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5章 手段真是越來越高明了!
作者:
沈清秋傅庭深 更新:2023-08-07 11:40 字數:89982
第815章 手段真是越來越高明了!
“你有證據嗎?”傅學禮再次重複了一遍,嘴角勾著的笑容多了幾分挑釁的意味。
即便何念知道所有的事情都是他授意,但沒有證據,再多的指控都是白費口舌。
就算她手中真的掌握證據,他自然也有辦法逃過法律的製裁。
何念看著洋洋得意的傅學禮,眼底漸漸地蓄起一層淚光,垂在身側的手緊緊地攥著拳頭。
“何小姐,我認為感情上的事情應該私下解決,尤其大家都是成年人,撕破臉對誰都沒有好處。”傅學禮的聲音不冷不熱的響起。
這番話像是在好心勸告,但仔細回味,字裏行間卻又處處充斥著威脅。
但他話語中的威脅,恰恰激起了何念心底所有的憤怒,“你要證據,我滿足你!”
說著,她把手機遞給了警察,“我的手機裏麵有他們每次帶走我的視頻和錄音,還有一段傅學禮父子談話的錄音。”
她這次不但要指控傅學禮,連帶著傅謹言也要一並拖下水。
傅學禮不禁輕聲歎息,“既然你有心要汙蔑我們,自然會想盡一切辦法偽造,你不能僅僅因為我反對你跟謹言在一起,就汙蔑我不是?任何事情都是要講究證據的,沒有確切的證據,僅憑你的一麵之詞,實在是難以服眾。”
他說話間,警察查看了何念手機裏保存的證據。
幾個人麵色變得有些凝重,麵無表情的走到台前,“這位先生,請你跟我們走一趟,配合我們調查。”
“這恐怕有些強人所難。”傅學禮摘下鼻梁上的眼鏡,慢條斯理的擦拭著,“我不是華國的公民,沒有義務配合並接受你們的調查。”
他重新戴上眼鏡,雙手交握搭在膝蓋上,舉手投足間透著與生俱來的高傲。
這便是他手中握著的王牌!
他並非華國公民,即便在證據確鑿的情況下,眼前這些人也並不能對他實行任何的措施。
除非……
正想著,門口傳來一陣鏗鏘的腳步聲。
所有人循聲望去,一眼看到了一名身著製服的人手中拿著一份文件匆匆趕來。
那人湊到警員的耳邊低聲說了幾句,隨後對方從文件夾中拿出一份獨立州警方出示的逮捕令,“獨立州警方已經對你的犯罪進行立案調查,由於案件的特殊性,現在請你配合我們調查,如果你拒絕配合,我們隻能采取強製措施。”
在法律麵前,任何人都沒有特殊性。
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犯了法也要乖乖地就地伏法!
傅學禮一副波瀾不驚的姿態,但當他看到獨立州警方出具的逮捕令,臉上出現了一絲龜裂。
其實早在實施計劃之前,他已經在腦海中設想過這件事情東窗事發後,自己如何能順利脫罪的方法。
但他萬萬沒想到獨立州那邊竟然會這麽快出具逮捕令。
他的視線一轉,鋒利的視線似刀子似的狠狠地刺向了沈清秋。
倒是他低估了這個女人!
當然,他並不認為獨立州那邊能夠如此之快得到消息是沈清秋神通廣大,而是料定了這背後少不了傅庭深推波助瀾。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這個好侄兒手段真是越來越高明了!
縱使傅學禮心有不甘,此刻也不得不乖乖配合調查。
這次峰會可謂是一波三折,但所幸最後順利閉幕。
“說實話,我沒想到這個叫何念的女人竟然這麽豁得出去,可見對你算得上是忠心耿耿了。”安衾將調配好的雞尾酒遞到了沈清秋的麵前。
見她端著酒杯,嘴角勾著意味深長的笑意,心底生出幾分狐疑,“你這是什麽表情?難道我說的不對?”
沈清秋眉梢微微上挑,“隻是恰好賭對了而已。”
“什麽意思?”安衾的眉頭微蹙了蹙。
“其實她一開始選擇的是傅謹言。”沈清秋放下手中的酒杯,單手托著腮,不疾不徐道:“傅謹言的樣貌家世都是上上乘,沒有那個女人見到不會心動的,所謂的威逼脅迫,說不定也夾雜著幾分心甘情願呢。”
“倘若她沒有存這份心思,當初就該斬釘截鐵的拒絕,那麽傅謹言也就沒有有機可乘機會。”
安衾眼底帶著幾分沉思,“既然心甘情願,為什麽又選擇了站在你這邊?”
沈清秋沉吟了片刻,眨了眨眼睛,“大概發現自己並不是唯一的存在吧。”
像傅謹言那樣的浪蕩公子,整日的留戀花叢中,怎麽會甘心為了一個女人而收心呢?
而何念自小在保守的家庭裏長大,自然無法接受自己隻是傅謹言眾多紅顏知己裏麵的其中一個。
看似選擇了她,在關鍵時刻站出來指控傅學禮父子,其實也是對傅謹言的報複,更是一種自救。
那些照片留在傅謹言的手裏,等同於埋了一顆雷,而何念永遠都不知道這顆雷什麽時候會炸。
但她若以受害者的身份報警,一切問題便迎刃而解。
聞言,安衾輕笑出聲,“還以為這個女人有多好心,原來在心裏早就盤算好了。”
“良禽擇木而棲,何況傅學禮開出的條件那麽誘人,心動是在所難免的事情。”沈清秋端起酒杯,與安衾麵前的酒杯輕輕地碰了一下,“但不可否認,她是聰明人。”
因為聰明,才會在關鍵時刻作出選擇。
這時,傅淼敲響了房門,走到沈清秋的身邊,“沈小姐,何念說想跟你單獨聊聊。”
沈清秋臉上沒有任何的波動,似是對這一切早有預料。
她放下酒杯離開後,直接搭乘電梯來到了何念所住的酒店樓層。
趙夢作為涉案人員已經被帶走調查,所以現在房間內隻有何念一個人。
她看到沈清秋走進來後,立刻站起身,“沈總。”
沈清秋點了點頭,拉開一把椅子坐下,開門見山的問,“想說什麽?”
“沈總,我沒有背叛你。”何念解釋著,“我承認一開始我的確存了不該有的心思,但我最後迷途知返了,我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情,也沒有做出違背公司利益的事情。”
沈清秋淡淡道:“我知道。”
她更知道,何念所說的這些不過是希望將功補過。
其實即便沒有何念出麵報警,傅學禮的結局也已經注定。
何念並不是那個變數。
“你放心,這次同行的人員不會把你的事情說出去,所以你不必用任何的心理負擔。”
兩人簡單的聊了幾分鍾後,沈清秋就離開了。
第816章 似乎這一切都在她的預料之中?!
離開酒店後,沈清秋乘車去了警局。
車上,安衾感受到沈清秋打量著的目光,臉上的神色透出幾分不自然,“幹嘛這麽看著我?難道……”
她的眼裏掠過一抹狡黠的笑意,傾身湊到沈清秋的麵前,“是突然被我的美貌所折服了嗎?”
沈清秋,“……”
她一臉無可奈何地扭頭看向窗外,因此並未察覺到安衾臉上稍縱即逝的心虛。
很快車子停在了的警局門口。
沈清秋走下車,周局長立刻迎了上來,臉上堆著討好的笑容,“沈小姐,您來了。”
瞧著他卑躬屈膝的態度,安衾眉梢微微上挑,眼底浮現一抹玩味兒的笑意。
有點意思。
沈清秋朝安衾遞了一個眼神後,邁步走進了警局。
坐在車裏的安衾看著她離開的身影,扭頭看向坐在前排的傅淼,“你家主子攥了對方什麽把柄在手裏,竟然讓他堂堂一個局長把姿態放的這麽低?”
傅淼透過後視鏡看了安衾一眼,“先生並未插手沈小姐的事情。”
自然也就不存在攥著什麽把柄在手裏。
聞言,安衾再次扭頭看向警局,眼眸微眯了眯,嘴角勾著耐人尋味的弧度。
——
警局內。
沈清秋邁著不急不慢的步子跟在周局長的身側,周圍路過的人看似在處理手頭上的事情,但等人從麵前走過後,就忍不住開始打量起來。
他們周局長的態度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放著峰會的事情不處理,在警局等了一天就為了專程接待這位沈小姐,甚至嚴肅處理了昨天處理案件的餘隊長。
要不是看兩人樣貌極其不相似,他們甚至都要懷疑這位沈小姐是不是周局長遺落在外的私生女。
“周局長辦案神速,令我刮目相看。”沈清秋的聲線清冷,像顆顆粒粒的雪花飄落,哪怕說著恭維的話,也不敢讓人飄飄然。
周局長聞言,腦子飛速運轉恨不得長出一百八十個心眼,“沈小姐過獎了,為民服務是我們的職責所在。”
他暗暗打量著沈清秋臉上的神色,躊躇了片刻,上前一步,低聲道:“沈小姐,這起案件恐怕處理起來沒有那麽簡單。”
沈清秋眉梢上挑,示意他把話說清楚。
“這個傅學禮狡猾得很,目前我們手中掌握的證據並不能直接指定他參與這起案件,而且……”周局長稍稍停頓了一下,“傅謹言已經全部認罪。”
這意味著傅學禮將要無罪釋放。
周局長常年沉浸官場,早已將察言觀色的本領練就的爐火純青。
但他打量了沈清秋半天,卻並未發現半點惱怒,反而過分的平靜,似乎這一切都在她的預料之中?!
