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6章 罵人可真是越來越高級了
作者:沈清秋傅庭深      更新:2023-08-07 11:40      字數:83553
  第856章 罵人可真是越來越高級了

    梁少則與沈清秋擦肩而過時,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雖然什麽話都沒說,但這飽含深意的眼神卻好似什麽都說了。

    聰明人往往不需要多說什麽,隻是一個簡單的眼神勝過千言萬語。

    沈清秋掏出手機給傅庭深發了一條消息,借口自己的東西落在車上了,隨後轉身走了出去。

    走到客房門口,她沒有著急進入,而是雙手環胸,依靠在門口,背對著梁少則,漫不經心地問,“梁先生,想跟我說什麽?”

    “想跟你聊聊深哥。”梁少則道。

    沈清秋眉梢微微上挑,“願聽一二。”

    梁少則緩緩掀起眼簾,鏡片下的眸子透著晦暗複雜的神色,口吻凝重嚴肅道:“沈小姐,我接下來要說的話,希望你能慎重考慮之後再決定。”

    聞言,沈清秋的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皺。

    她和梁少則接觸的時間並不長,頂多就是和傅庭深在一起的時候打過幾個照麵,私下裏可以稱得上是毫無交集,但她知道梁少則和商京墨都是傅庭深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所以對待二人要多幾分真心實意。

    大概平時習慣了商京墨和梁少則總是拌嘴嬉笑,眼下聽到他口吻嚴肅凝重,心底不由得多了幾分沉重。

    正想著,就聽到梁少則道:“你知道他為什麽選擇公開你們的身份嗎?”

    他稍稍停頓了一下,緊接著給出了答案,“因為他知道你不願意躲在他的背後被保護,所以他給了你跟他站在一起的身份,明明白白的會告訴眾人你是他的人,這個舉動或許在你看來沒什麽意義,但在我們看來,這等同於將自己的軟肋公之於眾。”

    “這些年,多少人背地裏想要他的命,但礙於他的身份和手段,每次下手之前心裏都要掂量掂量,但眼下他公布了你的身份,那些人勢必會將矛頭指向你,我知道沈小姐本事過人,但請你務必保護好自己,避免讓他再次瘋掉。”

    聽到這話,沈清秋的眉心微皺,有些遲疑的緩緩開口,“……瘋掉?!”

    在大多數人口中‘瘋掉’隻是一個形容詞,或者用來調侃自己的狀態,但從神色嚴肅的梁少則口中說出來,像是帶有更深沉的含義。

    梁少則眸色沉沉的凝視了她片刻,隨後收回視線,垂下眼簾,“他也是活生生的人,也會又承受不住壓力,也會有情緒崩潰的時候,很多年前他曾瘋掉過一次,但經過一段治療後情緒逐漸穩定了下來,這麽多年過去,我本以為他不會再出現情緒失控,直到那天我看到他帶著人衝到爛尾樓時。”

    要說沈清秋在傅庭深的心中究竟有多麽重要,經過這段時間得到接觸,他們早已心知肚明。

    但他們的知道似乎僅僅限於冰山一角,不足看破全貌的十分之一。

    昨晚看到傅庭深一身戾氣殺到爛尾樓的時候,他隱約意識到了什麽。

    起初他隻是懷疑,後來看到傅庭深神色緊繃,眼眸中隱隱充斥著紅血絲,心中的猜想被一一證實,他的心卻止不住的往下沉。

    索性沈清秋沒有受到任何的傷害,不然傅庭深一定會殺了與這起車禍有關的人。

    沈清秋回想起昨晚的種種。

    傅庭深的表現的確有些緊張過度,但她那時並未多想。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抬眸注視著梁少則,“為什麽告訴我這些,擔心我會承受不住壓力離開他?還是擔心我會因為嫌棄而拋棄他?”

    其實說出剛才那番話的時候,梁少則一直在仔細的觀察沈清秋臉上的神色,企圖從她臉上細微的變化中發現什麽端倪,從而揣測她內心的想法。

    但從始至終沈清秋平靜的像是早有預料似的,根本讓人無法因為神色變化而窺探她的內心。

    她的表現有些讓梁少則無法揣摩,他沉吟了許久,淡淡道:“告訴你,隻是希望你能有一定的心理準備,至於你說的離開他……”

    他稍稍停頓了一下,鏡片下的眸子掠過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那或許是你還不夠了解他,既然他選擇了你,勢必不會放你輕易離開。”

    這是獨屬於傅庭深的占有欲。

    既是他看上的人,怎麽會輕易放手呢?!

    想要離開,除非他放手,否則這輩子都休想逃出他的手掌心。

    “沈小姐,別怪我多嘴。”梁少則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你是迄今為止唯一一個停留在的身邊的女人,也是我從未見過他如此認真用心對待的女人,倘若那天他真的情緒再次失控,做出了什麽傷害你的事情,我希望你能理解他,包容他,他隻是太過乎你了。”

    因為在乎,所以才會舍不得看見沈清秋受到一丁點傷害。

    就像是一個人懷揣著稀世珍寶,放下舍不得,藏起來不甘心,擺出來又厭惡人人覬覦的目光,一次又一次的陷入矛盾和糾結之中。

    沈清秋扯了扯唇,“不管怎麽說,今天還是要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不然她可能永遠都不知道傅庭深這不為人知的一麵。

    “沒什麽謝不謝的。”梁少則道:“隻是覺得作為他的女人你應該有知情權。”

    現在他把選擇權交到了沈清秋的手中,該怎麽樣選擇,那是她的事情。

    沈清秋回到草地的時候,傅庭深朝她伸出了手,“餓了嗎?”

    “有點。”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看著商京墨手中的烤串,色香味俱全的樣子不免勾出了饞蟲,“現在能吃了嗎?”

    “能能能。”商京墨說著,將烤好的串遞到了沈清秋的手裏,“小嫂嫂快嚐嚐,別的不敢說,烤串這方麵咱可是專業的。”

    梁少則道:“嘖,在烤爐邊站了這麽久,怎麽沒把你臉皮烤薄一點。”

    商京墨皮笑肉不笑道:“你現在罵人可真是越來越高級了!”

    兩人的拌嘴日常開始,室外燒烤的氣氛也被烘托到了極致。

    這頓飯吃了很久,商京墨這個燒烤師傅的速度累死累活的,卻跟不上別人吃的速度,一邊擦著腦門子上的汗,一邊抱怨著,“這特麽真不是人幹得活。”

    “我看你幹得就挺稱職。”梁少則幽幽地說了句。

    這話這一聽是誇讚,但商京墨越品越不對味兒。

  第857章 勾得人心尖癢癢

    商京墨反應了片刻,忍不住暗罵道:“有本事打一架!”

    “我怕你哭鼻子找媽媽。”梁少則一本正經道。

    “誒——”商京墨拖著腔調,將手中的東西一丟,擼起袖子,磨刀霍霍朝著梁少則走去,“你說我這個暴脾氣,今天非得揍得你滿地找牙。”

    這時,身後傳來一道戲謔的聲音,“喲,大老遠就聞到肉味兒了,看來今天有口福了。”

    聞言,眾人轉身望去。

    隻見封聿單手揣兜,另一隻手指間夾著一根雪茄,步調散漫慵懶,渾身上下透著令人難以忽視的震懾力。

    他穿了一件條紋襯衫,發絲被發蠟打理的一絲不苟,透出幾分斯文敗類的雅痞,眼尾勾著一抹笑意,放浪形骸的姿態下藏著一股不顯山不露水的狠戾。

    看到封聿的那一刻,沈清秋的眸光微微閃了閃。

    商京墨眉梢微微上挑,唇邊勾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終於舍得離開你那破地盤了。”

    “你這話我不愛聽。”封聿走過去,隨後拉過一把藤椅,朝沈清秋打了聲招呼後,一屁股坐了下來,“那好歹是老子廝殺多年打下的江山,怎麽能叫破地盤呢?”

    “聽你這話,倒是對那兒產生的濃厚的感情,有些樂不思蜀了?”

    “你非我,焉知我之樂呢?”

    幾個大男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沈清秋全程默默的吃著肉串。

    她的手機突然響了一聲,是薑黎打來的。

    “我去接個電話。”沈清秋跟傅庭深打過一聲招呼後,拿起手機起身離開。

    她走到花園的陰涼處,隻見滑動屏幕接起了電話。

    電話剛剛接起,裏麵傳出薑黎的聲音,“清清,那邊我都接洽好了,咱們什麽時候出發?”

    沈清秋伸出纖細的手指,漫不經心的撥弄著綠植的嫩芽,沉吟了片刻,淡淡道:“一周內。”

    “好,那我現在訂機票。”

    掛斷了電話,沈清秋看著遠處與其他人閑聊的傅庭深。

    不知道男人是不是心有所感,偏眸看了過來,看到沈清秋的刹那,毫不猶豫地起身朝著她走了過來。

    剩下的三個男人見到這副架勢,臉上不約而同的浮現耐人尋味的笑容。

    “101研究所的項目不是放棄了嗎?怎麽又重啟了?”封聿突然出聲問。

    梁少則把玩著手中的打火機,指尖擦動齒輪,看著有藍色的火苗燃燒跳動,漫不經心道:“他的心思一向最難猜。”

    “梁子,說這話你可就太謙虛了。”封聿翹著二郎腿,姿態散漫的窩在藤椅裏,眼底閃爍著晦暗的神色,意味深長道:“你的心思一向最細膩,即便猜不透也能猜出一二。”

    梁少則扯唇笑了笑,“如此說來,倒是我辜負了你們的期待。”

    三人談話間,傅庭深已然走到了沈清秋的身邊。

    他伸出手勾著沈清秋纖細的腰肢,將她攬入懷中,俯下身在她的唇上落下一枚輕柔的吻。

    其實剛一見麵的時候,他就想要吻她,但礙於其他人在場,沈清秋又是個薄臉皮的,硬生生忍了下來。

    “怎麽不過去了?”他垂眸,瞬也不瞬地凝視著眼前的女人。

    沈清秋看著他,清澈的杏眸氤氳著不自知的溫柔,“該回公司了。”

    傅庭深的眉頭微不可察地皺起,“晚上回來陪我?”

    簡短的一句話,倒有幾分獨守深閨的少婦,日日期盼著與心愛之人廝守相伴。

    念及此,沈清秋眼尾不由得勾起幾分笑意。

    看到她眼尾的笑意,傅庭深微皺的眉頭不由得放鬆了幾分,目光不由自主地多了幾分寵溺和縱容,低沉冷冽的聲線低柔了下來,多了幾分誘哄,“想到什麽了,笑得這麽開心?”

    “沒什麽。”沈清秋踮起腳尖吻了吻他的下頜線,“我先走了。”

    說完,她轉身離開。

    看著女人離開的背影,又看了看天色,傅庭深的臉上浮現一抹不自知的落寞。

    還真是漫長的一天。

    ——

    入夜。

    沈清秋披著濕漉漉的長發從浴室走了出來,她隨手擦拭著頭發,做到了化妝鏡前護膚。

    手機頻頻震動,是薑黎發來的。

    她點開一條語音消息,隻聽薑黎的聲音響起,“清清,我有個問題想請教請教,不知當講不當講?”

    語音消息點開一條播放後,剩下的消息都是自動播放。

    而沈清秋忙著護膚實在不方便將手機放在耳邊,索性直接點開了外放。

    所以薑黎的語音消息一直持續播放。

    但是在提及她口中所說的‘問題’時,恰好傅庭深端著一杯牛奶從外麵走進來。

    偌大且安靜的臥室內,隱約傳來女人的聲音。

    “我就想問問你和大佬在一起的時候,是你主動些還是他主動些?你們做不做保護措施啊?是大佬戴TT嗎?”

    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沈清秋手忙腳亂的摁暫停,但手指沾了水乳,接觸屏幕有些不靈敏,她隻能用力得多戳了幾下。

    結果語音本來播放完畢,結果在她連續的戳屏幕下,摁成了重複播放。

    於是乎,薑黎的聲音夾雜著微弱的電流聲在安靜的臥室內再次響起。

    沈清秋脊背一僵,麵對這種大型社死現場,她真是恨不得立刻找條地縫鑽進去。

    傅庭深走過去,將牛奶放在她的手邊,一隻手搭在她消瘦的肩膀上。

    掌心溫熱的溫度落在沈清秋微涼的肌膚上,惹得她渾身微微顫了顫。

    身後的男人緩緩俯下身,透過鏡子看著她,嘴角勾著似有似無的笑意,“所以,你們私下裏都在研究這些?”

    沈清秋垂下眼簾,不敢與他對視,隻是默默地繼續手頭上的護膚程序,像是根本沒有聽到他的話。

    但傅庭深顯然不打算給她企圖蒙混過關的機會,他的的手繞過她的發絲,落在她的下頜上,薄唇貼在她的鬢邊,“怎麽不說話?嗯?”

    他的尾音微微上揚,像一把細細的鉤子,勾得人心尖癢癢。

    沈清秋纖長濃密的睫毛輕輕顫了顫,猶如受驚的蝴蝶似是隨時準備展翅高飛。

    這個問題要怎麽回答?

    “我困了,先睡了。”說完,沈清秋麻利的起身離開。

    看著她逃也似的背影,傅庭深唇邊的笑意不禁濃了幾分,他端起化妝鏡前的牛奶,邁著不急不慢的步子跟了上去。

  第858章 盯著那輛摩托車消失的方向

    他悠閑散漫的步調,像極了盯著美味可口的獵物的雄獅。

    舉手投足間,透著勢在必得。

    沈清秋剛剛躺在床上,就被傅庭深伸手撈了起來,“頭發沒有吹幹,不怕頭疼?”

    他把牛奶塞進沈清秋的手裏,然後拿來了吹風機,插上電源,慢條斯理的幫她吹動頭發。

    男人骨節分明的手指穿過她柔順的發絲,輕輕地掠過頭皮,一舉一動不經意的透露出溫柔和體貼。

    沈清秋透過明亮整潔的窗戶,看著傅庭深的身影,忍不住心生感慨,果然長得帥氣的人做什麽都是那麽賞心悅目。

    就說吹頭發這種簡單的,最尋常不過的事情,也被他那張精致絕豔的臉襯得不同尋常。

    到底是老天爺偏愛的人,將一切的完美全都付諸在了他一人身上。

    時刻這個男人再怎麽完美,最終還是敗在了自己的石榴裙下。

    想一想,心裏不禁生出了一種驕傲。

    她微微垂首,遮住唇邊勾起一抹淺淡的弧度。

    傅庭深關上吹風機,寬大的手掌扣在她的發頂揉了揉,低沉的聲音隨之響起,“這個周末有沒有時間?”

    這個周末……

    沈清秋眸光微微閃了閃,她的確有別的安排。

    不過聽到傅庭深的話,她心中多了幾分興味兒,“你有安排?”

    “想帶你去個地方。”傅庭深說著,將手中的吹風機收起來。

    聽他這麽說,沈清秋更加的好奇。

    其實今天看到封聿出現的時候,她的心裏隱隱有了幾分猜測,眼下傅庭深的話,像是在逐一證實她之前的猜想。

    “讓我猜一下,該不會是帶我見識地下之王的真麵目吧?”沈清秋眼裏藏著細碎的光,透著狡黠。

    在她與傅庭深剛剛接觸的時候,秦釗為了勸她對傅庭深死心,特意整理了一份關於傅庭深的傳言發給她。

    其中包括傅庭深盤踞地下勢力,擁有絕對的話語權。

    這件事情早在之前的競標會上,看到多方勢力同時出現且都對傅庭深畢恭畢敬的時候,她便猜出了一二。

    如今傅庭深親自帶她見識,讓沈清秋的心中多多少少充斥著興奮和期待。

    看著女人眼中閃爍著瑩瑩笑意,傅庭深的眸色沉了沉,喉結滾了滾,俯身將她壓在身下。

    關燈的同時,他的唇瓣貼在她的鬢邊,低沉的聲線染著動情的低啞,“你不如先猜猜,我接下來要對你做什麽。”

    沈清秋渾身一震,下意識的看向他。

    昏暗的光線下,男人漆黑的眼底深處像擦亮了一簇火苗,將眼底的炙熱與暗癮點燃。

    怔愣之間,沈清秋隻覺得腰間一涼,身上的衣裙已然被推到了胸口。

    深夜裏響起低喘驕吟的聲音,譜寫出夜的變奏曲。

    ——

    翌日,中午十二點。

    沈清秋趁著午休時間約薑黎出來吃午餐。

    兩人坐在麻辣燙店的桌前,她用酒精濕巾擦拭著雙手,似笑非笑的模樣卻看得薑黎心裏發毛。

    也得虧沈清秋擦得是手,不知道的還以為在磨刀。

    薑黎默默的拿起筷子,莫名有些心虛,“你,你這麽看著我幹嘛。”

    沈清秋隨手一甩,將濕巾丟在桌子上,雙手環胸,帶著幾分興師問罪的架勢,“麻煩你下次遇到那種不值當講不當講的問題,就不要說出口了行不行!”

    她的言語中帶著幾分頗深的怨氣。

    薑黎眉梢微微上挑,唇角不由自主地上翹,眼底閃爍著八卦的興奮,將握在手中的筷子一頭遞到沈清秋的麵前,“女人,請說出你的故事。”

    沈清秋冷幽幽地瞥了她一眼。

    薑黎頓時心虛的把手收了回來,耷拉著腦袋,小聲嘀咕,“我那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你著想,真要是出了什麽意外,可怎麽辦……”

    見沈清秋不說話,隻是端起麵前的茶杯輕抿了一口。

    薑黎頓時大了幾分膽子,顛顛地湊到沈清秋的身邊,目不轉睛地打量著她臉上的神色,語調中帶著幾分試探的意味,“該不會是大佬聽到咱倆的談話吧?”

    沈清秋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看了她一眼。

    這個眼神,雖然什麽都沒說,卻又好似什麽都說了。

    薑黎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再次開口時,聲音明顯多了幾分顫抖,“他真聽到了?!”

    沈清秋點了點頭。

    那一瞬間,薑黎甚至連自己以後埋哪兒都想好了。

    “那大佬有沒有計劃著怎麽處置薑家?”

    “這會兒知道害怕了?”

    “我……”薑黎本想出口反駁,但自己又的的確確做了蠢事,實在沒什麽底氣,“我這不是擔心你們兩個情到深處,一不小心鬧出人命嗎?”

    最主要的是,她前陣子聽到了一些關於傅庭深的八卦,據說大佬之所以是大佬,方方麵麵都有超出尋常人的優勢,尤其是那方麵。

    所以她才會耐不住好奇打聽。

    當然,這話她是絕對不敢告訴沈清秋的。

    飯菜端上來的時候,兩人邊吃邊聊。

    “機票是什麽時候的?”沈清秋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

    薑黎正忙著嗦粉,含糊不清的說了句,“下周末。”

    聞言,沈清秋點了點頭,倒是跟傅庭深約定的時間不衝突。

    吃過東西後,兩人在路邊分道揚鑣。

    沈清秋正準備上車時,人行道前突然衝出來一輛急速行駛的摩托車。

    “當心——”薑黎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沈清秋的胳膊,將她狠狠地拽到了身邊。

    兩人重心不穩,狼狽的摔在地上。

    與此同時,對方趁著慌亂之際,一把搶走了沈清秋的包。

    沈清秋眼眸微眯,盯著那輛摩托車消失的方向。

    “這都什麽年頭了,竟然還有飛車黨這麽猖狂。”薑黎慢慢的從地上爬起來,她的胳膊磕在水泥地麵上,手臂上一片擦傷,但她卻絲毫不覺疼痛,神色緊張的看著沈清秋,“怎麽樣,有沒有受傷?”

    聽到她的話,沈清秋猛地回過神,“我沒事。”

    她的視線下移,注意到薑黎手臂上的擦傷,攙扶著她站起身,“你受傷了,我先送你去醫院。”

    “你的包怎麽辦?”薑黎反手握著她的手腕,“我這點擦傷死不了人,當務之急咱們還是要把你的包追回來。”

  第859章 的確存在疑點

    財物什麽的倒不是最要緊的,關鍵是包裏麵的隨身物品,身份證銀行卡之類的東西。

    薑黎思來想去,還是覺得報警最為穩妥。

    警察趕到的時候,對兩人進行了簡單的筆錄記錄,另外一組人去周圍搜尋,最終在垃圾桶附近找到了沈清秋的錢包。

    王威把東西遞給沈清秋,言語中帶著幾分恭敬,“沈小姐,你檢查一下,這裏麵都丟失了什麽貴重物品。”

    原本這種小事情,不需要他這個隊長親自出動,但事關沈清秋,輕易馬虎不得。

    自從知道沈清秋的身份,別說是王威,就算是警察署的所有人見到沈清秋的時候,都會不經意的表現出幾分恭敬。

    畢竟這個是他們裴局見到都要禮讓三分的人。

    沈清秋拿過包檢查了一遍,除了錢包裏的現金丟失,其餘東西都還在,“隻是丟了一部分現金而已,有勞王隊了。”

    麵對沈清秋道謝,王威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職責所在,沈小姐客氣了。”

    旁邊的薑黎看著沈清秋包裏的手機,“奇怪,現在飛車黨隻搶現金不要手機?!”

    按照慣例,他們這群人應該把所有能夠變賣值錢的物件全都搶走才是,怎麽反而還留下了手機?

    總不能是留下來關門讓她們報警用的吧?!

    沈清秋的指尖輕輕地點了點手機,不知在想些什麽。

    這時,王威道:“現在大家的手機都具有定位係統,也許他們是擔心拿走了手機被我們追蹤。”

    聽到這話,薑黎的眼底掠過一抹了然。

    “王隊,有線索了!”一起隨行的人員快步走過來,他拉著王威走到旁邊耳語了幾句。

    隨後王威走到沈清秋的麵前,“沈小姐,後續有消息的話我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的。”

    “好。”沈清秋點了點頭。

    一行人離開後,沈清秋帶著薑黎去了附近的醫院處理傷口。

    見她小題大做的樣子,薑黎忍不住笑著打趣道:“這點傷算什麽,你沒見過我小時候從兩層高的陽台上摔下來呢,當時下巴劃了一道口子,流了好多血,大人不在家,我就一瘸一拐的自己去了診所,一進門的時候好多人嚇了一跳。”

    說到這裏的時候,薑黎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臉上的笑意多了幾分不自知的傷感。

    沈清秋不知道薑黎想起了誰,隻知道薑黎和她其實屬於一種人。

    聽聞薑家老太太重男輕女的思想十分嚴重,所以小時候的薑黎一直跟著媽媽和外婆生活在鄉下,直到中學那會兒才被接回薑家。

    幫薑黎處理傷口的是一個男護士。

    麵對薑黎的時候,男護士的耳朵染上了一抹異樣的紅,“可能有點疼,你,你稍微忍一下。”

    “我不怕疼的。”薑黎道。

    沈清秋站在旁邊,默默等待著,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是傅庭深打來的。

    “你在哪兒?”男人冷冽的聲線夾雜著一抹緊繃。

    沈清秋知道,被當街搶劫的事情必然是傳到了男人的耳朵裏。

    她柔聲道:“我沒事。”

    她扭頭看了一眼薑黎,隨後走出了換藥室,坐在走廊的長椅上,把事情簡單的說了一遍,末了隨口問了一句,“那兩個人有消息了嗎?”

    既然傅庭深知道了這個消息,必然會著手調查。

    而且那兩個人身上的確存在疑點。

    麻辣燙店位於最喧鬧的街道,人來人往,可偏偏對方直直地衝著她來了,就像是一早就將她設定成了目標人物。

    對方的行為習慣也有些反常。

    出現的時間點不對,挑選的目標也不對。

    電話那端的傅庭深淡淡道:“已經派人去查了,相信很快會有結果。”

    “嗯。”

    掛斷電話後,沈清秋起身回到了換藥室。

    薑黎處理好傷口後,兩人在醫院門口分道揚鑣。

    離開後,沈清秋驅車去了公司,而薑黎則開車行駛在路上。

    路上,助理打來了電話,“老板,要把今天的行程安排挪到明天嗎?”

    自從助理跟在薑黎身邊後,每年的這一天,薑黎都會把時間空出來,不準任何人打擾,像人間蒸發似的消失一天。

    沒人知道她這一天幹什麽。

    薑黎不冷不熱的應了一聲,隨後掛斷電話。

    她將車停下,打開車門,走進了一家壽衣店。

    ——

    眨眼間,時間來到了周末。

    沈清秋醒來時,望著頭頂上的天花板,漸漸地將渙散的意識聚攏起來。

    她慢慢的坐起身,看著地上散落的衣物,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昨晚令人臉紅心跳的畫麵。

    昨晚傅庭深不知疲倦毫無節製,像是恨不得將積攢了二十多年的存貨全都交出來一樣。

    再這樣下去,她真的要考慮和傅庭深分房居住了。

    感情不感情的是次要的,保命才是最主要的。

    沈清秋洗漱後,走下樓梯,朝著餐廳走去。

    兩人坐在餐桌前,沈清秋慢條斯理的咀嚼著食物,目光時不時地落在傅庭深的身上。

    真是奇了怪了,明明出力的人是他,為什麽每次他的精氣神兒比自己還要好?

    男人的體力都是這麽逆天的嗎?

    或許是她的目光太過直白灼熱,傅庭深掀起眼簾,淡漠的眸子落在她身上的瞬間,目光不自覺地溫柔了下來,“這麽喜歡盯著我看?”

    沈清秋臉上掠過一抹被抓包的尷尬,垂下眼簾,淡淡道:“誰喜歡盯著你看了。”

    這時,門口傳來一陣腳步聲。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清清丫頭呢?怎麽這段時間也不來看我?”

    聽到傅老太太的聲音,沈清秋和傅庭深相互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的站起身,朝著客廳的方向走去。

    隻見傅老太太穿著一套素雅的藏青色套裝,脖子上掛著一串祖母綠的項鏈,舉手投足間透著歲月沉澱下的雍容華貴。

    原本這些天沒見到沈清秋,老太太的心裏還有些氣。

    但是看到人的一瞬間,氣消了不說,心底滿是歡喜。

    想想這樣的乖孩子是自己的孫媳婦兒,真是要讓她做夢都要笑醒了。

    隻是……

  第860章 可是顯著你了!

    傅老太太注意到沈清秋眉眼間勾著一抹渾然天成的風情,唇邊的笑意不由得多了幾分曖昧的深意。

    看來她這個孫子也不是完全不開竅的木頭疙瘩,多少還是有些用處的。

    照這樣下去,相信要不了多久自己就能抱曾孫了。

    念及此,她看向傅庭深的眼神多了幾分柔和。

    沈清秋乖巧的喊了一聲,“奶奶。”

    “誒。”傅老太太走上前,拉過她的手,輕輕地拍了拍,“怎麽這段時間也不見你去沁園看看我啊?是不是工作太忙了?”

    說話間,她拉著沈清秋的手朝著沙發走去。

    傅老太太也是出身名門的大家閨秀,舉手投足間透著與生俱來的矜貴優雅,哪怕年過耄耋,卻保養的極好,鶴發童顏。

    此刻坐在沙發上,更是透著一股不怒自威的震懾力。

    “我瞧著你最近瘦了,是不是沒休息好?”傅老太太伸手輕輕地摸了摸她的臉,目光緩緩下移,落在了沈清秋的肚子上,仔細的打量了片刻,“你這麽瘦,平時該多吃些。”

    沈清秋笑了笑,“我會的。”

    傅老太太頗為暗示的說了句,“這個肚子也該長長肉才好。”

    聞言,沈清秋啞口無言,有些尷尬的垂下眼簾,臉頰上染著一抹不自然的紅。

    這時,傅庭深坐在沈清秋的身邊,伸出手臂很自然的攬過她的肩頭,“您可真是老糊塗了,訂婚結婚生子,順序亂不得,怎麽自己說的話都忘了。”

    傅老太太,“……”

    她沒好氣的瞪了傅庭深一眼,幽怨的眼神中頗有意見。

    就你會裝好人!

    可是顯著你了!

    嘴上說的順序亂不得,背地裏還不是早把人家姑娘拐上床了!

    她沒好氣地白了傅庭深一眼,然後拉著沈清秋的手,神色溫和道:“像你這麽招人疼的丫頭可多不見了,也不知道庭深這個小子走了什麽狗屎運。”

    傅庭深,“……”

    聞言,沈清秋看了一眼坐在旁邊的傅庭深,抿著唇,努力的壓下唇邊勾起的笑意,“他很優秀,能夠遇到他是我的運氣。”

    傅庭深嘴角微微上翹,勾起一抹似有似無的弧度。

    到底還是自家媳婦兒會疼人,知道處處維護他。

    傅老太太嫌棄的撇了撇嘴,想質疑沈清秋的話,卻又覺得理由不夠充分。

    倘若傅庭深不夠優秀,顯然也不會成為如今傅家史上最年輕的家主。

    畢竟是那老東西親自挑選培養的繼承人。

    傅庭深的優秀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

    但就這麽承認又擔心傅庭深太驕傲,索性說了句,“優秀是真的,沒良心也是真的。”

    這下反倒輪到沈清秋不知該如何反駁。

    昨晚傅庭深的所作所為的確挺沒良心的。

    傅老太太拉著她的手,意味深長的說道:“哎,跟這個臭小子委屈你了。”

    沈清秋的眸光微微閃了閃。

    這已經是她不止一次聽到老太太這般說辭。

    之前她以為老太太是謙虛,後來以為老太太是實打實的心疼她,但現在她總覺得像是話裏有話。

    而且那感歎的語氣也不像是裝得。

    難不成和傅庭深在一起會有什麽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

    一直到中午,傅老太太這才起身準備離開。

    “已經中午,奶奶不如吃過午飯再離開?”沈清秋出言挽留。

    傅老太太笑道:“還是我們清清好,好歹知道說句話挽留我,不想某些人。”

    話落,她瞥了一眼站在旁邊的傅庭深,傲嬌的哼了哼,“我先走了。”

    目送著老太太離開後,兩人轉身離開。

    傅庭深環著沈清秋的腰肢朝著房間裏麵走去,沈清秋突然想到什麽,腳下的步伐一頓,驚呼一聲,“哎呀!”

    “怎麽了?”傅庭深的眉眼間浮現一抹擔憂。

    沈清秋看著他,眼底帶著幾分懊惱,“剛剛忘記問奶奶婚約的事情了。”

    一直以來,婚約的事情困擾著她。

    她想不通秦家是怎樣跟獨立州秦家扯上的關係,婚約又是從何而來,也不明白母親秦卿的照片為什麽會出現在獨立州,更加想不通外公為什麽極力阻止她和傅庭深在一起。

    總之,這個蹊蹺的婚約存在太多太多的疑點。

    而且她感覺冥冥之中好像有什麽東西一直牽引著她,朝著某個方向走去。

    她已經在路上了,但她這個趕路人卻並不知道自己腳下的路代表著什麽,更不知道這條路的盡頭將有什麽在等待著她。

    “以後有的是機會。”傅庭深道。

    沈清秋點了點頭。

    下午,四點鍾,兩人從檀宮出發前往了的陵山。

    相傳很久很久以前這裏曾是靶場,再後來成為刑場,在這裏槍決過很多死刑犯,陵山這個名字就是從那時候來的。

    隻是後來不知怎麽的,這裏就被查封,禁止外人靠近。

    聽說也有膽大的人一探究竟,但出於種種原因,進去後再也沒有出來。

    有僥幸出來的也發誓今後一定不會再進去了。

    一時間流言四起,有人說山裏聚集了太多太多的亡魂,因此那群人陰魂不散徘徊在山上,也有人說曾聽到野獸的嘶吼嚎叫,進去的人一定是被野獸吃掉了,更有的人說裏麵是專門做人體實驗的基地。

    總之眾說紛紜,導致大家提及陵山的時候,心底生出一種本能的排斥。

    但眼下,沈清秋的心底依然生出了幾分猜測。

    察覺到她的目光,傅庭深偏眸看著她,“想說什麽?”

