秋的微信被薑黎時驚月和林翹輪番轟炸。

    而傅庭深那邊也同樣激烈。

    他點開商京墨發來的語音消息,“嘖嘖嘖,深哥可以啊,被小嫂嫂這般高調示愛,是不是爽翻天了?”

    緊接著是梁少則發來的圖片,在一大片姹紫嫣紅的花朵中簇擁著四個大字‘祝你幸福’。

    這場告白甚至連遠在江城的封聿都給驚動了,賤嗖嗖的發來語音消息,“如果高調示愛能夠得到你的話,那麽此刻我想鄭重的對你說,傅庭深我愛你,為了你我願意付出所有,沒有你我會活不下去的,啊,傅庭深……”

    聽著他引起人身體不適的叫聲,傅庭深麵無表情的將其他黑。

    遠在江城的封聿看著剛剛發出的消息旁邊多出一個感歎號,下麵附帶著與對方不是好友的提醒,嘴角叼著煙卷笑罵道:“艸,有愛情沒人性!”

    而傅庭深把手機揣進口袋,牽起了沈清秋的手,“回家?”

    “走吧。”沈清秋道。

    ——

    回到檀宮後,今晚的檀宮不似以往那般燈火通明。

    沈清秋在黑暗中摸索著前進,越往裏走,馥鬱的香氣越發的真實。

    那味道……

    雖然眼前一片漆黑,讓她看不清眼前的景象,但心裏已經隱隱有了幾分猜測。

    “你準備的驚喜?”沈清秋偏眸看了一眼身邊的傅庭深。

    傅庭深薄唇微抿了抿,“先把眼睛閉上,免得刺傷了眼。”

    沈清秋沒有任何異議,乖巧配合著閉上了雙眼。

    下一秒,房間內的燈光驟然亮起。

    她緩緩地睜開眼睛,房間裏的景象映入眼簾,讓她黑白純粹的眼底閃爍著難以置信的光芒。

    隻見六層高的檀宮每一層都被鮮花覆蓋,從台階上一路蔓延到一樓大廳,像是從雲端傾灑下的花朵,整棟房子儼然被玫瑰花所填滿。

    原本以為公司裏收到的那束花已經是驚喜,沒想到檀宮還藏著如此巨大的驚喜。

    心底的震驚還未褪去,一種被人重視的幸福感席卷她整個心頭。

    她好像真切的體會到了傅庭深麵對突如其來的驚喜是怎樣的心境。

    “本來對自己給你準備的驚喜信心滿滿,但看到你為我準備的,突然沒了把握。”站在她身邊的傅庭深緩緩地牽起了她的手,骨節分明的手指穿過她的指縫與她十指緊扣,“玫瑰花的寓意太多,我想跟你表達的也有很多,所以幹脆把每種能夠表達愛意的玫瑰搬回家。”

    聞言,沈清秋看向他,眼底閃動著激動欣喜的光芒,“難怪我一朵玫瑰都買不到,原來都被你搬回了家。”

    本來打算給傅庭深準備一束玫瑰花,結果去了花店才得知,所有的玫瑰花一大清早就售罄了。

    “現在這些玫瑰花都是你的了。”傅庭深道。

    沈清秋眉梢微微上挑,“隻有玫瑰花屬於我?”

    “我也是你的。”

    “玫瑰花有花期,你也有期限嗎?”

    “一輩子行不行?”

    “行。”

    這夜兩人沒有抵死纏綿,隻是相互依偎,但心卻比之前更近了一步。

    傅庭深親吻著她的眉心,動作溫柔又虔誠,低聲道:“晚安,我的愛人。”

    “晚安。”

  第938章 “以後咱們計個時。”

    翌日,陽光熹微,陽光穿透窗外的茂密的樹葉,沿著窗簾的縫隙斑駁的灑在了鬆軟的地毯上。

    沈清秋迷迷糊糊睜開眼睛,伸了一個懶腰,卻碰到了身後一堵肉牆。

    以往這個時候傅庭深已經起床了。

    但見傅庭深雙眼緊閉,眉頭微皺,她隻得重新小心翼翼地拿開傅庭深的胳膊,伸手在床頭櫃上摸索夠到了手機。

    昨晚高塔上的情話,以及數架無人機組成的告白還在網上被熱議,此時大家對傅庭深這個人有了基本了解,從而對告白的人產生了濃重的好奇。

    恰好有人拍到了沈清秋和傅庭深在高塔下擁吻的畫麵。

    照片雖然拍的模糊,但加了氛圍的濾鏡,讓整張照片看上去多了幾分唯美的意境。

    評論區裏多是揣測沈清秋身份的人,她自然而然的收獲了一波不小的關注。

    所以沈清秋一大清早就收到了不少消息,微信裏全都是各種消息,一眼望去可基本上都是打探她感情問題的人。

    之前與傅庭深訂婚隻是走了一個簡單的過程,並沒有把陣仗弄得太過隆重。

    倒不是傅庭深敷衍,而是沈清秋覺得麻煩。

    眼下一群人打探沈清秋和傅庭深的關係,薑黎卻是忙著打趣調侃,“這都日上三竿了還不起?看來是被壓榨的不輕。”

    沈清秋點開了一句話,後麵的話自動播放了出來,“話說你和大佬昨晚大戰了幾個回合?一次多久啊?”

    聞言,沈清秋的眉心狠狠地跳了跳。

    這個薑黎真是要死了!

    一大清早在這兒胡言亂語什麽呢!

    她手忙腳亂的摁下暫停鍵,結果手速太快被摁成了重複播放,於是薑黎的調侃伴隨著微弱的電流再次重複的響起。

    沈清秋尷尬的腳趾蜷縮著,唇瓣緊抿著,急忙把手機埋進了枕頭下麵,腦袋裏麵的某根弦緊繃著,豎起耳朵聽著身後的聲音。

    這呼吸聲……

    她僵硬地轉頭望去,恰好對上了傅庭深那雙漆黑的眼眸。

    傅庭深單手撐著頭,側躺在她的身後,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沈清秋心虛的吞了吞口水,神色很不自然的扯了扯唇,“早,早啊……”

    不等話音落下,她掀開被子準備起身離開。

    還未坐穩,傅庭深伸出手臂勾住她纖細的腰肢,將她重新拽回了床上。

    “一次多久?”傅庭深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眉梢微微上挑,唇角勾著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意,低沉的聲線刻意放緩,透著蠱惑撩人的磁性,“所以,你準備如何回答?”

    昨晚他們什麽都沒做,但這話說出去肯定沒人信。

    畢竟昨天可是520。

    沈清秋心虛的垂下眼簾不敢與之對視,但傅庭深的虎口卻扼住她的下巴,強迫她與之對視,“怎麽不說話?”

    這種問題要怎麽回答,誰來教教她!

    沈清秋尷尬地咳了咳,借口推開他,“我上班要遲到了。”

    看著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傅庭深喉間溢出一聲低笑,掀開被子,起身下床不急不慢地跟上了去。

    洗手台前,沈清秋刷著牙,看到傅庭深走進來,下意識的往一側挪了挪,但傅庭深卻伸出手環著她的腰肢,高大挺拔的身形將她籠罩在懷裏。

    他俯下身拿起牙刷的時候,在沈清秋的耳邊低聲道:“以後咱們計個時。”

    沈清秋,“……”

    神特麽的計時!

    這個狗男人一向不禁刺激,真要是采取計時,自己還不得被他剝層皮!

    ——

    眨眼間,時間來到了周五。

    在秦家一家人的商議下,決定周五動身出發去南京。

    早點出發有足夠的時間查缺補漏。

    一大清早,沈清秋便去了公司。

    眼下通過蘇澤川,沈清秋已經收回了沈家別墅,下一步就是並購沈氏集團了。

    也是秦氏集團一直停滯不前的項目。

    眾所周知,海城的豪門世家要想在平城打開市場簡直比登天還難。

    但自從與平城蘇家合作後,效果卻是肉眼可見。

    眼下秦氏集團已經在蘇氏集團的幫助下拿到了八塊地,這對海城擴展新商圈有很大的幫助。

    但這樣的進度並沒有達到沈清秋的預期。

    沈清秋來到公司後,第一時間召集手下的人開會。

    會議室裏,手下的人先是匯報了並購沈氏集團的策劃,然後沈清秋又把工作安排了一下,末了,她看向林翹,“如果工作上遇到麻煩隨時聯係我。”

    林翹應聲,“放心吧。”

    如果沈清秋外出這幾天,她不能維持基本工作,那她這個特別助理也該退位讓賢了。

    她稍稍停頓了片刻,再次出聲,“沈總,有件事情我想和你商量。”

    聞言,沈清秋掀起眼簾看向她,清澈的杏眸透著犀利,“你是想勸我暫時停下與平城那些家族競爭生意?”

    “對。”林翹目光坦然的看著她,輕抿了抿唇,冷靜的分析道:“雖說我們有平城蘇家充當急先鋒,但其他家族從咱們的手中吃了太多虧,做人做事,最忌諱趕狗入窮巷,所以我想咱們暫時停下項目收購的事情。”

    沈氏集團並購的事情一直受到困擾,既是平城老牌家族在暗地裏動手腳妨礙秦氏,以防秦氏集團的商業版圖擴張到平城,也是方便他們逐漸蠶食沈氏集團。

    當年在母親秦卿的幫助下,沈氏集團的地位直逼如今的平城。

    俗話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哪怕後來秦氏集團逐漸落寞,但也不是一點油水撈不到。

    那群人如今大肆擴張商業版圖,不惜自損利益體相互抱團,無非是想盡快將沈氏集團蠶食掉,即便他們最後無法與秦氏集團抗爭,到那時沈氏集團也被他們蠶食的隻剩一個空架子了。

    眼下蘇澤川搶到的項目恰恰是從平城其他老牌家族中截胡的。

    那群人先後在他們手中吃了這麽多虧,長此以往,隻怕會狗急跳牆,難保他們不會做出什麽事情。

    “這些我知道。”沈清秋道:“放心,我會跟蘇澤川交代清楚的。”

    林翹點了點頭,“那沒什麽事情,我先出去了。”

  第939章 “我猜你又欠收拾了。”

    忙到中午,沈清秋離開公司,坐車朝著秦家公館行駛。

    路上接到了傅庭深打來的電話,“要去南京了?”

    沈清秋應了一聲,“等婚禮結束就回來。”

    “非去不可?”傅庭深的聲音再度響起,言語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不舍。

    沈清秋道:“非去不可的。”

    倒不是家裏人強製要求。

    而是沈清秋自願的。

    顏悅和秦釗的婚事本就不被顏家看好,顏家雖然沒有明說,但從這次顏老爺子和顏老太太拒絕參加婚宴的態度不難覺察一二。

    再加上顏悅說當初為了這門親事不惜與家裏斷絕關係,想必顏老爺子和顏老太太的心中還憋著一口氣呢。

    念及此,沈清秋突然覺得或許這次娘家宴遠沒有想象中的順利。

    電話那端的傅庭深沉吟了許久,低沉的嗓音透著一貫的冷冽,“有什麽事情記得找顏崇州。”

    天高皇帝遠,即便傅庭深有心護著她,但遠不如顏崇州迅速。

    何況以顏家在南京的勢力,要比傅庭深插手更加理直氣壯。

    “好。”

    掛斷電話後,車子飛速的朝著秦家公館行駛。

    十分鍾後,沈清秋走進了秦家公館的主樓。

    客廳裏舅媽裴望晴正拿著名單一一核對要帶的禮品。

    沈清秋和家裏人打過招呼後,在陽台處找到了抽煙的秦釗,“好歹正式去你嶽丈大人家拜訪,讓舅媽一人操勞,你當甩手掌櫃不太好吧?”

    “我倒是想操心,但你看有我操心的份兒嗎?”秦釗說著,朝著客廳的方向努了努嘴,“她對顏悅是一百八十個滿意,這件事情你要是不讓她親自操勞,怕是寢食難安。”

    沈清秋眉梢微微上挑了挑,順著他視線的方向望去,看著顏悅陪著舅媽裴望晴裏裏外外的忙活,“怎麽,難道你不滿意?”

    聽到這話,秦釗沒有當即回答,指間夾著煙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不知想到了什麽,突然輕笑道:“傻乎乎的。”

    “嗯?”沈清秋轉眸看向他,眼神中帶著幾分探究。

    秦釗低咳了一聲,巧妙的轉移了話題,“你給的那套房子我過到了顏悅的名下你沒意見吧?”

    “本就是送給你們夫妻二人的新婚禮物,我能有什麽意見。”沈清秋道:“如今結婚了,什麽時候給我生個小侄子玩玩兒?”

    秦釗將手中的煙掐滅,眼底掠過耐人尋味的神色,“你真以為事情會這麽順利?”

    沈清秋勾唇一笑,意味深長道:“順不順利,晚上就知道了。”

    當晚秦家一行人順利抵達南京。

    這場婚宴本不打算驚動秦老爺子,奈何他老人家一定要來。

    大家彼此心裏明白,秦老爺子這是擔心自己不來被顏家攥住把柄,從而為難他們。

    “爺爺,您當心腳下。”顏悅攙扶著秦老爺子從飛機的舷梯上走下來,“我訂了酒店,咱們先回酒店整頓休息片刻,然後下樓用餐,您看可以嗎?”

    秦老爺子笑道:“好。”

    一行人上了車後,車速平穩的行駛著,六十五分鍾後,車子停在了位於中山陵區的南京大酒店。

    所有人在房間內休整了片刻,到了飯店一同走進了早就安排好的包廂。

    此刻包廂內,顏崇州以及顏悅的父母已經在此等候。

    看到以秦老爺子為首的一眾人走進來,眼底掠過一抹遮不住的驚訝,隨後匆忙起身迎接,“秦老,一路可好?”

    “讓二位久等了。”秦老爺子笑道。

    “哪裏哪裏,我們也剛到不久。”顏悅的父親笑著恭維,“悅兒這丫頭也不提前打招呼,不然我們定當親自迎接。”

    秦老爺子道:“是我不讓她說的。”

    顏悅的父母一早就知道秦家人過來的消息,但他們對秦老爺子的到來卻是一無所知。

    否則也不會在包廂裏等待。

    無論顏家是否看好這門婚事,但從尊老愛幼這一層,他們身為晚輩都該把禮數做得周全。

    不過眼下連年邁的秦老爺子都驚動了,足以說明秦家人是相當看重這次娘家宴的,也是對顏悅的看重。

    念及此,顏悅的父母眼底浮現一抹欣慰。

    自家女兒能得男方家中看重喜歡,作為父母他們還有什麽不放心的呢?

    用餐的時候,顏悅的父母與秦釗的父母客套的寒暄著。

    中途,沈清秋起身去了洗手間,重新折返回去時,在走廊看到了站在石柱旁抽煙的秦釗。

    “你怎麽出來了?”

    秦釗扭頭看了她一眼,把手中的煙掐滅,隨手丟進了旁邊的垃圾桶,“你沒看出顏家的態度?”

    “看出來了。”

    可看出來又怎樣?