這個想法的產生讓周局長覺得很瘋狂。
倘若一切真如他所猜測的這般,隻能說明眼前這個女人實在是深不可測。
“即便他不認罪,也並不能證明他是清白的。”沈清秋淡淡道:“他不是我國公民,卻試圖對我國公民造成人身威脅,這樣的人員若今後隨意進出,恐怕影響不太好。”
聽到這話,周局長瞬間心領神會,神色嚴肅道:“按照我國刑法被認為入境後可能進行恐怖、暴力、顛覆活動的;入境後可能進行危害我國國家安全和利益的其他活動的人員有權禁止入境。”
沈清秋見他如此嚴肅處理,嘴角微微上揚,勾起一抹滿意的弧度,“能有周局長這樣秉公辦案的人員,是我們大家的榮幸。”
“沈小姐,言重了。”
說話間,兩人來到了審訊室。
周局長推開房門,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監控,對沈清秋道:“沈小姐,麻煩您盡快。”
沈清秋點了點頭,邁步走了進去。
傅學禮雙手戴著鐐銬,坐在的椅子上,看到沈清秋出現的一刹那,臉上雲淡風輕的神色出現了一絲龜裂。
他鏡片下的眸子閃爍著狠戾的寒芒,咬牙切齒道:“沈清秋,你可真是好本事!”
想他堂堂獨立州傅家的二房,這輩子高高在上,受人仰望,何曾像現在這般狼狽,淪為階下囚!
“比起傅先生似乎略高了一籌。”沈清秋坐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姿態慵懶隨意,隻是周身的氣場卻處處透露著掩不住的鋒芒。
傅學禮眼眸微眯,此刻他有些明白,自己的妹妹傅懷柔為什麽如此的討厭沈清秋。
她的那份自信太過張揚,仿佛淩駕於所有人之上,藐視芸芸眾生,實在讓人生厭。
他身子後仰,依靠在椅背上,眸中帶著幾分審視的重新打量著沈清秋,“沈清秋,你是不是真的以為有傅庭深在背後撐腰,你就能為所欲為了?”
“倒也沒有。”沈清秋掀起眼簾看著他,慵懶的姿態處處彰顯著對他的輕視,“有他在,隻是錦上添花而已。”
換言之,即便沒有傅庭深在背後撐腰,她照樣能夠為所欲為。
聽到這話,傅學禮毫不掩飾地輕笑出聲,“年輕果然是樣好東西,足以支撐人的不知天高地厚。”
沈清秋唇角勾著明豔的弧度,帶著幾分惋惜,“可惜傅先生年過四十,體會不到年輕的資本了。”
傅學禮被噎得說不出話,臉上的神色也沒有控製好。
他微微深吸了一口氣,調整了一下情緒,“沈清秋,記得我之前說過我很看好沈小姐能力,而你也的的確確太讓人出乎意料,不過站在一個過來人的身份的聽我一句忠告,年輕人有些事情不宜過早的蓋棺定論,不到最後一刻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
“也對,有傅謹言幫你頂罪,你能有什麽好怕的。”沈清秋道:“但作為試圖損害國家安全和利益的其他活動的人員,我們有權禁止你終身入境。”
聞言,傅學禮的臉色陡然沉了下來,他的手緊緊地攥著拳頭,陰鷙的眼神透著狠毒。
這招釜底抽薪實在夠狠!
一旦這個罪名成立,他將徹底失去進出華國的資格,更被說試圖插手海城的生意了!
“我要見我的律師!”傅學禮不想與沈清秋在多費口舌。
他現在當務之急是要快點離開這裏!
隻要回到獨立洲,事情就有轉圜的餘地!
第817章 讓人根本無從下手!
沈清秋對他的話置若罔聞。
見她對自己視而不見,傅學禮怒拍桌子,冷聲喝道:“周華,我知道你就在門外站著!看在咱倆多年的交情,我不為難你!現在立刻馬上讓我的律師來見我!”
站在門外的周局長突然被點了名,渾身一震,一股心虛悄無聲息的爬上心頭。
但他心裏清楚,自己既然站在了沈清秋這邊,斷然與傅學禮有半點牽扯。
無論職場還是官場,最忌諱的就是搖擺不定。
周華深知這個道理,索性招來一名手下簡單的吩咐了幾句,頂著一腦門子的冷汗,逃也似的回到了辦公室躲了起來。
傅學禮見門口遲遲沒有動靜,心止不住的往下沉了幾分。
此時此刻,周華遲遲沒有露麵,足以說明他不想與自己再扯上半點關係。
可要想從警局順利離開,周華是至關重要的環節,倘若他不肯出手,那他就是有再多的本事也使不出來。
念及此,他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一抹顯而易見的慌亂,整個人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坐立難安。
他摘下鼻梁上的眼鏡,眸色沉沉的盯著沈清秋,“你到底想幹什麽!”
沈清秋緩緩地站起身,邁著輕慢隨意的步伐走到他的麵前。
她雙手環胸,腰部靠在桌子上,居高臨下的打量著他。
傅學禮坐在椅子上動彈不得,不甘心被沈清秋壓了一頭,隻能努力的挺直脊背,企圖與沈清秋一較高下。
殊不知這個小動作落在沈清秋的眼裏十分的滑稽可笑。
她不動聲色地將傅學禮的小動作看在眼裏,紅唇勾著一抹隱晦薄涼的笑意,“你不會真的以為峰會被安排在江城是你在背後運作的原因吧?真的以為僅憑一份相關部門出示的文件,以及那些所謂的證據就能給我頂罪吧?”
傅學禮目眥盡裂地瞪著沈清秋,“所以你一直都知道?!”
他的聲音帶著細微的顫抖,不是懼怕也不是慌亂,而是察覺到自己一直被戲耍後的憤怒。
他以為自己做的這一切都神不知鬼不覺,殊不知所有的一切都在沈清秋的掌控之中。
沈清秋嘴角勾著淺淡的弧度,眉眼間充斥著淡淡的冷意,分明沒有多少表情,卻莫名讓人心生畏懼,“其實你的手段比傅大嬸高明幾分,用大量的時間去鋪墊籌謀這件事情,也知道在我的身邊安插眼線,但你比她也僅僅隻是高明幾分而已。”
言下之意,你們兩個半斤八兩,輸給我也不丟人。
傅學禮年過五十,一出生就是所有人趨之若鶩的豪門,自小練就了喜怒不形於色的本事,端的是君子方正溫潤如玉的姿態,也正因為他擅長隱藏自己的野心勃勃,才能在殘忍的繼承者之爭中得以保全自身。
可此刻因為沈清秋的話,他再也難以維持往日那副君子方正溫潤如玉的姿態。
此刻他不得不去想,自己之所以敗給沈清秋,是不是輸在了太過自負。
可他之前調查過沈清秋,她隻是比尋常姑娘多了一個好一點的出身罷了,除此之外,並沒有什麽特別之處。
所以他實在想不明白,沈清秋究竟是怎麽憑借一己之力翻案,又是怎麽反將一軍的。
傅學禮眸色陰沉,像是瞳眸裏藏了一把刀子似的,直直地刺向沈清秋,“沈清秋,我是傅庭深的二叔,是獨立州傅家的二爺,你若是對我趕盡殺絕,我敢保證,傅家的宗族耆老必定不會放過你!長老會也會對你追究到底!”
他這話絕不是威脅。
這些年為了關鍵時刻自保,暗中收買了宗族耆老和長老會的人。
送出去的真金白銀漸漸養大了他們的胃口。
要是自己出了什麽事情,等同於斷了他們財路,那群人怎麽會坐以待斃呢?
“你覺得我會怕?”沈清秋雙手撐在身後的桌子上,嘴角挑起的弧度帶著幾分挑釁的意味,“我舅舅被人誣陷,不就是你和陸英聯手的傑作?怎麽,還要再來一次嗎?”
聞言,傅學禮的瞳孔緊縮,不可置信的看著沈清秋。
她竟然什麽都知道!
那,還有什麽是她不知道的?!
這個念頭生出,傅學禮臉上的笑意多了幾分詭異,看著沈清秋的眼神也變得耐人尋味,“沈清秋,恐怕你還不知道陸英的真實身份吧?”
“你這不是正要告訴我。”沈清秋淡淡道。
傅學禮一噎,唇邊的笑意不禁斂去了幾分。
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的偽裝竟會在一個初出茅廬的小丫頭麵前出現破綻,偏偏她每次都能抓到最關鍵的點。
“有意思的事情揭曉的越晚才越有意思。”傅學禮的目光直勾勾地盯著沈清秋,生怕錯過她臉上細微的變化,“知道傅庭深為什麽把峰會的地點改在江城嗎?他是為了讓那個女人晚一點發現你的存在。”
“你以為傅庭深的出身有多光彩?對了,你還不知道我大哥,也就是傅庭深的父親之前做過的風流韻事吧?”