    沈清秋輕抿了抿唇,眼底閃爍著細碎的光,透著狡黠,“早在多年前,陵山就被你征用了吧?”

    所謂的種種傳言,想必也是傅庭深派人故弄玄虛,為的就是打消大家對陵山的好奇心。

    傅庭深挑了挑眉,沒有說話。

    但眼下的沉默,無疑默認了沈清秋的所有猜想。

    下了車後,沈清秋環視著周圍。

    茂密的植被覆蓋著整座山,像一層常人無法看破的神秘麵紗。

    她微微閉上眼睛,仰頭感受著陽光透過樹葉,斑駁的灑在臉上的感覺。

    這時,傅庭深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要不要跟我繼續走?”

  第861章 “招惹爛桃花不算?”

    男人的話說的很巧妙,帶著一層深意。

    像此時此刻邀請沈清秋一路前行,又像是在給沈清秋選擇的機會。

    沈清秋看著男人伸出的手,毫不猶豫地把手遞了過去,“走吧。”

    她的手遞到男人掌心的一瞬間,男人的手掌收攏,緊緊地包裹著她纖細柔軟的小手。

    男人掌心的溫度順著微涼的指尖,猶如一股細小的暖流緩緩流進心尖。

    沈清秋抬眸看向他。

    四目毫無征兆的相對,彼此的眼底氤氳著溫柔的笑意。

    兩人十指緊扣,似是無聲地許下了與彼此攜手走過餘生的承諾。

    步行了一段距離後,傅庭深帶著沈清秋走到了潛在山體內的鐵門。

    門口的人臉識別係統,識別了傅庭深的臉後,自動開啟。

    不一會兒,一名穿著訓練服的男人走過來,看到沈清秋的瞬間,眸光微微閃了閃,隨後恭敬地喊了一聲,“先生。”

    傅庭深輕微頷首,扭頭看向沈清秋,“傅森,試驗基地負責人。”

    沈清秋點了點頭,“你好。”

    傅森一臉受寵若驚,“沈小姐您客氣。”

    三人並肩走著,穿過一條長長的防空隧道後,前方豁然開朗,猶如一個防空洞般。

    隻是麵前出現了三個不同方向的入口,且每個入口前不但有專人把守,更有嚴格的安保係統,可想而知要是有人強行闖入會是怎樣慘烈的下場。

    三分鍾後,他們出現在了總控製台。

    在總控製台前,有一麵牆大小的懸浮屏。

    這裏不但可以觀察每個區域不同人員的工作進展,也可以檢測外麵的環境。

    沈清秋看著傅森坐在電腦桌前,手指快速的在鍵盤上敲擊,一時間看得有些入神。

    算上如今見到的傅垚,沈清秋已經見過了傅庭深身邊的五位助手了。

    本以為這些人最多就是負責保護傅庭深的人身安全,但今天的所見著實有些讓她出乎意料。

    “有什麽想問的?”男人低沉的嗓音在耳邊響起。

    沈清秋回過神,扭頭看了他一眼,隨後朝著控製台右下方那一群坐在電腦前的人員揚了揚下巴,“那些是負責信息情報網的人員?”

    “是。”傅庭深道。

    這時,總控製室的門人突然被推開一個女人從外麵走了進來,“哥!”

    女人穿著緊身衣,包裹著她妖嬈曼妙的身材,墨色的長發被束成高高的馬尾。

    妖嬈的身材,以及過分惹眼的臉龐,成為了讓人難以忽視的存在。

    聽到女人的聲音,傅森的臉上頓時出現不悅,冷聲嗬斥,“跟你說了多少遍了,進門之前要先敲門!”

    “哎呀,我這不是忘了嘛。”女人撒嬌的說著話,但目光卻時不時地落在傅庭深的身上。

    注意到站在傅庭深身邊的沈清秋,看向沈清秋的眼神中不由自主地滲出一股敵意。

    察覺到對方的視線,沈清秋掀起眼簾看了過去。

    對視不過短短一秒,女人移開了視線,轉眸看向傅庭深,臉上不由自主地浮現出明豔的笑意,“先生,你怎麽突然來了,怎麽沒有提前打聲招呼?”

    原本沈清秋沒有將眼前這個女人放在眼裏,但她看向傅庭深的眼神,那心神蕩漾的神情,顯然是對傅庭深有意的。

    一時間,沈清秋看向她的目光不由得多了幾分打量。

    傅森起身嗬斥,“阿月,不得無禮!”

    注意到沈清秋充滿打量的目光,傅森的心頭一緊,他適時地走上前,出聲解釋,“抱歉沈小姐,讓您見笑了,這是我妹妹阿月,自小跟在我身邊長大,難免不懂規矩了些,希望您不要見諒。”

    沈清秋收回視線,淡淡一笑,“你們兄妹兩人的性子倒是不同。”

    一個恪守本分,另一個……似乎忘記了自己的本分。

    傅庭深攥了攥沈清秋的手,“要不要去外麵轉一轉?”

    “好啊。”沈清秋道。

    兩人離開時,沈清秋隱約聽到阿月低聲詢問,“那個女人是誰!先生為什麽要帶她來這裏!”

    聞言,沈清秋垂下眼簾,紅唇微微上翹,勾起一抹隱晦薄涼的笑意。

    “在想什麽?”傅庭深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沈清秋掀起眼簾看向他,伸出手指挑著男人的下巴,默默注視著男人那張精致絕豔的臉,“果然是張令人神魂顛倒的皮囊。”

    所以才有足夠的資本惹人覬覦。

    傅庭深,“……”

    沈清秋的手指緩緩下移,勾著他的領口,將人拉到自己的臉前,神色一本正經道:“少在我外麵給我拈花惹草。”

    “拈花惹草?”傅庭深眉梢微微上挑。

    沈清秋眉眼淡淡的睨了他一眼,“招惹爛桃花不算?”

    “嚴格來說不算我招惹的。”傅庭深說著,伸出手指將她鬢邊的碎發撥到耳後,俯身在她的唇上輕啄了一口,“你知道我對你可是情有獨鍾,我整個肉體可都獻給你了呢。”

    沈清秋,“……”

    她白皙的臉頰上不由地浮現出一抹薄紅,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跟在後麵的阿月看著走在前麵打情罵俏的兩個人,暗暗地咬著牙,眼眸深處滿是嫉妒。

    那個女人一看就是隻狐狸精。

    真不知道先生看上她什麽了!

    不一會兒,幾人穿過山體,來到了位於後麵的一處樹林。

    這片林子被用作訓練場地,此刻正有一隊隊人馬訓練。

    沈清秋看了片刻,忽地輕笑出聲,“所以他們今天的訓練任務是……挨打?!”

    傅庭深看了一眼傅森,對方瞬間心領神會,“這些都是從各個地方招募過來的強者,唯有最慘絕人寰的訓練方式,才能夠考驗他們。”

    沈清秋點了點頭,眼眸微眯,注意到盤旋在上空的無人機,“無人機監控?”

    傅森道:“凡是被監控找到的人立即淘汰。”

    沈清秋挑了挑眉,這樣的訓練方式有幾分熟悉呢。

    這時,傅森的耳機裏傳來了消息,他的眉頭微皺了皺,走到傅庭深的身邊低聲道:“先生,設計部出現了問題,想請你過去看看。”

    傅庭深的唇微抿了抿唇,他偏眸看向沈清秋,“跟我一起過去?”

    “你自己去吧。”沈清秋轉身看著外麵的林子,“這兒風景好,我想自己轉一轉。”

    傅庭深眼底帶著幾分猶豫,似乎不忍將沈清秋一個人留在這裏,但見她堅持,隻好點了點頭,“好。”

  第862章 不該動的念頭不要動!

    傅庭深離開後,阿月望著沈清秋的背影,眸光微微閃了閃,抿著唇走上前,“沈小姐是嗎?”

    剛才她一直想要接近沈清秋,但一直被傅森阻攔。

    眼下近距離的接觸,她剛好可以更加直白的打量著沈清秋,目光毫不避諱的上上下下打量著沈清秋。

    阿月從小與傅森一起長大,後來他們兄妹通過考核一起留在了試驗基地。

    在她的印象之中,這些年從來不曾見傅庭深身邊出現過女人。

    也不見他對任何女人動過心。

    即便自詡出身高貴的祝家大小姐,站在先生麵前不也是沒有受到任何的優待?

    而眼前這位沈小姐她早有耳聞,大家都說她多麽多麽的與眾不同,但在阿月眼裏,不過是樣貌比獨立州那位祝家大小姐出挑些罷了。

    除此之外,她並沒有從沈清秋的身上看出任何的不同。

    空有一張臉,也配出現在先生身邊?!

    察覺到阿月眼底越發明顯的敵意,沈清秋的唇角微微上翹,“阿月小姐對我有很深的敵意。”

    她的語調漫不經心,卻是不容置疑的陳述句。

    阿月稍稍怔了一下,似乎沒想到自己表現的如此明顯。

    她稍稍深吸了一口氣,微微揚了揚下巴,“沈小姐認為自己有什麽優勢能夠站在先生身邊?”

    這話問的直白,倒也不是率真。

    當然比起那些拐彎抹角的方式,這種方式倒是省得多費口舌。

    沈清秋聞言,輕笑出聲,“你很好奇這個問題?”

    “不。”阿月目光坦然的麵對沈清秋,“是整個基地的人都對你好奇,畢竟你是迄今為止唯一一個在先生身邊停留的女人,也是先生唯一一個帶進基地的人。”

    聞言,沈清秋的眼尾氤氳著淡淡的笑意,“這麽說,倒是我的榮幸了。”

    “能夠留在先生身邊隻是榮幸不是長久之計。”阿月的視線在沈清秋那張絕豔的臉稍作停留,眼底勾著淡淡的譏嘲,“花無百日紅的道理,沈小姐難道不懂嗎?”

    言下之意,沈清秋隻是靠著這張臉迷惑男人罷了。

    但人終究有年老色衰的一天,到那時沈清秋難逃被拋棄的命運。

    本以為聽到這樣的話,沈清秋會惱羞成怒,換作任何一個女人都無法接受這樣的言下之意。

    偏偏沈清秋不悲不喜,甚至覺察不到半點的惱怒。

    她就像是一處平靜的湖泊,沒有掀起絲毫漣漪,反而猶如一麵鏡子似的,襯得阿月嫉妒的嘴臉格外醜陋。

    她垂在身側的手緊緊地攥著拳頭,冷聲道:“沈小姐,如果我是你,就早早的認清和先生之間的差覺,自覺離開。”

    “可惜你不是我,永遠也不會站在他的身邊。”沈清秋的目光一寸寸地冷了下來,毫不客氣地反唇相譏,“你甚至連跟我競爭的資格都沒有,憑什麽勸我離開?憑你的自作多情?還是憑你的自以為是?”

    阿月的臉上染上了一層薄怒,“你!”

    “你們兄妹二人能夠留在這裏,想必這些年在背後付出了不為人知的汗水和代價,所以我勸你可千萬別糊塗事,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沈清秋斜睨了她一眼,神色帶著幾分輕蔑,“若你做不到安分守己,我可以免費教教你。”

    這句話猶如熊熊燃燒的火堆被潑了一碗熱油,惹得阿月心底的怒火騰空而起,竄起的火舌恨不得直接將沈清秋卷進去吞噬。

    她惡狠狠地瞪著沈清秋,準備衝上去教訓沈清秋的時候,突然聽到背後傳來的腳步聲,隻得將這個念頭硬生生的忍了下去。

    “怎麽回來的這麽快?”沈清秋看向傅庭深。

    傅庭深走過去,很自然的伸出手臂勾著她的腰肢,“不放心你一個人。”

    沈清秋失笑,“這裏不是你的地盤嗎?有什麽不放心的?”

    兩人說話間,轉身朝著外麵走。

    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阿月再次跟了上去。

    傅森看著她的身影,眉頭微不可察地皺起,抿了抿唇,一言不發的追了上去。

    臨近傍晚,沈清秋與傅庭深離開。

    目送著兩人離開後,傅森抓著阿月的手,將她拽到了自己的房間,“剛剛你都跟沈小姐聊什麽了?”

    聽到這話,阿月的眸光微微閃了閃。

    她轉身坐在床邊,垂下眼簾,遮住眼底的情緒,含糊其辭道:“我跟她能有什麽好聊的,不過是簡單的說了兩句而已。”

    傅森是與她從小一起長大的哥哥,對於她的那點小心思,自然是一清二楚。

    他一直以為阿月是個懂分寸的女孩,但顯然之前是他高估了她。

    亦或者說,女人嫉妒的時候所有的理智都會消失。

    他抿了抿唇,神色漸漸凝重,似是在心底下了某種決心,“阿月,我警告你,不該動的念頭不要動!”

    聽到這話,阿月的臉上出現一抹惱怒,卻故意明知故問,“什麽叫做不該動的念頭?”

    “你知道我是什麽意思!”或許是心疼這個自己從小跟自己一起長大的妹妹,傅森給她留了一絲臉麵,“能夠以如今這樣的身份留在身邊,已經是你我的榮幸了,所以不要做蠢事。”

    聞言,阿月再也忍無可忍,“喜歡一個人有什麽錯!怎麽就成了蠢事!像先生這樣優秀的人,喜歡他的人大有人在,憑什麽其他女人能喜歡,我就喜歡不得!”

    “憑你的身份地位就不該對先生有任何的非分之想!”傅森毫不留情地厲聲嗬斥,“梁穀盈什麽下場你難道沒聽說過嗎?梁少則與先生結義兄弟,即便如此先生都沒有手下留情,你憑什麽以為你的自作多情就能換來先生的垂憐?”

    “該說的話我都說了,孰輕孰重你自己考慮,但我醜話說在前麵,倘若有一天真鬧得難看了,別怪我這個做哥哥的翻臉無情!”

    話落,他轉身離開。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阿月貝齒緊緊地咬著唇瓣。

    傅庭深……

    那是她年少懵懂時就喜歡的人啊。

    讓她放棄,她怎麽甘心!

  第863章 承認自己持色上位

    沈清秋和傅庭深回到檀宮後,她脫掉高跟鞋,赤裸著雙腳朝著客廳走去。

    整個人軟若無骨地窩在沙發裏。

    夕陽的光傾灑在她的身上,猶如渡了一層釉質的光,襯得她整個人看上去格外的溫柔。

    或許是長得漂亮的人總會無形中擁有特權,所以即便她此刻懶洋洋的窩在沙發裏,都看上去格外的賞心悅目。

    周嫂準備將剛剛煮好的燕窩端過去,卻被傅庭深中途接了過去。

    他端著冰糖燕窩走到沈清秋的身邊,“累了?”

    沈清秋有氣無力的點了點頭。

    傅庭深拉著她的胳膊將人拽起來,靠在自己的肩上,一勺勺的將燕窩喂給她,“有什麽想問我的?”

    聞言,沈清秋掀起眼簾,淡淡地睨了他一眼,隨口問了句,“阿月和傅森是親兄妹?”

    “不是。”傅庭深道:“按照傅家的規矩,被冠以傅姓的人出自家生子,也就是那些心甘情願賣身給傅家賣命的人,簽下協議的那一刻,他們將世世代代為傅家賣命,例如傅鑫他們幾個。”

    他放下手中的碗,摟著沈清秋躺在自己的腿上,骨節分明的手指裏力道始終的揉摁著她的太陽穴,低沉的嗓音不疾不徐地在沈清秋的頭頂上方響起,“傅森的父母曾是傅家傭人,但因為護主而死,因此傅森受到了優待,被冠以傅姓,而阿月從小就是棄嬰,一直被傅森的父母收養,他們的父母去世後,傅家念在他們父母的麵子上,暫時收留了他們。”

    家生子與普通傭人本質上有很大的區別。

    前者將身家性命全都交在了主子的手裏,因此可以算作事主家的一份子,也能容易被主子信任,因此身份地位要比普通傭人高。

    聞言,沈清秋的眼底掠過一抹了然,嘴角勾著意味深長的笑意,“難怪兩人的脾氣秉性各不相同。”

    傅森是聰明人。

    知道自己即便被冠以傅姓,始終無法與家生子相比,所以他老實本分,盡職盡責,並沒有因為父母為了護主而亡產生任何的驕傲。

    他將阿月帶在身邊多年,阿月顯然並沒有從他的身上領悟老實本分的真諦。

    傅庭深的眼底掠過一抹暗芒,“聽你這話,倒是阿月得罪你了。”

    “談不上得罪,不過是個小丫頭罷了。”

    倒不是沈清秋沒有把阿月放在眼裏,而是阿月根本對她構不成任何威脅。

    因為她連成為自己對手的機會都沒有。

    但願阿月能夠把她今天的勸告聽進去。

    不然可就真的是自掘墳墓了。

    作為奴仆對主子產生非分之想,這可是觸碰到了底線。

    “但她讓你不開心了。”傅庭深道。

    他將沈清秋低落的情緒看在眼裏,所以才有了現在這番談話。

    本以為沈清秋會借著機會把心裏話都說出來,但她並沒有。

    不知道是有其他顧慮,還是因為真的不在乎。

    沈清秋稍稍怔了一下,她望著傅庭深的臉,慢慢的撐起身子坐起身,“惹我不開心的人不是她。”

    “不是她?!”

    男人眉頭微蹙,目不轉睛地盯著她,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測出現了錯誤。

    誰知,沈清秋看著他,一本正經道:“是你。”

    她慢慢地俯身湊上前,將傅庭深壓倒在沙發上,“你這張臉到處招惹爛桃花,我是不是該考慮考慮學一下辣手摧花的絕技?!”

    之前有一個梁穀盈,後來蹦出來一個祝錦嫿,現在又冒出來一個阿月,層出不窮的爛桃花掐不完,根本掐不完。

    聞言,男人冷冽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溫柔的弧度,深不見底的黑眸氤氳著柔和寵溺的笑意。

    他伸出手掌,繞過她垂在肩側的長發,握住了她的後脖頸,“可我對其他人不感興趣,隻想勾引你啊。”

    覺察到他粗糲的指尖摩挲著她耳後的敏感,沈清秋的指尖微微蜷縮,她清了清嗓子,壓下心底泛起的小小漣漪,眼底閃爍著調侃的笑意,“傅先生這是承認自己持色上位了?”

    傅庭深唇角微微上翹,勾起一抹似有似無的弧度,襯得他那張精致絕豔的臉更盛,“所以,我勾引到你了嗎?”

    “永遠臣服在你的美色之下。”沈清秋俯身在他的唇上落下一枚輕柔的吻。

    聽到她的回答,傅庭深唇邊的笑意漸漸氤氳到了眼尾。

    他的指尖輕輕撫摸著女人精致的眼尾,“我會讓傅森把阿月送走。”

    既然她的存在讓沈清秋感到不舒服,那麽往後就沒必要留在這裏添堵了。

    沈清秋聞言,隻是淡淡地應了一聲。

    她翻身躺在傅庭深的身邊,手臂橫在他的腰間,頭貼在他的胸口。

    沒有問為什麽,那會顯得自己很白癡。

    也沒有說半點求情的話,因為她是一個正常的女人。

    麵對覬覦自己的男人,並且在自己麵前叫囂的人,她憑什麽求情?

    她一向是睚眥必報,可不是那些心慈手軟的聖母。

    “周二是個好日子。”傅庭深的手掌在她的腰間摩挲遊走,時不時地吻一吻她的唇。

    沈清秋被吻得意亂情迷,聽到他的話,眼底的迷離頓時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清醒。

    她猛地坐起身,看著傅庭深,“所以呢?”

    傅庭深伸出手指,勾住她的一縷頭發纏繞在指尖把玩,漫不經心道:“奶奶打算周二去秦家提親。”

    聞言,沈清秋的眉心狠狠地跳了跳。

    雖然傅庭深在競標會上提及過這件事情,但一直沒有確定是哪一天。

    眼下聽到時間就在眼前,她的小心髒控製不住的加速跳動著。

    看到她一副魂不附體的樣子,傅庭深曲起手指蹭了蹭她的臉頰,“訂婚後,我們要不要先把證給領了?”

    “訂婚是訂婚,領證是領證。”沈清秋拂開他的手,坐在沙發上,一副大家閨秀的姿態,全然不見之前的慵懶,“再說了,婚禮都沒舉辦呢,領什麽證。”

    傅庭深眼眸微眯了眯,漆黑的眼眸深處閃爍著危險的暗芒,“都訂婚了怎麽就不能領證?還是說你不想嫁給我?”

  第864章 大佬的雄風

    沈清秋扭頭看著他,抿了抿唇,“還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訂婚這件事情她不反對,但是領證這件事情……

    她覺得他們需要找一個合適的時間好好討論一下。

    而且外公要是知道的話,估計也不會答應這麽快同意她領證的。

    這時,她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是薑黎打來的。

    沈清秋拿起手機,接了起來。

    電話剛剛接起來,手機聽筒裏傳來薑黎的聲音,“清清,你現在方便嗎?”

    “怎麽了?”沈清秋偏眸看了傅庭深一眼,起身走到了陽台前,“是出什麽事了?”

    那天分開後,她打電話聯係薑黎,想問一下她身上的傷,但電話一直打不通。

    現在又聽到薑黎緊張的聲音,她的心好似被無形中的一隻手握住,呼吸微微窒住。

    薑黎連忙解釋,“也沒什麽,就是顧客那邊行程有變,需要我們現在就出發,想問一下,你現在方便跟我一起出發嗎?”

    聽到這話,沈清秋暗暗地鬆了一口氣,“那我現在收拾一下,咱們機場會合。”

    “好。”

    掛斷電話後,她正準備開口,傅庭深率先出聲,“要出門?”

    沈清秋點了點頭,“接受了一位顧客的私人訂製,順便陪阿黎看秀。”

    “去多久?”傅庭深走上前,手臂勾著她的腰肢,將她攬入懷中,俯身吻了吻她的唇。

    沈清秋指尖撥弄著他領口的紐扣,“兩三天吧。”

    她稍稍停頓了一下,“放心吧,有事情我會第一時間聯係你的。”

    聞言,傅庭深冷峻的臉上浮現一抹柔和。

    ——

    夜裏,八點鍾,沈清秋離開了檀宮,直奔機場。

    看著車子的尾燈漸漸消失在視線之中,傅庭深撥通了一串號碼,低沉的嗓音透著一如既往的冷冽,“把阿月送去邊境。”

    說是送去邊境,其實跟驅逐沒什麽兩樣。

    那邊屬於三不管地帶,更是時常出現暴亂。

    一個女孩子人生地不熟的出現在那裏,可想而知等待她的是怎樣惡劣的生存環境。

    電話那端的傅森喉間一哽,沉吟了半秒,沉聲道:“是。”

    作為下屬,服從主子的命令是天職。

    但作為哥哥……

    “先生,我可不可以多嘴問一句為什麽?”

    他知道阿月的事情必然瞞不過先生。

    先生隻是將他放逐到邊境,而沒有直接將她除名,已然是看在自己亡故的父母麵子上手下留情。

    哪怕他知道自己問出這句話,意味著以下犯上,但作為哥哥,他還是不忍看著妹妹就這樣被驅逐。

    傅庭深望著窗外的夜色,漆黑的眸底猶如深不見底的寒潭,薄唇如覆上冰霜,語氣似霜雪嚴寒,“你在明知故問。”

    聞言,傅森頓時啞口無言。

    聽著被掛斷的電話,傅森知道阿月的命運無法改變了。

    ——

    另一邊,沈清秋與薑黎在機場會合後,兩人乘坐晚班飛機抵達了江城。

    沈清秋透過舷窗,俯瞰著越來越清晰的城市版圖,心底生出幾分感慨和期待。

    這不是她第一次來江城,但每次江城都帶給她不一樣的體驗。

    不知道這次又會是怎樣的體驗。

    與此同時,傅鑫急匆匆地闖進了傅庭深的書房,將手中的IPad遞給傅庭深,“先生,沈小姐的定位出了問題!”

    早在沈清秋與傅庭深一起出發去獨立州的時候,傅庭深就派人在沈清秋的手機裏安裝了最先進的定位係統,以防沈清秋出現意外。

    眼下沈清秋外出,按照慣例傅鑫檢測沈清秋的定位,卻發現沈清秋的定位出現了問題。

    傅庭深看著IPad上的定位係統,眸色陡然沉了下來,鋒銳的目光好似一把刀子似的直直地刺向傅鑫,“怎麽回事!”

    傅鑫腦門子上冒著一層虛汗,嗓音幹澀緊繃的解釋道:“基地研發的定位係統掌握著最先進的技術,輕易不會被屏蔽,也不會被人篡改,除非……除非有人動了沈小姐的手機。”

    說到這兒,傅庭深的腦海中瞬間想到了什麽,“去查一下那幫飛車黨的信息。”

    “是!”

    走出書房後,傅鑫抬手擦了擦腦門子上的冷汗。

    要不說沈小姐是個祖宗呢。

    每次出門總是能讓他們這些人跟著提心吊膽。

    不過他倒是好奇,究竟是誰破壞了沈小姐手機裏安裝的定位係統,對方又是怎麽知道的。

    遠在江城的沈清秋,剛剛走下飛機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

    薑黎眼底閃爍著揶揄的笑意,“一想二罵三感冒,這才分開一會兒的功夫,某些人就忍不住念叨你了。”

    沈清秋吸了吸鼻子,覷了她一眼,“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兩人說話間,彎腰坐進了車裏。

    車子一路行駛,最終抵達了他們下榻的溫泉酒店。

    回到房間休整了片刻,薑黎拉著沈清秋泡溫泉。

    兩人泡在湯泉裏,喝著紅酒吃著水果,好不愜意輕鬆。

    沈清秋注意到薑黎黏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忍不住揪了揪胸口的領口,“幹嘛這個看著我?”

    “果然被愛情滋養的女人不一樣。”薑黎湊到沈清秋的身邊,“你這少說得大了一個罩杯。”

    沈清秋,“……”

    自己就不該答應陪她出來泡溫泉,一開口腦子裏那些黃色廢料就不由自主地冒出來。

    沈清秋不搭話,薑黎也不覺尷尬,雙手百無聊賴的撩動著水,漫不經心道:“所以,好的愛情才是滋養人的好東西。”

    “你這一天天的哪兒來這麽多歪理論。”沈清秋失笑,仰頭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薑黎道:“你要不信,就照照鏡子,看看自己滿麵春風,紅光煥發的樣子。”

    聽到這話,沈清秋隻是一笑而過,但是當她回到房間,路過鏡子時,看到鏡子裏的自己,微微失了神。

    鏡子裏的女人,肌膚白皙細膩,精致的眉眼挑著恰到好處的弧度,不經意間的眼神透出一股風情,比起從前清冷的氣質多了幾分嫵媚。

    “怎麽樣,是不是被自己的美貌所驚豔了?”敷著麵膜的薑黎不知道什麽時候從她的背後冒了出來。

    她充滿調侃的挑了挑眉,同時不忘伸手撫平麵膜的褶皺,“今晚是閨蜜局,你可得好好給我描述一下大佬的雄風。”

    沈清秋,“!!!”

  第865章 畫地為牢

    徹夜長談的結果就是兩人像三魂六魄丟了一魂似的起床,整個人都飄飄然。

    直到進入了秀場,在瘋狂買買買的節奏裏,薑黎漸漸地滿血複活。

    沈清秋有時候真的佩服薑黎,活力滿滿像是打了雞血似的。

    看著台上的模特,她忍不住打了一個哈欠。

    這時,薑黎忍不住撞了撞她的肩膀,“清清!清清!”

    沈清秋偏眸看向她。

    隻見薑黎朝著她努了努嘴,示意她看向對麵的方向。

    隔著華麗的T台,昏暗的光線下,沈清秋看到了坐在對麵的女人。

    女人留著齊肩的長發,算不得絕頂美人,但白皙肌膚,眼神純粹,舉手投足間透出一種很溫柔的氣質,像是溫柔和煦的春風,覺察不出半點的攻擊性,給人感覺很舒服。

    對方似乎覺察到了她們,視線一轉,目光毫無征兆的相對。

    這時,薑黎的聲音在沈清秋的耳邊響起,“那邊那位就是咱們這次私人訂製的委托人。”

    聞言,沈清秋唇角微微上翹,勾起一抹禮貌不失疏冷的笑容。

    對方回以一笑,隨後將目光再次落在T台上。

    秀場結束後,薑黎跑到後台去付款,而沈清秋則站在角落耐心的等待。

    “沈小姐?”一道略顯沙啞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沈清秋轉過身,隻見薑黎口中的委托人站在不遠處。

    她本想打聲招呼,卻發現薑黎還沒有告訴她對方姓甚名誰,思來想去,隻是淡淡地說了句,“你好。”

    或許是現場的環境太過嘈雜,女人似乎沒有聽到她的話,隻是自顧自地將目光落在T台上,“沈小姐也喜歡這個品牌的衣服嗎?這次秀場的主題是的囚愛,不知道沈小姐有何感想?”

    “還好。”其實沈清秋對這些並不是很感興趣。

    她不會隻熱衷於某個大牌,而會在意更加適合自己的品牌。

    “這次的主題是囚愛。”女人絲毫沒有受到沈清秋回答的影響,自顧自的往下說,“所謂愛自然是要情投意合,倘若是沒有結果的愛,相互糾纏,不就等同於畫地為牢囚禁對方嗎?”

    沈清秋的眉頭微不可察地皺起。

    她總覺得對方像是話裏有話。

    這時,薑黎跑過來,一臉驚喜的喊道:“許小姐?!”

    許芊凝莞爾一笑,“薑小姐,我還有事先走了,期待你們明天的到來。”

    說完,她轉身離開。

    看著她離開的背影,薑黎用胳膊肘戳了戳沈清秋,“你們剛才聊什麽呢?怎麽我一過來她就走了?”

    倒不是薑黎心思敏感,實在是許芊凝的表現太過古怪,引得人不由自主地深思。

    “隻是簡單的聊了兩句關於這次秀場的主題。”沈清秋將視線從許芊凝的身上抽離,斂起思緒,“走吧,明天不是還要登門拜訪?”