    顏家本就不同意這門婚事,完全是顏悅執意如此。

    顏家有脾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沈清秋知道秦釗的心裏有些不滿顏家現如今的態度,拍了拍的肩膀,語重心長道:“走一步看一步吧,醜媳婦總要見公婆,顏悅如今是你的妻,這是不爭的事實,顏家即便心有不滿,也無力回天了。”

    不過顏家這個態度的確有失風度。

    不管怎麽說,秦釗和顏悅已經結婚,若是不滿意,當初就該把顏悅綁回去,現在允許他們結婚,又不肯出麵承認這門親事,真是矛盾。

    晚宴結束後,顏悅的父母以及顏崇州與秦老爺子告別。

    離開時,顏崇州看了一眼沈清秋。

    兩人相互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地走到了一處角落。

    “沈小姐,這次招待不周,實在抱歉。”顏崇州有些抱歉的看著她,“悅兒自小在家中老人身邊長大,他們難免舍不得,再加上對這門親事……”

    他的話點到為止,但沈清秋心下了然,“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我是能夠理解的。”

    聞言,顏崇州暗暗地鬆了一口氣,“那明早我在顏家靜候諸位的到來。”

    “好。”

    顏崇州離開後,秦釗走到了沈清秋的身邊,“你們倆剛才說什麽呢?”

    沈清秋偏眸看著他,眼底閃爍著細碎的光芒透著促狹,“你猜?”

    秦釗扯唇笑了笑,“我猜你又欠收拾了。”

    站在不遠處的裴望晴打量著顏悅臉上的神色,“你別往心裏去,他們自小就這樣相處習慣了,以後我會規勸阿釗的。”

    從前兄妹二人這樣相處倒沒什麽,但如今秦釗到底結了婚,總要估計顏悅的感受不是?

  第940章 出於本意,還是受別人所托?

    顏悅知道裴望晴是擔心自己吃醋,勾唇笑了笑,“不礙事的。”

    裴望晴不知道顏悅這話是發自內心,還是嘴上故作客氣的說說而已,思忖了半晌,牽著她的手朝著房間走去,嘴裏不疾不徐道:“清清,她在沒有回到秦家之前一直過得很苦。”

    她並沒有說的很多,但裴望晴知道沈清秋的童年絕不是一兩句話就能概括的。

    所有的苦,隻有沈清秋這個親身經曆過的人才知道到底是多苦。

    “當然我說這些,並不是想利用你的同情心偏袒清清。”裴望晴道:“隻是希望你能對她少一絲絲的偏見。”

    自從沈清秋來到秦家後,秦釗對這個妹妹的出現沒有任何敵意,而是完完全全的將他護在自己的身後。

    倘若沈清秋遇到什麽麻煩,秦釗一定是第一個衝上去的。

    他們兩個不是親兄妹,但感情卻勝似親兄妹。

    這份感情有多真摯裴望晴是能夠理解的。

    曾經她和哥哥裴延也是這般,隻是嫂子的出現漸漸產生了隔閡,到最後這段感情慢慢也就淡了。

    顏悅握著裴望晴的手,“媽,秦釗有多疼清清我知道的。”

    她並沒有因此產生過醋意,也從未想過要對他們兄妹情指手畫腳。

    倘若她真的介意,此刻就不會放任不管。

    聽到她的話,裴望晴懸在心口的石頭悄然落了地,“你能這麽想就好。”

    之前她還擔心顏悅會介意秦釗和沈清秋的感情。

    秦釗的性子她這個做母親的最是清楚,倘若真的讓他因為顏悅與沈清秋的感情淡下來,那孩子一定會毫不猶豫地舍棄顏悅。

    顏悅嫁進秦家已經非常難得,雖然與秦釗沒有感情基礎,但是作為母親的,哪有不希望自己的兒子婚姻生活幸福美滿的。

    若真因為沈清秋讓他們夫妻二人心生嫌隙,隻怕這個世上從此又要多上一段孽緣了。

    顏悅將裴望晴送回房間後,轉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她洗過澡,從浴室走出來時,恰好看到從外麵回來的秦釗。

    她的眼底閃爍著欣喜的光芒,“你回來了?”

    秦釗抬眸看到顏悅,眸色不由得沉了沉,垂下眼簾,淡淡的應了一聲,“嗯。”

    顏悅穿著吊帶睡裙,白皙的肌膚在水汽的烘托下泛著淡淡的紅暈,看上去猶如一隻的鮮嫩可口的水蜜桃,讓人想要蹂躪。

    但想到昨夜的經曆,秦釗硬生生地壓下了心底不安分的欲念。

    他脫下西裝外套後,徑直朝著書房走去,“你先睡,我還有工作要處理。”

    看著他匆匆離開的背影,顏悅的眼底溢出了一絲委屈,但麵上卻乖順道:“那你注意身體,不要熬得太晚。”

    “嗯。”

    顏悅看著書房緊閉的房門,終於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睛。

    ——

    翌日清晨,秦家人一大清早收拾妥當,考慮到秦老爺子上了年紀,舟車勞頓休息不過來,所以這次登門拜訪顏家並未驚動他。

    裴望晴將禮物一一查清後,車子朝著顏家老宅的方向行駛。

    顏家的老宅位於鼓樓區,能夠居住在這一片兒的人已經不單單是非富即貴那麽簡單的了。

    其出身背景大多與顏老爺子有類似的經曆。

    老宅前,有幾名哨兵站崗,遠遠望去給人一種肅穆莊嚴不敢造次的威嚴。

    秦家一行人下車後,裴望晴張羅著隨行的人從後備廂裏將帶來的東西拿下來。

    聽到他們來的消息,顏崇州夥同著大哥大嫂連忙出來迎接。

    一行人走進宅院,顏悅的母親笑著走上前,“你們可算是來了。”

    眾人落座後,顏崇州坐在不起眼的位置看著眾人,視線最終落在了沈清秋的身上。

    “沈小姐,來到南京可有不習慣的地方?”顏崇州問。

    沈清秋坐在沙發上,聞言掀起眼簾看向他,眼神中帶著幾分探究。

    這人什麽意思?

    關心她習不習慣是出於本意,還是受別人所托?

    顏崇州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梁,“別誤會,你男人千叮嚀萬囑咐,讓我務必照顧好你。”

    聽到這話,沈清秋的眉梢微微上挑,“勞你費心了。”

    “沈小姐客氣了。”顏崇州道。

    沈清秋似笑非笑的與之對視,隨後扭頭移開了視線。

    雖說顏崇州是受了傅庭深所托照顧她,但難免讓她覺得不舒服,總感覺顏崇州對她還有種監視的意味。

    總之,心裏挺不爽的。

    其他幾個人坐在桌前閑聊著,眼看著杯中的茶見了底,始終不見顏家二老出現。

    秦淮遇垂眸看了一眼手上的腕表,隨後與裴望晴隱晦的交換了一下眼神。

    後者頓時會意,她放下手中的茶杯,唇邊勾著淺笑,語調不疾不徐道:“聽聞顏老爺子身有頑疾,我特意選了一根人參,不知他現在是否方便?”

    聽到這話,顏悅父母臉上的神色頓時有些掛不住。

    昨天吃飯將他們丟在那裏已經是拂了秦家人的臉麵,今天人家登門拜訪,作為一家之主不出門見客未免的確有些說不過去。

    可顏家人心裏清楚,老爺子性子執拗得很,誰都無法讓他改變主意,更不能替他做主。

    若是他心裏那口氣不發泄出來,這件事情就翻不了篇兒。

    這不是他們一大清早就給老爺子做思想工作,結果碰了一鼻子灰。

    念及此,顏悅的母親麵露尷尬的扯了扯唇,“這兩天老爺子身體不太好,一直臥床休息不方便起身,諸位稍坐片刻,容我下去看看。”

    說著,她不動聲色地扯了扯顏悅父親的衣角,然後起身,“悅兒,你奶奶這些天一直念叨你呢,跟我一起過去看看?”

    聞言,顏悅稍稍怔了怔神,耷拉著腦袋,悶悶地應了一聲,“就來。”

    她抿了抿唇,有些心虛的看了看自己的三叔,然後慢吞吞的起身朝著門口走去。

    那身影要多不情願有多不情願。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這是要去龍潭虎穴走一遭。

    顏悅有些心不在焉地朝著外麵走去,並沒有注意到被她的裙角掀翻的茶杯。

    “當心!”秦釗看似對什麽事情不走心的樣子,但視線的餘光一直默默地觀察著顏悅。

  第941章 車到山前必有路

    看到掀翻的茶杯,他當機立斷,一把伸手護住,滾燙的茶水這才沒有潑到顏悅的身上,“沒事吧?”

    “你沒事吧?”

    兩人異口同聲,比起秦釗的冷靜自若,顏悅的臉上滿是慌亂。

    她看著秦釗燙紅的手背,而秦釗卻一直拎著她被茶水打濕的裙角,“你要不要先換件衣服?”

    坐在位置上的顏崇州,看到兩人的互動,眼底掠過耐人尋味的深意。

    自從顏悅決心嫁給秦釗的時候,顏崇州私底下就把秦釗調查了個底兒掉。

    十八歲入伍,二十歲少尉,二十四歲晉升為上校,被稱為最年輕的上校。

    當初部隊裏麵射擊高手,其創下的記錄至今無人道破,後被大家稱為神話般存在的男人

    退役後,在短短一年的時間內成立了藍核科技,並且在科技行業占據了不可替代的位置。

    這樣的男人恐怕生死都被看淡了,又怎麽會把感情當回事兒呢?

    本以為顏悅嫁進秦家,注定是心甘情願的單方麵付出,但現在看來似乎也不盡然。

    有句話怎麽說的開著,硬漢難逃繞指柔。

    說不定他這個侄女兒有朝一日真能把秦釗這個木頭肉疙瘩給捂化了呢?

    顏悅看著秦釗被茶水燙得紅腫的手,貝齒緊咬著唇瓣,眼底滿是自責,“對不起,都是我不好……”

    秦釗並沒把手上的燙傷當回事,淡淡道:“我先陪你去換件衣服。”

    五分鍾後,顏悅換好了衣服,她看著坐在沙發上的秦釗,“我讓人送來了燙傷藥,你在房間等我一下,我先去爺爺奶奶那邊看看。”

    “我陪你一起。”秦釗說著站起身朝著她走了過去。

    顏悅眼底劃過一抹轉瞬即逝的慌亂,她有些不自然的扯了扯唇,“不用那麽麻煩,我……”

    “你真以為他們會見你?”秦釗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將顏悅口中的話盡數咽了下去。

    說實話,以她對爺爺奶奶的了解,他們到現在都沒有原諒她,又怎麽肯見她呢?

    見她不說話,秦釗再次開口,“你以為這門婚事怎麽來的真能瞞得過我?”

    聞言,顏悅猛地掀起眼簾看著他,臉上的血色一點點的褪去,眼底一片兵荒馬亂,“你……”

    顏家二老之所以不肯原諒顏悅,不僅因為顏悅當初說出願意顏家斷絕關係的話,更因為她舍棄了女兒家的尊嚴,說她早在多年前就以身相許了。

    這輩子生是秦釗的人,死是秦釗的鬼!

    甚至不惜自毀名節,將她早些年曾與秦釗共度春宵的事情宣揚了出去。

    顏家雖然不是什麽封建保守的家族,卻也是看中臉麵注重風節的人。

    她了解爺爺奶奶,而事情的結果也如同她預料那般,她成功嫁給了秦釗,隻是爺爺奶奶卻將她拒之門外。

    即便她心裏委屈,卻也無人訴說,畢竟這件事情怎麽都不算光彩。

    她為了嫁給秦釗,儼然成為了圈子裏的笑話。

    三叔曾經跟她說過,其實爺爺曾動用人脈調查過秦釗,拋去家族觀念,秦釗與顏悅雖說不是上上配,但自身沒有任何汙點,遠勝過那些整日隻知道縱情享樂的紈絝子弟。

    本來顏老爺子是猶豫不決,老話說得好‘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他們從不圖謀顏悅家人能為顏家帶來什麽好處,隻希望他能找個稱心的如意郎君,安穩度日。

    哪成想顏悅把事情弄成現在這個局麵。

    連招呼都不打一聲上去就將捏造的謠言宣揚了出去。

    害得那些從前與顏老爺子是對家的人捏著由頭來冷嘲熱諷,顏老爺子要強了一輩子,哪能咽下這口氣。

    這門婚事來的不光彩,顏悅從未在人前泄露半個字。

    但她沒想到這些事情竟然沒有瞞過秦釗,也正因如此,此刻她麵色發白,一副六神無主的樣子。

    “走吧,我跟你一起去。”秦釗薄唇微抿了抿,語調不急不慢,“既然是你的丈夫,無論發生什麽總要跟你一起麵對。”

    他知道顏家二老對他的有一定的偏見,認為秦家配不上顏悅。

    老實說,以顏悅的出身和家庭背景,能夠嫁進秦家的確是他高攀了。

    但如今顏悅是他的妻子,作為丈夫他理應和顏悅一起麵對,拿出足夠的誠意打消顏家的怒火。

    顏悅的心裏還是有些抗拒的,她不想讓秦釗看到自己狼狽不堪的一麵。

    可話說到這個份兒上,她也不好再繼續堅持。

    她任由秦釗牽著她的手朝著門外走去,垂眸看著兩人握在一起的手,心底泛著絲絲縷縷的甜蜜。

    “爺爺奶奶的心裏憋著一口氣,勢必要發泄出來的,待會兒無論發生什麽,你隻管躲在我身後,我來處理。”

    顏悅淡淡的應了一聲,但心裏已經有了打算。

    另一邊,沈清秋看著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臉上卻沒有任何的急躁。

    眼下坐在這兒的都是聰明人,大家彼此心知肚明,今天這趟若是不能打消老爺子和老太太心裏的怒火,後麵的娘家宴無論如何都是辦不下去的。

    “諸位第一次來顏家,不如我帶你們四處轉轉如何?”顏崇州道。

    秦淮遇和裴望晴相互對視了一眼,笑著婉拒了顏崇州的好意,“我們還是在此等候吧,免得親家來了撲了空。”

    沈清秋自然也沒什麽心思閑逛,同樣回絕了顏崇州的好意。

    中途顏崇州接了一通電話,不得不起身離開。

    他離開後,裴望晴猶豫再三還是將內心的顧慮說了出來,“顏家二老是不是真的不打算見我們?真要如此,那後麵娘家宴請該怎麽辦?”

    其實從一開始不難覺察出顏家對這門親事的態度。

    倘若真的重視,訂婚的時候怎麽會交由顏崇州全權代表,倘若真的把他們秦家放在眼裏,又怎麽會拒絕參加婚禮?

    難不成好端端的一段婚姻,真的要變成一段孽緣了嗎?

    這麽想著,裴望晴的眉眼間不知不覺攏起一層愁容。

    不等秦淮遇開口,沈清秋率先出聲,“車到山前必有路,舅媽你就放寬心吧。”

  第942章 “穩住,別慌。”

    “車到山前必有路,話是這樣講,可我心裏總是不踏實。”裴望晴起身走到沈清秋的身邊坐下,握住她的手,“清清,你說你哥哥和嫂嫂去了那麽久還沒回來,會不會是顏家二老為難他們了?”

    舅媽裴望晴一向是心疼孩子的。

    從小到大從未對秦釗動過手,即便被氣得不輕,也從未說過半句重話。

    也正因此,秦釗小時候像個小霸王似的天不怕地不怕。

    萬幸的是有秦淮遇和秦老爺子兩人鎮著。

    隻要想到秦釗這會兒可能被為難,裴望晴的心像被油煎了似的。

    但她心裏也清楚,這門婚事稱不上門當戶對,被顏家刁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隻要能夠打消顏家二老心中的怨氣就好。

    可天下父母心,即便知道了這些大道理,也不忍心看著自己的孩子吃苦受罪不是?