聽到這話,沈清秋的眉頭微不可察地皺起。
尤其聽到傅學禮說‘你以為傅庭深的出身有多光彩’,她的心口像被什麽東西刺了一下。
直覺告訴她,這背後的事情恐怕沒有那麽簡單。
“傅先生真是好興致,自己都快要被驅逐出境了,還有心思關心自己大哥的風流韻事。”沈清秋輕聲嗤笑,“傅家二爺端方雅正,君子如玉,其實不然,我瞧著更像是個走街串巷,搬弄是非的長舌婦。”
傅學禮麵色陡然沉了下來。
這些年他端著架子,享受眾人對他的吹捧,可如今沈清秋卻將他貶得一文不值,甚至用‘長舌婦’來形容他。
他的手緊緊地攥著拳頭,胸口上下劇烈的起伏著。
他自認為自己善於窺探人心,能夠將所有人玩弄於股掌之中,但是麵對沈清秋卻有種深深的挫敗感。
這個女人簡直是茅坑的石頭又臭又硬!
讓人根本無從下手!
傅學禮終於沉不住氣,冷聲道:“沈清秋,咱們做筆交易如何?”
第818章 上輩子是叫花子投胎轉世吧?!
沈清秋掀起眼簾看著他,唇邊的笑意不減,“抱歉,沒時間,也不感興趣。”
說完,她轉身離開。
看著她離開的背影,傅學禮心有不甘的大聲喊道:“你究竟是不感興趣,還是擔心知道的太多?”
沈清秋腳下的步伐微頓,轉身看著他,“不是傅先生親口說的‘有意思的事情揭曉的越晚才越有意思’,怎麽自己這會兒反倒沉不住氣了?”
她的語調雲淡風輕,字裏行間充斥著毫不遮掩的譏嘲和諷刺。
但傅學禮現在無暇顧及這些,隻想盡快從這裏離開。
隻要他沒有被驅逐出境,那麽一切都還有轉圜的餘地。
“你難道就不想知道歐陽夫人和傅庭深的關係嗎?”傅學禮道:“這些事情除了我,你不會有人告訴你的!”
他斬釘截鐵的語氣,仿佛料定了沈清秋一定會為此回心轉意一般。
但他到底低估了沈清秋。
沈清秋眼眸微眯,眸底閃爍著不清不明的寒芒,“即便我想知道,但這些事情也輪不到你開口向我解釋。”
聰明如她,早已從傅學禮的隻字片語中猜測到了幾分。
歐陽夫人,傅庭深的父親,傅庭深……
歐陽夫人和傅庭深應當是母子關係,至於為什麽從傅家的當家主母,搖身一變成為了歐陽夫人,估計是一段狗血的愛恨情仇。
沈清秋實在懶得繼續深究。
何況,比起自己胡思亂想,隨意揣測,她更希望有朝一日傅庭深能夠親口告訴她。
他想說,她願意做那個忠實的旁聽者,他不想說,她便會毫不猶豫地扼殺那份好奇心。
“傅先生,看在你給我那麽多忠告的份兒上,我也送你一句忠告。”沈清秋道:“與其在這裏煞費苦心搬弄是非,妄圖挑撥離間,倒不如想想自己被驅逐出境後的打算。”
說完,她打開審訊室的門,直接走了出去。
傅學禮怎麽也想不通,自己精明了大半生,最後竟然會栽在沈清秋的手裏。
他胸有成竹的底牌也在關鍵時刻對他愛搭不理,完全沒有理會他的死活。
最後傅謹言涉嫌迷女幹,人身威脅,境內走私等等數罪並罰被判刑。
而傅學禮被視為損害國家利益的可疑人員,永不得再踏入華國境內半步。
解決了所有事情,沈清秋一行人也踏上了回到海城的路上。
飛機上,所有人的臉上都沾染著喜氣。
這次能夠拿到寰亞財團的名額,等待他們的將是升職加薪。
想到這裏,有誰還能保持平常心呢?
當然也有例外。
那就是趙夢。
之前她對團隊合作上的事情不上心,再加上時常背刺隊友,導致大家對她心生怨言,可考慮到大家往後低頭不見抬頭見,麵子上總還要過得去。
自從那天在峰會上被帶走後,大家連裝都懶得裝一下,於是她徹底被團隊孤立了。
趙夢心裏也十分清楚,回到海城後等待自己的將是被通報批評並開除的處罰,索性她破罐子破摔。
看著大家拿著手機在群裏搶紅包,忍不住酸了句,“仨瓜倆棗就高興成這樣,上輩子是叫花子投胎轉世吧?!”
“我們大家自然沒有你本事大。”其中一個女生毫不客氣的反唇相譏,“能夠得到傅謹言少爺的賞識,也拿不到一千萬的酬勞,也無法親身體驗警察局一日遊。”
趙夢,“!!!”
她自知理虧,也不再多說什麽。
——
經過兩個多小時的飛行,飛機最後平穩的降落在了海城國際機場。
在機場出口,沈清秋與林翹等人分別後,帶著安衾和傅淼去了私立醫院。
禿鷲聽說安衾要來,整個變得魂不守舍,煙是一根接著一根。
抽的煙霧繚繞,腳下的煙頭不知不覺也連成了片。
不知過了多久,他視線的餘光瞥見一抹熟悉的身影。
將叼在嘴角的煙拿下來,隨手丟在地上,用腳尖碾滅後,快速走上前。
他一靠近,撲麵而來的就是濃鬱的煙味兒,沈清秋的眉頭微蹙了蹙,“這是把煙廠抽破產了?”
禿鷲臉上一陣尷尬,“就……一不小心抽多了。”
聞言,沈清秋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長道:“那是挺不小心的。”
禿鷲抬手撓了撓頭,環顧四周,小心翼翼地問,“安衾呢?”
“在後麵。”沈清秋說著,微微側身,示意他看向身後。
隻見安衾穿著黑色絲絨長裙,裙擺處和袖口的蕾絲襯出幾分優雅甜美。
她的長發散落在身後,頭上戴著一枚鑽石發卡。
安衾手中打著一把遮陽傘,從遠處不疾不徐地走來,猶如一隻優雅高貴的黑天鵝。
禿鷲目不轉睛地盯著向他走來的安衾,直到安衾站在他的麵前,“不要這麽看著我,搞得好像對我有意思……”
她的話還沒說完,禿鷲突然一個箭步上前,將她緊緊地抱在懷裏。
突如其來的擁抱讓安衾怔住了神。
她的眉眼間浮現了一抹不同以往的柔和,小心髒也不受控製的加速跳動著。
就在她小心翼翼地抬起手準備回應時,禿鷲突然放開了她,抬手重重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今晚咱們要喝個不醉不歸!”
安衾回過神,垂下眼簾,遮住眼底的情緒,扯了扯唇,心不在焉的重複了一句,“不醉不歸。”
“你們閑聊,我接個電話。”沈清秋適時地開口說了一句話,然後拿著手機走到了一邊。
手機接通後,秦釗的聲音順著手機聽筒傳進了沈清秋的耳朵裏,“說來也巧,你昨晚讓我調查那位歐陽夫人,昨夜他們就離開海城了。”
“走了?!”沈清秋的眼眸微眯,她抿了抿唇,沉吟了片刻,再次出聲問,“那你查到什麽了嗎?”
“關於陸英的消息一直被封鎖,直到昨夜他離開時,我通過監控才發現了蛛絲馬跡。”秦釗點了一根煙,不疾不徐道:“他左肩應該受了傷,至於傷到什麽程度暫時查不到,但昨晚醫院的專家團隊出動,總不會是小傷。”
沈清秋淡淡的應了一聲後,掛斷了電話。
偏偏在自己回來前陸英受了重傷離開,究竟是巧合,還是刻意而為之呢?
第819章 瞧瞧她那迫不及待的樣子!
沈清秋的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傅學禮之前說的話‘知道傅庭深為什麽把峰會的地點改在江城嗎?他是為了讓那個女人晚一點發現你的存在’。
當時傅學禮沒有明確指出這個女人是誰,但沈清秋猜測應該就是那位歐陽夫人。
那傅庭深之前不肯讓她回海城,是因為這位歐陽夫人?
沈清秋的心中一瞬間產生了諸多猜測。
“想什麽呢?”安衾不知道什麽時候走到了沈清秋的身邊,她打量著沈清秋臉上的神色,眼底隱隱浮現一抹擔憂,“出什麽事了?”
沈清秋回過神,輕輕搖了搖頭,“走吧,帶你去看看孤狼。”
“好。”
一行人走進醫院大樓,乘坐電梯來到了孤狼的病房。
經過治療和這段時間的休養,孤狼整體恢複的還算不錯。
幾個人聚在一起聊天,禿鷲提出今晚出去聚一聚的想法,其他兩個人不謀而合,當下拿出手機搜索附近好玩有趣的地方。
選定了地點後,幾個人就一起出發。
安衾注意到沈清秋的視線頻頻落在手機上,一副心不在焉地樣子,嘴角勾起一抹玩味兒的笑意。
她撞了撞沈清秋的肩膀,“嘿,想男人呢?”