    薑黎猛地回過神,“好。”

    兩人走出秀場時,與一輛賓利擦肩而過。

    車內的許芊凝看著沈清秋和薑黎乘坐的車子離開,美眸深處掠過一抹詭異的寒芒,猶如一條藏匿在草叢深處伺機而動的毒蛇,“表姐,你盡管放心,我自有分寸。”

    電話那端的人不知道說了什麽,許芊凝的唇角勾起一抹譏嘲的笑意,“這世上有那麽多的天災人禍,這真要出了事情也隻能怪沈清秋自己運氣不好。”

    ——

    次日,薑黎和沈清秋收拾妥當後,帶著一份精美的小禮物登門拜訪。

    “你好,我們是Redamancy品牌的主理人和設計師,之前約好了與許芊凝小姐見麵。”

    傭人的目光刁鑽的上上下下打量著兩人身上的著裝,不冷不熱地回了句,“你二位請稍等一下,我進去轉告一下。”

    “好。”

    於是乎,薑黎和沈清秋站在門口等待著。

    不知過了多久,傭人折返回來,將門打開,“你們進來吧,我們大小姐現在不太方麵見客,二位請在客廳等待。”

    薑黎和沈清秋相互對視了一眼,兩人一前一後走進了客廳。

    不知道是不是兩人的做派不夠千金大小姐,還是許芊凝手下養的傭人太刁鑽,兩人進門後,不但對他們不理不睬,甚至連杯水也沒給倒。

    就這樣將兩人晾在一邊。

    牆上的時鍾指針轉了一圈又一圈,始終不見許芊凝出現。

    中途薑黎麻煩傭人再去通報一聲,傭人眼神中透出不屑,神色還帶著幾分不耐,“剛才我不是說過了,我們大小姐現在有要事處理,暫時走不開,你們耐心等等不行嗎?”

    說完,傭人嘴裏嘟囔著轉身離開。

    薑黎氣鼓鼓的重新坐回沙發上,“要我說這位許小姐對待下人實在太過仁慈了,你瞧瞧她手下養得這群狗眼看人低的刁奴,這要是在薑家,早就被我亂棍打跑了!”

    沈清秋垂下眼簾,嘴角挑起一抹隱晦薄涼的笑意,“沒有主子的授意,下麵的人哪兒來的底氣?”

    言下之意,她們此刻備受冷意了,多半是得到了許芊凝的授意。

    聽到這話,薑黎臉上的神色微微怔了怔。

    她沉吟了片刻,一頭霧水的看向沈清秋,湊到她的身邊,低聲問,“我沒明白,這位許小姐是什麽意思?明明是她喊我們來的,現在這麽晾著我們又是圖什麽?”

    總不能就是為了折騰她們吧?

    沈清秋扭頭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長道:“靜觀其變吧。”

    既然對方有意針對她們,遲早是會露出馬腳的。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她們又等了四十分鍾,口幹舌燥的薑黎實在忍無可忍,就在她準備發泄的時候,沈清秋及時伸手攔住她,“我們再等十分鍾,如果許小姐還不露麵,咱們就把東西留下離開。”

    薑黎看著沈清秋始終不急不躁的樣子,胸口盤旋的怒火頓時消散了幾分。

    眨眼間,十分鍾過去了。

    沈清秋看向薑黎,率先站起身。

    就在兩人準備離開時,管家姍姍來遲,“二位請留步。”

    聽到聲音,沈清秋和薑黎相互對視了一眼。

    緩緩轉過身,隻見管家急匆匆的走過來,臉上掛著殷勤的笑意,眼底閃爍著精明的暗芒,“抱歉二位,讓你們久等了,剛剛我們小姐臨時有事脫不開身,這才怠慢了您二位,希望你們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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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66章 心底隱隱生出一股不祥的預感

    薑黎再怎麽好脾氣,也不能受到怠慢後,還對對方有什麽好臉色。

    她皮笑肉不笑道:“既然許小姐有事不方便,那我們就不叨擾了。”

    說著,她拉著沈清秋的手轉身離開。

    眼看著兩人就要離開,管家想到許芊凝剛才的叮囑,連忙追了上去,賠著笑臉道:“二位請留步。”

    管家搓了搓手,一臉為難道:“我們大小姐眼下就在房間等待二位,我想二位若是方便的話,現在可以跟隨我上樓。”

    見對方一副做小伏低的姿態的,薑黎下意識的看向沈清秋。

    她受了委屈不要緊,可千萬不能讓沈清秋跟著自己受了委屈。

    “前麵帶路吧。”沈清秋淡淡道。

    就這樣,沈清秋和薑黎跟隨著管家上了樓。

    管家走在前麵帶路,沈清秋和薑黎步伐不急不慢地跟在後麵。

    走廊的長廊上掛著很多油畫,其中一幅畫吸引了沈清秋的注意。

    不等她多看,管家在某個房間門口停了下來,“二位,我們大小姐就在裏麵。”

    房門打開,沈清秋和薑黎走了進去。

    偌大的房間裏空蕩蕩的,四周都是鏡子,而許芊凝就坐在正中央。

    她穿著一件白色的吊帶睡裙,端坐在椅子上,對著其中一麵鏡子慢條斯理地梳著垂在肩側的長發。

    在這樣的環境下,配上她身上的裝扮,莫名讓薑黎心裏生出一股慌亂。

    她下意識的往沈清秋的身邊靠了靠,緊緊地抓著沈清秋的衣袖。

    察覺到她的緊張,沈清秋伸出手握住她的手,微微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底的小小波瀾,“許小姐,請問你現在方便配合我們測量數據嗎?”

    “好啊。”許芊凝放下手中的梳子,緩緩起身走到了他們的麵前。

    隨著她的靠近,薑黎的心髒跟著縮了縮。

    卻還是努力的保持鎮定,認真記錄著每一項數據。

    “可以說一下你的訴求嗎?”以往這些問題都是由薑黎詢問,但顯然薑黎被嚇得不輕,所以隻能由沈清秋詢問,“比如風格,麵料,款式等等。”

    “我沒有特別指定的款式。”許芊凝道:“沈小姐可以自由發揮,後續有什麽問題我會第一時間跟你聯係,但我的時間不是很充足,所以這段時間可能需要你暫時留在江城。”

    “沒關係,我會盡快給你答複。”沈清秋邊說邊收拾東西,“那我們先回去了,有什麽問題許小姐可以聯係我們品牌的主理人。”

    “好。”

    離開許家後,薑黎坐在車裏,心有餘悸的長舒了一口氣,“這個許小姐是不是有什麽心理疾病啊?”

    沈清秋沒有說話,隻是挑眉看著她。

    “正常人誰會在房間裏裝滿了鏡子?”薑黎不由自主地回憶起剛剛走進房間看到許芊凝的那一幕,隻覺得渾身冒起一層雞皮疙瘩,整個人狠狠一顫。

    沈清秋勾唇笑了笑,但眼底一片冷意,“不過是故弄玄虛罷了。”

    接下來的兩天時間裏,沈清秋反複的與許芊凝溝通,修改了無數遍的細節問題後,最終確定了手稿。

    確定的當天,許芊凝二話沒說,直接將錢打進了賬戶。

    看到賬戶上的資金,薑黎忍不住感慨,“這位許小姐還真是大氣。”

    “這會兒不說人家有心理問題了?”沈清秋眼底閃爍著揶揄的笑容。

    薑黎有些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雖然她很有錢,但她絕對給我留下了最為深刻的印象。”

    甚至可以說是貢獻出了,有生之年難得一見的恐怖畫麵。

    正說著,她的手機響了起來,是許芊凝打來的。

    “薑小姐。”電話剛剛接通,她略微低啞的聲音透過手機聽筒的聲音傳進了薑黎的耳朵裏,“今晚方便嗎?我想請你們二位共進晚餐,即是我對而且千裏迢迢剛過來為我服務的答謝,也算做是我為二位準備的離別宴。”

    話說到這裏,薑黎一時間也不好推拒。

    隻是自從在許家看到那一幕後,每每麵對許芊凝的時候,薑黎總是渾身不舒服,總覺得許芊凝的身上有種說不出的詭異感。

    她朝沈清秋遞了一個眼神後,兩人進行短暫的眼神交流後,她出聲道:“麻煩許小姐說一下時間地點吧。”

    “擔心二位出行不便,所以訂在了你們下榻的酒店頂樓的餐廳。”

    言已至此,薑黎也隻能答應下來。

    夜幕如期降臨,薑黎和沈清秋乘坐電梯抵達了頂樓的餐廳。

    中途沈清秋接到了傅庭深打來的電話,刻意放慢了腳步,“怎麽了?”

    男人低沉的聲線緩緩蕩進耳蝸,“想你了。”

    突如其來的告白讓沈清秋的心底掀起一層層漣漪,隻覺得耳朵跟著燒了起來,“讓我猜猜是不是真心話大冒險輸了?”

    “沒有。”傅庭深道:“真的想你了。”

    聞言,沈清秋的唇角上翹,漾開一抹明豔的弧度,“明早就可以回去了。”

    “不是說好了今晚?”電話那端的傅庭深對沈清秋突然更改的行程,心底隱隱生出一股不祥的預感。

    沈清秋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隻是簡單吃頓飯而已,別擔心。”

    傅庭深沉吟了半秒,“那我等你。”

    掛斷電話後,傅庭深第一時間派人調查了那位許芊凝許小姐。

    很快傅鑫將調查結果拿給了傅庭深,麵無表情地匯報著,“先生,根據報告顯示,許家一年前曾遭遇一場大火,除了許芊凝以外,許家上上下下連同傭人二十多口人無一幸免。”

    傅庭深伸手接過資料,視線觸及到許芊凝照片的一瞬間,瞳孔緊縮,周身倏地掀起一陣陰沉可怖的壓迫感,眉眼間更是染著山雨欲來的戾氣。

    他將手中的資料丟在桌子上,起身朝著門口走去。

    傅鑫頓感不妙,連忙追了出去。

    而另一邊,沈清秋入座後,許芊凝翻閱著手中的菜單,漫不經心地問,“沈小姐剛才是在跟男朋友打電話?”

    “是。”沈清秋並不喜歡暴露個人信息方麵的事情,索性順著許芊凝的話往下說。

    三人的交談很簡單,從男人聊到了談婚論嫁,最後聊到了門當戶對的婚姻。

    聊著聊著,薑黎有些不勝酒力,“你們先聊,我去一下洗手間。”

    “沈小姐,我的身體有些不舒服,你能送我離開嗎?”

  第867章 “這娘們手可真特麽黑!”

    聽到她的請求,沈清秋的眉頭微微蹙了蹙。

    薑黎前腳剛走,許芊凝就說身體不舒服,這未免太過巧合了些。

    但是當她看向許芊凝。

    注意到女人伸手抓著胸口的衣襟,麵色不知什麽時候褪去了血色,額頭上冒起了一層細密的冷汗。

    這幅樣子怎麽都不像是裝得。

    隻是……

    她的環視四周,眼底隱隱透出幾分冷意,“你的傭人的呢?”

    剛才她們聊天的時候,傭人一直守在不遠處,偏偏這會兒不見蹤影了。

    這件事情怎麽看都像是一個局。

    沈清秋放下手中的刀叉,雙手環胸,紅唇勾起一抹明豔的弧度,但眼底卻是一片冷意,“許小姐,終於要露出狐狸尾巴了嗎?”

    聽到她的話,許芊凝稍稍怔了一下,旋即緩緩地直起身,臉上絲毫沒有被揭露的慌亂,“沈小姐還真是……冰、雪、聰、明。”

    她端起手邊的酒杯,微微轉動著手腕,隨著她的晃動,瑰色的液體在高腳杯內劃出一道道優雅的曲線,“但沈小姐以為自己今晚還能跑得掉嗎?”

    聞言,沈清秋唇邊的笑意陡然多了幾分冷冽,黑白分明的眸子閃爍著不清不明的寒意。

    隻聽許芊凝不疾不徐道:“實不相瞞,這瓶酒裏被我事先加了點小佐料,我沒記錯的話,剛才沈小姐喝了三杯酒,所以今晚你無論如何都逃不掉了。”

    話音未落,沈清秋便察覺到身體出現了異常。

    她很努力的控製自己的身體,但意識渙散根本讓她無法強撐著。

    “你想幹什麽?”沈清秋雙手扶著眼前的桌子,努力的強撐著,但身體卻不受控製的向下栽。

    桌布連帶著桌麵上擺放的東西被她盡數拽在了地上。

    許芊凝居高臨下的看了沈清秋一眼,譏嘲的眼神猶如看待一隻垂死掙紮的魚兒,“我隻是想幫沈清秋認清現實。”

    沈清秋憑借著最後一絲意識,將壓在身下的東西藏在衣服裏,終於感官漸漸變得麻木,眼前一黑,徹底的昏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沈清秋迷迷糊糊的醒了過來。

    她的嘴巴被膠帶堵住,頭上被罩著一個黑色的布袋子,什麽都看不見。

    她的雙手雙腳用麻繩緊緊地捆綁著,根本動彈不得。

    體內的藥效還未完全消散,她的四肢軟綿無力,努力掙紮著也無濟於事,隻能像砧板上的魚肉,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

    不得不說,許芊凝為了對付她還真是煞費苦心。

    但她也不是束手就擒的草包。

    沈清秋吃力地從衣服的內側掏出來那把被她卷藏在衣服裏的西餐刀。

    她一點點將捆綁手腳的繩子磨開,外麵傳來一陣漸漸清晰的腳步聲,沈清秋連忙調整呼吸,裝作一副還在昏迷之中的狀態。

    這時,鐵門被打開,門口的兩人走了進來。

    其中一個人伸腳踢了踢躺在地上的沈清秋,“怎麽一點反應沒有?該不會是憋死了吧?要不咱們打開看看?”

    “我看你小子活膩了!忘了許小姐是怎麽交代的了?!”

    “我這不是好奇嘛……”

    “好奇心害死貓,咱們替人做事,就要守人家的規矩,趕緊把人扛下去送到裏麵去,當心出了岔子,咱們哥倆的小命不保!”

    “知道了。”

    說話間,那人上前準備將沈清秋彎腰扛起。

    可就在男人靠近的一瞬間,沈清秋猛地掙斷手中的繩索,將手中的西餐刀刺向了對方。

    雖說沒有匕首那般鋒利致命,但總好過赤手空拳。

    “臥槽!”男人摸了自己的脖頸一把,指尖沾染著絲絲血跡,火辣辣的疼痛更是讓他麵露猙獰,“這娘們手可真特麽黑!”

    下手不但快,還特別狠。

    難怪之前許小姐再三叮囑他們,做事情務必要幹淨利落。

    沈清秋攥著西餐刀,同時扯下頭上的頭罩和嘴上的膠袋,“咱們談一談?”

    兩個男人麵麵相覷,看著她手中的西餐刀,眼神警惕,“你想聊什麽?”

    沈清秋不慌不忙道:“綁我的人給了你們多少錢,我出雙倍!前提是你們放我走。”

    若是換作平時,眼前這兩個人根本沒有和她談判的資格,但許芊凝之前在酒裏下的藥,使得手腳發軟,根本提不起力氣,真要是動起手來,隻能是硬碰硬,她根本沒有多少勝算。

    何況對方是兩個人,而她是一個人。

    怎麽算,自己都是身處劣勢的一方。

    唯一的勝算就是借著談判的名頭,拖延時間。

    “我知道你們替許芊凝辦事,她一定許給了你們不少的酬勞,無論她出價多少,我都比她高出雙倍如何?”沈清秋一副雲淡風輕的姿態,絲毫沒有因為此刻被人綁架而有半分慌亂和狼狽,“隻要你們放我離開,錢我可以立即兌現,今晚的事情我也可以當作什麽都沒發生過,如果你們擔心我出爾反爾,我也可以給你準備一張離開這裏的機票,隨便你們去哪兒。”

    要想從這兩人手中順利逃脫,她隻有開出足夠誘人的條件。

    隻要眼前的人隻為謀財而非害命,那麽一切就還有轉機。

    “許小姐給了我們兩百萬,隻要求我們把你送到碼頭的船上。”兩人之中的花臂男目光上上下下打量著沈清秋,渾濁的眼底閃爍著精明算計,“那艘船是開往東南亞的,以你這種姿色過去,應該是場子裏最受歡迎的,在那裏隨隨便便買個百八十萬不成問題。”

    “等到人老色衰了看去雙手雙腳做成人棍依舊有觀賞價值,你可是我們兄弟二人的搖錢樹。區區四百萬就想把我們兄弟兩人打發了,你倒是會做買賣啊?!”

    東南亞的灰色產業鏈舉世聞名,沈清秋相信眼前這兩人說得出做得到。

    她神色沉冷的盯著眼前的兩人,犀利的目光恨不得透過兩人的皮囊看清他們的心。

    良久,她再次出聲,“一千萬!”

    聞言,站在旁邊的胖子頓時興奮的眼冒金光。

    他激動地伸手抓著花臂男的胳膊,“哥!你還不趕快答應!”

    那特娘的可是一千萬啊!

    他們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麽多錢。

  第868章 是福是禍全靠你自己的造化了

    花臂男抬手給了他後腦勺一巴掌,“見錢眼開的東西!”

    胖子被打的心有不服,瞥了一眼花臂男顫抖的手,摩挲著後腦勺,低聲咕噥,“有本事你別哆嗦。”

    聞言,花臂男揚手就要再給他一巴掌,卻被胖子急忙躲了過去。

    “怎麽給?”花臂男看著沈清秋。

    沈清秋道:“支票行不行?”

    “當然行。”花臂男說著從後腰口袋裏摸出一張空頭支票,“現在立刻簽字!”

    沈清秋看著擺在眼前的支票和簽字筆,眼底掠過一抹嘲諷的笑意。

    準備的還真齊全。

    看樣子是綁架慣犯了。

    隻要她簽了這張支票,恐怕後麵就有無窮無盡討要錢的方式等著她,直到榨幹她身上的價值,確定他拿不出一分錢。

    看到沈清秋猶豫,花臂男冷聲警告,“我勸你別耍花招,趕緊給我把字簽了,不然吃苦受罪的人可是你!”

    已經看清了對方的把戲和打算,沈清秋怎麽會睜著眼睛往火坑裏跳。

    見她不為所動,花臂男有些沉不住氣了。

    但忌憚沈清秋手裏那把西餐刀,卻又不敢貿然輕舉妄動。

    “哥,實在不行,咱們就來硬的!”胖子摩拳擦掌,準備上去狠狠地教訓教訓沈清秋。

    花臂男一把拽住他,刻意壓低嗓子,“別忘了許小姐的交代!”

    許小姐刻意叮囑,這位嬌貴的很,可千萬不能讓她受到一丁點傷害,要是因為皮外傷影響了價錢,他們兄弟倆吃不了兜著走!

    聞言,胖子頓時泄了氣,“那你說怎麽辦,咱們總不能就這麽耗著吧?!”

    眼看著交易的時間就要到了,要是因為拖延時間而錯過了交貨時間,他們一樣吃不了兜著走。

    “我們給你兩個選擇,要麽大家魚死網破,我們兄弟倆脫不了身,你也活不了,要麽簽了這張支票,待會上船的時候我們給你防身用的刀,你自己選擇。”

    沈清秋清楚,單憑手裏的西餐刀根本沒有任何的殺傷力。

    但如果能夠拿到一把鋒利的匕首,說不定能夠逆風翻盤。

    “東西先給我。”沈清秋道。

    花臂男從腰後摸出一把蝴蝶、刀,丟在她的手邊,“現在立刻簽字,不然待會兒交貨時間到了,咱們都活不了!”

    那幫人常年刀尖兒舔血,慣會黑吃黑。

    要是被他們察覺到什麽端倪,他們今晚都得玩兒完!

    在花臂男和胖子的注視下,沈清秋先是撿起地上的蝴蝶、刀在手中快速的把玩了一下,花哨的動作如行雲流水般幹淨利落,看得兩人不禁傻了眼。

    隨後她拿起簽字筆在支票上填寫了數字以及自己的名字。

    簽字的時候,沈清秋的腦海中生出了很多個計劃。

    計劃著待會兒趁著對方拿支票的時候,趁機將其挾持脫身,但這樣的話,就沒有辦法調查許芊凝背後的計劃,更不知道她是受誰指使。

    何況她這次脫身,也未必會讓許芊凝徹底死心。

    說不定下次會想出更加周全的辦法對付她。

    思來想去,倒不如將計就計,趁此將許芊凝背後的人一並揪出來。

    念及此,她把支票遞給對方,將匕首藏在袖口,拿起斷掉的繩子在手臂上簡單的纏繞了幾圈,佯裝被捆綁的樣子,“現在麻煩你們把我送過去交差。”

    聽到她的話,花臂男和胖子相互對視了一眼,眼底掠過一抹難以置信。

    原本還想著該怎麽忽悠這個女人跟他們去碼頭,沒想到她竟然自己提出了這個要求。

    花臂男也不含糊,撿起支票小心翼翼地保管好後,撿起頭套套在她的頭上,壓低聲音道:“別怪我們,實不相瞞,那位許小姐的人一直在碼頭外麵守著,我們要是不把你送過去,她絕對會要了我們兄弟倆的狗命。”

    “待會兒我弟弟會把你扛到船上,上了船後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大概是這一千萬拿的太過輕鬆,他的心裏多少有些難安,忍不住說了句,“那些人可都不是善茬,是福是禍全靠你自己的造化了。”

    被扛在肩上的沈清秋無聲地扯了扯唇。

    現在的綁匪長良心了?

    一路搖搖晃晃,不知過了多久,胖子說著蹩腳的緬語,隨後將沈清秋送到了船上。

    ——

    遠在港口外的許芊凝拿著望遠鏡默默地看著這一幕。

    看到沈清秋被送到船上的那一刻,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愉悅的弧度,但因為肌肉僵硬的緣故,笑容並不自然,甚至隱隱透著幾分詭異。

    她確信,隻要沈清秋上了那艘船,將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

    其實在動手之前,她想了很多。

    想過直接殺了沈清秋一了百了,但身後有太多的顧慮,思來想去,隻能心有不甘的把沈清秋送到東南亞,讓她一眼體驗人間煉獄的滋味。

    去掉了心頭大患,她心情大好的撥通了一個電話。

    電話剛剛接通,她迫不及待道:“表姐,沈清秋被我處理掉了!”

    那歡快輕鬆的語氣,像極了小孩子考了滿分期待家長的表揚。

    電話那端不知道說了什麽,許芊凝臉上的笑意不禁斂去了幾分,眉頭微蹙,“表姐,你什麽時候也變得這般畏首畏尾了?你就放心吧,這件事情我做的天衣無縫,‘沈清秋’這會兒在酒店房間裏休息呢,無論如何都查不到咱們得頭上!”

    她耐心的聽著電話那端的人說話,適時地開口,“我怎麽會要了她的命呢?傅庭深現在愛她愛的緊,這會兒殺了她,隻會讓她永遠住在傅庭深的心裏,這樣你這輩子都沒有機會出現在傅庭深的身邊。”

    “但如果毀了她,讓她淪為千人枕萬人騎的女表子,又變成了不人不鬼的人棍,即便到時傅庭深找到了她,也會對她產生厭惡,又怎麽會允許她回到他的身邊呢?”

    “不過這個沈清秋還真不是一般的難對付,幸虧你之前聽說過她會拳腳的消息,不然我還真不好下手呢,不過再怎麽難對付,最後還不是落進了我的圈套?!”

  第869章 你現在最好祈禱沈清秋毫發未損

    “可惜你現在不方便露麵,不能看到這樣一出驚喜的大戲。”許芊凝幽幽地輕歎一聲,“真不知道老太太是怎麽想的,竟然讓你主動放棄,可最先提出讓你嫁給傅庭深的人不也是她嗎?!”

    “總之今天之後你就做好準備成為傅家的當家主母吧!也不想想除了你還有誰能配得上傅庭深?如果不是這個沈清秋突然冒出來礙手礙腳,說不定這會兒你已經穩坐傅家的當家主母了!”

    念及此,許芊凝對沈清秋的恨意不由得多了幾分。

    要不說沈清秋就是個狐媚子呢!

    上輩子一定是個狐狸精轉世,這輩子才會如此擅長勾引男人!

    許芊凝對著手機侃侃而談,隱約察覺到頭頂上空有直升機在盤旋,她好奇的降下車窗查看,對手機裏的人匆匆地說了句,便掛斷了電話。

    她眉頭微蹙,不知為何心底隱隱泛著不祥的預感。

    她收回視線,看向身邊的管家,冷聲道:“去看看是怎麽回事!”

    可千萬別出現什麽差錯,毀了她的計劃!

    誰知管家剛剛下車,一輛車子突然衝了出來,竟然直衝衝地朝著管家撞了過去。

    管家被嚇得雙腿一軟,狼狽地跌在了地上。

    就在千鈞一發之際,伴隨著一陣急促的刹車聲,車子停在了距離管家隻有五公分距離的地方。

    坐在車上的許芊凝看著攔在車前的車子,眉心狠狠地跳了跳。

    黑色的布加迪ChironNoire猶如一隻蟄伏在黑夜中的猛獸,周身縈繞著一股野性與戾氣,像是隨時隨地都撲過來,那種氣勢像極了某個人。

    念及此,許芊凝忍不住狠狠一哆嗦,瞳孔微微顫抖著,眼底滿是慌亂。

    強烈的不安猶如潮水般湧來,恨不得將她整個人給淹沒。

    許芊凝的手緊緊地抓著前排的座椅,冷聲嗬斥,“開車!快!”

    司機在她情緒激烈的催促下不得不開車。

    誰知,車子剛剛啟動,一輛車子朝著他們狠狠地撞了過來。

    劇烈的撞擊,讓車內的許芊凝不受控製地向前栽。

    她的頭狠狠地撞在前排座椅,顧不上頭暈眼花,連忙催促,“愣著幹什麽!趕緊走!繞開它!快走!快!”

    她的聲音一聲比一聲急促,好似看到了死神正朝著她一步步逼近。

    “可是……”司機看著攔在一前一後的車子,明顯來者不善,心底略有猶豫。

    許芊凝麵容猙獰,眼眶充斥著淡淡的紅,似是被逼入窮鄉的瘋狗,帶著幾分瘋狂,“快走!不然當心我要了你的狗命!”

    聞言,司機也不敢多說什麽,隻能啟動車子,繞開車子快速的離開。

    許芊凝看著被甩在後麵的車子,暗暗地鬆了口氣,卻也不敢就這樣掉以輕心。

    她扭頭透過玻璃看向身後,隻見剛才還被甩得遠遠地車子,此刻竟然不知不覺逼了上來。

    “快點!再快點!”許芊凝情緒激烈的拍打著司機的座椅,瘋狂的催促著。

    司機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後方來者不善的黑色超跑,又垂眸看了一眼儀表盤,握緊手中的方向盤,猛踩腳下的油門。

    但對方似乎在戲耍他們,他們加速,黑色超跑也跟著加速,猶如貓抓老鼠的遊戲,在追逐中戲耍他們,看著他們拚命逃竄的狼狽姿態。

    眼看著他們漸漸被逼近了人煙稀少的郊區,許芊凝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

    黑色超跑顯然也玩夠了這場遊戲,猛地提起車速,用力擺尾,狠狠地撞上了許芊凝的車,強行將許芊凝的車逼停。

    眼看車子失控就要衝出防護欄掉進海裏,司機猛踩刹車的同時死死地牽製著方向盤。

    但身後的車子卻未停止撞擊,像是要將他們推進大海。

    坐在後排的許芊凝驚慌失措的尖叫著,臉上的血色也在一瞬間褪盡,她的雙手緊緊地抓著前排的座椅,“快!快點走!”

    無論如何都不能這樣坐以待斃。

    司機咬牙切齒的嚐試地從車子,反複幾遍操作,車子始終無動於衷,他心如死灰的看向許芊凝,“大小姐,咱們的車動不了了。”

    換言之,接下來等待他們的隻有死路一條。

    此刻,他們的車子已經被撞出了防護欄,車頭已經探了出去。

    隻要黑色超跑再稍用力撞擊,等待他們的將是車毀人亡。

    眼看著車子被一點點的推出去,許芊凝的心驟然提到了的嗓子眼。

    她的手死死地扣進座椅的皮子裏,指甲斷裂也不覺疼痛,眼底滿是驚恐的看著前方一片漆黑的大海。

    海浪的聲音那麽清晰,令她的頭皮發麻。

    這時,身後的車子停了下來。

    車門打開,走下來一個人。

    男人穿著一件條紋襯衫,熨貼的一絲不苟的西裝褲包裹著筆直修長的雙腿。

    看到男人的一瞬間,許芊凝眉頭緊皺。

    她的視線環顧四周,並沒有發現傅庭深的身影,“怎麽是你?!”

    封聿點了一支煙,遞到唇邊吸了一口,灰白色的煙霧徐徐吐出,低沉渾厚的聲音隨之響起,“你該慶幸是我,若是換作你腦海裏出現的那個人,你現在應該在海裏喂鯊魚了。”

    許芊凝並未將他的話放在心上,隻是追問,“傅庭深呢?”

    封聿眉梢微微上挑,眼底充斥著嘲諷,淡淡道:“你現在最好祈禱沈清秋毫發未損。”

    聞言,許芊凝渾身血液變得凝固。

    她的心裏大概猜測到了此刻傅庭深身在何處……

    ——

    貨輪上。

    沈清秋像貨物似的被扛上了碼頭,丟在了狹小悶熱的環境。

    她頭上戴著頭套看不到自己身處何處,隻隱約聽到周圍低聲啜泣的聲音。

    這個‘房間’應該還有其他人。

    她小心翼翼地解開手上的繩索,以免被其他人看出端倪。

    這時,外麵傳來一陣腳步聲。

    隨著厚重的門被打開,一個男人從外麵走進來,一把扯掉了沈清秋頭上的頭套。

    男人目光毫不遮掩地打量著沈清秋,說著一口流利的緬語與身邊的人交談,“倒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

    身邊的人附和著,“是的,瞧這細皮嫩肉的樣子,的確能夠賣上一個好價錢。”

  第870章 看來今晚要硬碰硬了!

    沈清秋看著眼前兩人的裝扮,皮膚黝黑,雙眼充斥著紅血色,身上隱約充斥著淡淡的大麻味兒,倒像是常年混跡在東南亞的不法分子。

    許芊凝能夠在短時間聯係上這樣的人,顯然私下裏也做了不少見不得光的勾當。

    兩人交談過後,為首的男人吩咐了幾句後轉身離開。

    等他離開後,剩下的男人貪婪猥瑣的目光在沈清秋的身上流連忘返。

    那赤裸灼熱的視線像是此刻沈清秋一絲不掛的站在他的麵前似的。

    沈清秋強忍著胃裏翻騰的惡心,眼神發冷的看著對方。

    “落到我們手裏的女人一開始都像你這般的……”男人說著蹩腳的中文,思索了好半晌,想起了一個詞,“桀驁不馴,但最後還不是像母狗似的乖乖聽話。”

    說著,男人在沈清秋的臉上抹了一把,嫩滑細膩的觸感,實在讓人愛不釋手。

    他吞了吞口水,視線一寸寸的往下移,“要不是為了賣個好價錢,老子就先好好的爽……”

    口中的話還未說完,沈清秋突然一把掐住了對方的喉嚨,並且將匕首抵在了對方的脖頸間的動脈上。

    她伸出食指放在唇前,做了一個噤聲地動作,示意他不要出聲。

    男人看著沈清秋抵在脖頸間的匕首,眼珠子一轉,猛地出手握著沈清秋的手腕。

    但沈清秋的反應力遠超出他。

    她的手腕一轉,匕首的刃劃破了他的脖頸。

    鮮血順著傷口潺潺流出,男人喉結一滾,終於意識到了沈清秋的危險性,“你想幹什麽?”