    沈清秋自然是知道舅媽心疼秦釗的心,隻是眼下這件事情,除此之外在沒有別的辦法可解。

    “舅媽,解鈴還須係鈴人,這件事情因為秦釗而起,自然也要因他結束。”她反握著裴望晴的手,口吻不疾不徐道:“相信阿釗,他這些年在外公手下什麽禍沒闖禍,最後還不是憑著本事逢凶化吉了。”

    “再說了,哪怕是看在小嫂嫂的麵子上,他們也不會太為難秦釗的。”

    不管怎麽說,秦釗和顏悅已經結為夫妻。

    鬧得太過火了,反倒容易影響他們的感情,她相信顏家二老活了大半輩子,這點事情總是能看透的。

    一直不曾說話的秦淮遇終於出聲勸慰,“他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裴望晴心知多說無益,也不再多說什麽。

    她隻是抻著脖子看向門口的方向。

    ——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始終不見秦釗和顏悅的身影。

    反倒是等到了飯點。

    但他們現在心裏掛念著秦釗和顏悅,哪有什麽心思吃飯。

    卻又不好意思拂了顏家人的好意,隻能隨著下人走到餐廳,食不知味的簡單吃了兩口。

    沈清秋看出舅媽裴望晴內心的擔憂,借口起身離開。

    離開時,她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顏崇州。

    聰明如顏崇州頓時了然,這是私下有話跟他說。

    他放下筷子,拿起手帕擦了擦嘴角,不慌不忙地站起身,跟了出去。

    兩人走到一處安靜的角落,沈清秋迫不及待的開口問,“顏大哥,顏老爺子是不是打定主意一直晾著我們?”

    倘若真是如此,他們在這兒耗上一天一夜也不會有結果。

    顏崇州訕訕笑道:“老爺子心裏有疙瘩,解不開的話,咱們兩家心裏都不踏實你說是不是?”

    聞言,沈清秋也不再說什麽。

    也沒什麽好說的,顏家本就對這門親事不認可,心中有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看來秦釗今天注定要脫層皮了,否則這件事情是過不去的。

    “我哥那邊什麽情況?”沈清秋知道舅媽裴望晴心裏一直記掛著。

    顏崇州一副愛莫能助的神色,“弟妹啊,不是我不幫你,老爺子的院子前現在有人守著,我根本不能近身。”

    見沈清秋眉頭緊皺,他連忙出聲解釋,“你別擔心,就算沒事看在悅兒的麵子上,他老人家也不太為難秦釗的。”

    他稍稍停頓了一下,看了看日頭,“再等等吧,估計就快了。”

    眨眼間,時間來到了下午三點鍾。

    這期間始終不見秦釗和顏悅回來。

    裴望晴坐立難安,奈何房間裏站著顏家的傭人,她隻能強裝鎮定。

    秦淮遇握著她的手,低聲安穩,“穩住,別慌。”

    “我知道。”裴望晴道。

    話音剛剛落下,就聽到外麵傳來一陣腳步聲。

    兩人相互對視了一眼,視線不約而同地看向門口。

    “讓你們二位久等了。”顏老爺子人未到,聲先到。

    那中氣十足的音調,怎麽聽都不像是纏綿病榻需要臥床休養的樣子。

    秦淮遇和裴望晴隱晦的交換了一下眼神,隨後不慌不忙的站起身。

    曾是紅色背景出身的顏老爺子,哪怕如今已經年過七旬,依舊精神矍鑠,脊背挺拔,完全沒有老態龍鍾的樣子。

    他穿著一套中山裝,劍眉星目,隱隱可見年輕時淩厲的鋒芒,周身更是縈繞著一股不怒自威的壓迫感。

    顏老夫人跟在他的身後,不似顏老爺子那般帶著威壓,整個人身上透著如沐春風的溫和慈愛。

    跟在她身後的則是裴望晴一直心心念念的秦釗和顏悅。

    看到這兩個孩子跟在他們的身後,裴望晴暗暗地鬆了一口氣,眼底不自覺地溢出了一絲欣慰。

    “顏老,您嚴重了,是我們今日來的不巧,多有叨擾,望您見諒。”秦淮遇不卑不亢的走上前,握手之際,稍稍刻意彎了彎挺拔的脊背。

    不是對顏老爺子的討好,而是出於對他的尊敬。

    很細微的動作卻被顏老爺子拾盡眼底,他的眼尾染上了一絲淺淡的笑意,但軍旅生涯早已讓他練就了一身從內到外散發出的威嚴。

    哪怕麵對友好的顏老爺子也不敢造次。

    顏老爺子放開了秦淮遇的手,目光不動聲色地環視四周,視線掠過沈清秋時,稍稍停頓了一兩秒鍾。

    沈清秋敏感地察覺到,她掀起眼簾,無畏地對上顏老爺子的視線,嘴角勾著恰到好處的笑容,禮貌又不諂媚,姿態不卑不亢,“顏老,您好。”

    “好。”顏老笑著點了點頭,視線再次落在秦淮遇的身上,“都是自家人,快坐下吧。”

    顏老爺子態度上的轉變實在耐人尋味。

    秦淮遇和裴望晴相互對視了一眼,默默地坐在了位置上。

    接下來的時間裏,兩家氣氛和諧的商討著娘家宴請的事情,似乎他們之間從未發生過不愉快。

    好像他們往前幾個小時坐的冷板凳都是自己幻想出來的。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秦釗究竟答應顏老爺子什麽了,態度上竟有如此大的反差?

    下午四點鍾,秦家人離開了顏家老宅,但心裏一直被之前的問題所困擾著。

    縱使心中有百般好奇,也隻能暫時按住不發,一切等回到酒店自然就清楚了。

    送走了秦家人後,顏老爺子轉身朝著院子裏走去。

    顏崇州急忙跟上腳下生風的老爺子,“您老怎麽突然改主意了?”

  第943章 能被秦釗嘲笑一輩子

    之前他們全家出動都不曾讓顏老爺子改變想法。

    眼下竟然主動改變主意了?

    顏崇州越想越覺得這其中肯定有貓兒膩。

    他想起守在院子門前的衛兵,再加上老爺子現在態度上的轉變,心底之前的猜測逐漸變得明朗,“你該不會是把人提去練功房了吧?!”

    那練功房可不是一般人待得。

    說好聽了是練功房,說白了就是他們顏家的私人刑房!

    凡是違反家規的顏家子弟都會被丟進去,當作是家法處置。

    早些年顏崇州曾有幸進去過一回,至今猶如噩夢般存在他的心底。

    顏老爺子沒有說話,隻是扭頭意味深長的看了顏崇州一眼。

    這一眼已然讓顏崇州心裏有了明確的答案。

    “您來真的啊!”顏崇州臉上滿是震驚,他心裏清楚,以秦釗的能力和身體素質,如果不是萬不得已的情況下,部隊是絕對不會放人的。

    十八歲入伍,二十歲少尉,二十四歲晉升為上校,被稱為最年輕的上校。

    當初部隊裏麵射擊高手,其創下的紀錄至今無人道破,更是部隊裏唯一的一等功獲得者,功勳無數,是特種兵中最優秀的,更是被大家視為神話般存在的男人。

    放眼望去整個軍區,挑選不出幾個能夠與秦釗抗衡的人。

    說他是天縱奇才也不為過。

    都說秦釗性子桀驁張狂,顏崇州想,要是他能換到秦釗這個身份上,隻怕不知道要比他囂張多少倍!

    可就是這樣優秀的人,卻離開了部隊,還說是因為個人原因。

    雖然部隊有隱私協議,絕不泄露,但逼不得已不得離開的理由總共就那麽幾種。

    他猜想應該是出現了PTSD的症狀,俗稱創傷後應激障礙。

    “這麽激動幹什麽?”顏老爺子眉眼淡淡地掃了一眼顏崇州,隨後遠處的火燒雲,言語中帶著幾分惋惜,“如果這小子沒有退出,以他的能力恐怕該是咱們顏家高攀了。”

    一等功可不是混日子就能得到的。

    能夠獲得這個榮譽且還活著的人少之甚少。

    可惜,天妒英才啊。

    顏崇州聽著自家老爹的惋惜,眉梢微微上挑了挑,眼底帶著揶揄的笑意,“你之前不是一直沒瞧上嗎?這會兒態度轉變倒是挺快。”

    顏老爺子輕哼道:“要是你也能在練功房走一遭,我對你也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您這就有點牽連無辜了。”顏崇州有些心虛的垂下眼簾,“再說了,當初您不是也看上了秦釗?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私下偷偷調查秦釗,調查秦家,嘴上說著不同意,還不是想幫悅兒立威,擔心她將來在秦家受氣?”

    “你最近很清閑?”顏老爺子冷幽幽地瞥了他一眼,“既然清閑,就去練功房走一遭,免得被自己的侄女婿給比下去。”

    顏崇州,“!!!”

    這絕對是惱羞成怒了!

    竟然連威脅都給用上了!

    “你知道那小子跟我說什麽嗎?”顏老爺子瞥了一眼跟在身側的顏崇州,“他說,秦家就算是委屈自己,也絕不會讓悅兒受委屈。”

    承諾是這個世上最虛無縹緲的東西,但從秦釗的口中說出,莫名給人信服的感覺。

    “去我房裏把那瓶止血的藥膏送去給悅兒。”

    聞言,顏崇州眼底掠過一抹竊喜,“是。”

    其實老頭子嘴上說著種種不滿,其實心裏還是相當滿意秦釗這個孫女婿的,否則也不會舍得把房裏的藥膏拿出來。

    也不知道這個嘴硬心軟的毛病什麽時候能改改。

    ——

    秦家一眾人回到酒店,裴望晴目光上下打量著秦釗,“你怎麽樣?顏老爺子沒有為難你吧?”

    看到顏老爺子態度一百八十度轉變,她知道自己兒子肯定是要吃一番苦頭的。

    但她看了一路,也沒看出個什麽端倪。

    顏悅本想開口說出實話,但手被秦釗用力地握了握。

    她隻得紅著眼眶,低下了頭。

    “沒有。”秦釗道:“沒事的話,我先回房間休息了。”

    裴望晴點了點頭,“好。”

    回到房間後,秦釗走進了浴室。

    他脫掉衣服後,站在了花灑下麵。

    隨著水流傾灑,水流順著他的四肢緩緩流淌,水流中不知不覺夾雜著一絲血跡。

    他單手撐在牆壁上,任由水流衝刷著脊背上的傷口。

    到底是多年未曾訓練,身手不似從前那般靈敏,所以才沒有注意到從後麵彈出的機關,被刺傷了後背。

    正想著,浴室的門突然被推開。

    他扭頭望去,看到紅著臉走進來的顏悅,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皺,“你進來幹什麽?”

    此刻秦釗背對著浴室的門口,所以顏悅清楚的看到了他背上的傷口。

    她的眼眶頓時泛了紅,貝齒咬了咬唇,低聲道:“我,我來幫你上藥……”

    秦釗眸色沉沉地凝視著她,驀地出聲道:“不怕我了?”

    簡單的一句話卻勾起了顏悅不怎麽美好的新婚夜。

    想到自己新婚夜被嚇哭的畫麵,她頓時覺得臉上火辣辣的。

    她感覺這事兒能被秦釗嘲笑一輩子。

    “不怕。”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邁步向裏走去,“你身上有傷,不易沾水,不然會引起發炎。”

    “嗯。”秦釗淡淡地應了一聲,看著她一直耷拉著眉眼,好心提醒,“浴室裏多有不便,要不還是出去吧?”

    “好。”

    秦釗扯過一條浴巾,圍在腰間後,牽著顏悅的手走出了浴室。

    兩人坐在沙發上,顏悅小心翼翼的擦去他脊背的水漬,然後動作輕柔的蘸取藥膏塗抹在他脊背的傷口處,眼底不受控製的泛起了濕潤,聲音透著哽咽,“對不起,都是我不好,讓你被牽連受罰。”

    “既然結了婚,你爺爺就是我爺爺,他老人家罰我,我理應受罰。”秦釗透過窗戶的倒映看著顏悅,看著她下巴處滴落的淚珠,眉頭微皺了皺,“別哭了。”

    聞言,顏悅生怕招來秦釗的厭煩,連忙吸了吸鼻子,壓下眼底的眼淚。

    其實她不愛哭鼻子,但不知為什麽,看到秦釗背後的傷,情不自禁地就流下了眼淚。

    “你當時真的不該那麽痛快答應我爺爺的要求的。”剛剛哭過的原因,顏悅的聲音夾雜著很重的鼻音,“練功房本是懲罰顏家違反家規的子弟的,你也不怕進去出不來。”

    三叔曾告訴她,年輕氣盛那會兒捅了婁子,被爺爺丟進去,至今想想仍覺得那不是一般人能扛下來的地方。

  第944章 關係匪淺

    萬幸的是爺爺原諒他們,不然秦釗豈不是白白受罪?

    明明是自己當初任性種下的苦果,但最後接受懲罰的卻是秦釗。

    還害得秦釗因為她而受傷,心裏特別不是滋味。

    秦釗看出她的自責,出聲寬慰,“不管怎麽說,現在事情解決了,往後你也不必一直為此苦惱了。”

    “嗯。”顏悅點了點頭,“你先坐一會兒,我去給你弄碗粥。”

    她的心裏一直記掛著秦釗沒吃東西呢。

    秦釗知道自己要是不吃的話,她肯定又要在耳邊碎碎念,索性由著她去了。

    腦海中不知不覺想到了她碎碎念的畫麵,秦釗眉眼間的冷冽不自覺地消散了幾分,取而代之,一抹淺淡的柔和。

    從前他一直不明白母親裴望晴嘮叨的性格為什麽能夠讓父親秦淮遇那般喜歡,十年如一日,竟然沒生出半點的厭惡反感。

    現在他好像能夠體會父親一二了。

    他起身走到酒櫃前倒了一杯酒,輕抿了一口,手機響了起來。

    是沈清秋打來的。

    他端著酒杯,邁步朝著陽台走去,漫不經心地問,“還沒睡?”

    “你不也一樣?”沈清秋的聲音透過手機聽筒傳了過來,“說說,究竟用了什麽奇招竟能讓顏老爺子對秦家的態度轉變如此之快?”

    “靠魅力。”

    “你可真不要臉。”

    秦釗笑而不語,沉吟了片刻,他淡淡道:“顏崇州跟我說,老爺子心裏有疙瘩,隻需要讓他把氣撒出來就行,所以我就去顏家的練功房走了一遭,順便……掛了點彩。”

    掛彩這事兒說是常年不訓練也不為過,但多少也帶了點苦肉計的意思。

    今晚顏悅拿著的那瓶藥就是顏老爺子真正的態度。

    說明他內心已經認可了自己這個孫女婿。

    其實要換做是從前我行我素的態度,秦釗大可以不在乎顏家的態度,反正他和顏悅已經是正式夫妻了,但不知怎麽的,看到顏悅夾在中間左右為難,他總想著幫顏悅解開心裏的疙瘩。

    電話那端的沈清秋自然不知道秦釗心裏在想些什麽,“你身上的傷重不重?耽不耽誤後麵的行程?”