沈清秋回過神,轉眸看向安衾,“不行嗎?”
“行。”安衾道:“你可是小十二,幹什麽不行?!”
隻是心裏忍不住一陣感慨,時間過得可真快啊。
一眨眼,小十二都有男人了。
而自己……
安衾的視線漫不經心的在禿鷲的身上一掃而過,隨後垂下眼簾,遮住眼底的情緒。
回到海城後,沈清秋滿腦子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去見傅庭深。
看看那個男人傷口恢複的怎麽樣,看看他有沒有變瘦,看看他最近有沒有好好休息。
但是安衾遠道而來,於情於理她都不該把人拋下擅自離開。
所以隻能壓抑內心的那股衝動。
她在心裏暗暗地盤算著,待會兒吃過飯後,就直接是殺到華盛集團給傅庭深一個大驚喜。
雖然傅淼可能已經把她回來的消息已經告訴了傅庭深。
沈清秋一路上心事重重地走到了停車場,這時跟在後麵的傅淼快步走上前,在她的耳邊低聲道:“沈小姐,先生在B區等您。”
聽到這話,沈清秋的臉上自然而然的浮現出一抹欣喜雀躍,“他來了?!”
看到她的笑容,傅淼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上翹,勾起一抹似有似無的弧度,“先生十分鍾就到了。”
換言之,傅庭深在得知沈清秋回來的消息後,就在停車場等待她。
給了她充足的時間空間和好友敘舊。
走在前麵的禿鷲視線的餘光一直默默地注視著沈清秋,雖然不知道傅淼和沈清秋在那兒竊竊私語什麽,但看到沈清秋臉上洋溢著明豔動人的笑意,不用猜也知道十有八九跟傅庭深有關。
回來後一直都是悶悶不樂,心不在焉的狀態,才這麽一會兒的功夫就眉飛色舞,興高采烈,真特麽沒出息!
念及此,禿鷲的鼻腔不自覺的發出一聲輕哼。
安衾將他神情上的轉變不動聲色地拾盡眼底,喉間不可抑製地湧上了一股苦澀。
她微微深吸了一口氣,壓下了心底的苦澀,嘴角勾起一抹淺淡的弧度,“你什麽都沒跟小十二說?”
禿鷲呼吸微窒了下,抬眸望著遠處,目光帶著幾分恍惚悵然,“有些事情與其說出來,倒不如直接爛在肚子裏。”
即便沈清秋沒有和傅庭深在一起,他也未必會把心事說出來。
他心裏清楚,沈清秋對他們隻是單純的友情。
有些事情一旦說出來,隻會把她推得越來越遠。
安衾瞬也不瞬地盯著他,“你甘心?”
“不甘心。”禿鷲坦言道:“不甘心和她隻是朋友關係,可我更怕與她沒有一點關係。”
若是換作從前,禿鷲會腦子一熱直接找沈清秋去告白,但現在不知道是不是年紀大了,顧慮變多了,竟是連一個字都不敢說。
因為他知道,沈清秋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拒絕他,他擔心到時候連朋友都做不成了,與其這樣,他寧願以朋友兄弟的名義守在沈清秋的身邊。
聞言,安衾抬眸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眼,含譏帶誚的哼笑,“你倒是夠深思熟慮的!慫包!”
說完,她丟下禿鷲快步向前走。
禿鷲,“???”
他剛才說錯話了嗎?
沒有吧?!
他一臉懵逼的看向孤狼,“她抽的哪門子瘋啊?”
“好奇你自己去問問啊。”孤狼道。
“你當我傻啊,現在去問明擺著往槍口上去撞。”
“的確比從前有長進。”
聽到孤狼的話,禿鷲的臉上不自覺地露出沾沾自喜的笑意,可是高興沒有兩秒,就聽他再次開口,“可惜也隻有那麽一奈奈的長進。”
禿鷲,“……”
你罵人真是越來越高級了。
正想著,就見沈清秋走過來,“你們先走,我出去一下。”
話落,她已然轉身朝著停車場B區走去。
看著她匆忙的步伐,禿鷲不禁撇了撇嘴,“瞧瞧她那迫不及待的樣子!一點女孩子家的矜持都沒有!”
孤狼淡笑不語。
——
另一邊,沈清秋走進B區停車場,一眼看到了那輛黑色的勞斯萊斯。
車子停靠在一側,猶如一隻假寐的猛獸,即便此刻散漫隨意,卻依舊透著一股讓人畏懼的震懾力。
車內的人看到她的出現,車門緩緩打開。
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形映入眼簾。
他身著一貫的黑色襯衫,下麵搭配了一條黑色西裝褲,渾身上下透著與生俱來的高冷矜貴之氣。
無論什麽時間,無論什麽地點,麵對傅庭深,沈清秋還是會不由自主地心動。
一如他們第一次見麵時,他帶給她的驚豔。
沈清秋微微深吸了一口氣,在心裏醞釀著該說點什麽時,眼前的男人已經走上前,一把將她拽進懷裏,緊緊的擁抱著。
熟悉的清冷的木質香氣席卷鼻腔,帶給沈清秋難以言喻的舒心和踏實。
她伸出手臂環著男人的腰肢,貪婪地呼吸著,眼眸微閉,嘴角不自覺地上翹,露出心滿意足的表情。
第820章 由著她能無所顧忌的為所欲為
“剛才在想什麽?”傅庭深低沉的嗓音透過胸腔的震動傳進了沈清秋的耳朵裏。
猶如節奏分明的鼓點落在她的耳朵裏,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陣漣漪。
她緩緩的抬起頭,與他四目相對,“在想,你是我即使遇見一萬次也會愛上的人。”
有些話在心頭反複醞釀,卻不知該如何開口,但說出口的一刹那發現,其實也沒有那麽難。
聽到她的話,傅庭深的心髒像被什麽東西不輕不重地攥了一下,隨後心髒開始不受控製的加速跳動,渾身上下的血液仿佛也在一瞬間沸騰起來。
他的手臂環著沈清秋的腰肢不斷收緊,恨不得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裏。
沈清秋擔心他扯到傷口,稍稍掙紮了片刻,“你的傷怎麽樣了?”
傅庭深的指尖輕輕摩挲著她眼角,黑眸愈發的幽沉深邃,瞳眸深處湧動著不可抑製的情愫。
他微微俯下身,在她的唇上落下一枚輕柔的吻,“晚上給你看。”
沈清秋,“???”
不知道是不是她想歪了,總覺得到了晚上就不隻是看傷這麽簡單了。
兩人擁抱在一起,男人眉眼間流轉的寵溺和縱容讓人難以忽視。
站在遠處默默觀看的安衾,目瞪口呆的樣子像見了鬼似的。
她至今記得當初在宴會上初見傅庭深的畫麵。
男人穿著剪裁得體的黑色西裝,自旋轉樓梯上緩緩而下,步調輕慢隨意。
明亮的燈光投射在他輪廓分明的臉上,襯得精致的五官愈發的深邃立體。
他周身散發著矜貴淡漠的氣場,似是從他的骨子深處盈滿而溢,駭人的氣場是全場最奪目的存在。
哪怕他隻站在那裏,什麽都不說,強烈的存在感足以震懾全場。
而眼前這個男人霸道又溫柔,眼神更是充滿了寵溺和縱容,除了那張俊朗絕豔的臉實在讓安衾難以相信這會是同一個人。
當初的傅庭深冷漠無情,高高在上,猶如沒有七情六欲的謫仙,神聖不可侵犯。
那時候的安衾意識到,這樣的男人不會為女人所停留,更不會對任何一個女人動心。
但此刻看到傅庭深對沈清秋如此溫柔寵溺,她突然意識到,世界之所以讓人覺得精彩,不就是有那些超出自身預料的意外才精彩?
她突然明白為什麽人們樂忠於看高嶺之花被拉下神壇。
禿鷲一直不明白安衾好端端的為什麽生氣,追上前想問出個所以然,恰好看到她盯著傅庭深犯花癡的樣子,他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幽幽地說道:“原來你喜歡這種類型啊。”
安衾猛地回過神,扭頭,恰好對上禿鷲貼過來的俊臉,渾身一機靈,白皙的臉頰上染上一抹不自然的紅暈,“誰說我喜歡這種類型了。”
禿鷲問,“那你喜歡什麽類型?”
“當然是……”安衾毫不猶豫的回答,卻在答案脫口而出的前一秒猛地回過神,惱羞成怒地說了句,“關你屁事!”
莫名被懟的禿鷲,“……”
他又說錯話了?!
這時,沈清秋從傅庭深的懷中退了出來,順著他的視線望去,看到了在不遠處朝著她招手的安衾。
她大方的向傅庭深介紹,“安衾,寰亞財團的大小姐,我平時喜歡喊她九兒姐。”
“九兒姐?”傅庭深的眉梢微微上挑,心中已然有了幾分猜測,他俯下身湊在沈清秋的耳邊低聲道:“赤炎行動組的成員之一?”