    “給你兩個選擇。”沈清秋說著一口流利的緬語,“要麽現在去見閻王,要麽現在把自己的嘴堵上,然後乖乖配合綁起手腳。”

    聽到她的話,男人稍稍怔了一下,眼底的貪婪消散了許多,神色嚴肅的重新審視著沈清秋,“女人,別天真了,上了這條船,你根本逃不掉。”

    他說著看了一眼時間,眼神帶著幾分譏嘲,“再有五分鍾這條船就要起航了,到時候你,連帶著那些女人都將無路可逃。”

    “看來你是選擇第一條路了。”沈清秋眼底閃爍著不清不明的寒意,手腕微微用力,準備劃破他的大動脈。

    男人連忙出聲,“第二個,我選第二個!”

    於是,沈清秋拿過繩子三下五除二的將男人的手腳捆綁,然後又隨便從角落裏撿起一塊抹布堵住了男人的嘴。

    最後將他拖到旁邊的雜物堆裏,用其他作為掩體,將他埋下了裏麵。

    沈清秋的一番操作,早已讓其他人看傻了眼。

    但他們大多數人都是上了年歲的婦女和孩子,即便心懷逃出生天的念頭,但麵對這群人的打罵遲遲不敢動彈,隻能抱作一團眼睜睜的看著。

    唯恐沈清秋失敗了,再牽連她們。

    沈清秋看著那群眼神中充滿恐懼的人,抿了抿唇,什麽話也沒說,撿起匕首輕手輕腳的靠近集裝箱的門。

    她眯著眼睛,仔細聽著外麵的動靜。

    門外時不時地傳來一陣腳步聲,應該是有人巡邏。

    其中一組人嘟囔,“坤哥怎麽去了這麽久還沒出來?該不會是出了什麽事吧?”

    “他能有什麽事。”其中一個人意味深長地笑道:“估計是這段時間在船上憋得太久了,還沒泄完火氣呢。”

    “聽說今晚來了一個不可多得的美人兒呢,沒準這會兒正在裏麵欲仙欲死呢。”

    幾個人交談的聲音伴隨著腳步聲漸行漸遠。

    沈清秋伸出手指輕輕地推開集裝箱的門,裂開一道狹窄的縫隙後,她側身從裏麵鑽了出來。

    整艘船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集裝箱,且有探照燈時不時地從她的頭頂上方掃過。

    為了避免被發現,沈清秋隻能趁著探照燈掃過的間隙快速的躲藏到下一個盲區。

    但周圍時不時地傳來巡邏人員的腳步聲,她渾身緊繃,手掌收緊,握緊手中的匕首。

    就在巡邏隊即將逼近她的時候,隻聽有人突然喊了句,“快!那女人逃了!趕緊抓住她!”

    說話的人是剛才在集裝箱裏被自己綁起來的男人,也是巡邏隊口中的‘坤哥’。

    沈清秋神色一凜,目光一寸寸地冷了下來。

    看來今晚要硬碰硬了!

    坤哥走出來,抬手摸了摸脖子上火辣辣的傷口,目光陰毒的環視著麵前拜訪的集裝箱,“立刻通知老大,然後把所有人叫起來給我搜!那女人應該還沒有逃出去,告訴其他人,她的手裏有匕首,身手了得,跟她交手當心些!“

    隨著他的一聲令下,所有人馬全部出動。

    沈清秋隻能小心翼翼地移動,注意到旁邊的藍色集裝箱似乎開著門,她閃身躲了進去。

    然而當她進去的時候,頓時傻了眼。

    整個集裝箱裏全部都是孕婦。

    她們一個個麵容枯槁,雙腿跪在地上,雙手被捆綁著半吊著。

    捆綁這些孕婦的用途,沈清秋根本不敢多想。

    失神之間,身後傳來漸漸逼近的腳步聲,“去裏麵看看!”

    沈清秋來不及多想,麵對無處可藏的集裝箱,她隻能快速轉身躲在了門口的牆角裏。

    幾個五大三粗的男人拿著手電筒掃了一圈,轉身間,直接被沈清秋抹了脖子。

    三下五除二的解決了所有人後,她離開了集裝箱。

    她看著眼前大大小小的幾十個集裝箱,猜想這裏麵應該都是被他們拐賣來的婦女兒童。

    對於這些人她心生憐憫,卻也不會在危急關頭聖母心泛濫。

    在這種環境下,人早已變得沒有底線可言。

    為了自身的利益,難保不會犧牲身邊的人。

    何況她現在自身難保,即便救下了剛才見到的孕婦,也無力保全她們。

    既然如此,何必讓她們跟著自己一起鋌而走險呢。

    她走出去沒幾步,探照燈猛地落在了她的身上,與此同時,數十個五大三粗的男人冒出來將她團團包圍。

    非法集團的老大從後麵不疾不徐地走了出來,冷笑道:“你是第一個從我手底下逃出來的女人!”

    這時,坤哥走過來,湊到他的耳邊低聲說了些什麽。

    男人臉上的神色一變,輕蔑的眼神多了幾分審視和打量,“既然這麽能打,那就陪我手下的人練練吧?!”

    說著,他的手一揮,三個人齊刷刷地朝著沈清秋衝了過去。

  第871章 不及傅庭深的十分之一

    為首的男人聽到坤哥的話後,對沈清秋手裏的刀以及她的身手有所忌憚,所以並沒有出動所有武力。

    而是采用車輪戰術。

    用一波又一波的人逐漸消耗沈清秋的體力。

    這一點沈清秋自然也有所察覺。

    但眼下這種局勢,她唯有咬牙堅持,否則就將再次淪為他們手中的貨物。

    眼看著沈清秋體力漸漸不支,對方的臉上露出了奸計得逞的笑容。

    這時,為首的男人脫掉了身上的衣服,露出了一身腱子肉,摩拳擦掌的朝著沈清秋走過去,顯然是要準備單挑。

    其他人見勢紛紛退了出來,形成一個包圍圈,圍繞在兩人的周圍。

    沈清秋看著站在自己對麵的男人,黑白純粹的眼眸充斥著堅韌和倔強。

    這樣的女人就像是充滿野性的馬,總是能夠輕而易舉的激起男人血液裏的征服欲,想要將她一點點馴化,然後淪為自己的玩物。

    “女人,我對你越來越感興趣了。”男人的目光在沈清秋那張顛倒眾生的臉上流連忘返,“隻要你願意,我允許你做我的女人如何?”

    他的言語中帶著幾分施舍,似乎允許沈清秋做他的女人是一種莫大的恩賜。

    沈清秋抬手揉了揉腹部,暗暗地咬了咬牙,眼底迸射出冷厲的寒芒,“可惜我對你沒興趣。”

    男人眼眸微眯,雙手悄無聲息地攥成拳頭,結實的手臂上青筋結虯,“那就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

    沈清秋微微深吸了一口氣,調整好呼吸,將匕首用力地攥在手中,隨時做好準備狀態。

    但她的體力下降根本不是對方的對手。

    很快沈清秋處於了劣勢。

    她咬牙強撐著,同時努力保持清醒想要從對方的招式中找到破綻。

    不知不覺間,她的額頭上冒起了一層虛汗。

    就在這時,恍惚間聽到身後傳來螺旋槳的轟鳴聲。

    眾人的視線瞬間被吸引了過去。

    趁著對方分神的瞬間,她毫不留情的屈膝狠狠地踢向了對方的胯部。

    這種方式很不入流,但沒辦法,誰讓自己現在體力不支,有些撐不住了。

    慘絕人寰的哀嚎還未來不及喊出口,男人便神色痛苦的倒地不起。

    他的臉上褪去了血色,隻剩下一片慘白,額角的青筋猙獰可怖,豆大的汗珠順著他的額角一顆接著一顆滑落,猶如斷了線的珠子。

    男人雙手捂著胯部,眼底充斥著紅血絲,惡狠狠地瞪著沈清秋。

    那凶神惡煞的眼神猶如一隻被逼入絕境的餓狼,恨不得下一秒衝過去咬斷她的脖頸以此泄恨。

    與此同時,夜幕中的三架直升機從天邊飛行而至眾人的頭頂上方。

    一架在前,另外兩架在後。

    直升機的探照燈全部定格在沈清秋和頭目的身上。

    周圍的人一片慌亂,隻見直升機緩緩下降高度,並且落下一根繩索。

    在眾人的注視下,一道黑色身影單手拉著繩索從天而降。

    他落地的那一刻,解開手上的皮手套,徑直走向了沈清秋。

    他腳踩地麵的瞬間與剩下的兩架直升機像是達成了某種暗號,直升機上的人拿著對講機喊話,“船上的人,你們已經被包圍,現在放下武器立即投降!”

    簡單的話語中透著字字鏗鏘的震懾力。

    船上的人麵麵相覷,神色戒備的看著朝著他們一步步走來的男人。

    聽著熟悉的腳步聲,沈清秋終於忍不住回頭看了過去。

    在探照燈的光芒下,男人渾身裹挾著駭人的低氣壓,踏步而來。

    凜冽的海風吹動著他的襯衫,也吹亂了他額前的碎發。

    那張輪廓分明的臉緊繃著,隱隱可見他額角暴起的青筋。

    精致的眉眼斂著冰冷的戾氣,殺氣外漏,猶如踏著皚皚白骨一步步逼近的死神。

    他薄唇緊抿,下頜線緊繃成一道冰冷的線條,眼眸深處藏著一抹不易察覺的擔憂。

    短短幾十米,傅庭深走到沈清秋的麵前,他朝沈清秋伸出一隻手,“清清,過來。”

    沈清秋神色恍惚了一下,真的是他?

    她望著傅庭深一時間有些說不出話,眼底隱隱煩著酸脹,一股濕意毫無征兆的漫上眼眶。

    她貝齒緊咬著唇瓣,微微揚起下巴,將眼淚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或許是見她遲遲沒有動彈,傅庭深沒有任何猶豫朝她走去。

    隨著他的移動,直升機也跟隨著移動,同時架起機槍對準了站在甲板上的其他人,為傅庭深保駕護航。

    機槍有足夠的震懾力,讓眾人見識到了絕對碾壓的武力實力,因此站在原地不敢輕舉妄動。

    沈清秋還未看清,隻見傅庭深踩著腳下的男人走過來。

    他都沒有好好的看她一眼,直接將她摟在懷裏。

    男人的薄唇貼著她的鬢邊落下一枚輕柔的吻,沉冷的聲音透著一絲低柔,隨之響起,“剩下的交給我還不好?我會讓他們付出代價,我向你保證。”

    沈清秋點了點頭,“我信你。”

    傅庭深吻了吻她的額頭,然後將她護在懷裏,隨後抬起手朝直升機打了一個手勢。

    沒一會兒,傅鑫順著繩索滑了下來。

    明明同樣的姿勢,但就是不及傅庭深的十分之一。

    傅鑫走到傅庭深的身邊,“先生。”

    “配合警方全麵調查,將這條產業鏈以及幕後買家一網打盡,天亮之前,我要他們一個不留!”

    “是!”傅鑫道。

    他的視線在傅庭深的臉上匆匆掠過,躊躇了半晌,終於還是沒有把話問出口。

    傅庭深彎腰將沈清秋打橫抱起,居高臨下的看向躺在地上的男人,眼底宛如凝著一層薄冰,“敢動我的女人,膽子不小。”

    話落,他抬腳朝著男人的臉狠狠地踢了過去。

    那一腳下去,男人嘴角頓時滲出一股血跡。

    男人口吐鮮血,想要艱難撐起身子,奈何胯部的疼痛實在難以忍耐,每動一下都是撕心裂肺的疼痛。

    他不敢吭聲,隻能狼狽的半躺在地上。

    得知沈清秋是傅庭深的女人的時候,他就已經預感到了自己的結局。

    輪船重新駛回碼頭,傅庭深抱著沈清秋走下去。

    警方的負責人戰戰兢兢地走上前,“傅先生,實在抱歉,在我的管轄範圍內出了這樣的事情……”

    “人口拐賣如此猖狂,江城警方對此疏忽管理,難不成是覺得天高皇帝遠,便可以玩忽職守了?”傅庭深冷聲打斷了對方的話,“宋局好不容易爬到如今這個位置,可別一時糊塗斷送了自己的仕途。”

  第872章 “動了我的人理應接受懲罰。”

    麵對傅庭深的‘好意提醒’,宋局的額頭冷汗直冒。

    這簡直就是明目張膽的警告。

    今晚在宋局的管轄範圍內查出了一夥不法分子,這件事情顯然不是一句失察就能一筆帶過的。

    但玩忽職守這頂帽子真要是嚴嚴實實的扣在了自己的頭上,他往後的日子怕是不好過了。

    念及此,宋局眼底滿是慌亂,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連忙出聲解釋,“傅先生,您請放心,今晚這件事情我必定嚴查到底,務必給您一個滿意的答複。”

    傅庭深沒有說話,隻是抿唇,抱著懷中的沈清秋離開。

    他走過的地方,警方自動退出一條路,目送著兩人離開。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眾人一臉好奇的看著宋局,“宋局,那位究竟是何許人也?”

    瞧著他們宋局畢恭畢敬的樣子,顯然不是一般人。

    宋局微微深吸了一口氣,一改方才戰戰兢兢的姿態,下巴微揚,抬手正了正領帶,冷幽幽地瞥了一眼身邊的副手,“不該你過問的事情少問!”

    說著,他走到甲板,腳下似乎踩到了類似於石子的東西,有些墊腳。

    他抬起腳,垂眸看了一眼,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隻因腳下的東西並非石子之類的硬物,而是一顆沾染血跡的……牙齒!

    宋局想到了傅庭深給了頭目那一腳,臉上的神色微變。

    果真是招惹不得的活閻王。

    “全部帶下去嚴格審問!”宋局神色嚴肅道:“務必將這夥不法分子一鍋端了!”

    “是!”

    ——

    半個小時後,平頂山別墅。

    私人醫生幫沈清秋檢查著身體,並未發現有什麽不妥。

    但想到外麵那位爺的囑托,似乎他們要是找不出點什麽毛病,就要把他們丟進海裏喂鯊魚。

    思來想去,大夫再次帶好聽診器,“沈小姐,請你再配合我們檢查一下。”

    沈清秋無奈地輕歎一聲,“我真的沒事,你們先出去吧。”

    “可是……”大夫明顯心中有所忌憚。

    沈清秋連忙道:“放心,不會追究你們。”

    這話無疑給他們吃了一顆定心丸。

    眾人收拾東西離開時,主治大夫遞給了沈清秋一張名片,“沈小姐,如果出現身體不適的症狀請立即聯係我。”

    “好。”沈清秋道。

    房門關閉後,沈清秋窩在床上,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而此刻的書房內,傅庭深正與封聿談話。

    這時傅鑫敲響房門走進來,將私人醫生離開的事情如實匯報。

    他打量著傅庭深冷峻的神色,躊躇了半晌,小心翼翼開口,“先生,許芊凝那邊……”

    其實剛才在甲板上就想過問,隻是礙於沈清秋在場,擔心引起不必要的誤會,這才沒有詢問。

    聽到他的話,傅庭深掀起淡漠的眸子看向他,漆黑的瞳眸猶如深不見底的寒潭,薄唇如覆寒冰,語調裹挾著森冷的寒意,“這件事情你不必插手,祝家有心找死,我自有打算!”

    聞言,傅鑫隻是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他默默地在心裏為獨立州祝家上了一炷香。

    原以為獨立州祝家是聰明人,沒想到是自作聰明。

    之前在獨立州的時候,先生對沈小姐明目張膽的偏愛,更是為了沈小姐先後收拾了傅懷柔和傅學禮,本以為這樣的舉動足以讓某些人認清現實。

    但現在看來某些人似乎並沒有看明白,反而不知死活的對沈小姐下手。

    這簡直是在先生的雷區上蹦迪。

    先生怎麽可能手下留情。

    坐在對麵的封聿指尖把玩著打火機,似笑非笑的打量著傅庭深,“不放心就過去看看。”

    兄弟這麽多年,對於傅庭深的心思,他多少能猜出一二。

    傅庭深看了他一眼,“不用了,她這會兒應該睡下了。”

    自己進去也是打擾。

    封聿,“……”

    莫名被秀了一臉。

    “說真的,你真為了這件事情對祝家下手?”封聿眉間斂著幾分凝重。

    雖說他早就見識到了沈清秋在傅庭深心裏的分量,但他還是覺得這件事情需要從長計議。

    就這樣貿然撕破臉皮,無疑是公開與祝家為敵。

    要是再被其他旁支鑽了空子,隻怕到時候傅庭深的地位又要受到影響。

    聞言,傅庭深掀起眼簾看了他一眼,“動了我的人理應接受懲罰。”

    “話是這麽說,但……”

    封聿口中的話還沒說完,傅庭深放在桌子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他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指尖滑動屏幕接了起來。

    對方似乎沒有料到傅庭深接的這樣痛快,不免稍稍怔了一下。

    “庭深,是我。”電話那端傳來祝錦嫿溫柔的聲音,“芊凝的事情我很抱歉,我不知道她竟然做出了這種偏激的事情,她從小受到我姨媽的辱罵虐待,造成了她性格上存在一定的缺陷,這次使我們祝家看管不周,索性沈小姐這次沒有出現什麽意外,你請放心,祝家一定會嚴厲懲罰,絕不會再讓她做出這種糊塗事。”

    傅庭深的指尖撐著額角,耐心的聽完祝錦嫿這些不痛不癢的話,冷聲道:“憑你這番話就想把人從我手裏帶走?!”

    男人的聲音透著滲透人心的寒意,冰冷的溫度似是將室內的空氣都拉到了冰點。

    祝錦嫿那番‘肺腑之言’,乍一聽像是痛心疾首的懺悔,但仔細聽字裏行間將許芊凝歹毒的心思說成了‘糊塗事’。

    這顯然是要高高舉起,輕輕放下的意思。

    話裏更是一口一個祝家,看似是在向傅庭深低頭認錯,實則是在用祝家變相的向傅庭深施壓。

    電話那端的祝錦嫿呼吸微微一窒,正準備開口,隻聽男人冷冽無情的聲音再次響起,“無論是你還是祝家,既然動了我的人,那麽今天之後我會讓你們知道動了不該動的人會是什麽下場!”

    話落,他沒有給對方開口的機會,直接將電話掛斷。

    坐在對麵的封聿沒有說話,眉頭微不可察地皺起。

    剛才那句話,無疑是正式向祝家宣戰。

    看來這件事情已經不是祝家賠禮道歉就能解決的事情了。

    不過想想也是,沈清秋那可是傅庭深放在心尖上的人啊。

    膽敢在他雷區上蹦迪的人從來都沒有好下場,無一例外。

  第873章 “下次還敢將計就計嗎?”

    傅庭深掛斷電話,便起身離開了書房。

    被獨留在書房內的封聿幽幽地輕歎一聲,自覺地起身離開。

    與傅鑫走出房門時,他點了一根煙看似漫不經心的問了句,“你覺得你家爺會怎麽處置祝家?”

    傅鑫沉吟了許久,好半晌說了句,“總之祝家不會好過。”

    聞言,封聿嘴角微微上翹,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雖說這個回答有些籠統,看似回答了,又好像什麽都沒回答。

    但他們彼此心裏清楚,祝家往後的日子不會好過。

    祝家這次犯了最大的錯誤不是綁架意圖傷害沈清秋,而是低估了沈清秋在傅庭深心裏的地位。

    或許在他們看來,沈清秋出現在傅庭深是生命裏僅僅隻有幾個月的時間,並不是不可取代的位置。

    ——

    傅庭深回到房間後,輕手輕腳的走到沈清秋的身邊。

    注意到她睡夢中緊鎖的眉頭,伸出指尖輕輕地揉了揉。

    但指尖觸碰到她肌膚的一瞬間,察覺到的滾燙的溫度,傅庭深頓時臉色陡然一沉。

    他即刻起身撥通了私人醫生的電話。

    突如其來的高燒猶如猛虎下山一般,讓大夫也有些手足無措。

    無論是物理降溫,還是藥物降溫,始終不見沈清秋身上的高溫下降。

    傅庭深坐在的沙發上,麵色陰沉,周身的散發著駭人的低氣壓,好似一塊石頭無端的壓在人的心口,讓人難以呼吸。

    偌大的房間內充斥著男人身上陰沉的戾氣,腦袋上的冷汗更是止不住的往下流。

    大夫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戰戰兢兢地走到傅庭深的身邊,“傅,傅先生,該想的法子我們都想了,實在是……”

    不等他的話說完,傅庭深冷聲道:“我是讓你們來想對策的,不是讓你們來找借口的!”

    他稍稍停頓了一下,再次出聲,“如果今晚治不好,你們有一個算一個全給我丟到海裏喂鯊魚!”

    話落,整個房間內再次陷入了一片死寂。

    傅鑫聞言,默默地低下頭,在心中暗暗感歎,他家先生真是越來越有做昏君的潛質了。

    大夫們隻能硬著頭皮幫沈清秋繼續治療。

    眼看著天邊漸漸泛起了魚肚白,沈清秋的高燒終於有了下降的跡象。

    眾人暗暗地鬆了一口氣,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哪怕此刻大夫身心俱疲,卻不敢在傅庭深的麵前表現出半分,“傅先生,沈小姐高燒已經退下,稍後我會給你留下一些相關藥物,隻需要按照醫囑按時服用即可。”

    傅庭深不冷不熱地應了一聲,示意傅鑫把人都送出去。

    等眾人離開後,他起身走到沈清秋的床前。

    一夜的高燒,使得她頭發被汗水浸濕,白皙的臉頰顯現出一抹憔悴感,看上去猶如一碰即碎的玻璃娃娃。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撫摸著女人的臉頰,指尖帶著不受控製的輕顫。

    覺察到她恢複正常的體溫,男人眼底不易察覺的擔憂漸漸消散。

    他垂眸凝視著沈清秋,漆黑的瞳眸猶如深不見底的寒潭,讓人難以捉摸。

    不知過了多久,他起身離開了臥室,走到房門外,掏出手機撥通了一串電話號碼,“實驗有什麽進展了?”

    ——

    沈清秋醒過來的時候,下意識的環視四周。

    這裏不是她之前入住的酒店。

    她努力回想著昨天發生的事情,與那幫跨境團夥廝殺的場景浮現在腦海中,驀地想到薑黎現在下落不明,不知是否安全,連忙掀開被子起身下床。

    這時,臥室的房門打開,她下意識的抬眸望去。

    傅庭深高大的身影挺拔的立在門口,她的心髒像被一隻手狠狠攥住,心跳不受控製地加速跳動著,“你沒走啊……”

    簡單的一句話,無形中透出幾分不自知的依賴。

    “放心不下你。”傅庭深漆黑的瞳眸氤氳著淡淡的柔光。

    他沒有提及沈清秋高燒的事情,也沒有提及她昏睡了一天一夜的事情。

    他走過去,將碗放在了床頭櫃上,沈清秋自然而然的貼上去,伸出手臂勾著他的脖頸,將頭埋在他的頸窩,貪婪的呼吸著他身上清冷的木質香氣,眉眼低垂著,輕聲道:“好想你。”

    “下次還敢將計就計嗎?”傅庭深的手掌輕撫著她的長發,低沉的聲音夾雜著一絲慍惱,“知不知道我當時有多害怕?”

    從沈清秋的定位消失的那一刻,他的心底產生了一種前所未有的不安。

    起初以為沈清秋隻是不想自己察覺她的行蹤,但是看到許芊凝的那一刻,他聯想到了前不久沈清秋遭遇飛車黨搶劫的事情。

    那一刻,所有的一切都說通了。

    為什麽選擇了錢財,而放棄了手機。

    錢財也隻是用來掩人耳目,他們的真正目的從一開始就是手機。

    破壞手機定位才是他們最終目的。

    沈清秋抬眸看著眼前的男人,注意到他眼底的烏青,看得出來是昨晚一夜未睡。

    她的腦袋在他的胸口蹭了蹭,清冷的聲音帶著幾分撒嬌的意味,“對不起啊,又讓你擔心了。”

    她本以為憑借自己的能力可以順利逃脫,但她低估了許芊凝的手段。

    竟然在紅酒加了使人氣虛無力的藥物。

    “對了,阿黎呢?”沈清秋突然想起來,她猛地坐起身,眉眼間帶著幾分緊張。

    傅庭深無可奈何的輕歎,“放心,她沒有受傷,一切安全,目前已經被送回海城了。”

    沈清秋點了點頭,“那,那艘船上的人呢?”

    那些無辜少女,還有孩子和孕婦……

    麵對她的問題,傅庭深很有耐心的一一回答,“船上的受害人員均已被解救出來,你不用擔心。”

    他的手掌扣著她的後腦勺,傾身在她的額頭上落下一枚輕柔的吻,“好了,現在去洗個澡,然後把這碗粥喝掉。”

    沈清秋點了點頭,起身走進了浴室。

    溫度適宜的水溫猶如上好的綢緞包裹著她的身軀,驅散了她身上的酸軟無力。

    她靠在浴缸的頭枕上,腦海漸漸清明,開始整理昨晚發生的一切……

  第874章 “喲,弟妹這是點我呢?”

    幕後主使許芊凝在她昏倒前的那一刻,毫不遮掩對她的恨意。

    但她自問與許芊凝從未有過交集,但顯然許芊凝對她是有所了解的,甚至可能很早之前就知道了她的存在。

    所以來江城量身定製婚紗,隻不過是她騙自己進入圈套的第一步。

    接下來就是騙取她的信任,之前三番五次的約談,也不過是用來打消自己的防備。

    而酒店的那頓所謂的‘踐行餐’,才是許芊凝收網的關鍵。

    隻是她想不明白,許芊凝為什麽要針對她?

    是因為傅庭深?還是因為受人指使?

    沈清秋猜想與傅庭深有關,並非沒有依據的胡亂猜測,而是之前許芊凝與她的交談中,總是有意無意的打探她的感情生活,甚至看到她無名指上佩戴的鑽戒,表現的十分不屑。

    她能夠感覺到,並不是對她的鑽戒不屑,而是對鑽戒背後的感情不屑。

    所以許芊凝到底是因為傅庭深而仇恨自己,還是因為其他呢?

    將她賣到東南亞地區,這種方式和手段實在太過歹毒。

    許芊凝能夠在短時間內與跨境犯罪團夥聯係,甚至如此的迅速,恐怕與那些人的聯係保持的不是一朝一夕這麽簡單。

    那些人對許芊凝表現的畢恭畢敬,恐怕畏懼的不是她的手段,而是她背後的勢力或是……某個人。

    也許她也許可以從昨晚交手的那些人身上查到點什麽。

    念及此,她起身跨出浴缸,穿上睡袍走出了房間。

    沈清秋從浴室走出來時,房間裏沒有傅庭深的身影,但桌子上的粥還在。

    她走過去,指尖快速敲擊著鍵盤編輯著信息,發送完畢後,端起桌子上的碗小口小口的吃著。

    吃過東西後,她換了一身衣服起身走出了房間,隱約聽到樓下的客廳裏傳來談話的聲音。

    “先生,警局那邊傳來消息,昨晚的涉案人員均已伏法,整條船都已被封鎖,目前正在嚴密審訊,相信很快就會有消息。”傅鑫一五一十的匯報著,視線的餘光注意到站在樓梯上的沈清秋,他一臉恭敬地喊了一聲,“沈小姐。”

    沈清秋輕微頷首,她單手搭在扶手上,緩步走下樓梯。

    隻是讓她有些意外的是封聿會出現在這裏。

    “沈小姐,這是您的支票。”傅鑫走上前,將一張支票遞給沈清秋,並解釋道:“是之前那兩名綁匪的,他們在逃亡的路上被抓獲,並追回了這張支票,沒有造成任何損失。”

    當時傅鑫看到支票上的金額,忍不住感歎,海城首富秦家真不是浪得虛名。

    一千萬說給就給了。

    沈清秋伸手拿過那張支票,注意到自己在支票上動得小小手腳,眼底掠過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本來也是個沒用的擺設而已。”

    說著,她慢條斯理的將支票一點點的撕掉,隨後丟進了垃圾桶。

    因著母親秦卿小時候有過被綁架的經曆,並且遭遇了綁匪的敲詐勒索,從那時起,外公就立下了秦家唯一的家規‘秦家的孩子不準在外炫富’。

    既是讓秦家保持低調神秘,也是為了保護秦家孩子免遭暗算。

    但凡事都有例外。

    為了防止這種意外發生,外公告訴他們,“遇到意外就用錢與對方談判,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如果不為所動,那一定是你出的價格不夠讓他們心動。”

    那時候她忍不住嘟囔,“那豈不是太便宜他們了?”

    哪有做了傷天害理的事情逍遙法外的?!

    外公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笑嗬嗬道:“咱們清清說的對,的確便宜他們了,所以咱們就在支票上做一個小小的手腳,既能讓支票出現問題,拖延時間,也可以讓咱們秦家的人發現此刻家裏人遇到了危險,這樣好不好?”

    本來是年少時的應對之策沒想到在許多年後竟然真的派上了用場。

    當然這件事情也隻有秦家人才知道的。

    “是沒想到每次來到江城都有意想不到的驚喜。”沈清秋意味深長道:“江城也是國內的一線城市,沒想到地下勢力如此混亂,竟然放任跨國犯罪團夥進入。”

    說著,她幽幽地歎了口氣,似是帶著幾分惋惜。

    但這一字一句落到封聿的耳朵裏,卻像是被添加了另外一層意思。

    他指尖把玩著打火機,掀起眼簾看向沈清秋,眼底閃爍著意味深長的笑意,“喲,弟妹這是點我呢?”

    沈清秋嘴角微微上翹,勾著瀲灩的弧度,“封先生這話說的怕是有幾分不妥,我隻是擔心長此以往,江城的地下勢力怕是要脫離封先生的掌控,這次出了這麽大的事情,想必多多少少也會給你造成一定的影響。”

    聞言,封聿眉梢微微上挑了挑,看向傅庭深,“牙尖嘴利,你慣得!”

    “有意見?”傅庭深眉眼淡淡的掃了他一眼。

    封聿冷嗤一聲,“你女人,我能有什麽意見。”

    再說了,沈清秋的背後有傅庭深撐腰,他哪敢有什麽意見。

    傅庭深伸出手,示意沈清秋坐過去。

    她走近時,傅庭深伸出手掌覆在她的額頭上摸了摸,“有沒有不舒服?”

    沈清秋搖了搖頭,扯下他的手掌,“許芊凝那邊有什麽消息了嗎?”

    聞言,封聿垂下眼簾,遮住眼底耐人尋味的深意。

    站在旁邊的傅鑫聽到這話,抿著唇,默默地低下了頭。

    這件事情可不是他一個下屬能夠多嘴的。

    沈清秋敏感的察覺到氣氛變得有些詭異,她的視線在房間內的幾個人臉上掃過,心底隱約有了幾分猜測,“許芊凝來自獨立州?”

    能夠讓在場的人突然變的如此安靜,除了獨立州的背景,她實在想不出還有其他。

    見傅庭深沉默,沈清秋心下了然,眉眼漸漸冷了下來,“都不說話,看來我是猜對了。”

    “你們都先出去。”傅庭深道。

    這話是對封聿和傅鑫說的。

    兩人聞言,幾乎沒有任何猶豫,起身離開。

    生怕待會兒兩人清算的時候,血灑當場在濺到自己身上。

    兩人起身離開時,沈清秋起身坐在了傅庭深對麵的位置,雙手環胸,帶著幾分慵懶地坐在沙發裏,“聊聊?”