    “放心吧。”

    ——

    很快到了舉辦娘家的這天。

    宴會地點由娘家挑選,選在了狀元樓。

    整個酒店都被裝點的一片喜氣,隨時補辦的酒席,但場麵卻絲毫不遜色在海城舉辦的婚禮。

    上午十一點鍾,宴會大廳內已經座無虛席。

    熱鬧非凡的氛圍讓時間也過得飛快。

    隨著十二點的鍾聲敲響,身著龍鳳褂的秦釗和顏悅手牽著手出現在了眾人的眼前。

    郎才女貌,男俊女俏,很快成為了大家熱議的對象。

    “海城秦家能夠與顏家結姻,也算是撞了大運了。”

    “我看到也未必,你也不去打聽打聽新郎官是什麽出身?”

    “你瞧顏老爺子看他那眼神,那得是百分之百的滿意,否則能笑得這麽高興?”

    沈清秋站在二樓,看著台下座無空席的會場。

    “弟妹倒是會多清閑。”顏崇州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沈清秋偏眸看向他,嘴角勾起一抹禮貌不失疏冷的笑意,“顏大哥不也是?”

    顏崇州扯唇笑了笑,靠在一側的鏤空木雕欄杆前點了一根煙,吞雲吐霧間,他再次開口,“老爺子對你哥哥的態度有所轉變,所以你大可以不必擔心。”

    “有顏大哥在背後推波助瀾,我自然不必擔心。”沈清秋稍稍停頓了一下,末了補充了一句,“謝謝。”

    他們登了顏家的門,心中自然做好了一切打算,不管好的,還是壞的。

    顏家對這門親事不看好,不待見秦家人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要想征求人家的原諒,自然是要放下身段的。

    但放下身段是一回事,對方領情是另外一回事。

    萬幸的是,顏崇州出的這招管用。

    雖說讓秦釗吃了點苦頭,但總好過做無用功。

    兩人談論間,沈清秋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她的眉頭微不可察地皺起,眼眸不自覺地眯了眯。

    那是……季重樓?!

    顏崇州敏感地察覺到了沈清秋的異常,他的視線不動聲色地順著沈清秋看著的方向望去,卻什麽都沒看到。

    難道是自己的直覺出錯了?

    不應該啊。

    就在顏崇州產生自我懷疑的時候,沈清秋眉眼淡淡地掃了他一眼,“顏大哥,我有點事情要去處理,失陪了。”

    說完,她沒有給顏崇州說話的機會,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

    她穿過人頭攢動的人群,目光一直追隨著那道不遠不近的身影,卻不小心被一名服務員撒了一身酒水。

    服務員一臉驚慌失措,連忙掏出帕子幫沈清秋擦拭著身上的酒水印記,沒想到越擦越花,“抱歉小姐,是我的失職,我帶你下去換件衣服吧。”

    沈清秋現在滿腦子都是追上季重樓,下意識的出聲拒絕,但當她看到服務員手中擦拭的帕子,眼底掠過一抹耐人尋味的暗芒。

    到了嘴邊的話也改了口,“麻煩你了。”

    “不麻煩,應該的。”服務員一改之前的慌亂,言語中帶著幾分恭敬,“沈小姐,請跟我來。”

    沈清秋跟隨著服務員,先回房間換了一套衣服,出門時,那個女人就站在門口耐心的等待著,“沈小姐,後花園假山的六角涼亭有人在等你。”

    “多謝。”

    ——

    與此同時,宴會大廳內的顏崇州發現了端倪。

    耐心的聽完手下的人匯報後,他將煙卷夾在指尖,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你女人到底什麽來路?”

    “怎麽?”電話那端的傅庭深平靜的語調透著一貫的冷冽,很難讓人捉摸是喜是怒。

    顏崇州走到酒店某間包廂,透過花窗看向此刻坐在假山涼亭內閑聊的兩人,“難道你不知道她與季重樓關係匪淺?”

    傅庭深口吻平靜的回答,“知道。”

    聽到這個答案,顏崇州卻顯得有些不淡定,“你竟然知道?!難道你不覺得很奇怪嗎?沈清秋一直生活在海城,季重樓這些年杳無音訊,按理說這兩人之間不該有任何的交集才對啊。”

  第945章 “什麽態度!”

    自從季重樓拒絕聯姻,不辭而別後,季家便開始斂起鋒芒,不斷弱化存在感。

    眾人揣測,季老爺子這是看出季家後繼無人,這才不得已帶著季家漸漸地淡出大眾的視線,以免季家風頭太盛遭人覬覦,引來滅頂之災。

    可如今他高調回歸,等同於打破了之前的揣測。

    於是乎,眾人又開始如今他回來,難不成是打算重新接受季家?

    這些年,隨著季家淡出大家的視線,季家在南京的地位一落千丈,之所以一直沒有將季家從這個圈子裏除名,完全是礙於季老爺子。

    但讓顏崇州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沈清秋與季重樓究竟怎麽有的牽扯?

    按理說這兩人八竿子打不著,這輩子都不該有任何的交集才對。

    這時,隻聽傅庭深出聲問,“她在做什麽?”

    顏崇州猛地回過神,掀起眼簾看向遠處的涼亭,兩人已經起身準備離開,但又不像是離別,思忖了半晌,“估摸著是去遊湖賞景?”

    “幫我看好她。”傅庭深低沉的聲音透過手機傳來。

    顏崇州似乎沒有聽出傅庭深言語中的深意,“你盡管放心,在我眼皮子底下掀不起什麽浪花。”

    傅庭深意味深長地笑了笑,直接掛斷了電話。

    聽著電話裏麵傳來‘嘟嘟嘟’的聲音,顏崇州不禁犯嘀咕,“什麽態度!”

    他那個笑又什麽意思?!

    怎麽感覺有種瞧不起自己的意味?

    把手機揣進口袋,他看向漸行漸遠的兩個人,眸底浸著令人捉摸不透地深沉。

    季重樓回來的消息早就在圈子裏傳遍了,但時至今日他卻是第一次出來拋頭露麵。

    可剛一露麵就與沈清秋遊湖賞景?

    這事兒總覺得藏著什麽蹊蹺端倪。

    他站在原地思忖了半晌,直到兩人的視線淡出了他的視線,他轉身朝著樓下走去。

    ——

    月牙形的人工湖邊栽種著柳樹,湖中栽種著睡蓮,讓人不由得想起‘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頭’。

    沈清秋和季重樓沿著湖邊不急不慢地走著,每當垂下的柳條遮擋了沈清秋的路,他便伸手將其撥開。

    沈清秋偏眸看著他,眼神中帶著打量。

    男人穿著一身黑色西裝,內搭一件白色襯衫,領口微敞,露出性感的喉結,以及若隱若現的鎖骨。

    額前的碎發被發膠打理的一絲不苟,露出狹長的鳳眸,突出的眉骨襯得他眼窩深邃,冷峻利落的輪廓與他過分奪目的五官毫不衝突。

    他身上的氣場不似傅庭深那般淡漠矜貴,而是從內到外的透著的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漠。

    季重樓掀起眼簾看向她,“還沒看夠?”

    男人渾厚的聲音夾雜著一絲性感的低沉,說起話來,宛如讓人迷醉的氣泡酒,上頭卻心裏控製不住的冒著泡泡。

    沈清秋搖了搖頭,“還是第一次看到了你打扮的這麽正式。”

    在她的印象中,季重樓永遠都是白大褂不離身,為了縮短打理頭發的時間,都會在一定的時間內將頭發剃成寸頭。

    與現在相比是完全不一樣的。

    當初能夠進入赤炎,不過是機緣巧合。

    沒想到意外卻讓她人生中有了不一樣的經曆,也增添了無比濃重的一抹色彩。

    那些事情明明已經過去了那麽久,但曆曆在目,恍若昨日。

    “喜歡看就看。”季重樓說著,伸出手將落在她發頂上的柳葉摘了下來,眼神中滿是縱容和寵溺,“想看多久看多久。”

    沈清秋莞爾一笑,“南京季家真是讓人意想不到。”

    在赤炎軍團沒有人在乎幾來自哪裏,身後有什麽實力,隻要你與大家有著共同奔赴的理想,那麽你就是的自己人。

    這些年他們不知道彼此的身份背景,卻因為共同點理想成為立刻‘一家人’。

    “海城首富秦家大小姐?”季重樓狹長的眸底浮現出一抹淺淡的溫柔。

    兩人相視而笑,季重樓朝著不遠處的長石椅揚了揚下巴,“這兒清淨了,聊聊吧。”

    假山上的六角涼亭固然好,但奈何有的人眼睛太尖。

    而顏崇州走了許久,終於在湖邊看到了遊湖賞景的兩個人,他擔心打草驚蛇並沒有著急上前,而是站在了遠處的假山一側,但距離太遠根本聽不到兩人在說什麽。

    他看到季重樓幫沈清秋摘下頭上的葉子,眼眸微眯了眯。

    不對勁,這兩人之間的相處氛圍實在不對勁。

    像是朋友又比朋友還要親密,說是情人,可沈清秋明明是傅庭深的女人啊。

    顏崇州眉頭緊鎖,眼底滿是探究。

    第一次覺得男女關係如此的複雜。

    思索了片刻,他掏出手機給傅庭深發了一張照片,“你估摸著這兩人到底是什麽關係?”

    他想著,要苦惱的話也不能就自己一個人。

    這些年,傅庭深一貫保持著冷靜,表現的就不像個正常人。

    眼下終於抓到一個能夠刺激他的機會,顏崇州怎麽能放過。

    但發出的消息如石沉大海,沒了音訊。

    “沒勁。”顏崇州說了句,把手機揣進口袋,繼續看著坐在湖邊的兩個人。

    季重樓也不知道從哪裏抓來了一把魚食兒遞給沈清秋。

    沈清秋接過來,翹著二郎腿,傾身湊到池邊用魚食兒逗弄起了在蓮葉縫隙間追逐打鬧的魚兒,“真沒想到會在這兒遇到你。”

    上次在江城匆匆一別,還以為見麵遙遙無期,沒想到竟然這麽快。

    “這次過來打算在這兒留幾天?”季重樓問。

    沈清秋沉思了幾秒,有些難為情的皺了皺眉。

    之前答應過傅庭深,這邊的事情結束後就回去的。

    但季重樓的出現完全超出了她的預料。

    看出她的為難,季重樓眉梢微微上挑,“怎麽,這還沒結婚就被限製人身自由了?”

    沈清秋沒說話,眼神詫異看著他。

    季重樓眼底藏著一絲笑意,耐心的解釋,“海城秦家與傅家訂婚的消息傳得人盡皆知,現在想不知道都難吧?”

    他稍稍停頓了一下,“海城轟動一夜的熱搜也是出自你的手筆吧?”

    沈清秋點了點頭。

    “小十一,主動的事情都是男人來。”季重樓煞有介事道:“520怎麽也該是他先主動才是,你這樣主動,早晚是要吃大虧的。”

  第946章 這人這麽囂張的嗎?

    見沈清秋不說話,季重樓繼續一本正經地說教,“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你現在不放在心上,總有一天是要吃苦頭的。”

    “男人都是賤骨頭,你越是讓他們輕易得到,他們越是不知珍惜,反倒是吊著他們,才能讓他們意識到得來不易的珍惜,不是常說得不到的在騷動,得到的有恃無恐。”

    聽到他的言論,沈清秋忍不住失笑,“你這是一竿子把其他人打翻下水,連帶著自己也跳進去了?”

    嘴上毫不留情地批判著男人,似乎全然忘了自己的屬性也是男人。

    沈清秋看著眼前的男人,頭發雖然不似從前的寸頭,身上的裝扮也不再是一成不變的白大褂,五官也比從前更加深邃立體,眉眼間也不似從前那般稚嫩。

    但細看還是能夠看出從前的樣子。

    他的眼神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話語中充斥著對她的關心和疼惜。

    回想起在赤炎的日子,身邊所有人都很照顧她,她對每個人都有不一樣的感情。

    每每麵對沉穩內斂的季重樓,她會訴說壓在心底的心事,而他也會像大哥哥一樣包容她,寵著她。

    季重樓抿了抿唇,目光瞬也不瞬地凝視著她嗎“他有沒有欺負你?”

    沈清秋搖了搖頭,挑眉看著他,“我什麽性子別人不知道,難道你也不知道嗎?”

    當初聽到禿鷲和黑鷹說,沈清秋和傅庭深在一起的時候,所有人都不相信,直到季重樓看到鬧上熱搜的事情。

    老實說,高調示愛這種事情,怎麽看都不像是沈清秋能夠做出來的事情。

    畢竟在赤炎中,沈清秋一向是最慢熱的一個人,時常給人一種反射弧長的感覺。

    即便有心事也絕不會主動說出來,像個牙膏似的擠一點說一點,不擠幹脆就不說。

    沒想到有朝一日竟然也會有高調示愛的一天,可見她對傅庭深的感情是認真的。

    那張在高塔之下兩人擁吻的照片至今清晰的印刻在季重樓的腦海中,飛走的紅色愛心氣球,絢爛的霓虹燈,真摯的情話,真真讓人難以忘懷。

    沈清秋能夠找到屬於她的幸福,季重樓自然是替她高興的,但心裏還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不痛快。

    他悉心照料的小玫瑰,終究被其他男人連花帶盆的抱走了。

    他微微深吸了一口氣,漫不經心地問,“因為他你才一直不肯回去看看大家?”

    聞言,沈清秋怔了一下,默默地搖了搖頭,“跟他無關,是我自己暫時還沒準備好……”

    沒有準備好回去麵對大家。

    當初她的不告而別,似乎對所有人都造成了影響,禿鷲也好,黑鷹也罷,就連安衾也一直耿耿於懷。

    從前她可以自私的過自己想要的生活,但外公年邁,總不能一直替她負重前行。

    何況外公將她護在羽翼下自由成長,那麽外公老了,她也該將外公護在身後讓他老人家安享晚年。

    一直不回去,更多的是擔心自己的內心會動搖,會想要回到那片自由自在的雨林。

    人在麵對巨大的誘惑怎麽能做到無動於衷呢?

    沈清秋不確定自己能夠不動搖,但她可以控製自己不去沾染誘惑分毫。

    “無論什麽時候,那兒都是你的第二個家。”季重樓說著,抬手揉了揉她的發頂,“如果實在不方便留在這裏的話,等忙完就先回去,大不了我去找你。”

    沈清秋點了點頭,“好。”

    她並不是因為傅庭深的叮囑而著急離開,而是如今並購沈氏集團的計劃還在進行著,她擔心中途會生出其他枝節,唯有親自坐鎮才能讓她將心踏踏實實的放下。

    她將手中的魚食盡數灑向水麵,起身離開。

    季重樓站在原地看著她離開的背影。

    這時,一名黑衣人走上前,湊到他的耳邊低聲道:“先生,您要找的人似乎沒來。”

    季重樓眉頭微皺,似乎這個答案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聽禿鷲說傅庭深多麽看重沈清秋,還以為這種場合少不了他高調出現宣示主權,沒想到竟然沒來。

    “先生。”心腹說著,眼神意有所指的看向了假山的方向。

    季重樓順著心腹看向的方向望去,一眼看到了藏在假山一側的顏崇州。

    他的眼眸微眯了眯,眼神透著幾分陰鷙。

    還真是塊狗皮膏藥!