沈清秋點了點頭。
安衾走上前,清楚地發現男人前一秒眉眼間流轉的溫柔寵溺消失不見,隻剩下一片淡漠冷冽,一如當年給她留下印象深刻的臉龐。
原來這個男人並未改變。
不,準明確的說他隻是吝嗇得很,除沈清秋以外,不想對任何人流露出一絲絲情感。
安衾微微深吸了一口氣,調整好自己的情緒,落落大方的找招呼,“你好,傅先生。”
傅庭深眉眼淡淡地掃了她一眼,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皺,“寰亞財團的大小姐?”
安衾點了點頭,“我父親是安建邦。”
“你是姐姐?”傅庭深問。
安衾稍稍怔了一下,旋即點了點頭,“是,我父親正帶著妹妹在外休假。”
“嗯,替我代他問好。”
“是。”
簡短的對話,卻讓安衾壓力倍增。
真不愧是傅家最年輕的家主,他身上那股駭人的氣場的的確確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得了的。
不一會兒,他們上了車。
沈清秋自然不會跟他們乘坐一輛車子。
安衾看著被傅庭深環著腰肢,小心翼翼嗬護的沈清秋,心底突然生出了一股羨慕。
任何一個女人都幻想著自己能成為某個男人的獨一無二,不可替代。
隻是自己好像沒有那麽幸運罷了。
安衾漸漸收攏視線落在禿鷲的身上,這個木頭疙瘩大概這輩子都不知道自己的心思。
——
車子一路行駛,最終抵達了一品居。
幾個人坐在古生古色的包廂裏,禿鷲孤狼和安衾湊在一起拿著菜單快速翻閱並尋找最貴的菜品,暗戳戳的計劃著要狠狠地敲上傅庭深一筆。
三人的心思明晃晃的寫在臉上,傅庭深卻視而不見。
他和沈清秋坐在窗前擺放的羅漢榻上,拿起茶壺沏了一杯茶,遞給沈清秋,“跟傅學禮交手吃虧沒?”
沈清秋單手撐著下巴看著他,落日餘暉下,金燦燦的陽光傾灑在男人的身上,在他的周身鍍上了一層金光,柔和了他身上冷冽淡漠的氣息。
“好歹是你的未婚妻,怎麽能給你丟人。”沈清秋道:“何況,他可是你專門送到我麵前練手的,怎麽能讓你失望。”
行業峰會地點之所以更改,不僅是傅學禮暗箱操作,更有傅庭深的順水推舟。
傅學禮能夠得以出現在她的眼前,也得益於傅庭深的成全。
當初大舅被陷害入獄,傅學禮算是背後謀劃者之一。
新仇舊恨加在一起,她對傅學禮自然不會留什麽情麵。
即便是傅庭深的二叔,她也照樣不客氣。
當然,傅庭深把傅學禮送到她的麵前,自然也是由著她能無所顧忌的為所欲為。
第821章 被狗男人給渣了
傅庭深看著沈清秋,深邃的眉眼氤氳著淺淡的笑意。
沈清秋這次在江城的表現著實有些出乎意料。
他設想過沈清秋能夠順利脫險,倘若不能,他自然也不會袖手旁觀。
隻是他沒想到沈清秋隻利用了短短兩個小時的時間就能順利脫身,讓邊境的維和部隊施壓,以高階軍官的身份應對。
她就像一個寶藏,總會在人意想不到的時候,帶給人不一樣的驚喜。
很快,飯菜上齊,大家圍坐在桌前吃著東西。
孤狼禿鷲和安衾三人很識趣兒的坐在沈清秋和傅庭深的對麵,因此他們的動作自然一個不落的被他們拾盡眼底。
他們知道小十二的口味一向刁鑽,吃東西挑剔得很。
所以以前在一起的時候,每每提到吃東西的事情,他們都要為難一陣子。
記得有一次沈清秋吃了某種野菜,上吐下瀉折騰了整整一天一夜,有了這個慘痛的經曆,硬生生將赤炎行動組的人逼成了五星級大廚。
大家有秩序的排班當起了廚子,為此還被對家嘲笑了很長一段時間,說他們拿鍋鏟比扛木倉更順手。
可饒是如此,眾人誰也不曾像傅庭深這般對待沈清秋。
他默默將她不喜歡的配菜默默地挑揀出來,默默地剝蝦放在她的碗裏,夾起的魚肉小心翼翼的挑揀出魚刺放進她的碗裏。
似乎在他眼中,沈清秋就是個不能自理的小孩子,即便如此,他心甘情願,默默付出。
看到眼前這一幕,安衾突然覺得自己剝的蝦不香了。
她視線的餘光瞥見禿鷲,就連胡吃海塞的念頭也被一並打消了。
同樣都是男人,怎麽差距就這麽大呢!
這個木頭疙瘩怎麽就一點都感應不到她的心意呢?!
吃過飯後,傅庭深幫沈清秋泡了一杯洛神花茶,“你們繼續,我公司有事先走了,下班後去接你。”
聞言,沈清秋的心頭微動,一股難以言喻的溫暖和感動在心底悄無聲息的蔓延。
她知道,公司有事是借口,想給他們留下充足的空間相處才是真的。
她莞爾一笑,“那我送送你。”
順便幹點別的。
兩人並肩離開時,安衾的眼裏滿是羨慕。
嘖,這才叫郎才女貌啊!
想讓人不羨慕都難!
旁邊的禿鷲聽到安衾又一聲歎息,沒好氣的說了句,“我可警告你,你要是敢挖小十二的牆角,我第一個不放過你!”
“我挖你妹的牆角!”安衾暴跳如雷的怒吼著,抓起旁邊的抱枕往禿鷲身上狠狠地砸,“你哪隻眼睛看到我要挖小十二的牆角了!幾年不見,腦子沒有半點長進也就算了,怎麽眼睛也瞎了!”
說完,安衾的心底湧上一陣酸澀,嗆得她眼眶不禁有些泛紅濕潤。
禿鷲注意到她眼角泛紅,忍不住問了句,“你怎麽情緒這麽失控敏感?該不會被狗男人給渣了吧?”
安衾皮笑肉不笑的看著他,“可不嘛!”
丟下三個字後,她走出包廂去了洗手間。
禿鷲不明所以的坐在椅子上,看了一眼低頭玩手機的孤狼,“誒,我怎麽感覺她剛才好像在罵我?”
聞言,孤狼掀起眼簾,幽幽地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長道:“你猜呢?”
——
夜色深沉,在色彩斑斕的霓虹燈的照射下生出幾分紙醉金迷的奢靡華麗。
沈清秋一行人坐在頂樓的露天酒吧。
幾個人共同仰望著頭上的同一片天空,卻心思各異。
沈清秋看著安衾一瓶接一瓶的喝,眉頭不由得皺了皺,“你今晚到底是想不醉不歸,還是想一命嗚呼?”
這麽喝下去遲早是要出事的。
安衾卻並未將她的話放在心上,“放心吧,我酒量大著呢。”
說著,她舉起手中的啤酒瓶對著天空,大聲地喊道:“敬我們曾經的歲月,敬多年後的久別重逢!幹杯!”
這一番敬酒詞,著實讓人無法拒絕。
大家隻能仰頭將手中的啤酒一飲而盡。
在酒精麻痹的作用下,大家多年未見的隔閡漸漸消散,也漸漸向彼此敞開了心扉。
安衾雙手撐在身後,閉著眼睛享受在晚風拂麵的愜意自在。
“清清,你真的決定和傅庭深在一起了?”
聞言,沈清秋偏眸看著她,指尖摩挲著無名指上的戒指,嘴角不自覺的微微上翹,“都答應他的求婚了,你覺得呢?”
“我隻是覺得你們之間的進展有些太快了。”安衾借著酒勁兒,將自己內心的擔憂和顧慮一一說了出來,“他那樣的男人霸道強勢,占有欲強烈,你跟他在一起遲早是要吃虧,受委屈的。”
沈清秋卻不以為然,“他不會的。”
“你以往身邊的追求者,他自然不會放在心上。”安衾頭腦冷靜的分析著,“你想想,他是誰,他可是獨立州傅家迄今為止最年輕的家主,這樣的出身,也成就了他身上的傲氣,自然不會隨隨便便就將一個人視為自己的對手。”
“但若某一天,你的身邊出現一個與他出身相差無幾的追求者,他真的還會保持現狀?”
不等沈清秋回答,安衾直接道:“反正我不信。”
如今傅庭深部把任何人放在眼裏,無非是對自身有足夠的自信,也更是從未將那些人放在眼裏。
若有朝一日出現了強有力的對手,難保他骨子裏那股占有欲不會被激發出來。
四個人毫無芥蒂的推杯換盞,不知不覺來到了深夜。
當傅庭深來到酒吧接沈清秋時,就看到她盤腿坐在地上,仰頭望著夜幕下的那輪彎月,像極了一隻孤傲的白貓享受著片刻的孤獨和寧靜。
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她扭頭忘了過去,看到傅庭深,她勾唇一笑,“你來了。”
“醉了?”傅庭深的眉頭微蹙,走上前,脫下西裝外套披在了她的肩上。
沈清秋搖了搖頭,“沒醉。”
她渾身上下酒氣很重,但有問必答,邏輯清晰,一時間還真讓人看不出來到底醉了還是沒醉。
“時間不早了,跟我回家?”
“好呀。”
第822章 得,小白兔上套了!