  第875章 在雷區上蹦迪

    沈清秋從來不是忍氣吞聲的性格。

    而且許芊凝這次的手段太過卑鄙,即便沈清秋是忍氣吞聲的性子也無法咽下這口氣。

    倘若許芊凝隻是想要她的命,沈清秋都不至於這般恨得咬牙切齒。

    可偏偏她用了最卑鄙最陰毒的法子,將她綁架賣到東南亞。

    東南亞的灰色產業鏈舉世聞名,一旦許芊凝的計劃成功,可想而知等待自己的將是怎樣的生活。

    這個女人的心思實在太過惡毒,與她那張清純無害的臉,簡直就是兩個極端。

    她總要弄清許芊凝針對她的目的,究竟是受誰指使。

    最關鍵的是她要親自處理許芊凝。

    “你想問什麽?”傅庭深看著她,目光坦然,沒有絲毫閃躲。

    沈清秋看著他,胸口莫名的盤旋著一股怒氣,她微微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許芊凝現在在你的手裏?”

    “是。”傅庭深道。

    “她的背景出自獨立州的幾大家族之一?”

    麵對沈清秋的問題,傅庭深有問必答,卻也僅有一個字,“是。”

    “她喜歡你?或者說你曾經做過什麽,導致她以為你對她有好感?”

    “不是。”

    對於這個回答,沈清秋並沒有表現的太過震驚。

    畢竟在盤問之前,她的心裏已經有了兩個設想。

    要麽許芊凝對傅庭深有好感,但因為自己的出現礙了她的眼,所以才會對自己心生痛恨,不但要毀了自己,還要將自己丟進煉獄之中生不如死的活著。

    要麽許芊凝受了其他人的指使針對她。

    既然傅庭深否認了前者,那麽現在就剩下第二個猜測了。

    受了他人指使……

    來自獨立州家族之一……

    這個範圍有些太大了。

    以傅庭深回到獨立洲先後遭遇的暗殺來看,針對他的人實在太多,如今傅庭深更是堂而皇之的公布了自己的存在,自然將她視為傅庭深的軟肋,想要以此拿捏傅庭深。

    “我自始至終隻有你一個女人。”傅庭深走到她的身邊,握著她的手,骨節分明的手指穿過她的指縫,與她十指緊扣,“在你之前,我不曾與任何女人搞過曖昧,你之後更加不會。”

    男人端正的態度,倒是讓沈清秋順眼了許多,她垂眸看著兩人十指緊扣的雙手,“所以許芊凝你打算怎麽處理?”

    如今甜言蜜語也好,糖衣炮彈也罷,都不足以打消她懲戒許芊凝的決心。

    “我會處理好。”傅庭深道。

    沈清秋毫不遮掩地輕哼,無情的將自己的手抽離。

    顯然這個答案並不是她想要的。

    但傅庭深緊緊地攥著她的手,根本不給她抽身離開的機會。

    “你放手!”沈清秋皺眉。

    傅庭深神色堅定,“不放。”

    沈清秋隻覺得胸口堆著一口怒氣,“傅庭深,我現在有理由懷疑你在包庇許芊凝。”

    所以不肯告訴她許芊凝的背景,也不肯將許芊凝交給她處理。

    “這件事情你不要插手,我會處理好。”傅庭深再次重複。

    聽到這句話,沈清秋隻覺得盤旋在胸口的怒火就快要順著嗓子眼噴出來了。

    她努力的深吸一口氣,暗暗提醒自己,保持冷靜,吵架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但偏偏,傅庭深的回答,讓她很不爽。

    處理好……

    她倒是好奇傅庭深所說的處理好是怎麽個處理法。

    難不成就這樣一直按著不發作?

    他知不知道,倘若許芊凝的藥劑加量,自己一旦一直陷入昏迷之中會發生什麽後果?

    如果她沒有急中生智,提前藏了一把西餐刀以備防身,又該是怎樣的下場?

    “我累了,先回房間休息去了。”說完,她用力地掰開傅庭深的手,起身離開。

    看著她離開的背影,傅庭深的眉頭微不可察地皺起。

    他不是想包庇許芊凝,隻是想保護沈清秋。

    沈清秋回到房間,似發泄般用力地關上了房門。

    ‘嘭’的一聲巨響,惹得站在門外抽煙的封聿和傅鑫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下一秒,隻聽封聿幸災樂禍的笑道:“瞧瞧,剛剛還說自己慣得,這會兒就自討苦吃了吧?!”

    傅鑫沒有說話,隻是暗暗地在心裏盤算著,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今天的日子怕是不好過。

    但封聿顯然沒有這種心理壓力,他指間夾著煙,邁著懶散的步子順著台階往下走,嘴裏還振振有詞的念叨著:“女人最是慣不得,自己若是把持不住原則和底線,也不怪人家給你甩臉色,在你頭上蹦躂撒歡。”

    他將夾在指尖的煙遞到唇邊,深深地吸了一口,灰白色的煙霧順著薄唇徐徐吐出,幽幽地說了句,“女人才是這個世界上最沒良心的。”

    站在原地的傅鑫聽著他的話,眼底浸著幾分若有所思,盯著封聿離開的背影。

    他怎麽覺得,這話不像是在笑話自家先生,倒有幾分有感而發?

    難不成有著夜場小王子稱號的封聿,也有栽在女人手上的時候?

    那對方一定是個與沈小姐不相上下的奇女子。

    封聿並不知道傅鑫心裏所想。

    他回到車裏,望著遠處的天邊,將指尖的煙掐滅,轉眸間,視線的餘光觸及到儀表盤上刻著的‘大SB’的字樣,眼眸微眯了眯,眸底閃爍著致命的危險力,舌尖抵了抵上顎。

    膽大妄為的女人,有能耐這輩子都別讓他逮到她!

    念及此,他輕哼一聲,單手握著方向盤,啟動車子離開。

    ——

    另一邊,沈清秋回到房間後,躺在床上拿出手機聯係薑黎。

    確保薑黎什麽事情都沒有後,她把手機隨手丟在了桌子上。

    這時,手機傳來‘嗡嗡’的震動聲。

    是孤狼打來的。

    電話剛剛接起來,聽筒裏傳出孤狼的聲音,“你讓我查的人我查清楚了,許芊凝是許家大小姐,根據報告顯示,許家一年前曾遭遇一場大火,除許芊凝以外,許家上上下下連同傭人二十多口人無一幸免……”

    沈清秋本就心裏憋著一股火,聽到孤狼羅裏吧嗦的說著毫無價值的信息,眉眼發冷的出聲打斷,“我不是聽你說廢話的。”

    電話對麵的孤狼一噎,稍稍停頓了一下再次出聲,“這裏麵有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你聽我慢慢跟你說。”

  第876章 趕緊分手!必須分手!

    沈清秋翻了一個身趴在床上,指尖隨意把玩著胸前垂下的一縷發絲,耐心的聽著孤狼說著,“根據我的調查,許家出事後,許芊凝因受了刺激在療養院休養了大半年,但中途不知道出了什麽原因,這件事情被拖延,一直到今年年初她才離開療養院。”

    聞言,沈清秋的眼眸微眯,眼底閃爍著耐人尋味的暗芒,“你的意思是,在療養院的時間出了其他事情?”

    “對!”孤狼道:“我黑進療養院的係統發現許芊凝曾轉院到國外的某家私立醫院,而這家醫院是最擅長的是整形!”

    話說到這兒,沈清秋突然想到了之前去許家時那個裝滿鏡子的房間。

    當時許芊凝就坐在房間的正中間慢條斯理的梳動著長發,本以為是故弄玄虛,現在看來似乎是另有隱情。

    “能夠查到她在變成許芊凝之前的身份嗎?”沈清秋道。

    孤狼那邊傳來指尖敲擊著鍵盤的聲音,良久,他再次出聲,“可以確定她來自獨立州祝家。”

    “祝家?!”沈清秋的眼底掠過一抹不可思議。

    這個答案有些讓她出乎意料。

    下一秒,她的腦海中突然想到了一個名字。

    祝家,祝錦嫿!

    那個謠傳最有可能成為傅家當家主母的女人。

    哪怕是傅庭深身邊的商京墨也一度認為祝錦嫿最終會嫁給傅庭深。

    可見當初祝錦嫿對傅家當家主母的位置勢在必得。

    可惜自己的出現打破了她的計劃,對自己恨之入骨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隻是這種手段實在太過下作,實在配不上人人稱讚,傾國傾城的祝家大小姐!

    沈清秋現在似乎明白傅庭深為什麽將這個假的許芊凝留在手裏按住不發作了。

    想來是對某些人心慈手軟了呢!

    念及此,她隻覺得壓在胸口的怒火像被澆了油似的,火苗蹭蹭上漲。

    這時,手機裏傳出禿鷲的聲音,“小十一,你和傅庭深吵架了?聽哥哥一句勸,一腳踹了他下一個會更乖!這世上好男人多得是,可千萬別在渣男身上委屈自己。”

    “閉嘴吧你!”本就心煩意亂的沈清秋,沒好氣地掛斷了電話。

    她把手機隨手丟到一邊,趴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說起祝錦嫿,她還未曾與之交過手,隻是在當初的拍賣會上暗暗地較勁。

    她對祝錦嫿知道的並不多,並不是輕敵,而是覺得一個靠緋聞彰顯自己地位的女人根本不值一提。

    但對方卻將她視為眼中釘肉中刺,欲處之而後快。

    否則也不會想出那麽歹毒下作的手段要毀了她。

    利用婚紗定製為由頭引自己走進她設置好的陷阱,這說明她已經將自己調查的一清二楚了。

    這隻手伸得實在長了些!

    沈清秋的眉眼間仿佛凝著一層薄冰,眼底閃爍著不清不明的寒意。

    一想到傅庭深隱瞞,她氣得忍不住捶床。

    這個狗男人到底是怎麽想的,處處維護祝家到底是什麽意思!

    正想著,房門突然被敲響,男人低沉冷冽的嗓音隨之響起,“清清。”

    沈清秋目光冷幽幽地看了一眼門口,沒有理會,索性重新趴回了床上。

    站在門外的傅庭深聽到房間裏遲遲沒有動靜,知道她這會兒還在氣頭上,抿了抿唇,再次抬手扣響了房門,“你不開門,我就進去了?”

    房門裏依舊沒有任何的回應。

    傅庭深的手搭在門把手上,扭動房門,卻發現房門竟然被反鎖。

    看來這次是真的氣急了。

    他的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無可奈何地輕歎,“清清聽話把門開開好不好?”

    沈清秋麵無表情的看了一眼,起身走到陽台,將隔斷的門關上,徹底不再理會傅庭深。

    門外的傅庭深敲了半天,見房間內始終沒有回應便轉身離開。

    聽了半天沒了動靜,沈清秋走出陽台,又仔細聽了聽,仍然沒有任何動靜,她賭氣似的重新回到床上。

    不知過了多久,她咬了咬唇,打開了房門。

    卻發現房門外並沒有傅庭深,書房內的也沒有他的身影,好似剛才剛發生的一切都是她的幻覺。

    路過的傭人看到站在門口發呆的沈清秋,好心的說了句,“沈小姐,先生接了一通電話就出門了,您要不先回房間吧?”

    沈清秋回過神,靜靜地看了傭人一秒,不冷不熱地說了句,“不用了。”

    說完,她回到房間快速的整理了一下東西,便離開了別墅。

    ——

    三個小時後,沈清秋回到了秦家公館。

    管家盧伯看到沈清秋臉上洋溢著笑容,言語中帶著幾分不自知的歡快,“大小姐回來了。”

    沈清秋點了點頭,換下鞋子後,無精打采的回到了房間。

    看著她離開的背影,管家盧伯的心裏忍不住泛起了嘀咕。

    大小姐這個狀態不太對勁啊……

    他想著,將沈清秋的事情告訴給了秦老爺子。

    秦老爺子聞言,手中下筆的動作一頓,眼底隱隱閃爍著興奮,“你剛剛說她和傅庭深吵架了?!”

    盧伯跟在秦老爺子身邊多年,不難猜出秦老爺子心裏在盤算什麽。

    他抿了抿唇,低著頭繼續研磨,訕笑道:“那也僅僅隻是我的猜測而已。”

    “依我看這事兒十有八九是真的。”說著,秦老爺子興奮的連靜下心來寫字的心思的沒了,“自從傅庭深把清清拐走後,你見她什麽時候再回過家,眼下一定是受了委屈。”

    說到這兒,他眉眼間隱隱泛著些許心疼,恨鐵不成鋼道:“我早就說過這個傅庭深不是值得她托付終身的良人,她偏是不聽!你看看現在這還沒結婚呢就給咱們清清這麽大的委屈受,這真要是結了婚還不得反了天?!”

    獨立州傅家權勢滔天,富可敵國又怎樣!

    讓他們家清清受委屈就是不行!

    他拿起手帕擦拭著雙手,然後用力地丟在桌子上,眼底閃爍著堅定,“趁現在事情還沒走到最後一步,趕緊分手!必須分手!”

    說是遲那是快,他拎著放在桌邊的拐杖奪門而出。

    管家盧伯急忙追了上去,“老爺……”

    他如實匯報可不是的這個意思啊!

  第877章 人與人之間的悲喜並不相通

    秦家公館總共五層,一層是秦老爺子休息的地方,三層是沈清秋休息活動的區域。

    他走進電梯準備上樓的時候,傭人過來通報,“老爺,顏小姐來了。”

    顏小姐?

    顏悅?!

    秦老爺子眉頭微微皺了皺,這個時候顏悅過來幹什麽?

    正想一口回絕時,管家盧伯連忙出聲,“讓她進來吧!”

    說著,他扭頭看向秦老爺子,連忙解釋,“老爺,顏小姐這個時候過來說不定是來找小姐的呢?女孩子們之間最有共同話題的,咱們就讓她們先聊著。”

    說話間,他攙扶著老爺子重新回到了書房。

    秦老爺子眉頭微皺,但想著勸說沈清秋提出解除婚約這件事情需要從長計議,隻好有些不情願地轉身離開。

    顏悅上樓時,正好看到秦老爺子,她恭敬乖巧的喊了一聲,“秦爺爺。”

    說著,將帶來的東西遞給了管家盧伯,“這是特意提給您帶的六安茶,希望您能喜歡。”

    秦老爺子對顏悅這個孫媳婦相當滿意,不但人長得漂亮,還乖巧懂事。

    “有心了。”他一臉慈愛的笑容,抬眸間注意到顏悅微微泛紅的眼眶,唇邊的笑意不禁斂去了幾分,“碰巧清清今天回來了,你們兩個人好好地聊一聊吧。”

    “好。”顏悅點了點頭,邁步走進了電梯。

    等她離開後,秦老爺子轉過身,意味深長的說了句,“估計這丫頭也是受了委屈了。”

    “年輕人嘛,今天鬧別扭,沒兩天就和好了。”管家盧伯將茶葉遞給傭人,說著寬慰的話,“顏小姐無論品行還是樣貌,與大少爺是般配的。”

    “那是相當般配!”秦老爺子道:“南京顏家可不是普通的豪門世家,人家姑娘能看上阿釗那個臭小子,那是他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見秦老爺子字裏行間充斥著對顏悅的滿意和讚賞,盧伯笑嗬嗬的應聲,“是是是,顏小姐可不是普通的千金大小姐,能夠嫁給大少爺是咱們秦家的福氣,隻是……”

    瞧著這兩人的關係似乎還有待磨合。

    “隻是什麽?!”秦老爺子心裏自然也清楚,聯姻沒有感情基礎,往後的日子還需要慢慢相處,他拄著手中的拐杖,不急不慢地走著,“顏悅嫁給他,他就燒高香吧!難道他還想娶仙女兒不成?!”

    兩人說著回到了重新書房,另一邊顏悅也來到了沈清秋的房門前。

    房間裏,沈清秋在船上跟人打了一夜,再加上高燒了一天一夜,實在沒什麽精神。

    躺在床上竟然不知不覺睡著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隱約聽到外麵有敲門的聲音。

    她努力的睜開眼睛,慢慢的從床上爬起來,“進來吧。”

    房門被輕輕地推開,顏悅從外麵將頭探了進來,“清清。”

    “你來了,找我有事兒嗎?”沈清秋隨手抓過一隻抱枕墊在頭下,有氣無力的靠著。

    顏悅抿了抿唇,“也沒什麽,就是一個人怪無聊的,恰好聽說你回來了,就,就過來看看你。”

    恰好聽說她回來了?

    聽誰說的?

    傅庭深?!

    想到這個男人,沈清秋臉上的神色不由得淡了幾分。

    其實是傅庭深打電話給她,想讓她過來看看沈清秋,順便提醒她記得按時吃藥。

    一個電話就能解決的事情卻要折騰自己跑一趟,顏悅不用猜也知道,這兩人八成是吵架了。

    眼下看到沈清秋略顯冷淡的神色,更加確信心裏的猜想,到了嘴邊的話卻不知道該怎麽說出口。

    沈清秋知道,即便顏悅真的是受傅庭深的指使,自己也不該將怒火發泄到無辜的人身上。

    這件事情與顏悅無關,而且她也是為了好心才過來的。

    念及此,沈清秋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底無端的慍怒,抬眸間,注意到顏悅有些泛紅的眼眶,眉頭微皺了皺,“怎麽哭了?和秦釗吵架了?”

    顏悅稍稍怔了一下,“哭?!”

    她轉眸看向玻璃窗,看著自己通紅的雙眼,有些尷尬的解釋,“沒有,我來的時候正在廚房研究新菜色,應該是切洋蔥的時候辣到眼睛了。”

    沈清秋,“……”

    原來這個世上人與人之間的悲喜並不相通。

    “要是秦釗欺負你,你盡管跟家裏人說。”沈清秋道:“無論是舅舅還是外公都不會心慈手軟的。”

    聞言,顏悅指尖揪著衣角,小聲咕噥,“我倒是希望他能欺負欺負我。”

    看她帶著幾分遺憾的神色,沈清秋忍不住說了句,“咱們倆說的是一個欺負吧?”

    顏悅,“???!!!”

    生怕沈清秋誤會,她連忙解釋,“秦釗對我很好,但那種好像是對待客人,禮貌又生疏,我總感覺我們之間好像有一層看不見的隔閡,看似親近的兩個人,但我一點都不了解他。”

    “了解一個人絕非一朝一夕。”沈清秋單手托著腮,望著窗外一點點被黑夜吞噬的殘陽,“不過秦釗的腦子簡單沒什麽複雜的心思,你要是有什麽想法可以跟他直接說,比起猜來猜去要省不少時間和精力。”

    顏悅點了點頭,想到自己來這裏的任務,她抿了抿唇,抬眸暗暗地打量著沈清秋臉上的神色。

    躊躇了半晌,小心翼翼地開口試探,“可我不太擅長,所以你能不能以身作則教教我?”

    聽到這話,沈清秋眸光微微閃了閃,果然是受人所托啊。

    她挑了挑眉,眼底藏著促狹的笑意,“嫂嫂,感情這種東西可不能如法炮製,還是需要自己身臨其境用身心去感受。”

    顏悅對上當她的眼睛,頓時有種被看穿小心思的尷尬,幹巴巴地扯了扯唇,“好像也是這麽個道理。”

    沉默了片刻,她試圖緩解這份尷尬,“清清,你餓不餓,不如今晚我下廚,好讓你嚐嚐我的手藝怎麽樣?”

    沈清秋沒什麽胃口,但見顏悅興致勃勃的樣子,隻好點頭答應。

    等她離開後,沈清秋起身洗了一把臉,拿起手機查看了一下信息。

    微信界麵還停留在她出事那晚。

    至今,毫無消息。

  第878章 “罷了,順其自然吧。”

    沈清秋眉眼漸漸冷了下來。

    有本事就一直別找她,看誰能沉得住氣!

    明知道這個許芊凝的背後代表的是祝家,卻不肯處置,顯然這是有心要護著呢!

    為了一個祝家,這個狗男人也真夠仁義的,口口聲聲說什麽與祝錦嫿毫無瓜葛,沒有瓜葛幹嘛處處護著祝家!

    她深吸了一口氣,退出對話界麵,在聯係人中找到了秦釗,指尖戳動著鍵盤,編輯了一條信息發送了過去。

    發送過去後,她起身走進浴室簡單的衝了一個澡,換了一身衣服,離開了房間。

    走出房間時,恰好碰到從電梯裏走出來的秦老爺子。

    “外公。”沈清秋乖巧的喊了一聲,清冷的聲線中夾帶著一抹不自知的撒嬌。

    秦老爺子拄著拐杖走上前,目光上上下下打量著她,“怎麽樣,有沒有心情陪我下盤棋?”

    沈清秋沒有任何猶豫,“好啊。”

    她攙著秦老爺子的胳膊,朝著書房走去。

    ——

    另一邊。

    秦釗正在開會,看到沈清秋發來的消息後,眉頭微不可察地皺起。

    他下意識的掏出手機撥通了顏悅的電話,但不知想到了什麽,電話響了一聲後連忙掛斷起身離開。

    助理一臉懵逼的看著他,“秦總,出什麽事了嗎?”

    能夠讓秦釗如此不分場合的人,也隻有秦家的大小姐沈清秋了。

    念及此,助理的眉眼間浮現不由得浮現一抹擔憂。

    秦釗眉眼淡淡的掃了他一眼,“剩下的會議你來主持,有什麽問題明天再向我匯報。”

    “好。”

    秦釗離開會議室,直奔地下停車場,啟動車子離開時,他的目光從手機屏幕上掃過。

    上麵是沈清秋發來的消息。

    “你媳婦兒今晚親自下廚,確定不回來嚐嚐?”

    半個小時後,車子駛進了秦家公館。

    他解開西裝的扣子,筆直修長的腿邁著散漫隨意的步子朝著主樓走去。

    剛一進門傭人有些驚訝的喊道:“大少爺,您回來了。”

    秦釗輕微頷首,將脫下來的西裝遞給了傭人,然後解開襯衫的袖口,向上挽起一截,露出瓷白的肌膚和昂貴的腕表。

    正在廚房忙碌的顏悅聽到秦釗回來的消息,連忙將手洗淨擦幹走了出來。

    她轉身時,就看到穿著一襲黑色裝扮的男人漸漸朝著她越走越近,小心髒不受控製地加速跳動著。

    與傅庭深是一樣的黑色裝扮,但不似傅庭深那般禁欲高冷,而是透著一股隨意的慵懶,有幾分狼王野外散步的悠閑,但周身散發著與生俱來的壓迫感,讓人不敢小覷。

    眨眼間,秦釗走到了她的麵前,注意到顏悅有些泛紅的眼眶,忍不住皺了皺眉,“眼睛怎麽弄得?”

    “啊?”顏悅猛地回過神,神色有些窘迫的垂下眼簾,略顯尷尬的小聲嘟囔,“下午切洋蔥不小心嗆得。”

    她注意到秦釗略微皺起的眉頭,生怕秦釗誤認為自己這樣做是為了博取關注,連忙道:“我下次一定注意。”

    察覺到她的過分緊張,秦釗無奈地輕聲喟歎,“你從小十指不沾陽春水,這些事情交給傭人做就行了,何必做這些不擅長的事情,還把自己弄得一身狼狽。”

    顏悅垂下眼簾,遮住眼底苦澀的情緒。

    他果然是不待見自己的。

    哪怕自己做再多的事情也無法獲得他的好感。

    她貝齒微咬著唇瓣,低聲的說了句,“我知道了。”

    秦釗看著她陡然低落的情緒,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女人心海底針這話真是一點都不差。

    剛剛還一臉高興的模樣,現在卻又突然耷拉著臉,可真讓人捉摸不透。

    ——

    書房內的沈清秋麵對眼前的棋局莫名覺得心裏煩躁。

    大概是受了傅庭深的影響。

    她的視線時不時地落在手機上,像是生怕錯過手機上的消息似的。

    她現在有些後悔貿然答應陪外公下棋了。

    秦老爺子看著沈清秋愁眉苦臉的樣子,眼底掠過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有心事?”

    “沒有。”沈清秋想都沒想的回答,同時將指間的棋子落在了棋盤上。

    當她落下那枚棋子後,瞬間意識到了什麽,眼眸深處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懊惱。

    卻又生怕秦老爺子察覺出什麽端倪,隻能佯裝什麽都沒發生。

    恰好聽到外麵傳來傭人說秦釗回來了,她連忙借口的起身,“秦釗回來了,我出去看看。”

    說著,她趿上拖鞋,一路小跑似的逃出了書房。

    看著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秦老爺子緩緩地收回視線,幽幽地輕歎一聲,“這丫頭有點心事全都寫在臉上,生怕別人不知道似的,偏偏還嘴硬得不得了。”

    無可奈何的言語中透著幾分莫名的寵溺。

    這時,管家盧伯走上前,為秦老爺子倒了一杯水,順帶著看了一眼棋局,“老爺今晚下的盡興,想來能睡個好覺了。”

    “何以見得啊?”秦老爺子反問,他的視線掃過眼前的棋局,“分明是那丫頭的心不在這兒。”

    盧伯笑了笑沒說話。

    他掀起眼簾,目光快速的在秦老爺子的臉上一掃而過,“老爺,沁園那邊送來帖子說最近兩天想要登門拜訪。”

    說是登門拜訪,但這背後代表著什麽,彼此心知肚明。

    聞言,秦老爺子陷入了沉默。

    他凝視著棋盤,眉頭微皺,眸色沉沉的看著已經成頹敗之勢的白子,“依你看,白子現在還能憑一己之力起死回生嗎?”

    這話像是在問棋局的事情,卻是在用棋局比喻沈清秋的婚事。

    秦老爺子還是不甘心就這樣將沈清秋交給傅家。

    這些年,他精心栽培沈清秋,不是眼睜睜的看著她跳進火坑的,而是希望有朝一日,她能夠力挽狂瀾改寫命運。

    但有些事情似乎是冥冥之中注定的。

    無論過程怎樣偏離航道,最終還是會按照命運的軌跡駛入最開始設定的航道。

    也許,這就是命吧。

    管家盧伯沉吟了許久,不疾不徐道:“白子已經呈現頹敗之勢,而黑子則猶如猛虎下山,吞下白子勢在必得。”

    這種時候強行扭轉局麵,隻怕會造成兩敗俱傷的結果。

    秦老爺子深深地歎息一聲,“罷了,順其自然吧。”

  第879章 “給個負荊請罪的機會?”

    吃過晚飯後,沈清秋回到了房間。

    但沒一會兒的功夫,她的房門被敲響。

    “進。”

    房門推開,走進來的人仍然是顏悅。

    “清清,這是……”她抿了抿唇,將藥拿給沈清秋,想到某人的叮囑,連忙改口,“那個,記得按時吃藥。”

    沈清秋看到桌子上的藥,不由得皺了皺眉,“這是什麽?”

    顏悅打量著她臉上的神色,眸光微微閃了閃,佯裝渾然不知的樣子神情自然的解釋,“前天你燒了一天一夜,五叔擔心你病情不穩定,所以讓我把藥給你送過來,你記得按時吃哈。”

    說完,她轉身離開。

    沈清秋聽到她含糊其辭的解釋,突然被勾起了幾分興趣,“等一下!”

    剛剛轉過身的顏悅,抿了抿唇,強行壓下了想要上翹的唇角,故作不知的問,“怎麽了?”

    “你剛剛說……我發燒他照顧了我一天一夜?!”沈清秋抿了抿唇,神色透出幾分不自然。

    見沈清秋終於沉不住氣問出口,她索性也不藏著掖著,“五叔說,那晚回去後你高燒不止,他擔心你所以一直留在你身邊照顧,本想著等解決了警局的事情回來讓你吃藥的,沒想到你提前離開了,所以隻好輾轉把藥交到了我的手上,托我叮囑你按時吃藥。”

    “那沒什麽事的話,我先出去了。”顏悅打量著她臉上的神色,默默地轉身離開。

    走出房間後,她掏出手機給傅庭深發了一條消息。

    而此刻的房間內,沈清秋失神的盯著放在桌子上的藥,滿腦子都是顏悅方才說的話。

    所以他不是賭氣出門,而是警局有事不得已提前離開?

    那他為什麽到目前為止不肯給她發一條消息?

    正想著,手機突然響了一聲。

    沈清秋的視線自然而然的被吸引過去,緊接著就看到了手機屏幕上彈出的信息。

    是傅庭深發來的。

    “按時吃藥,早點休息。”

    事件單的一句話,字字沒有提及她,卻又字字透出對她的關心。

    這個男人真是……

    讓人又氣又愛!

    沈清秋抿了抿唇,拿起手機發了一條消息【這藥怎麽吃?】

    明明處方單上寫的清清楚楚,她卻偏要問傅庭深。

    下一秒,就看到傅庭深的名字變成了‘對方正在輸入中’。

    但沈清秋等了片刻沒有等來他的回複,反而等到了他的電話。

    沈清秋猶豫了片刻,指尖滑動屏幕接起電話。

    “終於肯理我了?”男人低沉性感的聲線順著手機聽筒傳進了沈清秋的耳朵裏。

    聽到久違的聲音,她的心跳不受控製的加速跳動著,“誰說我不理你了,分明是你忙得沒時間搭理我好不好!”

    她刻意將‘搭理’兩個字咬得極重。

    傅庭深喉間溢出了一聲低笑,口吻寵溺又縱容,“生氣歸生氣,但不能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

    “我有什麽好生氣的。”沈清秋嘴硬道。

    她稍稍停頓了一下,又默默地補了一句,“就算我生氣,那也是因為你對我不夠坦誠。”

    如果不是她私下調查許芊凝,恐怕這輩子都不知道許芊凝的真實身份。

    傅庭深沉吟了片刻,“給個負荊請罪的機會?”

    沈清秋,“???”

    負荊請罪的機會?

    什麽意思?

    緊接著沈清秋隱約聽到窗外傳來直升機螺旋槳的聲音。

    她的腦海中突然生出一個瘋狂的想法。

    掛斷電話,沈清秋打開窗戶望去,隻見直升機的尾部係著一塊橫幅,上麵赫然寫著‘清清,對不起,我錯了’八個大字。

    沈清秋無聲地挑了挑眉,眼底隱隱透出幾分嫌棄。

    就這?

    這也配叫負荊請罪?

    正想著,隻見直升機上拋下一條繩索,緊接著傅庭深單手抓著繩索滑落,從天而降。

    他就這麽正大光明的從天而降,這是生怕外公不知道他過來嗎?

    沈清秋還沒反應過來,男人已經跳到了沈清秋房間的陽台,徑直走到了她的麵前。

    “我來負荊請罪了。”說著他將一根軟鞭塞進了沈清秋的掌心裏。

    沈清秋垂眸看著手中的軟鞭眉梢微微上挑,“這是什麽意思?”

    “實在氣不過的話就拿著鞭子抽我兩下,一直抽到你泄氣為止,我絕不喊疼。”

    他看著女人的紅唇,喉結上下一滾。

    驀地,伸出手掌扣著他的後腦勺,俯身吻了上去,然後慢慢的鬆開她,“與其冷戰把所有的氣都憋在心裏,不如發泄在我身上,我看你對其他人下手挺狠的。”

    沈清秋瞪了他一眼,“你也知道那是對其他人!”