    顏崇州見自己暴露也不在藏著掖著,大大方方的走出來,朝著季重樓招了招手。

    他單手揣兜,筆直修長的腿邁著鏗鏘的步伐朝著季重樓走過去。

    “你先下去吧。”季重樓看著走過來的季重樓,但話確實對心腹說的。

    心腹聞言,眼底掠過一抹遲疑,但最終還是乖乖退下。

    不多時,顏崇州走到了季重樓的麵前,“你再不出現,隻怕季家真的要名存實亡了。”

    失去繼承人的家族,猶如失去了領頭羊的羊群,等待他們的隻有被狼群瓜分的下場。

    季重樓沒有回應,扭頭看向波光粼粼的湖麵,漫不經心地問了句,“傅庭深和沈清秋進行到哪一步了?”

    這份直接反倒讓顏崇州有些意外。

    這人這麽囂張的嗎?

    惦記別人家女人,都不知道藏著掖著的嗎?!

    “你們兩個聊了那麽久,我弟妹難道就沒告訴你?”顏崇州故意將‘弟妹’兩個字咬得極重,生怕季重樓不會往深處想似的。

    他的目光緊緊盯著季重樓的臉,恨不得能在他的臉上看出花。

    但季重樓臉上始終沒有什麽明顯的情緒起伏,沒勁得很。

    顏崇州從口袋裏掏出一根煙點燃,吸了一口後,不急不慢地說道:“他倆到底沒有結婚,算不得秦家人,出現在這種場合名不正言不順,但以我對他的了解,不出現在公眾場合但不代表他不會來。”

    消息發出去那麽久了沒有回應,那廝八成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不過話說,你這麽關心他來不來幹什麽?難不成你還想跑到正主麵前叫囂挑釁不成?!”顏崇州眉梢微微上挑,眼底勾著一抹玩味兒的笑意,明顯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態度。

  第947章 真是死要麵子活受罪!

    顏崇州可是將季重樓和沈清秋的一舉一動拾盡眼底。

    他看得出來,季重樓和沈清秋絕對不是普通朋友。

    但缺少感情經曆的他也實在沒琢磨明白這兩人之間到底是什麽關係。

    他的指尖撣了撣手中的煙灰,舌尖頂了頂下頜,“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在一個女人身上吊死呢,真要一較高下的話,你鐵定不是他的對手,沒瞧見之前熱搜上鬧得沸沸揚揚,人家兩人正在熱戀期呢,你肯定不是對手。”

    “再說了,這兩人之間真要是隨隨便便就有人能插進來的話,相信我,那人一定在這之前先去閻王爺那兒報到。”

    季重樓眉眼淡淡地掃了他一眼,“我有說過要插足他們的感情嗎?”

    說完,他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

    站在原地的顏崇州,“???”

    難道他沒這個意思嗎?!

    ——

    秦家顏家舉辦的宴席與之前舉辦的婚宴沒什麽兩樣。

    婚禮正式開始時,鳳冠霞帔的顏悅與秦釗出現在大家的麵前。

    不知是在自己從小長大的地方放鬆,還是打開了心結,她不似之前在海城那般多愁善感,臉上洋溢著甜美的笑容,像個隨時隨地散發著熱能的小太陽。

    在司儀的主持下,按照正常的婚禮走著流程。

    喝過改口茶的顏老爺子看著眼前鳳冠霞帔的顏悅,微微泛紅的眼眶不禁流露出一絲不舍。

    他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底的波動,扭頭看向旁邊身著龍鳳褂的秦釗,“我的寶貝孫女兒從今往後就交到你的手裏了。”

    “請爺爺放心。”秦釗道。

    看著台上感人的一幕,不少人跟著紅了眼眶。

    沈清秋坐在男嘉賓的主桌上,單手托著腮看著台上煽情的一幕,時不時地垂下眼簾看向手機。

    連續給傅庭深發了幾條消息,始終沒有回複。

    在開會?

    她眉頭微蹙,有些心煩的把手機反扣在桌麵上,起身去了洗手間。

    再次出來的時候,她的手機響了一聲,是顏悅發來的消息,“清清,看我這邊!”

    沈清秋將視線從手機屏幕轉移,下意識的將目光落在娘家主桌的位置。

    但她並沒有看到顏悅,而是一眼注意到了此刻正站在顏老爺子身邊的男人。

    他單手負於身後,微微傾身,姿態謙卑的聽著顏老爺子講話。

    男人穿著黑色西裝,深沉的顏色難以掩蓋他骨子裏散發出矜貴的氣質。

    暖色的燈光傾灑在他的身上,暖了他周身淩厲淡漠的氣場,五官半明半暗,襯得更加深邃立體。

    沈清秋的嘴角不自覺地微微上翹,勾著恰到好處的弧度。

    傅庭深似心有所感,掀起眼簾望過去,視線不偏不倚地落在沈清秋的身上。

    四目毫無征兆的相撞,眼底浮現出淺淡的笑意,隨後很有默契的移開視線。

    原本低落的情緒頓時一掃而空,她喜滋滋的坐在椅子上,端起麵前的果汁喝了一口。

    這時,頭頂的光線一暗。

    她下意識地仰起頭望去。

    就看到季重樓不知什麽時候站在了她的身邊,“我還有事,先走了,如果能夠留下來,記得提前給我打電話。”

    季重樓單手撐在她的椅子後麵,另一隻手撐在桌麵上,微微傾下身,這種姿勢從遠處看上去像是將沈清秋攬入懷中。

    看到這一幕的傅庭深眼眸微眯了眯,那眼神恨不得幻化成鋒利的刀子將他的手砍下來。

    沈清秋有些驚訝,“這麽著急走?”

    婚宴還沒正式開始呢。

    “又不是從此不再見麵。”季重樓勾唇淺笑,眼底流轉著數不盡的寵溺和縱容,伸出手揉了揉沈清秋的發頂,“如果遇到麻煩記得給我打電話。”

    沈清秋點了點頭,“那我送送你吧。”

    季重樓沒有推辭。

    兩人一前一後離開時,不免引起了周圍一陣熱議。

    “我就說季家繼承人高調出現不簡單,原來是為了海城首富秦家的千金而來,看來季家這是好事將近了。”

    “瞧這兩人關係匪淺,我猜測季家繼承人消失這些年八成是追逐愛情去了。”

    “如今秦家已經與顏家聯姻,要是再與季家聯姻,別說在海城隻手遮天,隻怕今後在這兒都能橫著走了。”

    “倘若真能聯姻對季家也是百利無一害的,他任性出走多年,即便如今高調回歸,但這麽多年過去,季家早已今時不同往日了,我看秦家未必能夠看得上他。”

    “現如今秦家的地位水漲船高,可見今後秦家大小姐該有多搶手,你瞧瞧這一個個像狼似的盯著,八成是要開始行動了。”

    眾人的議論聲傳進顏崇州的耳朵裏,他下意識的看向身邊的男人,嘴角挑著耐人尋味的弧度,“務必讓我幫你看好她,原來是這麽個看法啊。”

    果然是有異性沒人性。

    竟然讓好兄弟幫他看女人?!

    傅庭深翹著二郎腿,姿態慵懶隨意的靠在椅子上,一隻手端著高腳杯,另一隻手自然的搭在腿上,很簡單的動作,卻處處透著矜貴的氣質。

    他手腕微微晃動,看著高腳杯中瑰色的液體,視線慢吞吞的覷了他一眼,“什麽意思?”

    看著這副揣著明白裝糊塗的樣子,顏崇州喉間溢出輕笑,“你裝什麽裝!你敢說讓我幫你照看她,不是為了防著季重樓?”

    虧得他之前擔心季重樓挖牆腳,拍照片傳消息,還有意無意的把沈清秋和傅庭深的事情抖摟出去,又擔心沈清秋真被季重樓給忽悠走了,派人一直在暗處盯著沈清秋的動態。

    原來傅庭深早就對一切了如指掌。

    “你想多了。”傅庭深端起酒杯輕抿了一口,薄唇輕啟,淡淡道:“要你幫我照看她,隻是擔心她會遇到些突發狀況。”

    “是嗎?”顏崇州皮笑肉不笑的看著他。

    明明擔心被人撬牆角,卻又死活不肯承認。

    真是死要麵子活受罪!

    再說了,感情這種事情,背叛與否全看個人意願。

    若真愛一個人,無須旁人提醒自然會與其他異性劃清界限保持距離,若是不愛,別說一個人盯著,就是用鐵鏈用籠子也鎖不住關不住一個人的心。

  第948章 吃醋的男人真可怕

    “怎麽以前沒發現你心眼小的跟針鼻兒似的?”顏崇州笑著打趣道:“在沈清秋的身邊就這麽缺乏安全感?連自信都沒有?”

    他現在都懷疑沈清秋之前是不是做過什麽對不起傅庭深的事兒,所以傅庭深才會對出現在沈清秋身邊的每一個異性,都像防賊似的防著。

    以傅庭深的身份,隻要他勾勾手指想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

    偏偏看上了沈清秋,為了一個女人整日的胡思亂想,擔驚受怕,這要是傳出去,豈不是要讓人笑掉大牙。

    傅庭深冷幽幽地覷了他一眼,“沒經曆過愛情,自然不懂患得患失的滋味。”

    顏崇州臉上幸災樂禍的笑意倏地斂起,“惱羞成怒就開始人身攻擊?!”

    “陳述事實。”傅庭深放下手中的酒杯,抬手撥了撥襯衫袖口的袖扣,是當初沈清秋送給他的,“你身邊連個女人都沒有,自然也不能理解老婆太優秀帶來的煩惱。”

    這不是心眼大小的問題,也不是自信與否的關係,隻是單純的看到出現在她身邊的每一個異性所產生的敵意。

    雖然知道對方拿不走,但屬於自己的東西遭人覬覦,心裏總是不舒服的。

    顏崇州看著他說起‘老婆太優秀’時臉上的小驕傲,皮笑肉不笑道:“都多餘我給你通風報信了!”

    狗東西不但不知道感謝他,還恨不得戳他的肺管子。

    甚至還毫無人性的在他麵前秀恩愛。

    傅庭深沒心情揣摩顏崇州的小心思,他垂眸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

    已經過去五分鍾了。

    送別而已需要這麽久的時間?

    念及此,他站起身離開。

    “你去哪兒?”顏崇州看著他起身,隨口問了句。

    傅庭深道:“洗手間。”

    但顏崇州一眼看穿了他的小伎倆,卻沒有揭穿。

    他單手撐著額角,嘴角挑著高深莫測的笑意看著朝門口走去的傅庭深。

    去洗手間?

    這架勢倒像是……盯賊!

    想著有熱鬧可看,他連忙起身追了出去。

    ——

    另一邊,沈清秋和季重樓走出狀元樓在停車場告別。

    季重樓垂眸看著沈清秋,目光一寸寸的打量著她,“氣色看上去要比在江城見到你是好些,最近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

    沈清秋勾唇一笑,“有三哥出手,保我性命無虞。”

    簡單的一句話,卻是足夠的信任。

    季重樓抬手摸了摸她的腦袋,本想再說些什麽,但視線的餘光瞥見一抹身影,他臉上的笑意不禁斂去了幾分。

    沈清秋順著他的視線望去,一眼看到了朝著她走來的傅庭深。

    隨後想也沒想的轉身朝著傅庭深走過去。

    那種感覺像倦鳥歸林鯨魚向海順理成章,似乎唯有傅庭深才是值得沈清秋停留依靠的。

    季重樓眉頭微皺,這個糊塗的小丫頭,看來是把自己之前對她的忠告拋之腦後了。

    “季先生這是要走了?”顏崇州走到季重樓的麵前。

    作為宴請的主人家,於情於理他都該出來送一送。

    當然主要還是為了看戲。

    季重樓臉上恢複了一貫的冷冽,眼神中的寵溺更是蕩然無存,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抱歉,家中有事不得不離開。”

    說起來,季家與顏家老一輩互看不順眼,導致他們下一輩之間也互看不順眼。

    因此要說他們之間有什麽交集沒有,要說明裏暗裏地打對台倒是有過幾次。

    沒辦法,他們小一輩一開始秉承著老一輩的恩怨與他們這些小輩毫不相幹,可誰想到老一輩的互鬥竟然不惜把他們這些小輩丟進部隊裏麵拉練,互相拉踩。

    於是在部隊裏相互摩擦,互看不順眼,矛盾也因此產生。

    雖說這些年不曾見麵,但想想之前顏崇州明裏暗裏的算計,季重樓很難跟他握手言和。

    再說季重樓能夠與沈清秋關係親近,很大一部分原因,兩人的脾氣秉性有幾分相似。

    比如同樣睚眥必較,再比如同樣的記仇。

    顏崇州舌尖在後槽牙掃了一圈,笑著寒暄道:“不管怎麽說,這次是我們顏家招待不周,季先生若不介意的話,我單獨擺一桌,算作是賠禮,也算是為你這次回來接風洗塵,你看如何?”

    “隻是不知道你這次回來打算待多久,可否透露一二,我也好安排安排?”

    聞言,季重樓的眼底掠過一抹耐人尋味的神色。

    明麵上說著接風洗塵,實則是變著法子的打探自己的行程。

    真不愧是傅庭深的好兄弟。

    “顏先生客氣了。”季重樓道:“接風洗塵倒不必,畢竟你們顏家大喜的日子,後麵還有諸多事情需要處理,若是因為我耽擱了你們的事情,豈不成了罪過?”

    三兩句話回絕了顏崇州的話,更是堵死了他的路。

    沈清秋不明白他們之間到底在打什麽啞謎,但隱約能夠察覺到這番對話下不同尋常的氣氛,挽著傅庭深的胳膊走到季重樓的身邊,“三哥,這是我的未婚夫,傅庭深。”

    “季重樓。”沈清秋輕輕扯了扯傅庭深的衣袖,湊到他的耳邊輕聲道:“我三哥。”

    聽到後麵的贅述,傅庭深的眸色不由得沉了沉。

    四目相對的瞬間,摩擦碰撞隱隱擦出了火花。

    幾秒鍾後,季重樓率先伸出了手,“傅先生,久仰。”

    傅庭深薄唇微抿,伸出手與之交握。

    兩隻手握在一起後,暗自較勁發力。

    顏崇州看著兩人手背上隱隱凸起的青筋,不由得在心中感歎,吃醋的男人真可怕。

    但真的……好刺激!

    不多時,傅庭深麵色如常的放開了季重樓的手,低沉的聲線帶著一貫的冷冽,“時常聽清清說起過你們,說你們如何像哥哥般對她照顧。清清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往後季先生若遇到麻煩,盡管向我們開口,我們定當竭盡全力。”

    聽到他這番發言,顏崇州低下頭,唇瓣緊抿著努力幸災樂禍的笑意。

    死鴨子嘴硬,倘若有十足的信心,至於給季重樓一個下馬威?

    季重樓自然聽出了他話中的深意,“傅先生的好意我心領了,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說完,他朝沈清秋看了一眼,然後轉身離開。

  第949章 不用言說的默契

    轉身離開的瞬間,季重樓的臉色終於有些繃不住。

    他暗暗地咬了咬牙,傅庭深下手真夠狠的!

    當著沈清秋的麵兒不敢直接給他下馬威,隻能趁著握手的功夫跟他較勁。

    這會兒手還隱隱作痛。

    不過這個男人的占有欲實在可怕,也不知道小十一今後能不能吃得消!

    送走了季重樓後,顏崇州的視線在沈清秋和傅庭深之間徘徊了幾秒,敏感地察覺到傅庭深周身的氣場不對勁,擔心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索性說了句我先回去了,匆匆離開。

    “怎麽突然過來了?連個招呼都不打一聲?”