沈清秋踉踉蹌蹌的起身,但盤腿坐得久了,雙腳發麻,她朝著傅庭深張開手臂,清冷的嗓音夾雜著一絲軟糯,“腿麻了,你抱我。”
女人的眼眸黑白純粹,朦朦朧朧的帶著一層濕意,帶著不清不楚的無辜,又格外勾人。
傅庭深的喉結一滾,眸色不由得沉了幾分。
他走近,這才看清了沈清秋腳邊散落的各式各樣的酒瓶。
啤的,白的,洋的。
難怪一個個喝得像靈魂出了竅似的。
不過好在沈清秋看上去沒什麽事兒。
在他的印象中,沈清秋好像沒醉過。
傅庭深將人打橫抱起,沈清秋順勢靠在他的肩上,手臂環著他的脖頸,“傅庭深,我今天特別高興。”
“為什麽高興?”傅庭深垂眸看了她一眼。
沈清秋沒說話。
見她如此安靜乖巧,傅庭深的眸底掠過一抹微妙的暗芒,“清清,你醉了沒?”
沈清秋有問必答,“沒有。”
稍稍沉默了片刻,她望著傅庭深,再次說了一句,“我今天特別高興。”
已經重複兩遍了,現在傅庭深可以肯定,她十有八九是喝醉了。
傅庭深沒有和她再說什麽,將她打橫抱起後,轉身徑直朝著門口走去。
站在門口的江牧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橫七豎八的幾個人,忍不住問了一句,“先生,這幾個怎麽辦??
“你們自己看著辦。”傅庭深冷冷地丟下一句話,抱著沈清秋大步流星的離開。
上了車,沈清秋很自覺的從傅庭深的懷裏爬了出來。
她安安靜靜的坐在椅子上,仍舊保持著往日端莊優雅的姿態。
“要睡會兒嗎?”傅庭深問。
沈清秋扭過頭,麵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
女人的眼神卻透著幾分清澈的迷離,強撐著精神,使得她的眼底蒙上一層濕漉漉的水霧,楚楚可憐。
傅庭深的喉間一緊,幽深的瞳眸深處霎時間浮現出不安分的欲念。
幾秒後,他移開視線,將女人摟入懷中。
沈清秋靠在他的肩膀上,頭埋在他的頸窩間吸了一口氣,“好香。”
她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傅庭深的頸窩,惹得他身體內的某根弦驟然緊繃,搭放在膝蓋上的雙手,指尖微微蜷縮著。
他微微深吸了一口氣,湛黑深沉的瞳眸,湧動著蠢蠢欲動的暗癮和欲念。
這時,沈清秋的手臂勾著他的脖頸,更加貼近他的脖頸,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真的好香。”
隻是一個簡單的動作,卻讓傅庭深的冷靜自持瞬間被瓦解,隻覺得一股火氣一股腦的湧向了小腹。
他垂眸看著沈清秋,手臂勾著她的腰肢,骨節分明的手指順著她的脊椎緩緩遊走,沉冷的嗓音染著情欲的低啞,透著砂礫的質感,“喜歡?”
“嗯。”沈清秋鼻尖在他的頸間蹭了蹭,猶如一隻窩在懷裏撒嬌的貓兒,“喜歡。”
傅庭深圈著她腰肢的手臂微微用力,將她拽進懷裏,指尖撥開她鬢邊的碎發,輕輕摩挲著她的臉頰,嘴角噙著淺淡的笑意,嗓音又低又緩,格外的蠱惑撩人,“晚上讓你聞個夠。”
坐在前排的傅鑫和傅淼相互對視了一眼,眼底掠過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該說不說,先生這招趁人之危著實讓人有點沒眼看。
然而,喝醉的沈清秋絲毫沒有察覺到危險的氣息。
她眼底閃爍著盈盈笑意,“一言為定。”
傅鑫和傅淼,“……”
得,小白兔上套了!
車子一路飛快的行駛,最終順利抵達了檀宮。
傅庭深扯下脖頸的領帶,解開了兩粒紐扣,精致的鎖骨線條若隱若現,接著又將袖子挽上去一截。
他彎腰拿出拖鞋,蹲身幫沈清秋換上。
隨著他的動作,襯衫的領口更加敞開,能夠看到他結實的胸肌。
沈清秋直勾勾地盯著他的脖頸,嗓子一滾,眼神越發的炙熱,不知在想些什麽。
換好鞋,傅庭深牽著她的手朝著樓上的方向走去。
“你先回房間等我,我去給你煮碗醒酒湯。”
他說著,轉身離開。
誰知沈清秋卻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我今天特別高興。”
“我知道。”傅庭深的臉上浮現一抹無可奈何的笑意,抬手摸了摸她的腦袋,“乖乖等我。”
但沈清秋卻固執的不肯鬆手,緊緊地抓著他的手腕,生怕他下一秒跑了一樣。
傅庭深垂眸看了一眼,隨後緩緩地掀起眼簾,唇角微微上翹,深邃的瞳眸氤氳著笑意,“既然不想喝,那就不喝了。”
下一秒,他的手掌扣著女人的後腦勺,狠狠地吻了下去。
——
次日清晨,沈清秋醒過來時,隻覺得渾身上下一片酸軟。
她的喉嚨更是幹啞的像是在沙漠裏走了三天三夜。
她看著臥室裏的一片狼藉,怔愣地望著頭頂上的天花板。
昨晚真的喝斷了片,根本不記得剛發生了什麽。
但那種被拋上雲端,又跌落下來的感覺卻記憶猶新。
半個小時候,沈清秋掙紮著起身走下了樓。
剛一出門,恰好看到了上樓的傅淼。
傅淼怔了一下,抿唇壓下唇邊的笑意,恭敬地喊了聲,“沈小姐。”
沈清秋輕微頷首,從傅淼身邊走過時,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醒了?”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傅庭深轉身看向從樓梯上走下來的沈清秋。
沈清秋點了點頭,掀起眼簾望去,一眼看到了傅庭深脖頸的痕跡。
那明顯的印記,哪怕襯衫被係得嚴絲合縫也難以遮蓋。
真是沒眼看了。
沈清秋僵硬的扯了扯唇,耷拉著腦袋,默默的走向了餐廳。
吃過東西後,沈清秋坐在沙發上,暗暗打量著傅庭深,“你今天不去上班?”
“身體不便。”傅庭深抬眸看向她,眼尾氤氳著淺淡的笑意,伸手指了指脖頸,“得好好養傷。”
在他手指的牽引下,沈清秋的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在了他的脖頸處。
看到那醒目的痕跡,她隻覺得臉頰一熱,心虛的耷拉著眉眼。
沈清秋拿著手機借口,“我問問其他人。”
說著,逃也似的轉身離開。
她撥通了安衾的電話,電話響了很久被接起來,一道有氣無力的聲音響了起來,“喂。”
聽到禿鷲的聲音,沈清秋的眉心微蹙,“怎麽是你?!”
第823章 “這會兒倒是有默契。”
沈清秋趕到酒店時,禿鷲和安衾像兩個鵪鶉似的,整齊地坐在沙發上。
“你們兩個……”
不等她的話說完,禿鷲和安衾異口同聲道:“意外。”
安衾的眼底掠過一抹不自然,她垂下眼簾,遮住眼底的苦澀。
而禿鷲並未察覺到她的情緒,隻是一臉尷尬的繼續耷拉著腦袋。
沈清秋眉梢微微上挑,眼底噙著一抹玩味兒的笑意,“這會兒倒是有默契。”
聞言,禿鷲和安衾一言不發。
或許是氣氛過於詭異,禿鷲拿起桌子上的煙盒,站起身,“我去抽根煙,你們聊。”
等她離開後,安衾注意到沈清秋脖頸的痕跡,眼底閃爍著八卦的興奮,“小丫頭,玩的挺野啊。”
沈清秋抬眸,一言難盡的看著她,“你這會兒還有心思關心我的事兒呢?”
聽到這話,安衾臉上的神色微怔,眸光微微閃了閃,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指尖摩挲著水杯,扯了扯唇,透出幾分自嘲和苦澀,“昨晚我們都喝多了,他剛剛不是也說了隻是一場意外,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而且我們也已經把話說清楚了。”
“都說清楚了?”沈清秋眼眸微眯,“禿鷲也願意把昨晚的事情當作意外?”
“是啊。”安衾扯了扯唇,嗓音透著幾分嘶啞,“其實當作一場意外也挺好的,免得以後大家碰麵顯得尷尬,再說了大家都是成年人,酒後亂性一夜情不是也很正常嗎?”
她微微深吸了一口氣,卻始終難以壓抑心口泛起綿密的疼痛。
這些年她把對禿鷲的感情掩飾的滴水不漏,可昨晚喝醉了怎麽就失控了呢?
要說沒醉,她真的記不清是不是自己主動的,也記不清怎麽就變成了現在這樣。
要說醉了,禿鷲擁抱她時,嘴裏低聲呢喃著‘清清,我真的好喜歡好喜歡你’,她卻記得清清楚楚。
一想到這兒,心好像更疼了。
她緩緩地閉上眼睛,努力壓下心底的疼痛。
沈清秋和安衾聊了十分鍾後,準備去公司,卻在路上接到了傅鑫打來的電話,“沈小姐,能不能請你幫個忙?”