    麵對他,她哪裏下的去手。

    她舉起手中的鞭子,丟進傅庭深的懷裏轉身離開。

    誰知男人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將她拽進懷裏,再次俯身吻住了她的唇。

    男人的吻落在唇上時,不似剛才蜻蜓點水般輕柔,而是充斥著強烈霸道的占有欲,將她牢牢地禁錮在牆與胸膛之間,越吻越深,恨不得直接將她生吞入腹。

    沈清秋推不開他,隻能任由男人緊緊地擁抱著。

    不知過了多久,沈清秋被吻得眼眸中閃爍著動情的水光,白皙的臉頰上染著一抹不自然的酡紅,猶如一朵在燈紅酒綠的夜色下隨風搖曳的牡丹花,惹人迷醉,想要親手折下它,占為己有。

    這時,房門被敲響,秦釗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清清,你在裏麵嗎?”

    “在。”沈清秋生怕秦釗闖進來,連忙說道:“那個我剛剛洗完澡,有什麽事情明天再說吧。”

    站在門外的秦釗,“……”

    這是把誰當傻子呢。

    傅庭深大半夜的搞出這麽大的動靜,她還能安下心來洗澡?

    聽到秦釗離開的腳步聲,沈清秋暗暗地鬆了一口氣,她扭頭看向傅庭深,“時間不早了,你趕緊回去吧。”

    “我還沒吃飯呢。”傅庭深的雙手環著她的腰肢,手掌順著脊椎緩緩下滑,落在她的腰窩上,“就這麽趕我走是不是太殘忍了?”

    男人的黑眸瞬也不瞬地凝視著她,眼神溫柔又深邃。

    沈清秋無奈的輕歎,“那你等一下。”

    說著,她轉身離開。

  第880章 “你到底要怎樣才能消氣?嗯?”

    等她離開後,傅庭深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是封聿打來的。

    電話剛剛接起來,手機裏傳出封聿幸災樂禍的聲音,“怎麽著,還真為了哄女人把自己的臉皮摁在地上摩擦啊?”

    傅庭深沒有理會他,指腹摩挲著掌中的軟鞭手柄,漫不經心道:“祝家那邊什麽情況了?”

    “能有什麽情況,不過是筆爛賬罷了。”封聿點了一根煙,吸了一口後,不疾不徐道:“這個許芊凝原名祝錦珊,母親與祝錦嫿的母親是姐妹,她身上背了人命官司,這才被祝家趕出來,祝錦珊為了躲避製裁,不得已想出了整容的方式,恰好盯上了需要心理治療的許家大小姐許芊凝。”

    這個許芊凝也是個傻得可憐的姑娘,竟然輕信了祝錦珊的花言巧語。

    “所以當初被關在牢裏的人是許芊凝,但她的臉與祝錦珊進行了交換,沒人相信她說的話。那是個從小長在象牙塔裏的小公主,哪裏見識過這麽多的險惡,據說不到一年的時間就不堪裏麵的折磨,心理崩潰自殺了。”

    說是不堪折磨死在裏麵,但大家彼此心知肚明,真正的許芊凝死因沒那麽簡單。

    但現在人已經死了,就沒有必要追究那麽多了。

    封聿的言語中透出幾分譏嘲,“說到底這個祝錦珊不過是被祝錦嫿當槍使而已,膽敢在江城對沈清秋下手,也是活膩了,但祝錦珊在江城如此囂張,背後自然少不了祝家撐腰。我追溯到那幫跨境犯罪團夥一路順藤摸瓜,但中途遭遇襲擊,什麽證據都沒帶出來。”

    對方這是擺明了要讓線索端在祝錦嫿這裏,無論出了多大的事兒,帶來怎樣的後果,最後都由祝錦珊一人承擔。

    這個手筆倒有幾分棄車保帥的意思。

    “不過我倒是好奇,你是怎麽一眼認出來的?”

    這個問題一直困擾著封聿。

    他研究過許芊凝和祝錦嫿的臉,老實說看了整整一宿都沒看出什麽端倪。

    就是許芊凝的父母從盒子裏跳出來也未必能夠認出哪個才是他們的親生女兒。

    由此可見,祝錦珊那張臉整得還是相當成功的。

    不知過了多久,男人低沉冷冽的聲音混雜著微弱的電流聲緩緩響起,“直覺。”

    封聿,“……”

    這話說了跟沒說一樣。

    傅庭深的眼眸微眯,望著猶如潑墨般濃稠的夜,眼底似是凝著一層寒冰。

    很多年以前,他曾在獨立州的峰會上見到過跟在祝錦嫿身邊的祝錦珊。

    縱使這麽多年過去,哪怕祝錦珊換了一張臉,但眼神卻永遠藏不住一個人的野心。

    “話說,你打算怎麽處置祝錦珊?”封聿道。

    從祝錦珊做出傷害沈清秋的事情後,意味著祝家絕不會從這次的事情輕易脫身。

    傅庭深正準備開口時,隱約聽到門外傳來的腳步聲,他的神色一緊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直接將電話掛斷。

    被掛斷電話的封聿,“……”

    良久,他‘嘖’了一聲,暗自感慨,“還挺有當妻管嚴的潛質。”

    而傅庭深絲毫不知道封聿對他的評價,此刻正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參觀著沈清秋的房間。

    她的房間裝飾的很溫柔,不似充滿少女心塞滿了各式各樣的粉色,也不似其他嬌滴滴的大小姐布置的那般的富麗堂皇,讓人眼花繚亂。

    而是一種淡淡的鵝黃色,以白色作為搭配。

    在暖色燈光的照射下,生出幾分歲月靜好的溫馨。

    讓傅庭深感到奇怪的是,這裏雖是沈清秋的房間,但房間裏卻沒有一張關於沈清秋的照片。

    甚至她的私人物品被拜訪的整整齊齊,那種井然有序的秩序感,給人一種撲麵而來的……酒店感。

    她像是做好了準備,隨時隨地退出這裏的生活似的。

    傅庭深回想沈清秋在檀宮的生活,似乎也是這般。

    他的眉頭不由得微不可察地皺起。

    這時,沈清秋從外麵推門而入。

    “吃吧。”她將一碗西紅柿雞蛋麵放在桌子上,隨後坐在了一旁的沙發上,“吃完趕緊走。”

    明早要是被外公堵在門口多尷尬。

    傅庭深臉上的神色微滯,他伸手拉開椅子,坐在桌前慢條斯理的吃著東西。

    吃過東西後,他起身走到沙發前的小桌幾上拿起一張餐巾紙,“我們聊聊。”

    “我困了,你請便。”沈清秋說著起身離開。

    結果剛剛走出一步,手腕倏地被男人一把攥住,緊接著被他狠狠地拽進了懷裏。

    他的手臂順勢環住她纖細的腰肢,將她牢牢地禁錮在懷裏。

    沈清秋用力地掙了掙,根本無法掙脫男人的桎梏,下一秒,男人低沉磁惑的嗓音在耳邊緩緩響起,“你想知道什麽?”

    沈清秋抿了抿唇,扭頭看向窗外,一副堅決不理他的樣子。

    傅庭深無奈的輕歎,“綁架的許芊凝本名祝錦珊,是祝錦嫿的表妹,之所以瞞著你,隻是不想你卷進這場是非之中。”

    聞言,沈清秋不冷不熱的輕笑道:“那我是不是還要好好感謝你的善解人意了?”

    可在對方擺明了衝著她來的,她躲都躲不掉!

    他卻說不想她卷進這場是非之中。

    她倒是好奇,什麽時候傅庭深也如此天真了!

    她想,如果不是受到祝錦嫿的指使,恐怕祝錦珊都不會知道她的存在,對方擺明了要毀掉她,她怎麽可能做到無動於衷!

    見沈清秋神色緊繃的小臉,傅庭深的眉頭不由得皺了皺,耐著性子繼續誘哄,“你到底要怎樣才能消氣?嗯?”

    沈清秋一直都知道傅庭深希望她能躲在他的羽翼下,但這些從來不是她想要的。

    她可以與傅庭深同甘,亦能與他共患難。

    當初他肯當著眾人的麵宣布她的身份,不也是順從了她的想法嗎?

    但她不知道究竟是什麽讓傅庭深突然改變了想法。

    總不能是真的看在祝錦嫿的麵子上舍不得吧?!

    沈清秋微微深吸了一口氣,努力的控製不平穩的情緒,“如果不是那天我恰好被陸濯拋棄,如果不是你恰好開車遇見了我,如果沒有後來的一次次接觸,甚至如果從一開始沒有遇見過我,現在的你是不是已經遵從家裏的意見娶祝錦嫿為妻了呢?”

  第881章 兩條腿的男人遍地是

    沈清秋沒有忘記當初傅庭深來海城是為了解除婚約的。

    也沒有忘記商京墨前不久說過的話。

    如果不是在後來的接觸中他們的關係一步步走近,那麽此刻他們已經沒有婚約的羈絆。

    聽到她的這些假設,傅庭深的眸色一點點的冷了下來。

    他瞬也不瞬的凝視著沈清秋,眼神異常的鋒利。

    “解除婚約後,你身上再沒有任何的羈絆,以你的身份和地位即便不娶祝錦嫿身邊也少不了其他優秀的女人,你會從她們之中選擇一個適合你的人結婚對吧?”

    其實沈清秋也不知道自己的心裏在別扭什麽。

    她以為隻要傅庭深足夠坦誠,想隻要他的心在自己的身上,她可以大度的無視祝錦嫿的存在。

    可她到底低估了女人天生狹隘嫉妒的心。

    尤其這次祝錦嫿聯合祝錦珊要害她,祝錦嫿這個名字已然變成了她心底的一根刺。

    沒有撕心裂肺的疼,但總會在不經意的時候刺你一下,像是時時刻刻提醒著它的存在。

    傅庭深眸色沉沉的盯著她,漆黑的瞳眸猶如深不見底的寒潭,讓人難以揣摩。

    他環著她腰肢的手臂慢慢的鬆開,嘴角勾著一抹似有似無的弧度,“在你眼裏,我就是這種人嗎?”

    輕描淡寫的語調下,透著難掩的自嘲和苦澀。

    不等沈清秋開口,他再次出聲,“時間不早了,你早點休息。”

    說完,他起身頭也不回的離開。

    看著男人離開的背影,沈清秋的心底沒由來得慌了一下。

    她下意識的起身追了上去,“傅庭深……”

    傅庭深腳下的步伐稍稍頓了一下,但緊接著再次邁步離開。

    沒有留下一個眼神,那樣的決絕又幹脆。

    看著男人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沈清秋無奈的輕聲歎息。

    她低聲喃喃,“沈清秋啊,沈清秋,你剛剛到底再發什麽神經……”

    明知道那些話說出來會產生很多問題,怎麽就鬼使神差的說出來了呢?

    ——

    比起沈清秋的暗自懊惱,秦老爺子得知沈清秋和傅庭深不歡而散的消息,高興地險些從床上跳起來,“你說兩人談崩了?!”

    真要是這樣,那過兩天傅老太太登門拜訪的事情豈不是也省了!

    念及此,秦老爺子高興地笑出聲。

    管家盧伯看著秦老爺子心思都寫在臉上,忍不住出聲提醒,“老爺,這兩人真要是不歡而散,大小姐免不了要傷心一陣呢。”

    說著,他有些心疼的喟歎,“大小姐也是遇人不淑,碰到一個兩個都是這樣的。”

    秦老爺子卻不以為然的擺了擺手,“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遍地是!這個不行就換一下,能有什麽大不了的。”

    本來他就不希望沈清秋嫁進傅家,與他心心念念的想法一拍即合。

    簡直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管家盧伯看到秦老爺子一臉歡喜的模樣,猶豫再三,忍不住出聲提醒,“老爺,這件事情咱們還是需要從長計議,畢竟那婚約不是咱們說廢就能廢的。”

    聞言,秦老爺子臉上的笑意斂去了幾分,眼底不知不覺凝起了一層深沉。

    這個婚約不是他們立下的,除非傅家主動放棄婚約,否則沈清秋終將踏上那條不歸路。

    “我那個寶貝女兒啊,可真是到最後一刻也要堅持不撞南牆不回頭啊。”秦老爺子深深地歎了口氣,眉眼間凝著一抹化不開的愁容。

    盧伯知道秦老爺子又想到了一些傷心事,連忙出聲寬慰,“大小姐,吉人自有天相,老天爺一定會庇佑她的。”

    秦老爺子掀起眼簾看了他一眼,嘴角扯出一抹弧度,“但願吧。”

    ——

    次日清晨,沈清秋頂著黑眼圈從房間走了出來。

    恰好看到斜倚在樓梯口的秦釗。

    男人雙手環胸,眉梢微微上挑,嘴角勾著玩味兒的笑容,“我可好心提醒你一句,這兒是秦家公館,你們是不是也多少收斂點?”

    他特意將‘你們’兩個字咬重。

    沈清秋麵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他昨晚就走了。”

    “走了?”秦釗有些意外,“那你這……又是什麽情況?”

    他伸手指了指沈清秋眼底的黑眼圈,半信半疑地看著她,那眼神好似在說‘怎麽樣,被我抓到證據了吧,看你怎麽解釋’。

    “你是不是找揍,一個大男人還這麽八卦。”沈清秋白了他一眼。

    秦釗,“……”

    他看著沈清秋離開的背影,稍稍怔了一下,連忙追了上去,“一大早怨氣這麽重,吵架了?”

    見沈清秋不說話,他瞬間意識到自己猜中了。

    “真吵架了?”秦釗小心翼翼地再次出聲詢問。

    沈清秋沒有搭理他,隻是自顧自的向前走。

    秦釗一把拉住她的手,“你過來,咱倆聊聊。”

    說著,他拉著沈清秋走到了與陽台銜接的露天月台。

    顏悅從房間走出來時,恰好看到秦釗拉著沈清秋的手離開的畫麵。

    這兩人一大清早神神秘秘的,難不成出事了?

    正想著,路過的傭人順著她望著的方向望去,出聲解釋,“自從大小姐回到秦家後,大少爺對她百依百順,什麽好東西都緊著她,寧可自己餓著也要把好東西送到大小姐的麵前,大少奶奶往後就慢慢習慣了。”

    聽到傭人對自己的稱呼,顏悅的臉頰上染上一抹紅暈,垂下眼簾,遮住眼底的羞澀。

    顏悅與秦釗的婚期已經提上日程,因此秦老爺子下令讓所有人對顏悅改了稱呼,稱其為大少奶奶。

    傭人恭敬道:“大少奶奶,早餐備好了,下去用餐吧。”

    顏悅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而另一邊,沈清秋把被綁架的事情告訴了秦釗。

    秦釗的麵色瞬間黑如鍋底,揣在口袋裏的手攥了攥拳,暗暗地咬著後槽牙,“沈清秋,你真是長本事了,出了這麽大的事情竟然都不跟家裏打聲招呼!”

    “我這不是沒事兒嗎?”沈清秋淡淡道。

    見她一副沒所謂的態度,秦釗冷聲質問,“那萬一呢!萬一要是出了事情怎麽辦!”

  第882章 便宜都被你占盡了

    沈清秋自知理虧,無話反駁。

    看著她這副不說話的樣子,秦釗深吸了一口氣,壓了壓心底的怒火,但想到事情的驚險程度,還是忍不住出聲訓斥,“明知道自己被下了藥渾身提不上力氣就該智取,而不是鋌而走險,將計就計!關鍵時刻你的腦子呢!”

    “也幸虧傅庭深及時趕到,不然你這會兒怕是不能站在這裏了!”

    回來後,沈清秋一直自我反思,思索那晚的事情。

    她承認自己的確有些魯莽了,將自己置於危險之中。

    但當時的情況,根本不容她多想,前有那幫跨境犯罪團夥,後有祝錦珊在後麵虎視眈眈,無非是龍潭和虎穴的區別罷了。

    何況即便她有幸逃出來,祝錦珊見計劃落空,必定不會善罷甘休。

    到時候隻會聯合所有人對她進行抓捕,一旦她被抓捕,可就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所以,她當時能夠想到的萬全之策,隻有鋌而走險,深入狼穴,以身涉險。

    隻有讓祝錦珊看到她被送到船上,讓其認為計劃成功,才能讓祝錦珊死心,不再生出其他惡毒的計劃。

    但百密一疏的是,沈清秋低估了祝錦珊下的猛藥,讓她的體力和耐力大打折扣。

    所幸的是傅庭深及時趕到。

    沈清秋麵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我現在這不是好好的站在這裏嗎?”

    秦釗看著她,眼底閃爍著怒意。

    好半晌,他冷聲道:“我問你,後麵的事情你是怎麽處理的。”

    用這種卑鄙下作的手段算計了沈清秋,可不能就這麽算了。

    就算沈清秋答應,他們秦家也絕不會答應。

    勢必要讓對方付出慘痛的代價!

    “人被傅庭深控製起來了,怎麽處置你應該問他。”說完,沈清秋不再理會秦釗,轉身離開。

    秦釗看著她與自己擦肩而過,一把握住了她的手,雙眸緊緊地盯著沈清秋的臉,心底隱約生出了一股猜想。

    他眼眸微眯,眼底閃爍著晦暗複雜的神色,“那個女人該不會和傅庭深有關係吧?”

    雲淡風輕的言語中,卻不難讓人察覺到字裏行間透出的冷意。

    傅庭深真要是做出了什麽對不起沈清秋的事情,就算是得罪了整個傅家,秦釗都要幫沈清秋討回公道。

    負心漢可不配得到好的結局。

    沈清秋看了他一眼,一五一十道:“那女人是祝家的,他擔心我被祝家針對一直不肯把人交給我處置。”

    “這不是挺好的嗎?”秦釗道:“壞人他來做,你坐享其成,便宜都被你占盡了,你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沈清秋,“……”

    她真是要懷疑,天底下的男人是不是都有個腦回路。

    這是誰做好人,誰做壞人的事嗎?!

    是誰占便宜的事情嗎?!

    祝錦嫿在背後挑唆祝錦珊針對她,倘若她不能殺雞儆猴,今後還不知道會生出什麽惡毒的計劃。

    何況既然兩人決定肩並肩前行,她從未想過把傅庭深推出去一人麵對所有。

    她不想像個縮頭烏龜似的躲在傅庭深的身後。

    “瞧瞧你現在這副苦大仇深的樣子,難不成人家傅庭深救你還救出錯來了?”秦釗看著她悶悶不樂的樣子,“既然那女人和傅庭深沒有關係,他有心袒護你,又打算幫你出氣,你又何必耿耿於懷?”

    “再說了,昨晚人家誠意滿滿的來向你道歉,你也該順勢給個台階讓人下來不是?當心你把人推得遠遠的被人鑽了空子,我怕你到時候哭都沒地方哭去。”

    聞言,沈清秋傲嬌的揚了揚下巴,一字一句頗為傲氣,“是我的誰都搶不走,不是我的我也絕不強留!”

    秦釗打量著她臉上的神色,“真要這樣的話,那過兩天傅家登門提親這件事情,不如免了吧。”

    “你什麽意思!”沈清秋的眉眼間染著一抹淺顯的怒意。

    雖然他們兩個人鬧別扭,但從始至終,沈清秋從沒有過兩人的關係戛然而止的念頭。

    “你和傅庭深鬧別扭,最高興的還是咱家老爺子,他那點心思別人不清楚難不成你還不清楚嗎?”

    那可是時時刻刻盼著沈清秋和傅庭深分手,盼著傅家和秦家的這門親事吹了,這輩子沈清秋都不要跟獨立州傅家有半點牽扯才好。

    秦釗好心提醒著,眼底藏著一抹調侃的笑意,“我可聽盧伯說,老爺子計劃著免去和傅老太太見麵的行程了,並且開始物色其他家族適婚的公子哥們了,哥哥我為了成全你可是犧牲了不小呢,你可別害得哥哥白白犧牲啊。”

    沈清秋看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你就得了便宜賣乖吧!”

    顏悅可是顏家的掌上明珠,以顏家的身世背景,秦家的這些財力根本不值一提。

    如果不是顏悅當年芳心暗許,默默地暗戀了秦釗這些年,並執意要嫁給秦釗,隻怕顏家這輩子都不會與秦家有半點瓜葛。

    秦家自然也不會受到顏家的庇護。

    秦釗聞言,眼底的笑意斂去了幾分,“我知道。”

    他幽幽地輕歎出聲,指尖滑動著打火機的齒輪,點燃了一根煙,“所以我很感激她,也一定不會虧待她,讓她受一點委屈的。”

    沈清秋眉頭微皺了皺,“人家在你身上投放的是感情,你卻以恩情回報?”

    她本來不想多說什麽的。

    感情是兩個人的事情,也是需要秦釗和顏悅慢慢相處磨合的。

    隻是想到顏悅不遠萬裏,孤身一人嫁過來,身邊沒個說話的朋友也沒什麽能依靠的親戚,實在孤單的很。

    沈清秋不免動了惻隱之心,“人家是要嫁給你為妻的,要的可不是你的感激,而是這裏。”

    她說著,伸手用力地戳了戳秦釗的心口,“將心比心,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說完,她頭也不會的轉身離開。

    秦釗捂著自己被戳得心口,腦海中不由得反思。

    這些年,他孑然一身,從來不沾染女人,潔身自好是一方麵,另一方麵是不想沾染感情,覺得麻煩。

    因此他對感情的事情一竅不通。

    顏悅成為他未婚妻的那一刻,他知道自己身上有了不可推卸的責任,但沈清秋的話又好像給了他另一種啟發。

  第883章 不苦不苦,誰讓我們命苦

    恰好此時,顏悅上樓喊秦釗下去吃飯。

    她打量著男人臉上的神色,有些不安地抿了抿唇,柔聲道:“阿釗,爺爺和清清都在樓下等你用餐呢。”

    秦釗猛地回過神,掀起眼簾看著她。

    那犀利的眼神帶著能夠看透人心的犀利,莫名讓顏悅的心頭一緊,心跳不受控製地加速跳動著。

    她垂下眼簾,睫毛輕輕顫抖著,猶如蝴蝶慌亂不安震動的翅膀。

    男人掐滅手裏的煙,抬手整理了一下袖口,“走吧。”

    顏悅點了點頭。

    轉身離開的瞬間,男人伸出手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突如其來的觸感,讓顏悅渾身一震。

    恍若一股電流劃在她的心尖,酥麻的感覺瞬間順著指尖席遍全身,心跳不受控製的加速跳動著。

    她目光詫異的望著秦釗。

    秦釗看著站在原地無動於衷的顏悅,不免回頭看了她一眼,“怎麽了?”

    顏悅搖了搖頭,“沒什麽。”

    秦釗沒有多想,牽著她的手邁步向前。

    跟在身後的顏悅看著兩人握在一起的雙手,唇角不由自主地上翹,眼底盈滿了歡喜。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覺得秦釗好像變得有些不太一樣。

    難道不懂情愛的木頭疙瘩終於開竅了?!

    其實,秦釗隻是被沈清秋的話點醒了而已。

    將心比心……

    是啊,顏悅不遠萬裏嫁到海城,身邊沒親戚沒朋友,能夠依靠的隻有自己,作為她的丈夫,理應承擔照顧她的責任和義務。

    樓下秦老爺子正旁擊側敲的從沈清秋的嘴裏探口風,想要探一探與傅庭深吵架的虛實。

    但沈清秋經過秦釗的一番話,心裏早有防備,一直與秦老爺子打太極。

    直到看到秦釗和顏悅牽著手走下來,她適時地扯開話題,“外公,我哥和小嫂嫂婚期在即,你是不是也該早早的準備一份大禮才是啊?”

    “你想要多大的禮?”秦老爺子看著她。

    沈清秋眼底閃爍著狡黠的笑意,“我瞧著你壓箱底的那件俄女皇項圈就挺不錯。”

    “那可是我留給你的嫁妝,你舍得?”秦老爺子眉梢微微上挑。

    自從沈清秋回到秦家後,秦老爺子便開始有意無意的幫她籌備嫁妝,想著有朝一日讓她風風光光的出嫁。

    沈清秋所說的那條項圈,也隻是眾多嫁妝的其中之一罷了。

    沈清秋不以為然道:“外公,小嫂嫂嫁到咱們家,今後就是咱們秦家的人了,送給她和送給我又有什麽區別呢?”

    看似簡單的一句話,卻無形中將顏悅的地位提高。

    秦老爺子自然知道沈清秋的心思,他撐著拐杖緩緩站起身,“難得你大方,那就聽你的。”

    “我一直都很大方的好吧?”沈清秋走上前,攙著秦老爺子的胳膊朝著餐廳走去。

    吃過東西後,沈清秋便收拾東西去了公司。

    會議室裏,沈清秋檢查了各部門的工作進展,以及財務部的報表,順便提問了一下後續項目安排。

    結束會議已經是一個半小時後。

    她回到辦公室,扭動了一下脖頸,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這時,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是江牧打來的。

    “沈小姐,你現在方便嗎?”那卑微的語氣,不難讓人在腦海中想象出他此刻弱小的姿態。

    沈清秋眉頭微皺了皺,“有事?”

    電話那端的江牧聞言,連忙出聲解釋,“也沒什麽大事,就是你方便的話能不能來公司看看?”

    “看情況吧。”說完,沈清秋掛斷了電話。

    她坐在椅子上,望著落地窗外的藍天白雲,不禁陷入了短暫的失神,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秦釗早上說的話。

    她不禁反思,自己這次是不是真的做的太過火了?

    何況得罪她的人是祝錦嫿,就算有火也該朝著祝錦嫿才對,不該殃及傅庭深。

    這麽想著,沈清秋越想越覺得自己做的有些過分。

    終於坐不住,起身離開了辦公室。

    ——

    江牧掛斷電話後,深深地歎了口氣。

    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啊。

    一大清早來上班就覺察到了傅庭深身上不同尋常的冷冽氣場,恨不得將方圓幾裏內的人全都凍成冰雕似的。

    本想打電話向沈清秋尋求幫助,但對方卻拒絕請求。

    他扭頭看了一眼掛在牆上的時鍾,距離下班還有五個小時,接下來隻能看他們自己的造化了。

    江牧坐在辦公桌前,已經數不清歎了多少口氣。

    這時,電梯門打開。

    一抹高挑纖細的身影出現,瞬間將江牧所有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他連忙站起身,感激涕零的迎了上去,“沈小姐!”

    那姿態,那神情,猶如看到天使降臨,神仙施法。

    “你是來找先生的?”江牧亦步亦趨的跟在沈清秋的身邊。

    沈清秋點了點頭,她環視四周,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皺,“今天怎麽這麽安靜?”

    還不是因為傅庭深身上的氣息太過可怕。

    江牧訕訕的笑了笑,打量著她臉上的神色,小心翼翼地開口,“那個,您和先生……吵架了?”

    沈清秋眉梢挑了挑,“他跟你說的?”

    “沒有沒有。”江牧連忙解釋,“是我們根據一大清早的真情實感……猜的。”

    這一大清早傅庭深麵色陰沉,犀利的眼神像刀子似的整個辦公室都盤旋著令人壓抑的氣息,像是隨時索命的修羅刹。

    那一身山雨欲來的戾氣可不像是鬧著玩兒的。

    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唯恐下一秒要承擔大佬滔天的怒火。

    聞言,沈清秋心底突然有些愧疚。

    沒想到傅庭深生氣會有這麽大的影響力。

    “你們受苦了。”

    “不苦不苦。”江牧道:“誰讓我們命苦呢。”

    沈清秋,“……”

    “那個您別愣著了,還是趕緊進去看看吧。”江牧實在受不了這種令人窒息的氛圍了。

    沈清秋點了點頭。

    他目送著沈清秋走進了辦公室,默默地擦了擦腦門子上的汗。

    “你知道你剛才的姿態像誰嗎?”

    江牧看向突然冒出來的傅鑫,“像誰?”

    傅鑫嘿嘿一笑,“皇帝身邊的狗腿子太監。”

    “滾!”江牧毫不客氣地開口。

  第884章 這青天白日的,羞不羞!

    而此刻的辦公室內,傅庭深正站在落地窗前打電話。

    “我剛剛收到消息,祝老夫人住院了,傳言說是出自你的手筆。”梁少則的聲音透過手機聽筒傳進了傅庭深的耳朵裏,“祝家究竟做了什麽事情,讓你如此大動幹戈?”

    傅庭深不說話,梁少則輕歎出聲,“祝家這次將主意打到了沈清秋的身上的確死不足惜,但祝家和傅家早在多年前達成了協議,生意上互不幹涉,你這次貿然出手,恐怕會落人口舌,而且祝老夫人當場氣昏了過去,聽說要不是搶救及時,祝家這會兒早就掛起白幡了。”

    “自從祝老夫人住院後,祝家現在人心惶惶,草木皆兵,大有一副如臨大敵的危機感,你不會真的為了給沈清秋報仇,對祝家趕盡殺絕吧?”

    自從獨立州經過一次大清洗後,一夜之間成立了幾大家族。

    這些年幾大家族相互製衡,猶如一杆平衡的天秤,若是其中一家遭遇危機,勢必會打破這種平衡,長老會也絕不會放任不管。

    當年傅庭深被傅老爺子指定為接班人,看似是臨危受命,明眼人都以為傅庭深這個家主隻是一個空架子,殊不知這些年傅庭深早已將傅家完全掌控在手中。

    或許祝家以為傅庭深不過是傅老爺子擺在明麵上的傀儡,所以才會如此的肆無忌憚。

    但顯然,祝家這次觸碰了傅庭深的底線。

    傅庭深麵色平靜,語調更是平淡的沒有任何波瀾,薄涼沉穩的口吻卻在講述一個殘忍的事實,“這次隻是一個小小的警告,如果他們做不到安分守己,我自然不介意打破現如今的平衡,那個位置也不是非祝家不可。”

    沒了祝家,還會有其他人。

    掛斷電話後,傅庭深單手揣進口袋,站在落地窗前失神。

    沈清秋走進門時,一眼看到了傅庭深站在落地窗前的背影。

    金色的陽光傾灑在他的身上,猶如在他的身上鍍了一層淡淡的金光。

    男人身著黑色西裝,周身透著生人勿近的冷冽氣場,仿佛淩然不可侵犯的謫仙駕臨凡間。

    聽到身後的腳步聲,他的眉心微動了動,轉眸望去,看到沈清秋的一瞬間,眼底的冷冽轉瞬即逝,但想到沈清秋之前說過的話,硬生生的忍了下來。

    但陰鬱冷冽的麵部輪廓卻不由自主地柔和了下來。

    沈清秋走過去,將打包的咖啡遞給他,“你的咖啡。”

    傅庭深垂眸看著咖啡,伸手接了過來,掀起眼簾睨了她一眼,“氣消了?”

    “這話應該我問你才對吧?”沈清秋道:“我承認昨晚的話說的有些過分了,對你並不信任,我願意向你道歉。”

    聞言,傅庭深的眉梢微微上挑,眼眸深處藏著一抹淺淡的笑意。

    想不到有朝一日還能等到她的道歉。

    還真是難得。

    下一秒,就聽沈清秋道:“我離開江城後你連一個電話也不打,連一條短信都沒有,就那麽一直晾著我,是不是也不對?”