    傅庭深握著她的手,順勢將她抓進懷裏,寬大的手掌握著她不堪一握的細腰,漆黑的眼眸猶如深不見底的寒潭,讓人無法窺探其中的奧秘。

    他的嘴角微微上翹,勾著似有似無的弧度,“臨時有空。”

    沈清秋眉梢微微上挑,眼眸深處藏著一抹促狹的笑意,“臨時有空?”

    之前問他要不要一起過來,說身份尷尬不方便過來,現在卻又突然過來,倒像是……突擊檢查?!

    剛才他和季重樓暗自較勁,她不是沒看出來。

    見沈清秋有些失神,傅庭深伸出手扼住了她的下巴,“想什麽呢?”

    “沒什麽。”沈清秋勾唇笑了笑,牽著他的手,“那你打算什麽時候回去?”

    “看情況。”傅庭深神色從容的回答,稍稍停頓了一下,又裝作漫不經心地反問,“你呢?”

    沈清秋眼底劃過耐人尋味的深意。

    看情況,她就是那個情況吧?

    她裝作不知的樣子,牽著傅庭深的手順著紅毯原路折返回去,“還不確定,如果沒什麽事情的話可能要留在這幾天。”

    傅庭深淡淡地睨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看樣子是打算留在這兒跟你那三哥好好的敘敘舊?”

    他刻意咬重了‘三哥’兩個字,沈清秋自然聽了出來。

    她無聲喟歎,真是好大的醋味兒。

    “這麽多年沒見敘舊是在所難免的,但最近公司的事情太多實在走不開,所以這個想法不能夠成立。”

    “看來我這個未婚夫做的不夠到位,所以在未婚妻的心裏首當其中的是工作而不是我。”

    沈清秋,“……”

    這個別扭的男人,真是讓她無言以對。

    “是挺重要的,所以我打算忙完這段時間休息一段時間。”

    聞言,傅庭深冷峻的麵色有了一絲柔和,眉梢微微上挑了挑,“然後呢?”

    “然後……”沈清秋刻意拖著長腔,將他抵在牆上,伸出一隻手搭在他的肩上,“然後好好陪陪我的未婚夫。”

    本以為會看到傅庭深笑逐顏開的樣子,但好像並沒有。

    “你好像並不期待。”沈清秋道。

    傅庭深握著她的手,遞到唇邊輕吻了吻,“下周,我可能要離開一段時間。”

    “要去哪兒?”沈清秋臉上的笑意斂起幾分。

    “出差。”傅庭深伸出手臂將她摟入懷中,將頭埋在她的脖頸間,嗅著她身上淡雅的清香,“我很快就會回來。”

    他沒有明確的說露出目的地,沈清秋也沒有打破砂鍋追問到底。

    傅庭深尊重她的隱私,她同樣也尊重傅庭深的隱私。

    他說,她就聽,他不說,她不問。

    這似乎已經成為了他們之間不用言說的默契。

    她微微深吸了一口氣,努力的調整情緒,讓自己看上去沒有那麽低落,“要去多久?”

    “可能半個月。”傅庭深的指尖將她耳邊的碎發別在耳後,“也有可能一個月,等事情解決了,我會盡快回來。”

    沈清秋點了點頭,“那我等你回家。”

    “嗯。”傅庭深的手掌扣著她的後腦勺,在她的唇上落下一枚輕柔的吻。

    ——

    婚宴結束後,秦家人商量著打算明早啟程離開。

    畢竟剛剛舉辦完婚禮就帶著顏悅離開,總給人一種目的性太強的錯覺。

    但秦淮遇那邊的工作繼續等待他處理,顏悅不想給婆家添亂,索性提出當天離開。

    裴望晴體諒顏悅遠嫁的苦楚,想讓她在顏家過一段時間早走,卻被沈清秋善意的提醒,“舅媽,小嫂嫂和哥哥新婚燕爾,你這麽做不是棒打鴛鴦嗎?”

    聞言,裴望晴眉眼間掠過一抹懊惱,“你瞧我真是糊塗了。”

    “媽,咱們還是一起走吧。”顏悅知道裴望晴是一片好心,“彼此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裴望晴點了點頭,“那好吧。”

    “那個……”沈清秋打量著秦老爺子臉上的神色,躊躇了半晌,小心翼翼開口,“外公,我去見個朋友,就不跟你們一起走了吧。”

    秦老爺子早就知道傅庭深追了過來,但既然沈清秋不說,他也懶得揭穿。

    他掀起眼簾看向她,手指摩挲著龍頭拐杖,沉吟了好半晌,淡淡道:“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沈清秋連忙應聲,“知道了。”

    看著她離開的背影,秦老爺子無可奈何地輕歎,“到底是女大不中留了。”

    “你就是把清清看得太緊了。”秦釗道:“她和傅庭深如今訂了婚,兩人在一起也沒什麽,您就別跟著瞎操心了。”

    秦老爺子聞言,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臭小子,怎麽跟你爺爺說話呢!讓我少操點心就趕緊給我生個重孫子!”

    聽到這話,顏悅的臉上一陣火辣辣,眉眼低垂著,遮住了眼底的情緒。

    她與秦釗的新婚之夜過得並不美好,嚐試了幾次都不行,她幹脆作罷。

    但那之後,秦釗說什麽都不肯碰她。

    她感覺一定是自己讓他掃興,但未經男女之事,她一點思想準備都沒有。

    何況秦釗的優越條件是她萬萬沒想到的。

    見顏悅突然羞得低下了頭,裴望晴拉著她的手張羅著收拾東西。

    另一邊,沈清秋彎腰上了傅庭深的車,發現車子不是朝著機場行駛,卻什麽都沒問。

    傅庭深伸出手,將她攬入懷中,“不問問我去哪兒?”

    沈清秋仰頭看著他,眼底閃爍著狡黠的笑意,“上了賊船再問這些是不是太晚了?”

    “晚了。”傅庭深俯身在她的唇上輕啄,“先去酒店,和顏崇州吃過飯再回海城。”

  第950章 你也可以找個女人,我沒意見

    金陵大酒店,總統套房。

    沈清秋剛一進門就被傅庭深抵在了房門上。

    男人一隻手撐在門板上,另一隻手圈著她的腰肢,將她禁錮在懷中。

    沈清秋看著男人幽沉深邃的眼眸,心底隱隱不安,下意識的想要掙脫逃離。

    但傅庭深一眼看穿了她的想法,手掌扣著她的後腦勺,狠狠地吻了下來。

    男人的吻由深到淺,強勢霸道的掠奪著她的呼吸,徹底將沈清秋的呼吸節奏打亂。

    沈清秋的手臂勾著他的脖頸,猶如漂浮在大海中的一葉孤舟尋找唯一的依靠。

    男人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脖頸間,滾燙的溫度似要將她灼傷,讓她的身子忍不住輕顫。

    午後的陽光傾灑進房間,給房間增添了一抹暖意,卻不如此刻兩人身上散發出的火熱。

    本以為是點到為止的深吻,讓沈清秋出乎意料事情漸漸朝著失控的方向疾馳。

    她眉頭微皺,雙手抵在他的胸口,但傅庭深強勢有力地將她禁錮在懷中,完全不給她掙脫機會。

    後麵的事情順理成章。

    沈清秋知道夜晚的傅庭深瘋狂霸道,卻沒想到白天的他也絲毫不遮掩骨子的獸性。

    她的眼睛一直閉著不敢與之對視。

    即便窗簾緊閉,卻總不如黑夜昏暗,讓她羞怯的實在不知道該如何麵對。

    ——

    事後,沈清秋洗過澡,穿著男人的黑色襯衫,慵懶地躺在床上,宛如一隻午後陽光下一隻懶倦的貓兒。

    她蜷縮成一團,黑色的襯衫與她白皙的肌膚形成鮮明的視覺衝擊。

    衣擺堪堪遮住她臀部,筆直修長的腿暴露在空氣之中。

    一臉神清氣爽的傅庭深腰間係著浴巾從浴室出來,赤裸著上半身,緊實硬朗的胸肌給人一種肉眼可見的力量感,行走間能夠看出他身上完美的肌肉線條。

    他墨色的發絲稍顯淩亂,發梢滴著水,比起往日的高冷淡漠,多了幾分肆意野性。

    他走到床邊,骨節分明的手指撥開她臉上的發絲,“累了?”

    沈清秋慵懶地掀起眼簾,眉眼淡淡地掃了他一眼,注意到他喉結處的咬痕,眸光微微閃了閃。

    她神色不自然的低咳一聲,垂下眼簾,“不是說要去吃東西?”

    “嗯。”傅庭深應了一聲,“稍等,傅淼一會兒把衣服送過來。”

    ——

    一個小時後,沈清秋換上了傅淼準備的衣服,牽著傅庭深的手慢吞吞的走下樓。

    麵對傅庭深驚人的體力,她真是要佩服的五體投地。

    兩人走到一樓大廳,遠遠地看到顏崇州翹著二郎腿,指尖夾著一根煙一臉不耐的坐在休閑區的沙發上。

    看到他們的身影,撣了撣指尖的煙灰,視線在兩人的身上徘徊了片刻,眼底藏著意味深長的笑意,輕聲笑道:“兩位夠忙的,兩個小時才下樓。”

    他刻意咬重了‘兩個小時’這四個字。

    沈清秋眉眼低垂著,裝作聽不懂的樣子。

    傅庭深牽著沈清秋的手坐在顏崇州對麵的位置,“也不是人人都像你這麽清閑。”

    顏崇州眉梢微微上挑,傲嬌的哼了哼,“身邊沒有女人,既不用患得患失沒安全感,也不用整日應對假想敵,怕隻怕我這份清閑你還享受不到呢。”

    這話明裏暗裏是在諷刺傅庭深今天的所作所為。

    偏偏傅庭深像沒事人似的,別說惱羞成怒,臉上竟然平靜的沒有一絲波瀾。

    這讓顏崇州生出一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

    再看沈清秋默不作聲地坐在沙發上,低頭拿著手機玩水果消消樂。

    顏崇州指間夾著煙,眼眸微眯,舌尖頂了頂下顎。

    要不說這兩個人是天生一對呢。

    他的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兩人還都能沉得住氣,搞得他像是在強行刷存在感。

    念及此,顏崇州一臉鬱悶,“咱們吃什麽?”

    “你定。”傅庭深淡淡道。

    顏崇州將手中的煙掐滅,“那走吧。”

    ——

    二十分鍾後,一行人抵達了金陵的一家淮揚菜館。

    顏崇州特意定了靠窗位置的包廂。

    從包廂內推開窗戶,俯首能夠看到漂亮的秦淮河。

    隨著夜幕降臨,河道兩岸亮起了暖色的燈光,從遠處望去宛如一條金色的絲帶,閃爍著波光粼粼的金光。

    顏崇州看著全程伺候沈清秋用餐的傅庭深,臉上的神色越發的不屑。

    為了一個女人可真是一點姿態都沒有了。

    盛了一碗鴨血粉絲還要把裏麵的香菜蔥花一一挑選出來,然後端到沈清秋的麵前,弄了塊鹹水鴨,還要把皮剝掉,那貼心伺候的詳細程度,堪比伺候自家祖宗。

    可看到傅庭深在沈清秋麵前如此放低姿態,他又忍不住想,難道這就是愛情的滋味?

    愛情這個東西一向不在他的人生規劃範圍內。

    甚至比起這個,他更向往手中的權利。

    隻是如今看到傅庭深一頭紮進愛河中難以自拔,他會萌生出想要嚐試的想法。

    倘若自己身邊出現一個女人……

    自己肯定不會如同傅庭深這般對女人百依百順,像伺候祖宗似的。

    念及此,他忍不住在心底唾棄傅庭深。

    瞧他那沒出息的樣子,跟這輩子沒見過女人似的。

    要是傅家的列祖列宗知道傅庭深這般對待一個女人,估計都要從棺材板裏跳出來,指著他的鼻子大罵一句“沒出息”!

    顏崇州覺得這絕對是他世上吃得最糟心的一頓飯。

    像個電燈泡似的,一直看著坐在對麵的兩個人秀恩愛。

    “我真是多餘請你們吃這頓飯!”顏崇州從旋轉桌上伸手抓了一把豆子,丟到空中,然後用嘴巴接住,‘咯嘣’咬碎豆子,“你們到底是來吃飯的,還是來秀恩愛的。”

    傅庭深麵無表情地掃了他一眼,“看不下去,你也可以找個女人,我沒意見。”

    顏崇州,“……”

    這特麽是有意見沒意見的事兒嗎?!

    他到底想要個女人,難不成他朝老天爺喊一句,就能從天上掉下來一個給他嗎!

    此時的顏崇州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有朝一日竟然真的從天上掉下來一個女人,而且還是穩穩地落在了他的懷裏。

  第951章 “美女的事情你少管。”

    當天夜裏,沈清秋與傅庭深一同乘車前往了機場。

    在飛機起飛的那一刻,沈清秋用手機給季重樓發了一條消息,表示工作原因無法再次久留,期待他們下次見麵。

    季重樓看到她發來的消息,沒有太多的意外,隻是放下手機,嘴角上翹,扯出一抹淺淡的弧度。

    一切都不出所料。

    但想到在自己和傅庭深之間,沈清秋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傅庭深,他的心底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像苦澀,又像心酸。

    這時,手機突然響了一聲。

    是孤狼打來的電話。

    “小十一跟你在一起?”

    “怎麽?”

    孤狼把之前沈清秋拜托他調查陸英的事情說了一遍,“說來也怪,我沒追查到陸英,反倒追查到了歐陽家族的一些消息,據說歐陽家繼承人受了重傷,至今未能痊愈,獨立州歐陽家如今重金懸賞,到處追查你的線索。”

    “你這段時間離開總部,當心些。歐陽家族的人口碑一向不好,難保他們不會做出什麽下三濫的事情要挾你。”

    季重樓不冷不熱的應了一聲,他沉吟了片刻,“把小十一的行蹤抹掉。”

    孤狼聞言,脫口而出,“放心吧。”

    ——

    與此同時,經過一個多小時的飛行後,飛機平穩抵達海城。

    沈清秋第一時間打開手機,看到了孤狼發來的消息,她眸色深了深。

    回到檀宮後,她走進洗手間撥通了孤狼的電話,“他回海城了?”

    原本沈清秋是把陸英這個人給忘掉了。

    當初大舅秦淮遇被陸英陷害,再加上杜衡在獄中突發疾病死亡,屍檢報告也查不出任何端倪,可這件事情看似合情合理,其實與陸英脫不開關係。

    但苦於沒有證據,所以他們隻能把當時負責看守杜衡的獄警抓起來調查,而對方也對所有罪行供認不諱。

    也正因如此,這件事情才沒有鬧大,也沒有對裴延造成任何的影響。

    但他如此囂張的出現在秦釗的婚宴現場,無疑引起了沈清秋的注意。

    就目前秦釗手中所掌握的信息網,並不足以調查陸英,所以她隻能找孤狼幫忙調查。

    她現在唯一擔心的是陸英重新回到了海城。

    更擔心陸英打算卷土重來對付秦家。

    “目前還沒有。”孤狼道:“打電話就是想跟你說一聲,我查到了獨立州歐陽家族繼承人一直重傷未愈,歐陽家家主對此非常不滿,目前正在重金懸賞找老三。”

    “歐陽家族在獨立州的地位與傅家幾乎是平分秋色,但他們家族一向口碑不好,倘若你真的要與他們為敵,恐怕要多加小心,而且就目前來看,你們要當心近期歐陽家家主對你們的報複。”

    沈清秋聞言,眉眼不禁染上了一層冷意,“我知道了。”

    “你們到底什麽仇什麽怨?”電話那端的孤狼忍不住出聲問。

    瞧著目前的形勢,大有一種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結局。

    沈清秋三言兩語的解釋了一遍前因後果。

    電話那端的孤狼沉吟了片刻,聲線陡然變沉,“這麽說,他身受重傷也與你有關?”