“出什麽事了?”沈清秋問。
傅鑫硬著頭皮道:“先生的心情很不好,你能不能過來看看?”
沈清秋的眉頭微皺了皺,“好。”
——
二十分鍾後,沈清秋重新回到了檀宮。
剛一進門,就察覺到整棟別墅內充斥著一股駭人的低氣壓,傭人們戰戰兢兢地忙著手頭上的事情,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傅鑫和江牧看到沈清秋出現的一刹那,宛如看到了從天而降的救世主一般,險些激動地哭了出來,快步迎了上來,“沈小姐,你終於來了!”
“怎麽回事?”沈清秋眉眼淡淡的掃了他們一眼,隨後在房間裏搜尋傅庭深的身影。
從她的舉動中窺探出一二的江牧連忙出聲道:“先生在書房。”
沈清秋點了點頭,邁步朝著書房走去。
看著她的身影,江牧忍不住追上去,多說了一句,“沈小姐,有些事情是先生不願多說,並不是對你心存隔閡。”
前段時間,沈清秋連夜從江城殺到海城,在醫院裏鬧了一通,不就是因為兩人之間心生隔閡。
其實就一句話的事兒,偏偏先生性子沉悶,什麽都不肯說。
這次的事情恐怕以先生的性子也不會多說什麽的。
沈清秋眉頭微不可察的皺了皺,轉身朝著書房走去。
書房的門緊閉,沈清秋抬手敲了敲,見裏麵沒有動靜,她抿了抿唇,說了句,“我進來了。”
她停頓了幾秒後,伸出手緩緩地推開了麵前緊閉的房門。
正午陽光充足,陽光穿過樹葉的縫隙,斑斑駁駁的傾灑進了書房,襯得布置深沉的書房多了幾分柔和。
男人背對著門口,麵朝著窗戶,陽光傾灑在他的身上,將他的身影投射在地板上。
整間書房過分的安靜,隱隱透出幾分詭異,無端的壓在人的心口,讓人有些透不過氣來。
而那股詭異的壓抑全都來自於傅庭深。
在沈清秋的印象之中,傅庭深一向高冷禁欲,周身充斥著高高在上的淡漠疏冷,猶如隻可遠觀不可褻瀆的謫仙。
但此刻他的身上卻處處充滿蕭條低迷,猶如在中日不見天日的崖底掙紮的一縷孤魂,讓人覺察不到半點生氣,隻有無窮無盡的孤獨。
沈清秋的眉頭微皺了皺,邁步走上前。
男人似乎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聽到身後的腳步聲,也並未轉移注意力,而是冷冷地說了句,“什麽事?”
沈清秋將手掌輕輕地搭在他的肩上,“在想什麽?”
聽到她的聲音,傅庭深微微回過了神,他抬眸看著沈清秋,眼神出現片刻的恍惚,顯然沈清秋的出現完全不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伸出手,將沈清秋搭在肩上的手握在手中,“怎麽回來了?”
沈清秋眸光微微閃了閃,淡淡道:“想起來有份文件落下了。”
傅庭深不冷不熱的應了一聲,握著她的手放在唇邊吻了吻,“晚上下班,我去接你。”
“好。”沈清秋反握著他的手,伸出另一隻手輕輕地撫摸著他的臉,“那天傅學禮跟我說了很多,還說我們之間可以做一筆交易,隻要我願意,他願意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訴我。”
“還說什麽了?”傅庭深問。
沈清秋回憶了片刻,打量著傅庭深臉上的神色,不急不慢道:“他還提到了一位歐陽夫人,願意把你們……”
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打斷了她的話。
沈清秋和傅庭深不約而同的將視線落在了放在桌子上的手機上,於是,沈清秋赫然看到了手機頁麵上跳動的名稱備注‘歐陽夫人’。
傅庭深的下頜線驟然繃緊,深邃的眉眼間仿佛凝起了一層寒意。
他喉結上下一滾,看了沈清秋一眼,隨後拿起手機接了起來。
電話剛剛接起來,歐陽夫人的厲喝聲透過手機聽筒傳了出來,“傅庭深,如果你弟弟有什麽三長兩短,我一定會要了你的命!”
第824章 世上的所有人遠不如你的十分之一
手機具有防外泄的功能,但是歐陽夫人的聲音太過尖銳,導致站在傅庭深身邊的沈清秋也聽得清清楚楚。
字裏行間充斥著難以磨滅的怨恨,似乎傅庭深犯下了什麽十惡不赦的罪行。
弟弟……
怎麽之前從未聽說傅庭深還有個弟弟?
此時,傅庭深周身的氣息冰冷煞人,漆黑的眼睛像是淬了寒冰,冰冷的聲音像從地獄中傳來,“歐陽夫人對待繼子如此用心,想來日後要成為所有繼母的楷模了。”
他的語調平穩,字裏行間蘊藏著遮掩不住的嘲諷。
“至少他知道我是他的母親,他不會處處反駁我,可你呢!這些年可曾將我當作你的親生母親!若我早知你會變成如今這副模樣,當初不如親手把你掐死!”
歐陽夫人一字一句毫不遮掩對傅庭深的憎恨。
言語是一把雙刃劍,它可以給你動力,亦可以殺人於無形之中。
雖不致命,卻足以誅心,讓人每每想起痛不欲生。
沈清秋不知道歐陽夫人為什麽對傅庭深有如此大的憎恨,她伸出手,輕輕地握住了傅庭深的手。
傅庭深稍稍怔了一下,偏眸看了沈清秋一眼。
那平靜淡漠的目光毫無生機,猶如看待死人一般,隻是在觸及到沈清秋的片刻,發生了微妙的轉變。
傅庭深的嗓子滾了滾,重新轉眸看向窗外,臉上恢複了往日的淡漠,聲音像是浸在冰水裏幾天幾夜,透著徹骨的寒意,“真遺憾,讓您親手錯過了當初掐死我的最佳時機。”
他語調淡淡,麵無波瀾,聲音更是沒有什麽起伏。
卻讓沈清秋的心口像被什麽東西狠狠地刺了一下,綿密的疼痛讓她的指尖微微蜷縮,用力地握著他的手。
其實早在傅學禮隱晦地提起歐陽夫人的時候,沈清秋的心中便已經有了幾分猜測。
可當所有的猜測在此刻得到答案時,心裏多多少少還是有些震驚。
尤其是歐陽夫人對傅庭深的態度。
在她的理解之中,孩子的到來包含了父母所有的期盼,但歐陽夫人對傅庭深隻有無窮無盡的憎恨。
甚至從她口中說的話,字裏行間不難覺察出,她時時刻刻想要傅庭深去死的念頭。
可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可以讓一個母親對自己懷胎十月的孩子如此不得痛恨。
親生母親對待自己的孩子冷漠至極,卻對繼子疼愛有加,不惜對親生孩子惡語相向,冷眼相待,這天底下再沒有比這個更諷刺,更令人心寒的事情了。
至於是怎麽成為了如今的歐陽夫人,大概是因為改嫁吧。
“不,你應該慶幸,當初是我一時不察,這才給了你得以出現在世界上的機會。”歐陽夫人冷笑道:“傅庭深,無論什麽時候我都是你的母親,你的生死也由我說了算!”
那高高在上的語調,好似生在九天之上的謫仙對凡人的憐憫。
沈清秋眉心不由得皺了皺,嬌俏的臉上隱隱泛著冷色。
這時,傅庭深冷聲道:“我命由我,沒有任何人能替我做主!”
話落,他直接掛斷了電話。
霎時間,房間內再次陷入了壓抑詭異的死寂。
沈清秋看著傅庭深冷峻的側臉,稍稍走上前,張開手臂,小心翼翼地擁抱著他,用自己的溫柔去嗬護他。
在她將傅庭深擁入懷中時,清楚的察覺到了傅庭深的身體微微顫了一下。
沈清秋隻覺得心髒像被人狠狠扼住一般,痛得沒了呼吸,隻剩下疼痛在身體裏叫囂。
有時候老天是公平的,給了人高貴的出身,無窮無盡的財富,卻奪走了最基本的親情。
外表光鮮亮麗,卻無一人了解他內心真正的傷痛。
她默默地擁抱著他,俯下身親吻著他的額頭,好似在無聲地告訴他:我會一直在你的身邊陪著你。
柔軟的唇貼在額頭上的瞬間,將傅庭深冰冷的心瞬間瓦解,他伸出手臂環著她的腰肢,力道大的恨不得將她的腰給勒斷似的。
沈清秋默默的承受著他的力道,沒有阻止,也沒有喊疼,手掌輕輕地摩挲著他的後背,如同安撫受傷的孩子。
兩人似乎達成了某種默契,他不說,她便不問。
沈清秋知道,以傅庭深的驕傲,怎麽願意將心底醜陋的傷疤展露在她的眼前呢。
不知過了多久,沈清秋慢慢的放開了他。
她神色認真的看著他,“傅庭深,我愛你。”
“嗯。”傅庭深道:“我也愛你……唔!”