    “我以為我不想看到我,所以沒有打擾你。”傅庭深邁步走到辦公桌前,將手中的咖啡放在桌子上,轉身倚靠在辦公桌前,“而且我也沒有晾著你,隻是在有限的時間裏處理解決了一些人。”

    聽到這話,沈清秋的眼底掠過一抹晦暗複雜的神色。

    處理解決了一些人……

    雖然他沒明說,但沈清秋隱約猜到了應該是祝錦珊。

    在這之前,傅庭深曾親口答應她會親自處理的。

    但是她沒想到會如此的迅速。

    “那你是怎麽處理的?”沈清秋小心翼翼地試探。

    傅庭深看向她,似乎一眼看穿了她的小心思,“答應你的事情自然言出必行,他們這次將主意打到你的身上,我自然不會手下留情。”

    他一字一句說的極為平淡,卻讓沈清秋的心跳不受控製的加速跳動,她清了清嗓子,努力的壓下心底泛起的層層波瀾,“其實我沒有為難你,逼著他們趕盡殺絕的意思,隻是他們這次的所作所為觸碰了我的底線,我覺得但凡是個人都會反擊……”

    “我有說過為難嗎?”傅庭深口吻平淡的打斷她的話,“為你做任何事情都是我心甘情願,所以你大可不必給自己施加任何的心理壓力,他們不會再將手伸向你。”

    除非祝老太太想看著祝家百年基業毀於一旦。

    沈清秋眼底閃爍著瑩瑩光芒,“謝謝你。”

    “我說過我不接受口頭……”

    男人口中的話還沒說完,沈清秋走上前,一把抓住他的領口,將他拉下來的同時踮起腳尖吻住了他的唇。

    唇瓣相貼的瞬間,傅庭深的手掌握住了她纖細的腰肢,另一隻手扣著她的後腦勺,將她擁入懷中。

    原本隻是淺嚐輒止的吻,但在男人反客為主的操作下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獨屬於男人的氣息瞬間將她籠罩,壓抑的呼吸逐漸深重,身體漸漸地脫力。

    沈清秋的指尖不斷蜷縮,緊緊地攥著男人的襯衫領口,仰頭承受著他霸道強勢的索取。

    不知過了多久,傅庭深放開了她,手臂卻緊緊地環著她的腰肢。

    沈清秋脫力的靠在他的懷中,感受著男人的頭埋在她的頸間,溫熱的氣息掠過她的頸間,掃動著腦後的碎發,惹得她的身體微微輕顫。

    男人緩緩抬頭,薄唇貼在她的鬢邊蹭了蹭,漆黑的眸底滿是幽深炙熱,喉結上下一滾,“不氣了,嗯?”

    男人的嗓音又低又緩,尾音微微上揚,似一把細小的鉤子,格外的蠱惑撩人。

    沈清秋白皙的臉頰上染著動人的酡紅,清澈的杏眸閃動著盈盈水光,“不氣了。”

    在生氣的話,豈不是顯得自己得寸進尺,不識好歹了?

    而且她覺得秦釗有句話說的很對,自己是小性子把人推得遠遠的,真要是被人鑽了空子,自己哭都沒地方哭了。

    見她如此的乖順,傅庭深忍不住再次吻住了她的唇。

    眼看著事情漸漸超出了掌控,沈清秋連忙製止,“這是辦公室……”

    這青天白日的,羞不羞!

    聞言,傅庭深的動作一頓,黑眸瞬也不瞬地凝視著她,薄唇挑起一抹笑意,“所以呢?”

  第885章 是敵人太狡猾

    沈清秋沒說話,隻是慢慢的退出他的懷抱,低頭整理著衣服上的褶皺。

    “怎麽不說話?”傅庭深上前一步,伸出手臂,再次將她圈入懷中,沉冷低啞的嗓子夾著一絲笑意,“你以為我要幹什麽?”

    沈清秋垂下眼簾,根本不敢看他,“我哪知道。”

    話說如此,但她臉上的薄紅一路燒到耳朵,早已出賣了她的小心思。

    傅庭深隻是吻了吻她的耳朵,“先去沙發上等我一下,晚會兒一起走?”

    沈清秋點了點頭。

    臨近五點,傅庭深牽著沈清秋的手離開。

    總裁辦的所有員工劫後餘生的看著兩人離開,暗暗地鬆了一口氣。

    不容易啊,又活了一天。

    沈小姐沒來的時候,整個總裁辦猶如人間煉獄。

    沈小姐來了之後,整個總裁辦瞬間春暖花開。

    江牧忍不住由衷地感慨,“問世間情為何物,上一秒讓人冰凍三尺,下一秒虐人屠狗啊。”

    ——

    沈清秋上了傅庭深的車,接到了外公打來的電話,“清清啊,下班了嗎?”

    “外公。”沈清秋下意識的偏眸看了傅庭深一眼,“我今晚有事就先不回去了。”

    聞言,電話對麵的秦老爺子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但很快恢複如常,像什麽都沒發生過,“好。”

    掛斷電話後,沈清秋發現車子不是駛向檀宮的,“咱們這是要去哪兒?”

    “墨韻山莊。”傅庭深道:“今晚商京墨在那兒組織了一場派對。”

    沈清秋點頭應了一聲。

    自從陸家失去了競爭權,商京墨手段強硬的拿到了城南的掌控權。

    而墨韻山莊,恰好就在城南。

    據說早些年的時候墨韻山莊是某軍閥遺留下來的產業,後來失勢不得已舍棄了居所南下逃亡。

    後來山莊被政府拍賣,被人重新修葺有了如今的江南建築的氣息,但好景不長,老板破產不得已將山莊重新拍賣。

    就這樣先後輾轉,落在了如今商京墨的手中。

    他買下山莊後將整體重新裝修成了中式晚晴的結構建築,古生古色中又帶了點南洋風格。

    在他的經營下,墨韻山莊搖身一變成為了權貴們茶餘飯後消遣娛樂的好去處。

    為了確保消息不外漏,也為了確保每位客人的隱私,采用了嚴密的會員製度,每一位客人都要經過層層篩選。

    用商京墨的話來說,逼格越高,才能越顯得山莊與眾不同。

    畢竟上流圈子裏的人從來不在乎錢這種身外之物,隻在乎地位。

    大門兩側的牆壁上鑲嵌著兩塊迎客鬆的石刻浮雕壁畫,與門前栽種的兩棵迎客鬆很是應景。

    推開大門,入眼的是一對青花山水缸,缸內漂浮著一朵朵睡蓮,隱約可見藏在荷葉下嬉戲遊玩的魚兒。

    繞過魚缸以及正對門口的迎門牆,走進庭院。

    遊廊掛著青色的紗帳,隨著微風微微浮動,在月下欣賞帶有幾分詩的意境。

    穿過垂花門才是來到了真正聚會的地方。

    每間包廂按照《千字文》的順序依次排列,以此彰顯每間包廂的客人尊貴的身份。

    沈清秋跟著傅庭深朝著天字號包廂走去,路過廊下掛著的一幅畫,腳下的步伐微微停頓,“張老先生仿王希孟《千裏江山圖》22年以3,4億的價格成交,就被掛在這兒?”

    “他就是為了應個景。”傅庭深道。

    正說著,包廂的門打開,商京墨走出來,瞧見站在走廊發呆的兩人,“怎麽不進去?”

    走上前,注意到兩人都在欣賞走廊掛著的那幅畫,打量了一下沈清秋臉上的神色,漫不經心地問,“喜歡?”

    沈清秋眉梢微微上挑,“開個價。”

    雖說商京墨和傅庭深關係匪淺,但一碼歸一碼,這點分寸她還是有的。

    商京墨大手一揮,“嗐,小嫂嫂提這個就見外了不是?既然你看上了,那就是這幅畫的福氣,放在我這兒,我也不懂欣賞,一會兒我讓人收起來給你送過去。”

    沈清秋的眼底掠過一抹驚訝。

    3,4億就說送人就送人了?

    她還想說些什麽,傅庭深卻伸出手臂摟住她的肩膀,“他有心討好你,你收下就是了。”

    走進包廂裏,沈清秋看到了城北的蕭馳,城西的顧北辰,再加上剛剛接手城南的商京墨,她的心底隱約猜到了今晚的聚會沒那麽簡單。

    隻是讓沈清秋沒想到的是薑黎竟然也在。

    顯然她今晚充當的事商京墨的女伴。

    看到沈清秋,她臉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欣喜的笑容,但視線的餘光觸及到傅庭深的身影,笑容很快又淡了下去,顯然心裏有所畏懼。

    自從那天得知許芊凝不是好人,並且打著定製婚紗的幌子算計沈清秋後,薑黎的心裏一直很內疚。

    尤其從商京墨的嘴裏得知了真相後,她真是腸子都要悔青了,這幾天一直沒臉見沈清秋。

    “躲著我?”沈清秋似笑非笑的睨了薑黎一眼。

    薑黎看著她,眼神委屈又可憐,“對不起,都是我疏忽大意。”

    沈清秋端起桌邊的果汁抿了一口,“跟你沒關係,是敵人太狡猾。”

    誰能想到祝錦嫿為了算計她,在海城臥薪嚐膽那麽久,並且把薑黎作為突破口。

    聽到她的話,薑黎毫不客氣地將祝錦珊裏裏外外罵了一通,最後摟著沈清秋脖子道:“幸好你沒事,不然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我自己。”

    得知沈清秋出事的時候,她狠狠地給了自己一巴掌。

    那時候覺得自己一定是掃把星轉世,所以身邊最親近的人才會接二連三的倒黴。

    “這件事情跟你沒關係。”沈清秋伸出手輕撫著她的後背,動作輕柔的安撫著她。

    “沈小姐,要不要來一把?”在桌上玩牌的人突然喊了一聲。

    “你小子活膩了吧!”商京墨抬眸睨了一眼坐在對麵的顧北辰,“那可是女賭神,跟她玩,你可要做好傾家蕩產的準備。”

    聞言,顧北辰眼珠子一轉,“那要不傅先生來玩兩把?”

    商京墨藏在桌下的腳忍不住踢了他一腳,“你特麽作死還分快慢啊。”

    這兩個人一個比一個惹不起。

  第886章 她倒真把自己當碟子菜了!

    “薑黎,你來。”商京墨招了招手。

    薑黎想也不想的直接拒絕,“我可不玩。”

    玩牌說白了就是靠腦子記牌,但她這人向來一心不能二用,算牌就不能記牌,記牌就不能算牌,總之就是一個輸。

    而眼前這群人玩牌,贏了按原籌碼,輸了就是自動加倍。

    簡直是壕無人性。

    跟他們玩,自己不得賠到破產啊。

    “沒事,贏了算你的,輸了算我的。”商京墨走到她的麵前,拉著薑黎的胳膊朝著牌桌走去。

    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薑黎要是拒絕的話,顯得有些拿喬,索性爽快的答應了下來,“那個,清清,你要不要過來支援一下?”

    沈清秋點了點頭,“好啊。”

    牌桌上玩兒的是很尋常的梭哈。

    玩法兒很簡單。

    遊戲開始時,每名玩家會獲發一張底牌,這張牌隻能在最後才翻開,當派發第二張牌後,便由牌麵較佳者決定下注額,其他人有權選擇“跟”、“加注”、“放棄”或“梭哈”。

    有了沈清秋在背後加持,薑黎收獲了不少籌碼。

    她笑得像個往窩裏倒騰糧食的倉鼠,眉眼間還隱隱透出幾分得意。

    “瞧你那點子出息。”商京墨覷了她一眼,但眼底掠過一抹不易察覺地寵溺。

    薑黎微微揚了揚下巴,“我就是沒見過世麵不行啊。”

    “請外援是吧?”商京墨看了她一眼,隨後朝坐在沙發上的傅庭深招了招手,“深哥,江湖救急,快來幫我鎮場子。”

    說著,他眉梢微微上挑,帶著幾分挑釁的意味。

    在傅庭深和沈清秋的加持下,商京墨和薑黎玩得盡興,卻苦了牌桌上的其他人。

    “你們可真不愧是兩口子啊。”顧北辰將手中的牌狠狠地丟在桌子上,用看怪物的異樣眼神打量著沈清秋和傅庭深,“你們腦子裏麵是裝了一個電腦處理器嗎?”

    不然怎麽把這副牌算的明明白白?!

    “要麽同花順,要麽滿堂紅,我都要懷疑你們是不是出老千了。”蕭馳一臉鬱悶的端起手邊的酒杯,仰頭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時間不早了,我們先走了。”傅庭深說著,牽著沈清秋的手離開。

    商京墨贏得意猶未盡,準備繼續殺他們個片甲不留,“別啊,這才幾點,再玩一會兒啊。”

    傅庭深像是沒聽到他的話,牽著沈清秋的手徑直朝著門口走去。

    兩人走出包廂,恰好遇到了從外麵走進來的梁少則和穆延清。

    “這就走了?”穆延清率先開口。

    他的視線從傅庭深的身上掠過,落在沈清秋的身上,眼神中多了幾分打量和探究。

    如果說初次見到沈清秋,隻當她是傅庭深身邊的紅顏知己,那麽現在他對沈清秋真是要多一分重視了。

    祝家老太太之所以躺在重症監護室裏,完全是因為得罪了眼前這個女人。

    穆延清斂起思緒,淡淡道:“沈小姐,又見麵了。”

    沈清秋輕微頷首,“穆先生,好久不見。”

    性子偏冷,對於僅有過幾麵之緣的人也向來沒什麽熱絡,但看在傅庭深的麵子上還是給予了回應。

    見穆延清與傅庭深似乎有話要說的樣子,她很識趣兒的的說了句,“你們閑聊,我去車上等你。”

    說完,她轉身離開。

    等他離開後,幾人站在遊廊下,穆延清望著月空中的彎月點燃了一根煙,目光耐人尋味的看了傅庭深一眼,“你對祝家下了手,長老會不會坐視不管的。”

    何況還是為了一個女人。

    “祝家那邊現在什麽情況?”這話是梁少則問的。

    梁家的身份地位不及第一梯隊的穆家,消息自然也不如穆家靈通。

    穆延清指尖彈了彈煙灰,嘴角挑著意味深長的笑意,“據說祝老太太吊著一口氣兒,祝家小輩更是央求傅老爺子去見她最後一麵,但這麽一鬧,難免會將老一輩的年輕往事扯出來。”

    聞言,傅庭深的目光微微沉了沉。

    梁少則眼尾勾著淡嘲,輕嗤出聲,“真是老了還不忘綠茶的本性。”

    “祝老太太轉危為安那會兒,長老會的伏耿倒是過去探望了。”穆延清道:“這次你為了女人大動幹戈,不惜與祝家撕破臉,依著祝家老太太的尿性,勢必會在這件事情上添油加醋,這段時間你還是小心些的好。”

    傅庭深不冷不熱地應了一聲,轉身離開。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穆延清轉眸看向身邊的梁少則,“你說為了一個女人大動幹戈,他是不是真的動了情?”

    聞言,梁少則掀起眼簾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誰知道呢。”

    ——

    與此同時,傅老太太從珮姨的口中得知了獨立州的動向,氣得抓起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這個老綠茶,我不在獨立州,她倒真把自己當碟子菜了!”

    眾人隻知傅老太太得了病,不得已離開獨立州調養生息,殊不知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祝家老太太。

    本以為這些年過去了,祝老太太都一把年歲了,也該歇了年輕時的心思,沒想到竟然拿著年輕時的信物登門拜訪傅老爺子,央求老爺子成全傅庭深和祝錦嫿之間的婚事。

    傅老太太與傅老爺子大吵了一架後,憤然離家,直至現在。

    但要說起祝老太太,傅老太太以及傅老爺子之間的感情糾葛,那是三天三夜都說不完的,但總體來說就是狗血的三角戀。

    珮姨連忙招呼人把東西收拾了,等人離開後,她打量著老太太臉上的神色,躊躇了半晌,小心翼翼地試探著問,“那咱們要不要……回去看看?”

    “回什麽回!”傅老太太沒好氣的說了句。

    她稍稍停頓了一下,嘴角扯出一抹弧度,冷笑道:“去把我前陣子尋來的綠茶給她送去,那是祛火的好東西。”

    珮姨應聲,“時間不早了,您喝了藥先歇下吧。”

    傅老太太擺了擺手,示意她不著急,“清清那丫頭怎麽樣?有沒有受什麽傷?”

    “大少爺趕去的及時什麽事也沒有。”珮姨將自己得來的消息,不急不慢的轉述給老太太,“隻是祝家那位表小姐怕是要受份罪了,折騰的還剩一口氣的時候,連人帶證據一並送到了獨立州的警察署,祝家因此被牽扯其中。”

    傅老太太聞言,輕哼道:“那是她們活該!罪有應得!”

  第887章 狀況外

    想當年,傅老爺子對老太太情有獨鍾,轉頭就看到祝老太太將新聞鬧上了熱搜,一口咬定老太太是第三者,插足傅老爺子和祝老太太的感情。

    害得老太太當時受盡了白眼和唾罵。

    要知道那時候家中尤其在意那個孩子的名節,孩子的名節關乎著整個家族的名節,牽一發而動全身。

    老太太背上了小三的罵名,家裏為了擺明態度,堵住悠悠眾口,又是在家中祠堂罰跪,又是抄寫家規。

    直到傅老爺子親自登門成親,這才打破了流言蜚語。

    可老太太自那之後就恨上了祝老太太。

    哪怕後來祝老太太另嫁他人,可暗地裏還是與傅老太太較勁,一刻不停歇。

    “年輕的時候是個小綠茶,老了老了是老綠茶!”傅老太太端起桌子上的藥,憑著對祝老太太的滿腔恨意,將藥一口灌下,連以往的蜜餞都省下了,“年輕的時候削尖了腦袋想要鑽進傅家,如今眼看自己沒了希望,就削尖了腦袋把孫女塞進來,也不睜開眼睛瞧瞧,傅家是什麽地方!真以為是垃圾收容所了不成?!”

    見傅老太太說的義憤填膺的樣子,珮姨的眼底不禁蓄起一層淺薄的笑意,嘴上附和著,“的確是活該。”

    “隻要有我在一天,她祝家的人休想踏進傅家半步!”傅老太太渾濁的眸底閃爍著堅毅的光芒,“傅家當家主母的位置,這輩子隻能是清清的!”

    聞言,珮姨沒說話,隻是攙扶著老太太慢慢的躺在床上。

    傅老太太半臥在床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東西都備好了嗎?”

    為了去秦家提親,傅老太太早早的就開始準備聘禮,隔三差五就詢問珮姨,生怕出現什麽紕漏。

    “都備好了,您就放心吧。”珮姨眼底掠過一抹無可奈何地笑意,“秦家也已經收下了帖子,隻等著到時候咱們兩家碰麵了。”

    聽到這話,傅老太太的心裏才算是踏實。

    先前聽說祝錦嫿夥同祝錦珊做出那種喪盡天良的事情,她生怕秦家那邊一口回絕了她,托人往秦家送了幾次禮,說是得了新鮮的東西讓秦老爺子一起嚐嚐鮮,不過是借著送東西的由頭試探秦家的態度罷了。

    傅老太太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那咱們明天就登門提親!”

    她望向窗外皎潔的夜色,眉眼間多了幾分不清不明的情緒,像是緬懷故人,又像是想起了什麽。

    “我今年多大了?”她突然出聲。

    珮姨稍稍怔了一下,旋即恭敬道:“您今年七十八了。”

    話落,她打量著傅老太太臉上的神色,一時間有些摸不清她在想些什麽。

    不知過了多久,傅老太太幽幽地輕歎,“一晃眼我都七十八了,時間過得可真快啊。”

    距離那件事情已經過去三十年了。

    可有些事情卻好似昨天發生一般。

    ——

    比起老太太這邊突如其來的傷感,檀宮卻迎來了小別勝新歡的抵死纏綿。

    窗外不知不覺下起了綿綿細雨,卻絲毫沒有影響到房間內一片旖旎的春光。

    在男人驚為天人的體力下,沈清秋已經數不清第幾次狼狽的開口求饒。

    她一直都知道傅庭深在這方麵體力驚人,但沒想到他會一次次的刷新記錄,刷新她的認知。

    他就像是餓了三天三夜的惡狼,恨不得將她吃的渣都不剩。

    在拋上雲端的那一刻,沈清秋忍不住想,他既然這方麵的需求如此強烈,那這些年是怎麽熬過來的?

    沈清秋實在提不起任何精神,任由傅庭深抱著她走進浴室洗漱,隨後躺回床上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睡了過去。

    翌日清晨,在手機鈴聲的吵鬧下,她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電話是舅媽裴望晴打來的。

    “舅媽,你找我有事嗎?”

    沈清秋的聲音裏透著剛剛醒過來的幹啞。

    她昨晚被傅庭深折騰到大半夜,實在提不起什麽精神。

    電話對麵的裴望晴聞言,眼底掠過一抹曖昧的笑意,“你瞧你這記性,是不是忘了今天是什麽日子了?”

    “今天是什麽日子?”沈清秋說著,看了一眼手機。

    不是什麽重大的節日,也不是家裏人的生日。

    裴望晴無奈的輕聲喟歎,“你忘了,今天是傅老夫人登門提親的日子啊!”

    “老爺子約了人在頤園吃飯,趁現在時間還來得及,我趕緊帶你去做個造型,雖說結婚是女孩子的頭等大事,但訂婚也不能馬虎。”

    沈清秋眼底掠過一抹懊惱,抬手拍了一下腦門。

    自己怎麽就把這件事情忘得一幹二淨了呢。

    她掀開被子,快速起床。

    結果雙腿打擺,整個人不受控製的直接摔在了地上。

    電話那端的裴望晴聽到聲音,連忙追問,“清清?你怎麽了?”

    沈清秋緩了緩,“我沒事,那個舅媽,我先去換衣服,咱們一會兒聯係。”

    掛斷電話後,她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然後走進洗手間洗漱。

    走下樓後,就看到傅老太太手裏拿著一份禮單與傅庭深商量著什麽。

    見到沈清秋的身影,嘴角的笑容恨不得咧到耳根,“清清,過來讓奶奶瞧瞧。”

    沈清秋實在趕時間,與傅老太太簡單的聊了兩句後,便起身離開。

    出門時,她還不忘問傅庭深,“不是說訂婚的事情往後延遲了嗎?怎麽搞的是這麽突然?”

    原本定在了周一,但她當時在江城出了意外,索性往後延遲,再加上她那天之後和傅庭深之間鬧了點不愉快,訂婚的日子遲遲沒有敲定,她也就拋之腦後了。

    “是奶奶的意思。”傅庭深道。

    這件事情突然被提上日程,他也在狀況外。

    沈清秋也沒多說什麽,上了車,直接趕往與舅媽約好的地點。

    ——

    十一點鍾,秦家的車子停在了頤園。

    沈清秋挽著秦老爺子的胳膊朝著提前預定好的包廂走去。

    雖說沈清秋沒了雙親,但秦家卻在方方麵麵照顧著她,也為了向傅家表現他們秦家對沈清秋的重視,大舅秦淮遇,舅媽裴望晴,哥哥秦釗,以及二舅秦淮安全部到場。

    每個人著裝十分鄭重,可以說是撐足了場麵。

    包廂的門被推開後,傅老太太掀起眼簾望去,視線直直地定在沈清秋的身上。

  第888章 “穿的太漂亮了容易遭人覬覦。”

    傅老太太手中端著茶杯,聽到門口傳來的聲響,順勢抬眸望去。

    當她的視線觸及到沈清秋的身影時,瞳孔緊縮,手有些不受控製地顫抖著。

    不同以往颯爽利落的裝扮,沈清秋今天穿了一件月白色滾銀邊的旗袍,剪裁得體的設計包裹著她纖穠合度的身姿。

    既顯現出了女人身上特有的嫵媚,又襯出了她身上的高貴優雅的氣場。

    墨色的發絲在腦後完成了一個簡單的發髻,斜插了一支碧玉簪,溫婉優雅的裝扮並沒有掩蓋她身上那股特有的清冷氣質。

    猶如午夜下一朵綻放到荼蘼的白玫瑰,以冷傲的姿態享受著孤寂,讓人隻可遠觀不敢輕易上前褻瀆。

    走進包廂的一瞬間,映入眼簾的是傅老太太晦暗複雜的雙眸。

    她的眼神包含了太多的情緒,有驚豔,有恍惚,甚至讓沈清秋感覺到……

    傅老太太像是在透過她看另外一個人。

    總之,傅老太太的眼神中包含了太多,讓沈清秋完全讀不懂。

    察覺到她失神,旁邊的珮姨連忙出聲提醒,“老夫人,茶涼了,我為您換上。”

    聽到她的聲音,傅老太太這才猛地回過神。

    她垂下眼簾,遮住眼底泛起的波瀾,斂起情緒,再次抬眸時,恢複了往日的慈愛,“大家都坐吧。”

    等眾人落座後少不了一陣寒暄,隻是秦老爺子和大舅秦淮遇的冷場,反倒顯得氣氛有些詭異。

    舅媽裴望晴臉上的笑意不減,卻忍不住出聲提醒,“今天可是清清大喜的日子,你好歹笑一笑吧。”

    從昨晚得知傅老太太要登門提親,秦淮遇的情緒就不對勁。

    好像沈清秋嫁的不是什麽好人家,而是龍潭虎穴似的。

    雖然很早之前,裴望晴就察覺到秦淮遇不讚成這門親事。

    但現在一切明顯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板著一張臉也不會改變結果,倒不如笑臉相迎,也算是給足了對方麵子。

    這樣將來發生了什麽不愉快,夫家也不至於拿著這件事情當把柄拿捏清清。

    男人的想法沒有女人那樣心細,自然也想不到這一層。

    見氣氛有些冷場,傅老太太也不慎在意。

    畢竟秦家對於這門親事的態度,她很早之前就清楚了。

    她抬眸看向傅老爺子,視線又從沈清秋的身上掠過,眼底閃爍著意味深長的暗芒,“緣分天注定用在這兩個孩子身上再合適不過了,你瞧這兩個孩子的緣分相識上輩子注定了似的,無論經曆多少磨難,終究還是要在一起的。”

    這話乍一聽沒什麽,但仔細回味,倒不乏藏著幾分深意。

    像在敲打秦老爺子,無論你怎麽插手,有些事情是命中早有注定的。

    甚至言語中還透露出了那麽一絲絲的……得意。

    秦老爺子淡笑,眼底卻是一片冷意,“說什麽緣分天注定,不過是事在人為罷了。”

    言下之意,今天這種結果,並不是所謂的命中注定,不過是傅庭深蓄謀已久罷了。

    傅老太太聞言,端起茶杯輕呷一口,視線落在沈清秋的身上,“清清,奶奶給你準備了一樣禮物,就放在擺台上。”

    說著,她又偏眸看向傅庭深,“庭深,你陪清清過去瞧瞧。”

    傅庭深輕微頷首,起身走到沈清秋的身邊,拉開椅子,牽著她的手朝著擺台走去。

    擺台的位置在包廂與月台連接的位置,用一扇屏風隔開,為了方便客人在月台喝茶聊天的隱私區域。

    這個舉動明擺著是要將傅庭深和沈清秋給支開,亦或者說是將他們這些年紀的人給支開。

    索性秦釗找了一個借口跟著起身離開。

    他跟出來讓沈清秋有些意外,“你怎麽也出來了?”

    “我在場難免有些話不好開口。”秦釗說著從口袋裏掏出一根煙,“你們聊,我去後麵抽根煙。”

    等他離開後,傅庭深的手臂圈著她纖細的腰肢,將她攬入懷中,“怎麽穿了旗袍?”

    這不是沈清秋第一次穿旗袍。

    以往代表秦家的公眾場合,她也多以旗袍為主。

    隻是後來傅庭深幫她挑選的禮服多是現代風格,如今再次穿上旗袍,她反倒不如從前自信,尤其聽到傅庭深的話。

    她低頭看了看身上的旗袍,“不好看嗎?”

    這件衣服是舅媽裴望晴為她挑選的。

    男人的手臂緊緊地環著她的腰肢,薄唇貼在她的鬢邊,低沉的聲線夾雜著一絲莫名的慍惱,“不是早就說過不要穿旗袍嗎?”

    “那你總要給個理由吧?”沈清秋眉頭微皺了皺,明顯帶了些許小情緒。

    之前傅庭深的確交代過她,不讓她穿旗袍,但她覺得這又不是什麽奇裝異服,自己穿上也沒有衣不蔽體,為什麽好端端的就不讓穿了?

    而且今天這件旗袍她覺得很好看。

    既襯出了自己纖穠合度的身姿,也彰顯出了女性特有的柔美。

    本以為傅庭深見到會被驚豔,好歹也會誇上一句,沒想到開口就是質問為什麽穿旗袍。

    這個男人還真是會煞風景。

    她伸手推開眼前的男人,背過身去看擺在桌子上的錦盒。

    盒子裏是一樣樣華光璀璨的珠寶。

    隻是不等她看真切,傅庭深的手臂扣著她不堪一握的細腰,再次將她牢牢地箍在懷中。

    男人身上清冷的木質香氣撲麵而來,猶如一張網將她緊緊包裹。

    他垂眸看著懷中嬌俏的佳人,喉結上下一滾,漆黑的眸底壓著深處蠢蠢欲動的情動,“穿的太漂亮了容易遭人覬覦。”

    聞言,沈清秋掀起眼簾看向他,“遭人覬覦?”

    傅庭深點了點頭,俊臉一點點的壓過來,漆黑的眼眸瞬也不瞬地凝視著她,“讓我沒有安全感。”

    “那你可得好好保護我。”沈清秋伸出指尖,順著他流暢利落的麵部輪廓一點點下滑,虎口扼住他的下巴,“這麽多人覬覦我,我還挺害怕的。”

    話落,她的唇在他的唇上落下一枚輕柔的吻。

    蜻蜓點水般的吻卻在傅庭深的心底掀起了一陣難以平複的漣漪。

    他的眸色越發的幽沉深邃,圈著她腰肢的手不由得收緊了許多。

  第889章 “你們這是先斬後奏!”

    這時,沈清秋的視線被錦盒裏的一條項鏈所吸引,“這是09年拍賣的印度之水滴鑽石項鏈?”

    “是。”傅庭深靜靜地看著研究珠寶的女孩,眼底帶著一抹淺顯的笑意,透出幾分不自知的溫柔。

    沈清秋注意到盒子裏的東西大都是在珍寶級別的東西,被完全勾起了興趣,完全沒有在意身後包廂內的談話。

    包廂內,隔著屏風隱約能夠看到沈清秋和傅庭深糾纏在一起的衣角。

    傅老太太收回視線,眼底曖昧的笑意轉瞬即逝,一臉欣慰的看向秦老爺子,“實不相瞞,丫頭今天這身裝扮恍然間我還以為秦卿出現了呢?”