    “不是。”沈清秋道。

    這件事情她沒有讓孤狼調查,也不需要調查。

    畢竟她的心裏早就有了答案。

    聽到她的回答,孤狼並沒有多說什麽,隻是提醒道;“不管怎麽說,他現在已經把你當作了目標,你多小心些總沒壞處。如果不是萬不得已,不要跟歐陽家產生衝突。”

    “嗯。”

    掛斷電話後,沈清秋走出了浴室。

    沒想到剛走出浴室,恰好迎麵撞見了從外麵回來的傅庭深。

    她的眼底掠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慌亂,神色有些不自然的扯了扯唇,“怎麽突然回來了?”

    難道自己剛才說的話都被他聽到了?!

    “你在裏麵待了很久。”傅庭深道。

    沈清秋走上前,伸出手臂環著他的脖頸,踮起腳尖湊在他的唇前輕啄了一下,“美女的事情你少管。”

    傅庭深的手臂自然的扣住她的腰肢,“那美女現在要睡覺了嗎?”

    “是該好好睡覺了。”沈清秋刻意咬重了‘好好睡覺’這四個字,意在提醒傅庭深不要胡來。

    傅庭深嘴角上翹,勾起一抹弧度,將她打橫抱起,朝著雙人床走去。

    ——

    翌日清晨,沈清秋從會議室走出來後,直奔自己的辦公室。

    她的屁股剛剛坐在椅子上,接到了顏悅打來的電話。

    “清清,你現在有時間嗎?”顏悅的聲音透過手機聽筒傳了過來。

    沈清秋扭動了一下脖頸,“剛忙完,有事?”

    “沒有,就是想請你出來吃頓飯。”顏悅道:“待會兒秦釗也過來。”

    聞言,沈清秋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鍾,“好啊,在哪兒?”

    聽到她的回答,電話對麵的顏悅語調明顯輕鬆歡快了許多,“就在你公司附近的西餐廳。”

    “好。”沈清秋道:“那我現在過去找你。”

    顏悅道:“好。”

    掛斷電話後,沈清秋收拾了一下東西,走出了辦公室。

    她抵達西餐廳的時候,遠遠地看到站在門口等待她的顏悅,“清清,這邊!”

    沈清秋勾了勾唇,快步跑過去,“怎麽想起來找我吃飯?”

    “這不太方便,咱們進去說。”顏悅挽著沈清秋的胳膊,兩人齊步走進了西餐廳。

    包廂裏,顏悅思忖了半晌,從包裏拿出一封牛皮紙袋,“清清,這個別墅是你過到我名下的?”

    沈清秋端起手邊的檸檬水輕抿了一口,點了點頭,“對,有什麽問題嗎?”

    “我知道你心疼我,但這套房子我托人打聽過市值一億八千萬,實在太貴重了。”

    顏悅從未後悔過遠嫁到秦家,不隻是因為自己得償所願,更因為她能夠清楚的感受到秦家人對她的好。

    “貴重嗎?”沈清秋不以為然,“秦家雖然不及顏家根基深厚,但好在有些閑錢,一套房子而已算不得什麽,再說了你遠嫁過來,總是需要些東西傍身的,這套房子權當是我給你添的底氣。”

    聞言,顏悅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

    與沈清秋相處下來後,她知道沈清秋性子外冷內熱,也是發自內心的待她。

    但自己好像從未幫沈清秋做過什麽,可她卻待自己這樣好,處處為她考慮。

  第952章 不養花瓶和廢物

    沈清秋眼看著顏悅的淚水毫無征兆地滴落,一時間有些慌了神,眉眼間凝起了一層寒意,“秦釗欺負你了?”

    顏悅貝齒咬著唇瓣,微微地搖了搖頭。

    “那你哭什麽?”沈清秋不明所以的看著她,抽出一張紙巾遞給她。

    雖然同樣都是女人,但她實在見不得女人掉淚。

    倒也不是心煩,也不是感同身受,總之就是不想看到。

    顏家規矩嚴厲,用顏老爺子的話來說‘顏家不養花瓶和廢物’,所以顏悅很早就懂事,成年後就被家裏人丟進部隊訓練,經過這些年的訓練,她早已不是性情嬌柔的千金小姐。

    平時她也不愛哭,在她的認知裏眼淚解決不了任何問題,隻會彰顯內心的懦弱。

    但不知道是不是心裏太過缺乏安全感,還是因為其他,接二連三的在秦家人麵前掉淚。

    “我隻是沒想到你會對我這麽好。”顏悅伸手接過紙巾,慢條斯理地擦拭著臉上的淚珠,“說出來也不怕你笑話,雖然顏家不缺錢,但這是我迄今為止收到的最貴重的禮物。”

    老實說沈清秋對這些並沒有概念。

    從她懂事起,外公也好,舅舅也好,一出手就是價值連城的禮物。

    在她十八歲生日的時候,外公更是以三億六千萬拍下了一頂鑽石皇冠作為她的成人禮物。

    所以這套房子在她眼裏並沒有多麽值錢。

    “小嫂嫂,這是我送給你的新婚禮物,所以你踏踏實實收下就好。”沈清秋道:“如果可以的話,可以盡快搬進去,將來秦釗若是欺負了你,也隻有他被你逐出家門的份兒。”

    這清奇的腦回路讓顏悅忍不住笑出了聲。

    而走到包廂門口的秦釗,“……”

    果然人類的悲喜並不相通。

    他稍稍正了正臉上的神色,走進包廂,垂眸看著坐在椅子上的沈清秋,“一進門就聽到你倆密謀把我逐出家門,這麽快就達成統一戰線了?”

    沈清秋掀起眼簾看向他,“不僅我和小嫂嫂達成了統一戰線,是整個秦家都達成了統一戰線。”

    “人家都是娶媳婦兒忘了娘,到我這兒反倒成了娶了媳婦兒忘了兒。”秦釗笑著打趣,看到服務員送來的冰水,眉頭微微皺了皺,“麻煩幫忙換一杯常溫的。”

    很簡單的一句話,卻讓顏悅的小心髒不受控製地加速跳動了起來。

    吃飯的時候,沈清秋看著秦釗時時刻刻關注著顏悅,垂下眼簾,遮住了眼底的一抹笑意。

    看來榆木疙瘩要開竅了。

    “聽蘇澤川說你過段時間要去平城?”秦釗突然出聲。

    沈清秋輕微頷首,“並購沈氏集團的計劃已經進入白熱化,我暫時放棄了樺林區的項目,已經算是給了他們喘口氣的機會。”

    生意上最忌趕狗入窮巷。

    她深知這個道理,所以前些天的項目拍賣才沒有同平城那些老牌家族競爭。

    “即便你給了他們喘息的機會他們也不會對你心存感激。”秦釗道:“從你決心並購沈氏集團,就已經觸動了他們的利益,貿然去了他們的地盤隻怕要遭針對。”

    對於這些,沈清秋又何嚐不知,“難道我不去,他們就不想除掉我嗎?”

    隻要她還在秦氏集團的總裁位置一天,平城那些人就恨不得將她處之而後快。

    與其坐以待斃給他們機會,倒不如殺到他們的地盤,倘若真的出了事情,他們是率先被懷疑的對象。

    “平城蘇家雖說與你達成戰線,但蘇澤川這次的選擇,在其他家族眼中何嚐不是一種背叛?倘若你真的去了平城,他未必能夠保全你。”秦釗知道並購沈氏集團是沈清秋的目標,而一旦她認定的事情,無論誰勸說都是無用功。

    他不能改變沈清秋的想法,隻能勸說她去往平城的行程緩一緩。

    “蘇澤川說,自從他幫秦家裏應外合,蘇家就被其他家族聯合抵製,後麵其他幾家密謀開會,蘇家都被排除在外,目前平城的老牌家族以馮家為首,馮家家主我曾與他碰過一次麵,那人表麵看上去沒什麽,但性情十分偏激,再加上這些年一直被其他人追捧著,此番在你手中接連受挫,勢必狗急跳牆。”

    兩人聊起這些,沈清秋索性放下的刀叉,拿起餐巾慢條斯理的擦拭著嘴角,淡淡道:“你是擔心馮家會率先對我下手?”

    “對你下手是必然的。”秦釗沒有嚇唬沈清秋的意思,他相信以沈清秋的身手能夠輕鬆應對,“隻是想提醒你別這麽著急出現在他們眼前,給他們下手的機會。”

    秦家前腳和他們搶生意,後腳沈清秋就踏進平城地界,這事兒怎麽看都像是變著法兒的挑釁。

    正如沈清秋所說,以馮家為首的這群人恨不得將沈清秋除之而後快,倘若沈清秋踏進平城的地界,豈不是更加順了他們的意。

    顏悅雖然不知道秦家生意上的事情,但是從秦釗和沈清秋的談話來看,沈清秋一旦踏足平城,勢必有數不盡的危險等著她。

    她在海城沒什麽朋友,唯一能夠依靠的就是秦家人。

    無論是出於情分關係,還是出於她對沈清秋的好感,發自內心的希望沈清秋能夠平平安安。

    她抿了抿唇,“清清,還是聽你哥哥的話吧。”

    或許是對秦釗年少時的濾鏡,她對秦釗的所說的每一句話都無條件的信任。

    看到兩人同時勸說自己,沈清秋不禁失笑,“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夫唱婦隨?”

    聽到她的打趣,顏悅的臉頰上浮現一抹羞紅,“我是認真的。”

    “知道了。”沈清秋道:“真是怕了你們夫妻倆了。”

    ——

    吃過飯後,顏悅熱絡地挽著沈清秋的胳膊,“清清,房子的事情還是要謝謝你。”

    “嫂嫂,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沈清秋拍了拍她的手,“以後別再說什麽謝不謝的了。”

    顏悅笑著點了點頭,她躊躇了半晌,“我有個不情之請……”

    “你說。”

    “就是以後,你方便的話我能不能過來找你玩?”

    “當然可以。”

    聽到沈清秋痛快的回答,顏悅瞬間喜笑顏開,前一秒的緊張瞬間消散,“那真是太好了,時間不早了,你趕緊回去上班吧。”

  第953章 大貨車失控般的衝了出來

    秦釗將車子開過來,看到站在原地目送著他們離開的沈清秋,“上車,我送你去公司。”

    沈清秋晃了晃手中的車鑰匙,“你們走吧,我自己開車了。”

    “還是我送你去公司吧。”秦釗也不知道怎麽了,心裏總是覺得不踏實,而且這種心理非常的強烈,似乎能夠預感有什麽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真的不用。”沈清秋道:“放心吧。”

    見她執意如此,秦釗也不好再說什麽,“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放心吧。”沈清秋朝著他們招了招手,隨後轉身朝著一側的停車場走去。

    看著她離開的背影,秦釗並沒有著急開車,直到看到沈清秋坐進車裏,這才啟動車子離開。

    坐在副駕駛的顏悅隱約察覺到了什麽,“秦釗,是不是發生什麽不好的事情了?”

    她知道秦釗十分在乎沈清秋這個妹妹,但眼下的這種緊張,顯然已經超出了平常的狀態。

    秦釗的雙手握著方向盤,眉頭微皺,攏著一層過分的擔憂,“總覺得有什麽不好的事情發生。”

    “那要不我們在後麵跟著吧。”顏悅道:“一路護送清清安全回到公司。”

    聞言,秦釗偏眸看了她一眼,嘴上雖然什麽都沒說,但身體卻已經率先做出了反應。

    另一邊,沈清秋上了車後,啟動車子朝著公司行駛。

    她透過後視鏡注意到秦釗一路尾隨的車子,忍不住撥通了秦釗的電話,“貼身保鏢?”

    “我剛剛接到蘇澤川打來的電話,平城馮家近來平靜靜的很不對勁。”秦釗的聲音透過車載音響傳到了沈清秋的耳朵裏,“我懷疑他們最近這段時間會密謀對你下手。”

    沈清秋唇邊的笑意不減,但眼底卻閃爍著不清不明的寒意,清冷的聲線裹挾寒意,宛如撲簌簌落下的雪花,“他們既然想來,那就別走了。”

    眼看一路行駛快要抵達秦氏集團,尾隨在後麵的秦釗暗暗地鬆了一口氣,“這段時間你注意……”

    他的話還沒說完,旁邊的支道上傳來一陣刺耳的鳴笛聲傳來,緊接著一輛大貨車失控般的衝了出來。

    坐在副駕駛的顏悅連忙出聲喊,“小心!”

    秦釗說時遲那時快,方向盤猛打,堪堪躲避過去。

    大貨車從秦釗的車前擦過,徑直朝著的沈清秋的車子撞了過去。

    伴隨著‘嘭’的一聲巨響,沈清秋的車子被撞翻後,朝著道路中間的防護欄撞去,巨大的衝擊力下,車子在地上滑行,撞向了路邊的電線杆。

    劇烈的撞擊讓車子自動彈出了安全氣囊,但沈清秋的額角還是一片紅腫。

    她下意識的解開身上的安全帶,隱約感覺有什麽東西正順著她的鬢角緩緩滴落。

    垂眸一看,一滴鮮紅的血液落在了她的手背上,宛如盛開荼蘼的彼岸花,紅得醒目,紅得刺眼。

    “清清!”秦釗單手越過欄杆,大步流星的衝到了車前,他俯下身看向被困在車廂內的沈清秋,“你等一下,我現在救你出來!”

    “我沒事。”沈清秋抬手擦了擦鬢邊的血跡,嚐試著把腿拔了出來,然後狼狽的從不破碎的車窗裏爬了出來。

    秦釗看到她額角鮮紅的血跡,眼底一片陰鶩,“我現在送你去醫院。”

    顏悅憂心忡忡地看著沈清秋,“清清,你怎麽樣。”

    “沒事。”沈清秋朝著道路的一端望去。

    隻見那輛失控的貨車此刻飛速行駛,漸漸地淡出了人們的視線範圍。

    “跑得這麽快,恐怕是受人指使。”顏悅冷靜地分析著,“我們可以根據周圍的監控追捕,相信很快就能夠消息。”

    沈清秋點了點頭,“先去你那兒。”

    去醫院的話,肯定會引起傅庭深的注意。

    “好。”

    一行人抵達秦釗目前居住的洋房裏,私人醫生早已在此等待。

    看到沈清秋臉上的血跡,醫生頓時慌了神,連忙為她處理傷口,幸好隻是被玻璃劃傷,傷口也不深。

    處理完傷口,秦釗將醫生送出門,重新折返回了沈清秋的房間,“我看多半是平城那幫人按奈不住了。”

    沈清秋眉眼低垂著,指尖快速敲擊著鍵盤,在編輯消息。

    消息還沒發出去,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是傅庭深打來的。

    沈清秋的指尖一哆嗦,直接給掛斷了。

    下一秒,手機鈴聲再度響起,仍然是傅庭深打來的。

    她深吸了一口氣,接起了電話,“抱歉,剛才在開會不小心掛斷了。”

    “你自己出來,還是我衝進去把你抓出來。”傅庭深低沉的聲音裹挾著料峭的寒意,能夠讓人明顯的感覺到他此時此刻內心的憤怒。

    聞言,沈清秋的眼底掠過一抹慌亂,她連忙站起身,快步走到窗前。

    看到路邊停著一輛熟悉的車子,瞬間頭大如鬥。

    本想著捂著瞞著,沒想到到底還是沒瞞住。

    “等我一下。”

    掛斷電話後,她抬眸看向秦釗。

    不等她開口,秦釗瞬間心領神會,一臉嫌棄的朝著她擺了擺手,“趕緊走,免得你男人一會兒帶人殺進來。”

    沈清秋,“……”

    雖然但是,這的確是傅庭深能幹出來的事情。

    她走出秦釗的洋房,抬手遮了遮額角的白色紗布,但這個動作無異於掩耳盜鈴。

    傅庭深看到她額角白色紗布滲出的一絲血跡,指尖微微哆嗦了一下,心髒仿佛被什麽東西狠狠地抓住了一樣,眼底滿是慌亂和心疼。

    他的薄唇微抿,下頜線緊繃成一道冰冷的線條。

    “一點小傷而已。”沈清秋伸出手,握住了他攥成拳頭的手。

    傅庭深漆黑的瞳眸如深不見底的寒潭,“那你告訴我,多大的傷算大?”

    男人一開口讓沈清秋的心頭莫名的顫了顫。

    “對不起,我……”

    她的話還沒說完,傅庭深驀地轉身彎腰鑽進了車裏。

    沈清秋抿了抿唇,乖乖地跟著鑽了進去。

    兩人一路無話,車內彌漫著窒悶的氣息讓人倍感壓抑。

    坐在前排的江牧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坐在後排的兩人,他低咳了一聲,“先生,那名貨車司機找到了。”

  第954章 “你們是什麽人!”

    車子一路行駛,沈清秋從檀宮下車後,傅淼跟在她的身後,而傅庭深則乘車揚長離去。

    “沈小姐,咱們回去吧。”傅淼好心提醒著。

    她的視線觸及到沈清秋額角的那塊紗布,不禁皺了皺眉。

    不怪先生如此動怒,這塊紗布著實礙眼。

    沈清秋無奈地輕聲歎息,“知道他要去哪兒嗎?”

    傅淼一臉為難,“沈小姐,我們無權過問先生的行程。”

    不過以她對先生的了解,被找到的那名司機八成要交出半條命。

    當然,這僅是她內心的猜測。

    即便她什麽都不說,沈清秋也能猜到一二。

    那名肇事逃逸的司機已經被找到了,那麽接下來要做的自然是順藤摸瓜,揪出他的幕後主使者。

    沈清秋轉身朝著房間走去,身後的傅淼亦步亦趨的跟著,她稍稍偏眸看了傅淼一眼,“我回房間休息,你不用跟著我了。”

    “好的,沈小姐。”傅淼道。

    回到房間後,沈清秋躺在床上,目光空洞的盯著頭頂上的天花板。

    這時,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她拿起手機,看到蘇澤傳打來的電話眉頭微皺了皺,隻見滑動屏幕接了起來,“怎麽了?”

    “你那邊情況怎麽樣?”蘇澤川的聲音與沈清秋的同時響起。

    他稍稍停頓了一下,把自己知道的情況說了出來,“我剛剛收到消息,馮家準備對你下手了!這段時間你暫且不要來平城,也盡量減少外出的行程,以免給他們有機可乘的機會。”

    平城蘇家與海城秦家達成聯盟,在平城其他老牌家族中等同於蘇家背叛了平城,也放棄了平城的生意。

    而眼下秦家屢次競拍沈氏集團留下的那幾個項目,在馮家人眼中已經是死敵。

    “蘇總的消息似乎不怎麽靈通。”沈清秋說著,手臂撐著床慢慢做起身,“一個小時前,馮家的人就已經向我下手了。”

    聞言,電話那端的蘇澤傳瞬間失去了往日的平靜,沉冷的聲音陡然拔高,“你說什麽?!那你怎麽樣!”

    沈清秋漫不經心道:“沒事,隻受了一點小傷。”

    這次的事情的確出乎她的意料。

    原本以為馮家的部署隻是針對她去平城,沒想到膽子大到竟然敢在海城下手。

    “人抓住了嗎?”蘇澤川的口吻平淡,但聲音卻帶著滲透人心的寒意,“一定要留活口,這樣才能給馮家一個教訓,順便給其他蠢蠢欲動的人一個警告!”

    沈清秋當然清楚這一點,“人已經被控製住了,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了。”

    蘇澤川應了一聲,“我這邊如果有情況的話第一時間聯係你。”

    “好。”

    “還有,你來平城的行程暫且緩一緩。”

    “我明白。”

    掛斷電話後,沈清秋給傅庭深打了一通電話,但電話響了很久都沒接。

    她猜想應該是在忙。

    而且一切正如沈清秋所料,傅庭深的確在忙……著處理那名肇事司機。

    他坐在椅子上,居高臨下的看著滿身是血,狼狽的蜷縮在地上的肇事司機,“說說吧,受了誰的指示,收了多少好處,誰在海城與你接應。”

    蜷縮在地上的肇事司機,眼神惡狠狠地盯著傅庭深,一個字都不肯說。

    見狀,傅庭深掀起眼簾,淡漠的眸子掃了傅鑫一眼。

    後者頓時心領神會,一腳踩在男人的頭上,凶神惡煞道:“說!”

    肇事司機像沒有聽到他的話似的,沒有任何的反應。

    傅庭深嘴角微微上翹,勾起一抹似有似無的弧度,但眉眼間卻浸著山雨欲來的戾氣,“不知道你家人的嘴巴是不是也像你一樣硬。”

    這話一出,一臉木然的肇事司機眼底浮現一抹淺顯的慌亂,“有什麽事情你衝著我來!”

    即便他早就做好了赴死的準備,但聽到牽連家裏人,終於還是繃不住了。

    傅庭深淡淡的掃了他一眼,語調淡漠薄涼,“那就要看你的表現了。”

    不知過了多久,肇事司機終於從牙關中擠出幾個字,“是,馮家……”

    聞言,傅庭深喉間溢出了一聲低笑,“總是有人不知死活。”

    男人口吻淡漠緩慢,像刀尖在人心尖上摩擦,讓人不寒而栗。

    ——

    平城馮家。

    富麗堂皇的大廳內,馮家當家主馮庸正和家裏人坐在一起商議。

    “你怎麽能不跟我商量就擅作主張呢!”馮老爺子氣急敗壞的拍打著桌麵,恨鐵不成鋼的嗬斥,“你也不想想,海城秦家是什麽身份,什麽背景,如今他們與顏家做親,那是我們能夠招惹的嗎!再說秦家那個外姓的大小姐,倘若她真的是個隻知道縱情享樂的千金大小姐,秦老爺子怎麽會把秦家偌大的家業交到她的手上!”

    “你憑什麽以為自己能夠神不知鬼不覺的除掉她?你知不知道倘若這件事情出了差錯,咱們馮家將要麵臨什麽!”

    一旦事情敗露,海城秦家必定會與平城徹底撕破臉,到時候別說馮家,就是其他家族都要受牽連。

    自從秦家決定向平城拓展商業版圖,平城幾大家族就商議著聯合抵製秦家。

    可他沒想到前一秒說完,下一秒蘇家就跟秦家達成了統一戰線。

    這兩家聯手從馮家的手中搶走了不少生意,眼看著馮家在生意場上接連受挫,秦家一點點侵占他的利益,作為如今馮家家主的馮庸哪裏還坐得住!

    馮家這些年的生意本就不如其他幾個家族,要不是早些年的積攢和威望,馮家早就被踢出了上流圈子。

    當初他上位本就困難重重,遭受了多少人的白眼和非議,如今馮家在生意上受挫,非議的聲音撲麵而來,像蒼蠅似的如影隨形,甩都甩不掉。

    光是忍肯定是不行了,所以他幹脆一不做,二不休!

    “我看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馮庸看著杞人憂天的父親,輕哼道:“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說明我的計劃……”

    他口中的話還沒說完,門口傳來一陣淒厲的慘叫。

    緊接著一群黑衣人衝了進來,將整個大廳圍堵的水泄不通。

    馮家的下人見狀,頓時嚇得四散逃離。

    “你們是什麽人!”

  第955章 最大的王牌

    馮庸看著眼前一個個凶神惡煞的黑衣人,眸色不由得沉了沉,“你們想幹什麽!”

    平城的地界,還沒有人敢這樣囂張的深夜闖進馮家。

    這時,一陣鏗鏘淩闊的腳步聲徐徐響起,一步一步,宛如踩在人的心尖。

    馮庸神色緊張的看著漸漸走近的男人。

    男人穿著黑色襯衫,麵部輪廓分明。

    他神色淡然隨和,但眼底卻很少一片陰鶩,像千年寒冰,浸著毀天滅地的氣息。

    眼前男人身上散發著駭人的氣場,讓馮庸不由自主地心生畏懼,他梗著脖子,強裝鎮定,“你想幹什麽!這裏可是平城!誰給你的敢來我馮家鬧事……”

    他的話還沒說完,傅鑫走上前,抬腳踹了過去。

    馮庸自持身份高貴,平時養尊處優慣了,哪裏禁得起傅鑫這個練家子這一腳。

    他當即被踹翻在地,戴著痛苦麵具,捂著腹部蜷縮成一團。

    傅庭深從他的身上跨過,坐在了沙發上,目光淡漠的掃了他一眼,“動了我的人,就要做好下地獄的準備。”

    “你……咳咳……”馮庸隻覺得喉間湧上一股鐵鏽味兒,下一秒,一口鮮血從他的口中噴出。

    傅庭深偏眸看了他一眼,“馮庸,你與秦家的競爭我本不想參與,那些下三濫的手段我也權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我對你寬容,無非是沒把你放在眼裏,沒想到你膽大包天連我的人都敢動。”

    “你到底是誰!”馮庸身形狼狽的從地上爬起來,裝腔作勢地嗬斥,“你特麽知不知道我是誰,難道就不怕我讓你豎著進來,橫著出去嗎!”

    下一秒,傅庭深抬腳踹向他的脖頸。

    這一腳毫不留情。

    馮庸的頭重重地撞在了茶幾桌麵,頭暈眼花的倒在了地上。

    見狀,馮家的人嚇得渾身瑟瑟發抖,不敢言語半句。

    馮老爺子看著被打得鼻青臉腫的馮庸,眼底滿是慌亂和不安。

    他躊躇了半晌,小心翼翼道:“這位先生,你深夜這樣闖進來打打殺殺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不如我們好好談談。”

    馮老爺子不清楚傅庭深的身份,但從他的一言一行不難猜測出他此番深夜殺進馮家,多半與沈清秋的事情有關。

    念及此,他的視線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癱在地上的馮庸。

    雖說他不滿馮庸事先不曾跟他商量就對沈清秋下手,但到底是自己的兒子,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被打死。

    傅庭深掀起淡漠的眸子,直直地看向馮老爺子。

    隻是一個漫不經心的眼神就讓馮老爺子的心尖不由得顫了顫。

    他深知,眼前這個男人不是自己能夠招惹的。

    不!

    是他們整個馮家都招惹不起的!

    他微微深吸了一口氣,雙手緊緊地攥著拐杖,“這位先生,雖然不知道我這個混賬兒子在外麵做了什麽糊塗事,但既然釀成了錯,我們願意承擔後果。”

    這是揣著明白裝糊塗,不想認罪,但想認錯。

    傅庭深薄唇如覆冷冰,語調似霜雪嚴寒,“滾出平城,滾出華國!”

    聽到這話,馮家人眼神滿是緊張慌亂的看向馮老爺子。

    他們馮家經過多少年的積累,才有了如今的威望和家底,若是這個時候離開,那麽這幾十年的積累豈不是全都白費了?!

    馮老爺子思忖了幾秒,斬釘截鐵道:“好!”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隻要能保住馮家,將來就還有翻身的機會。

    倘若真的硬碰硬,那就是滿盤皆輸,再無翻身的可能。

    傅庭深嘴角扯出一抹譏嘲的弧度,“馮家總算有個聰明人。”

    話落,他起身準備離開。

    看著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影,馮老爺子隱隱覺得有幾分眼熟,眼眸微微眯了眯,忍不住出聲喊:“這位先生請留步!”

    傅庭深腳下的步伐微頓,稍稍偏眸看向身後的馮老爺子。

    隻聽馮老爺子追問,“我看先生有幾分眼熟,不知先生與傅家是何關係?”

    “傅庭深是我的名字。”傅庭深薄唇輕啟,緩緩吐出幾個字,“秦家大小姐是我心愛之人,所以麻煩告訴其他幾家的人,以後動秦家先過我這關!”

    傅庭深……

    馮老爺子早些年馳騁商場,又怎會對這個名字感到陌生?

    那可是獨立州傅家史上最年輕的家主啊!

    傅庭深離開後,整個馮家先是陷入了短暫的沉寂,隨後爆發出一陣歇斯底裏的哀嚎。

    馮庸的妻兒從樓上衝下來,跪在他的身邊,連哭帶喊:“天啊!這群人還有沒有王法!報警,必須報警!”

    “咱們怎麽能輕易退出平城呢!這些年咱們在平城好不容易站穩腳跟,倘若現在退出,豈不是白白讓人看了笑話!”

    “大不了咱們不跟秦家爭了還不行嗎?或者,或者咱們跟蘇家一樣!總之絕不能就這樣離開啊!”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吵得馮老爺子頭疼。

    他終於忍無可忍,揚起手中的拐杖狠狠地砸向了桌麵,厲聲喝道:“都給我閉嘴!”

    看著出現裂痕的茶幾,眾人瞬間自危噤聲。

    “事情鬧到如今這個地步,哪裏還有好商好量的地步!”馮老爺子的聲音夾雜著一絲顫抖,眼神悲涼又落寞,“咱們得罪的不隻是海城秦家啊。”

    本以為秦家與顏家聯姻已經是強強聯手,誰能想到獨立州傅家才是他們最大的王牌!

    他腳下踉踉蹌蹌的後退,跌坐在沙發上,失神地看著躺在地上的馮庸。

    不知突然想到了什麽,整個人蹭的一下站起身,神色慌亂,“走!趕快收拾東西離開!”

    麵對馮老爺子的異常,眾人有些不明所以。

    “愣著幹什麽!快啊!”馮老爺子握著手中的拐杖敲打著地麵催促。

    與此同時,黑夜中一輛車子停在馮家的門前。

    秦釗神色淡漠的看著燈火通明的馮家,眼底一片駭人的戾氣。

    “爺,咱們還進去嗎?”

    秦釗指間夾著煙,慵懶地靠在座椅上,嘴角扯出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意,輕歎出聲,“有他在,我這個當哥哥的現在是半點表現的機會都沒有了。”

    言語中雖帶著幾分苦惱,但臉上卻滿是欣慰。

    因為他心裏清楚,傅庭深不會讓沈清秋受委屈。

    但傷了沈清秋,不弄死馮家也得讓他們脫層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