    這些年過去了,她以為自己這個‘老糊塗’能夠忘記一些人或事。

    但事實證明,時間並不是解藥。

    她以為時間過得越久,有些人和事就能趁此忘卻,殊不知,那些東西會在你人生的某個時間突然被觸動,像一輛馬車毫不留情地從你的心上壓過,你能夠清楚地看到愈合表象下的鮮血淋漓。

    聽到傅老太太突然提及秦卿的名字,桌上其他人的臉色倏地一變,下意識的將視線落在秦老爺子的身上。

    秦家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自從秦卿去世後,這個名字已然成為了秦老爺子的禁忌,不容許任何人提及。

    哪怕是一向被秦老爺子疼愛長大的沈清秋也不例外。

    從秦卿去世後的那一刻,這個名字似乎在秦家就被徹底抹殺,連同她這個人生前與秦家的過往一並被抹除。

    眼看著氣氛漸漸冷了下去,裴望晴適時地站出來打圓場,語調不卑不亢道:“老夫人,清清的造型是我安排的,若有什麽不妥還請你見諒。”

    她嫁進秦家的時候,並沒有見過秦卿,甚至連秦卿的照片也不曾見過。

    但傅老夫人突然提及秦卿的名字,總讓她覺得事情不簡單,下意識的將所有的事情都攬到自己的身上,唯恐今天的不妥成為沈清秋將來在傅家被拿捏受氣的把柄。

    “怎麽會不妥呢。”傅老太太的臉上掛著淺淡的笑容,眼神中帶著幾分懷念的惆悵,“我還要謝謝你將她打扮成今天這個樣子。”

    聞言,裴望晴更加有些摸不清傅老太太的心思。

    她打量著傅老太太臉上的神色,隱約察覺到傅老太太或許和秦卿之間有過一段過往,且兩人的交情不淺。

    “我很感謝這些年你將清清教養的如此好,若是她在天之靈見到,也一定會非常開心的。”傅老太太道。

    秦老爺子臉上沒什麽變化,隻是慢條斯理的撚動著手中的一串佛珠,“我不是為了你們任何一個人,隻是單純覺得這丫頭既然來到了這個世上,就該好好的活著。”

    輕描淡寫的話語中,帶著些許怨氣。

    湊人頭的秦淮安暗暗地打量著。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今天的訂婚宴,更像是坐在談判桌前你來我往。

    眼前這兩個加在一起一百多歲的人,言語中總是有著夾槍帶棒的敵意。

    尤其自家老爺子麵對傅老太太也完全不像是麵對親家,倒像是……冤家仇人?!

    傅老太太見秦老爺子一進門就沒給自己好臉也不惱,自顧自地說道:“我知道你心裏怨恨我將她拉到了這條路上,但你心裏清楚,這條路不是我為她挑選的。”

    聞言,秦老爺子驀地攥緊了手中的佛珠,壓製著內心的怒火,低聲道:“你們一個個自私又自利,絲毫沒有在乎過她的感受。”

    傅老太太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驀地,她端起麵前的茶杯,淡淡道:“隨你怎麽說,總之我無愧於心,就是將來黃泉路上見到她也算是有了交代。”

    她稍稍停頓了一下,“清清的名字我已經命人填進了傅家族譜中,從今往後她就是傅家人,亦是傅家的當家主母。”

    聞言,桌前的人臉色不由得變了變。

    比起裴望晴和秦淮安的驚訝,秦淮遇的臉上帶著些許惱怒,“你們這是先斬後奏!”

    言語中帶著幾分斥責。

    傅老太太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之前看在秦卿和沈清秋的麵子上不與秦家人計較,但秦家人如今的態度明顯得罪進尺。

    明知今天是訂婚宴,心裏仍舊盤算著出爾反爾。

    既然如此,她自然也不會給他們留臉麵。

    “怎麽算是先斬後奏呢?”她眼眸微眯,眸底閃爍著不清不明的寒意,似笑非笑道:“雖說婚書不在我的手中,但我記得上麵清清楚楚寫著即將清清許配給我們傅家,又有信物為證,將她的名字填寫進族譜自然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話落,包廂內陷入了一片短暫的寂靜。

    良久,秦老爺子率先開口,“所以你是打算就讓她這麽回去了?”

    見秦老爺子不再固執反對這門秦氏,傅老太太臉上的神色稍稍緩和了幾分,“清清這些年被你教養的懂規矩,識大體,乖順懂事招人疼愛,我也不是鐵石心腸的人,自然不會強求她的意願,若她放棄了可回到獨立洲,意味著她將放棄獨立洲第一貴族的身份地位,也意味著她將背負著滿足被滅的悲慘結局孤獨的苟活著……”

    說到這裏,傅老太太臉上的神色出現了片刻的恍惚。

    在寸土寸金的獨立洲境內豪門貴族無數,各個富可敵國。

    可又有幾人知道,這些家族加在一起都抵不過那個猶如神話般存在的家族。

    那個二十多年前,一夜之間慘遭滅門的家族。

    念及此,傅老太太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平複了一下內心的波動淡淡道:“全族上百條人命,若她就此放棄我自然也能理解,我可以向你保證,無論她作出什麽選擇,我都不會強迫她。”

    秦老爺子看著她,“她不是你們誰手中的刀,她隻是她自己,希望你能記住你今天所說的話。”作為局外人的秦老爺子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所以他無法理解傅老太太的心情,更加無法理解自己的女兒秦卿為沈清秋鋪的路。

    他隻想看著沈清秋平平安安的活著。

    隻要她好好地活著。

  第890章 “難不成你想反悔?”

    隨著飯菜一一呈了上來,飯局正式開始。

    沈清秋和傅庭深坐在傅老太太的右手邊。

    而秦家人則依次坐在傅老太太的左手邊。

    大家安安靜靜的吃東西,氣氛不似一見麵那般凝滯,但有了剛才秦老爺子與傅老太太的談話,也沒有緩和多少。

    沈清秋暗暗打量著眾人臉上的神色,垂下眼簾默默地吃著東西,腦海中卻回憶著擺台上的那一個個錦盒。

    盒子裏麵大多是珠寶首飾,古董字畫,還有一部分是房產豪車,以及傅家各個產業的股份。

    說是天價聘禮也不為過。

    但最讓沈清秋感興趣的是其中一個盒子裏的鳳釵。

    沒人比她更熟悉那隻鳳釵的款式以及製作工藝。

    因為她一眼就認出那隻鳳釵與她現如今手中握著的那頂仿明製鳳冠如出一轍。

    可以說那隻鳳釵就是那頂鳳冠的一部分。

    之前在獨立州的時候,臨走時邱老曾給過她一支,現如今傅老太太又給了她一支。

    難道這套鳳冠出自獨立州?

    不知怎麽的,那種被人牽著鼻子走的感覺再次出現,並且在將她一點點的推向獨立州。

    傅老太太注意到沈清秋失神的樣子,垂下眼簾,遮住眼底的神色,“清清,怎麽不吃?是不是飯菜不合口?”

    沈清秋猛地回過神,她躊躇了片刻,“奶奶,我注意到錦盒裏有一隻鳳釵。”

    “那支鳳釵雖說不是什麽老物件,卻勝在精美,而且背後還有一個非常淒美地故事。”傅老太太拿起帕子擦拭著嘴角,眼眸深處藏著意味深長的笑意,“我以為你會喜歡。”

    沈清秋勾了勾唇,黑白純粹的杏眸中閃爍著狡黠的笑意,言語中更是透著一種晚輩對長輩撒嬌的口吻,“當然喜歡,隻是感覺這支鳳釵,總覺得像是在暗示什麽,難不成跟我的婚約有關?”

    其實這些隻是她的猜測。

    最初拍賣那頂鳳冠的人,後來送給她鳳釵的邱老,再例如此刻傅老太太送到她麵前的這支。

    他們好像一直在無形的牽引著她,讓她去探究這頂鳳冠背後的故事。

    但直覺告訴她,那頂鳳冠背後藏著的那段不為人知的故事極有可能與母親秦卿有關。

    傅老太太似乎早有預料,臉上沒有任何的驚訝,“早就聽庭深說你喜歡研究古董文玩,給你準備了那麽多不感興趣,卻喜歡那支鳳釵,看來也是冥冥之中的一種緣分。”

    “你這丫頭還真是聰明伶俐,若真感興趣,等我整理出來資料送到你麵前。”傅老太太對沈清秋有著一種不同尋常的縱容,慈愛的眼神宛如麵對自己的親孫子一般,“希望你到時候不要嫌棄這個故事枯燥乏味。”

    沈清秋莞爾一笑,“怎麽會呢?婚約的事情一直困擾著我,若您能幫我解答疑惑,自然是最好不過了。”

    坐在旁邊的秦老爺子聽得一頭霧水,目光帶著幾分複雜的深意看向傅老太太。

    什麽鳳釵?

    怎麽之前從未聽沈清秋提起過?

    難不成又是她在背後下了什麽圈套,引沈清秋上鉤?

    比起秦老爺子滿腹狐疑打量的神色,傅老太太表現的十分坦然,反倒顯得秦老爺子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清清,你和庭深的婚事就這麽訂下了,若是還有什麽要求,你盡管當著大家的麵提出來,奶奶一定竭盡全力滿足。”

    沈清秋淡笑道:“我很滿意。”

    聽到她的回答,傅老太太點了點頭,“那婚期的事情你們兩人商量著來,不過以過來人的身份,我還是建議能盡早就盡早。”

    畢竟夜長夢多。

    他們秦家上上下下都在反對這門親事,如果不是擔心他們出爾反爾,傅老太太也不至於將原本定於下周的訂婚提前到現在。

    擔心沈清秋不好意思開口,傅庭深率先出聲道:“我們會商量的。”

    就這樣沈清秋和傅庭深的婚事被徹底敲定了下來。

    吃過東西後,秦家人與傅老太太閑聊,沈清秋默默地起身走到了擺台前,順著延伸出去的羊腸小路,來到了水榭庭軒下。

    她一襲月光白滾銀邊旗袍,雙手環胸抱臂,凝視著遠處盛開的藍花楹,身邊是茂密的植被做陪襯,背影竟生出孤傲的氛圍。

    聽到身後傳來一陣熟悉的腳步聲,她的眉心微動了動,卻沒有轉身。

    直到男人的胸膛貼上來,那股清冷的木質香氣將她包裹,她順勢向後仰了仰。

    “有心事?”男人沉冷磁惑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

    他的薄唇貼在她的鬢邊吻了吻,深不見底的黑眸凝視著她,像在努力的窺探她的心思。

    沈清秋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靠在他的懷裏,“閑著無聊出來走走。”

    知道她有心事,但她不願說,傅庭深也沒有繼續追問。

    沈清秋微微深吸了一口氣,看似漫不經心的隨口問了句,“你說我們的婚事到底從何而來?”

    “不清楚。”傅庭深道:“但如果你想知道,不妨去問問奶奶她老人家。”

    沈清秋無聲地扯了扯唇,沒有說什麽。

    從她和傅庭深確定關係後,一直感覺背後有一隻手推動著她向前走。

    眼下她和傅庭深訂婚,那種感覺越發的強烈。

    隻是她至今都不知道在背後推動的那隻手是誰。

    獨立州的邱老?或是其他家族的人?

    亦或者是對她慈愛和善的傅老太太?

    還有出現在她眼前的鳳釵。

    她相信那絕不是傅老太太心血來潮送出來的,而是在這某種目的吸引她的注意。

    “別想那麽多。”傅庭深的聲音又低又緩,順著耳廓鑽進耳蝸,帶著勾人心魄的蠱惑。

    沈清秋握著男人環在她腰肢上的手,柔軟微涼的指腹摩挲著她手背上凸起的骨節,“我隻是覺得我們從確定關係到訂婚,一切都太過順利。”

    順利的好像一切都像是一早安排好的。

    他們兩個人不過是這個計劃中的兩顆棋子,身不由己。

    然而這話落在傅庭深的耳朵裏,卻多了一絲別的意思。

    他的眉頭微皺了皺,落在她腰肢上的手也不由得收緊了許多,“難不成你想反悔?”

    什麽叫一切太過順利?

  第891章 這門敲得是真多餘!

    “幹嘛反悔?”沈清秋偏眸看著他,一本正經道:“我們親也親了,睡也睡了,我會對你負責到底的。”

    聞言,傅庭深冷峻的神色有了一絲好轉。

    看向她的眼神好似在說‘這還差不多’。

    沈清秋不禁失笑,靠在他的懷裏靜靜地望著遠處的藍花楹。

    這場飯局在一個小時後步入了尾聲。

    眾人作出告別後,便各自踏上了各自的歸程。

    傅老太太上了車後,視線落在傅庭深的身上,眼底掠過一抹晦暗複雜的神色,“你和清清的婚事,你是怎麽看的?”

    她既然說了會尊重沈清秋的意思,自然說到做到。

    所以她現在需要打探自己親孫子的想法。

    “我尊重她的想法。”傅庭深道。

    聽到這個答案,傅老太太的眼底掠過一抹淺薄的笑意。

    在狼性競爭裏的長大的孩子,足夠的冷血,足夠的冷靜,卻也丟失了人情味。

    之前還擔心傅庭深會獨斷專行,全然不會在乎沈清秋的想法。

    現在看來,反倒是自己庸人自擾了。

    她沉吟了片刻,語重心長道:“既然清清沒有提起,那你也不要提了,逼得太緊反倒容易弄巧成拙。”

    見傅老太太處處為沈清秋著想,傅庭深的眉梢微微上挑,眼尾勾著似笑非笑的弧度,“奶奶,您是不是忘了,我才是您的親孫子?”

    處處幫沈清秋說話算怎麽回事?

    難不成在她的眼裏,自己這個親孫子還不如一個沈清秋重要?

    傅老太太眉眼淡淡地睨了他一眼,摘下手中的一串佛珠,不急不慢的撚動著,“那丫頭乖巧懂事招人疼愛,我對她多一些疼愛有何不可?”

    全然沒有被傅庭深追問的狼狽或尷尬,反而一副理所當然的姿態。

    “你一個堂堂七尺男兒跟女人爭風吃醋,傳出去也不怕笑話!”

    輕描淡寫的語調下,透著難掩的嫌棄。

    傅庭深卻不以為然,“奶奶的心都要長偏了,我哪裏還顧得上那麽多。”

    聞言,傅老太太凝視了他片刻,終於忍不住笑出聲。

    隨著她老太太的笑聲,車廂內原本有些沉悶的氣氛也變的輕鬆了許多,“我看清清那丫頭,雖說你們訂婚了,但她短時間內應該沒有結婚的打算。若她不著急,你也不要逼的太緊,隻要你們兩個好好的,一切都不是問題。”

    這個說辭倒是讓傅庭深有些意外。

    之前在飯桌上傅老太太還以過來人的身份建議‘能盡早就盡早’,這麽快就改變了說辭?

    “您老人家主意改得夠快的?”傅庭深似笑非笑的看著傅老太太。

    他的眼中看似眼含笑意,實則漆黑的瞳眸深處蘊藏著令人無法勘破的深沉。

    傅老太太靜靜地看了他一秒,當作沒有聽懂他言語中的深意,自顧自地說道:“我想過了,隻要你們兩個好好的,結婚是遲早的事情。”

    而且現在的局勢的確不適合他們結婚。

    傅庭深沒再說什麽,垂眸看著傅老太太放在手中撚動的佛珠,“那您可否解釋解釋與秦老爺子為何針尖對麥芒?她腳下的路又是哪條路?”

    聞言,傅老太太瞳孔緊縮,握著佛珠的手驀地收緊,“你都聽到了?”

    傅庭深沒有任何解釋,抬手鬆了鬆領帶,“您就沒有什麽想說的?”

    傅老太太扭頭看向窗外,陷入了許久的沉默。

    不知過了多久,她語重心長道:“現在還不是說清楚這一切的機會,等時機到了,我自然會告訴你,而你現在要做的就是保護好她,不能讓她受到一絲傷害。”

    “這是自然。”傅庭深道。

    不用老太太叮囑,他也一定會保護好沈清秋的。

    “祝家的事情我聽說了。”傅老太太毫無征兆地話鋒一轉,“你做得很好。”

    傅庭深掀起眼簾,四目毫無征兆地相對,他突然有些看不懂眼前的老太太。

    ——

    與此同時,秦家公館內。

    沈清秋攙扶著秦老爺子走進客廳,管家盧伯正招呼著傭人將帶回來的聘禮一一搬下來,並登記造冊,“都當心些。”

    東西雖然不多,物件也不大,但都是些價值連城的寶貝。

    沈清秋幫秦老爺子沏了一杯茶,送到了他的麵前,“外公。”

    秦老爺子盯著傭人懷裏捧抱著的那一隻隻錦盒,不知在想些什麽。

    從飯店回來後,秦老爺子就一副心事重重地樣子。

    沈清秋不知道他在想什麽,耐著性子又喊了一遍,“外公?”

    秦老爺子猛地回過神,“嗯?”

    “喝茶。”沈清秋將麵前的茶向前遞了遞。

    秦老爺子有些心不在焉地接過茶杯,掀開杯蓋,輕輕地撇去上麵漂浮的茶葉,象征性的抿了一口,掀起眼簾看著她,“清清,對於這門親事你有什麽看法嗎?”

    沈清秋拿起一顆橘子,修長纖細的手指撥開橘皮,露出色澤鮮豔,各有均勻的橘瓣,“我要是能有看法就不會同意訂婚了。”

    這話倒是不假。

    現如今收了聘禮,該說的話也都說了,可秦老爺子到底還是沒有死了悔婚的念頭。

    尤其聽到傅老太太說的那番話,他想要悔婚的念頭甚至比以往更加的強烈。

    這時,管家走上前,將整理好的禮單遞給沈清秋,“大小姐,這些都是今天收下的聘禮,請你一一過目。”

    沈清秋放下手中的橘子,拿過來看了一眼,“除了那隻鳳釵,其餘的先放進倉庫吧。”

    “好。”管家應聲,隨後張羅著傭人把東西收起來。

    “外公,沒什麽事兒,我先回房間了。”

    “去吧。”

    秦老爺子看著沈清秋拿著那個裝有鳳釵的錦盒上樓後,忍不住深深地歎了口氣。

    “大少爺回來了。”門口傳來傭人的聲音。

    秦老爺子抬眸望去,就看到秦釗打了一聲招呼後,急匆匆的上樓,朝著沈清秋的房間走去。

    “你這個臭小子,不知道男女有別啊,整天往你妹妹的房間裏鑽成何體統!”秦老爺子手中拄著拐杖,用力地在地板上敲著。

    秦釗卻不以為然,“我每次進門都敲門的好吧。”

    說著,他抬手敲了敲門後,不等裏麵的人反應,直接把人推開。

    秦老爺子,“……”

    這門敲得是真多餘!

  第892章 變得魂不守舍

    房間裏,沈清秋坐在桌前,戴上白手套,從錦盒裏小心翼翼地取出了那隻鳳釵。

    打開台燈正研究著,身後傳來秦釗推門而入的聲音。

    “喏,你要的東西。”他走到桌前,將一隻木盒子直接丟在了桌子上。

    見沈清秋目不轉睛地盯著鳳釵,他雙手背在身後,忍不住湊上前看了看,卻什麽也沒看出來,“這支鳳釵有什麽好看的?”

    飯局上就發給他發消息,讓他去公寓把鳳釵拿回來。

    他來得路上研究了半天,當真是什麽也沒看出來。

    “注意到我放在保險櫃裏的那頂鳳冠了?”沈清秋放下鳳釵,將手套摘了下來,起身走到桌前倒了一杯水。

    秦釗道:“妹妹,我是外行人看不懂門道,可不是眼瞎。”

    那麽大一頂鳳冠他怎麽可能看不到。

    而且當初那頂鳳冠可是被傅庭深以天價拍下的,被很多人戲稱‘大冤種’,試問存在感如此強烈的鳳冠他怎麽可能注意不到。

    “那你看不出鳳釵和鳳冠的工藝很相似?”沈清秋問。

    那雲淡風輕的語調下,透出幾分譏嘲。

    好似在無聲地說‘這麽簡單的事情你都沒發現?’。

    秦釗,“……”

    他有些心虛地清了清嗓子,“但這又能證明什麽呢?”

    當初那頂鳳冠之所以被人爭搶,不過是來自於背後的傳說,據說有什麽藏寶圖,但秦釗對於這種子虛烏有的傳說向來不當一回事。

    自然也不會信以為真的。

    沈清秋轉過身,雙手捧著的馬克杯,望著遠處被修剪的整整齊齊的草坪,若有所思道:“我隻是覺得這頂鳳冠的出現,再到鳳釵的出現,都好像是在一步步的引誘著我朝著某個方向去。”

    聞言,秦釗的眉頭微皺,“你是覺得傅家對你有所圖謀?”

    倘若這個說法成立的話,那麽也就能夠理解秦老爺子為什麽如此反對沈清秋和傅庭深在一起了。

    但這些年,秦家與獨立州傅家從未有過任何瓜葛。

    再說了,海城首富秦家根本比不上富可敵國的傅家,又有什麽好圖謀的呢?

    “這也僅僅隻是我的猜測。”沈清秋轉眸看向秦釗,放下手中的馬克杯,“白栩那邊最近有什麽進展嗎?”

    自從有了容寂提供的藥劑,實驗室的進展快了許多,但仍舊是最後一種物質,至今無法破解。

    根據容寂提供的藥物分析,他也僅僅隻是用了某種結構類似得到物質所替代。

    “我下午正好要過去看看,一起?”

    “走吧。”

    車上,兩人聊起了今天飯局上的氣氛,“你覺沒覺得老爺子今天的狀態很不對勁?”

    “你聽到他們談話了?”沈清秋挑眉,扭頭看向秦釗。

    當時她隻顧著看桌子上的東西,並沒有在意包廂內的談話。

    但吃飯時那股詭異的氣氛一直盤旋在頭頂上方,自然也不難猜出,他們的談話並不融洽。

    “我跑到外麵抽煙去了你又不是不知道。”秦釗道:“不過要想知道這些也不難。”

    兩人四目相對,頃刻間秦淮安的臉浮現在了沈清秋的腦海裏。

    遠在律所的秦淮安似乎察覺到了有人在背後算計自己,渾身狠狠一顫,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

    ——

    兩人談話間,車子抵達了實驗室。

    下了車,沈清秋和秦釗一前一後走了進去。

    實驗室裏,白栩正在查看各項實驗數據。

    聽到身後傳來的腳步聲,他稍稍怔了一下,拿著手中的數據遞給他們,“你們來的剛剛好,這是根據樣本分析的物質成分。”

    沈清秋眉梢微微上挑,看來今天來得正是時候。

    她伸手接過來,一目十行,眉眼間漸漸凝起了一層寒意,“癌變是什麽意思?”

    “字麵上的意思。”白栩臉上的神色沒什麽變化,語調平淡的像是在討論今天的天氣如何,“根據物質分析,樣本裏麵有一味藥專門用來平穩血壓,但製作樣本的人急於見效,所以使用劑量超標,也正因如此產生了副作用,長此以往在體內積累無法排出,很容易引起身體各器官的癌變。”

    聽到這話,沈清秋隻覺得心口像是被塞了一團棉花,指尖微微蜷縮。

    引起癌變……

    那瓶藥是容寂給她的。

    按照她之前的猜測,容寂既然能夠準確的調配出解藥,很有可能跟她一樣患有少見的疾病。

    倘若一切如她猜測的那般,容寂常年使用這類藥物,那他豈不是……

    見她麵色不好,白栩以為沈清秋是擔心自身的安危,連忙出聲解釋,“按照計量推算,少說也要十年起步,你隻用了小劑量不會造成任何影響。”

    沈清秋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將文件放在桌子上,轉身默默地走開。

    秦釗和白栩見到她這副樣子,麵麵相覷。

    “她這是怎麽了?”白栩眉頭微皺。

    自從被秦家收留後,他便留在實驗室日以繼夜的進行藥物研製。

    而且每一次的試驗品都由沈清秋親自嚐試,沒有任何的退縮。

    但她的今天的表現實在反常。

    隻是一個簡單的物質分析就變得這樣魂不守舍?

    還是她在擔心……什麽人?!

    見秦釗看著沈清秋不說話,白栩抿了抿唇,“那今天的實驗……”

    秦釗猛地回過神,下意識的張口回絕。

    不等他開口,沈清秋率先出聲,“繼續!”

    白栩見勢,將情況一五一十的告訴她,“這次藥物融合不是很穩定,要不是還是算了吧,我擔心……”

    擔心如同上次那般陷入昏迷。

    他們任何一個人都無法承擔這樣的後果。

    沈清秋卻絲毫不在乎。

    她脫掉外套,徑直走向實驗艙。

    秦釗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薄唇緊抿,利落的下頜線緊繃成一條冰冷的線條。

    他的手背隱隱可見暴起的青筋,像是在極力的忍耐著。

    沈清秋知道他們在擔心她,但整個實驗室,除了她沒有任何人能夠接受實驗。

    “別擔心。”她握著秦釗的手,輕輕地拍了拍,“如果我出了事情,別告訴傅庭深。”

    聞言,秦釗不禁氣笑,用舌尖頂了頂腮幫子,眼眸微眯, 含譏帶誚道:“你還真是時時刻刻記掛著你男人!”

  第893章 剛剛訂婚你就打算兩地分居?

    沈清秋沒有說話,掰開他的手,走進了實驗艙。

    隨著艙門關閉,秦釗的心像是被無形中的一隻手緊緊攥住,沉冷的聲線夾雜著不受控製的緊繃,“白老頭,你這次有多大的把握?”

    白栩操作著試驗台,雲淡風輕道:“百分之五十吧。”

    聽到這話,秦釗的麵色陡然一沉。

    百分之五十……

    生死各半。

    沈清秋身處實驗艙,腦海中揮之不去的事白栩之前說的話。

    她天生性子冷,屬於慢熱型的人。

    對於那些有過幾麵之緣的人激不起任何的情緒,或許在對方眼中,他們已然成為了交情尚淺的朋友。

    但在她的眼中,他們不過是有過幾麵之緣的陌生人。

    唯獨容寂是個例外。

    按理說得知容寂與傅庭深的關係,她理應和傅庭深站在統一戰線,就算做不到你死我活的境地,也該是老死不相往來的關係。

    她不是瞎子,也不是傻子,自然也能夠察覺到容寂對她的百般縱容。

    但在一次次的接觸中,她對容寂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不是愛情,也不是親情。

    是一種她至今都無法解釋的情愫。

    尤其聽到白栩說長期使用藥劑會造成器官癌變。

    她當時的第一反應竟然是不希望容寂出事。

    實驗艙外的秦釗目不轉睛地盯著沈清秋,垂在身側的雙手緊緊地攥著拳頭,腦袋裏麵的某根弦也一直處於緊繃的狀態。

    每一分每一秒都像被無限放慢了節奏,變得尤為漫長,呼吸似乎也成為了一種煎熬。

    不知過了多久,實驗艙終於打開。

    伴隨著一陣白霧,沈清秋有些虛弱的從裏麵走了出來。

    秦釗快步走上前,將外套搭在她的身上,摟著她坐在椅子上,神色緊張的打量著她,“怎麽樣?有沒有感覺不舒服?”

    “沒事。”沈清秋有氣無力道。

    她現在隻感覺很累,想要好好地睡上一會兒。

    她靠在秦釗的肩上,“哥,我想回家,好好地睡上一會兒……”

    聽到她的話,秦釗瞳孔緊縮,眼底掠過淺顯的慌亂。

    這些年他和沈清秋形影不離,兩人也習慣打打鬧鬧,比起哥哥這個稱呼,沈清秋更喜歡直呼其名。

    而秦釗也從未讓她改口,而是一貫的縱容。

    這些年沈清秋喊他哥哥不外乎兩種情況,一種是捅了婁子讓他善後,另外一種是受了委屈。

    眼下聽到沈清秋的話,秦釗隻覺得心口像被什麽東西狠狠地攥了一下,每一下呼吸都是撕心裂肺的疼。

    “你先別睡,哥哥現在就帶你回家。”

    說完,他彎腰將沈清秋打橫抱起,大步流星的朝著門口衝去。

    沈清秋靠在他的懷裏,看著他的下頜線,“別,別跟傅庭深說……”

    秦釗恨鐵不成鋼的咬了咬牙,“沈清秋,你沒救了!”

    都這種時候了,不想著自己,還惦記著男人。

    怎麽從前沒看出她還有戀愛腦的潛質!

    雖說有點嫌棄,但誰讓是自己的親妹妹呢。

    ——

    這一覺,沈清秋陷入了很長一段時間的睡眠。

    睡夢中她好像走在一條望不到邊際的路,眼前一片漆黑,什麽都看不到。

    她隻能一直走一直走。

    走到筋疲力竭始終走不到頭。

    突然一陣天旋地轉,她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拽進了深淵,跌進了湖水之中。

    湖水淹沒她的口鼻,嗆得她咳嗽連連。

    她努力掙紮著,但腳下卻被什麽東西緊緊纏繞,根本掙紮不開。

    她俯下身想要扯斷腳下的束縛,卻忽然看到了母親的臉。

    是母親吧?

    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想起母親了,久到一時間想不起她的模樣,久到此刻見到母親的臉,一時間覺得有些模糊。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觸摸,忽然又是一陣天旋地轉,她再次回到了地麵。

    母親秦卿就站在她的不遠處,眼神悲憫的看著她。

    直到一陣微風拂過,母親秦卿猶如一縷青煙隨之在她的麵前消散。

    “清清,清清……”一道道呼喊的聲音在耳邊漸漸清晰。

    沈清秋卷翹濃密的睫毛猶如蝶翅般微微抖了抖,緩緩地睜開,裂開了一道縫隙。

    眼前的臉漸漸地由模糊轉變成了清晰。

    秦釗看到沈清秋醒過來,冷峻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笑意,手攥成拳頭狠狠地在腿上錘了一把,“艸!你終於醒了!知不知道嚇死老子了!”

    沈清秋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打量著秦釗。

    男人身上穿著那天去實驗室的衣服,顯然一直衣不解帶的陪在她的身邊。

    他的眼底隱隱可見烏青,雙眸充斥著淡淡的紅血絲,下巴已經隱隱冒出了青胡茬,不修邊幅的樣子反倒更顯桀驁不羈。

    看到他這副樣子,沈清秋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自己第一次發病時。

    那時候秦釗也是這般寸步不離的守在她的身邊。

    見她一直不說話,隻是盯著自己看,秦釗的心裏咯噔一下,“臥槽!睡這麽久睡傻了?!”

    他說著湊上前,伸手在沈清秋的麵前揮了揮,“你還記得我是誰吧?”

    “你知不知道你這個樣子很蠢?”沈清秋有些嫌棄的拂開他的手。

    “沒傻就好。”秦釗暗暗地鬆了一口氣,見沈清秋著急起床,他連忙上前把人扶起來,“怎麽樣,有沒有覺得好一點?”

    不知道是不是睡得太久的緣故,沈清秋的身上沒什麽力氣,隻能半臥靠在床頭,“我睡了多久?”

    “一天一夜。”

    沈清秋緩緩垂下眼簾,心底隱隱猜測傅庭深是不是知道了什麽?

    秦釗將一杯溫水遞給她,“你先喝點水,我去廚房給你弄點吃的。”

    見她一副心不在焉地模樣,他又忍不住說了句,“放心吧,傅庭深那邊什麽都不知道。”

    聞言,沈清秋懸在心口的石頭頓時落了地。

    這時,沈清秋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是傅庭深打來的。

    她猶豫了片刻,接起了電話。

    電話剛剛響起,就聽到傅庭深又低又沉的聲音透過手機聽筒傳進耳朵裏,“忙完了?”

    沈清秋稍稍怔了一下,猜想應該是秦釗隨便幫自己找的借口,索性應了下來,“還在忙,今晚就先不回去了。”

    聞言,電話對麵的傅庭深喉間溢出不冷不熱的低笑,“剛剛訂婚你就打算兩地分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