他的話音還未落下,沈清秋俯身吻住了他的唇。
兩個人相處以來,沈清秋嫌少主動過,除了昨夜的醉酒,剩下的全都是傅庭深為主導。
她這次的主動讓傅庭深怔愣的同時,心中也不免生出了激動地欣喜。
他的手臂環住女人的腰肢,起身的同時將她放在了書桌上。
房間內的氣氛漸漸升溫,沈清秋被吻得渾身火熱,渾身止不住地顫栗起來。
“要回房間嗎?”傅庭深問。
沈清秋臉頰通紅,抬眸,恰好看到了他被欲念暈染的雙眼,貝齒微咬了咬唇,低聲問,“那你要嚐試在書房嗎?”
聞言,傅庭深勾唇一笑,“今天這麽由著我?”
沈清秋一向保守,尤其對待情事上,屬於放不開的那一類。
以往讓她答應點什麽,傅庭深都要軟磨硬泡好一陣,今天卻變得格外好說話。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壓下心底橫衝直撞的欲念,沉冷的嗓音染著低啞,“擔心我會想不開?”
沈清秋望著他,伸出指尖輕輕地描繪著他精致深邃的眉眼,“那你會嗎?”
“不會。”傅庭深握著她的手,放在唇邊吻了吻,“這世上的所有人遠不如你的十分之一。”
所以,他怎麽會為了不值得的人而放棄自己呢?
沈清秋仰頭吻了吻他的唇,“傅庭深,你不是一個人,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她不知道該怎樣去安慰他,思來想去,大概也隻有這句話能夠表達內心的決心。
本以為書房內會有一段幹柴烈火的限製級畫麵,甚至沈清秋做好了犧牲的準備,但她所預料的一切並沒有發生。
傅庭深隻是靜靜地抱著她,“下次,你需要休息一下。”
所以,這是良心發現了?!
第825章 她能我為什麽不可以!
半個小時後,沈清秋抵達了秦氏集團。
行業峰會上發生的事情,早已如長了翅膀似的飛進了公司每一個人的耳朵裏。
何況當初沈清秋被警方帶走的時候,現場的每位記者直接將這一幕錄了下來,因此秦氏集團在行業峰會上的遭遇,早已不是什麽秘密。
沈清秋走到電梯前,恰好電梯門打開,趙夢懷裏抱著一個箱子從裏麵走出來。
視線相撞,趙夢的臉上浮現一抹羞憤,貝齒微咬著唇瓣,抱著箱子的指尖微微蜷縮著,心虛的垂下眼簾,不敢與沈清秋繼續對視。
被通報批評開除的時候,她的心裏有很多怨言,但見到沈清秋的那一刻,不知怎麽的竟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有無窮無盡的心虛。
沈清秋用人一向遵循一個宗旨‘一次不忠,終生不用’。
所以對於趙夢,她問心無愧。
兩人擦肩而過時,林翹忍不住問了句,“後悔嗎?僅僅用了一千萬葬送了自己的前程?”
這次的事情曝光,雖說趙夢沒有被判刑,但她在業界的名聲算是壞了,今後不會有大公司再聘用她。
僅僅隻是一千萬,趙夢親手賣掉了自己的前程。
見趙夢不說話,林翹再次出聲,“被秦氏集團拉入黑名單的人,不會得到海城任何一家公司聘用,不然就是公然與秦氏集團作對。”
聞言,趙夢終於忍無可忍,“我承認自己做的事情不光彩,但你們有必要對我趕盡殺絕嗎?!當初何念是怎麽跳槽來到秦氏集團的,大家心知肚明!怎麽她能靠出賣前一任主子更上一層樓,她能我為什麽不可以!”
說出這些話,她的心裏突然痛快了許多。
她長舒了一口氣,臉上掛著諷刺的笑容看著林翹,“這世上也不是誰都甘心像你一樣成為沈清秋身邊最忠誠的狗!說我不擇手段也好,說我忘恩負義也罷,這些我都認,但我不認為自己有錯!”
“反而是你們對我趕盡殺絕,把事情做的這麽絕,難道就不怕遭報應嗎!”
聽到這話,原本選擇漠視的沈清秋終於有了一絲反應。
她眉眼淡淡地掃了趙夢一眼,“作為公司員工,你夥同外人泄露公司核心機密,已經構成了侵犯商業機密罪的條件,若我深究才是對你的趕盡殺絕。”
“我……”趙夢眼眸深處掠過一抹顯而易見的慌亂。
剛才盛氣淩人的氣勢頓時消散了許多。
她腳下一踉蹌,抱著箱子的手指微微蜷縮,骨節泛著青白。
“趙夢是你自己親手葬送了自己的前途,與任何人無關。”林翹看著她失魂落魄的神色,不疾不徐道:“每個人的人生都是無價的,但你卻用一千萬給自己的人生定價,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這話說的沒錯,因此趙夢也無處反駁。
她眸底一片暗淡,緩緩地掀起眼簾看向林翹,“我還有一件事情不明白。”
“你問吧。”林翹道。
趙夢滾了滾嗓子,聲音略帶低啞地問,“以傅謹言的實力,你們怎麽能毫發未損的全身而退。”
陷害沈清秋的事情,他們裏應外合秘密籌謀了兩個月的時間,所有的一切滴水不漏,沒道理能夠讓沈清秋從險境中脫身。
林翹麵無表情的看著她,“你聽說過商業理事會嗎?”
隻是簡短的一句話,卻讓趙夢的臉色瞬息萬變,她瞳孔顫動,不可置信地看著林翹,隨後視線又落在了沈清秋的身上。
她的嗓子緊繃,口吻艱澀,“這,這怎麽可能……”
商業理事會一直都是一個神秘的存在,據說他的成員來自世界各地的商業金融精英,每一個成員都在領域內是佼佼者般的存在。
他們的存在是用來製衡商業上的不平等規則,猶如一杆天秤一般,掌控著絕對的公平公正,決不允許這杆天秤向有一側傾斜,因此人們將他們視為執法者的存在。
“你以為沈總為什麽對行業峰會態度如此冷淡,因為她就是商業理事會的高級成員,你所趨之若鶩追求的一切,在她眼中根本不值一提。”林翹目光平靜,隱隱泛著一絲嘲諷,“原本你可以擁有一個漂亮精彩的人生,但你現在給毀掉了。”
她抬手拍了拍趙夢的肩膀,語重心長道:“希望你好自為之,這輩子都不要為自己的行為而感到後悔。”
說完,她轉身離開。
趙夢像被雷劈了一般,怔愣地站在原地,耳邊回蕩著林翹那句‘這輩子都不要為自己的行為而感到後悔’。
電梯門關上,沈清秋偏眸看向林翹,“消氣了沒?”
“還行吧。”林翹道:“就是看不慣她身上囂張的氣焰,做錯事的人分明是她自己,也不知哪裏來的底氣有臉說咱們會遭報應。”
想到這些,林翹突然覺得自己剛才說的話還不夠狠。
麵對不知悔改的人就不該心慈手軟,不然難解心頭之恨!
“你今天說的這番話足夠她記一輩子了。”沈清秋不疾不徐道:“後悔也好,悔恨也罷,或許到死她都難以跟自己釋懷了。”
趙夢之所以至今都不可能會改,無非是堅信在秦氏集團無法做到出人頭地的那一天。
如今知道了沈清秋的身份,恐怕隻有趙夢自己心裏清楚該多麽的悔不當初。
林翹看著緩緩上升的電梯,淡淡道:“對於這種吃裏扒外的人心疼不得,不然大家豈不是認為秦氏集團是人人可以拿捏的軟柿子了?!”
沈清秋勾唇一笑,“所以,你做的很好。”
話落,恰好電梯門打開,沈清秋和林翹一前一後走出了電梯。
處理完工作上的事情,已經是下午五點鍾。
沈清秋看了一眼時間,準備收拾一下東西回秦家看看。
——
秦家公館。
沈清秋是打算給大家一個驚喜的,因此回來的時候並沒有告知任何人。
盧伯看到沈清秋立刻喜笑顏開的準備通報,卻被沈清秋一個噤聲的動作給製止。
盧伯頓時心領神會,但想到此刻客廳裏的眾人,他猶豫再三,走上前,在沈清秋的身邊低聲道:“大小姐,你回來的正好,大家正好在商量婚事呢。”
第826章 近水樓台先得月
“婚事?!”沈清秋稍稍怔了一下。
見她一臉茫然,盧伯耐心的解釋著,“是大少爺的。”
聞言,沈清秋頓時了然。
隻是她覺得這兩人的進展簡直就是突飛猛進,光速發展。
自己才離開一個星期的時間而已,這兩人就已經開始談婚論嫁了?!
她斂起思緒,邁步走了進去。
剛一進門,就聽到一道軟糯的聲音,“我沒有要逼你的意思,如果你實在不願意的話,那我們可以晚一點舉辦婚禮……”
言語中帶著幾分卑微的討好和低聲下氣的妥協。
不知怎麽的,沈清秋恍惚間想到了曾經和陸濯在一起的那段時間。
老實說,當初找到陸濯,得知陸家麵臨危機,她完全是出於一種報恩的心態決定幫陸濯。
但再後來的相處中,她漸漸開始依賴陸濯,將那份依賴視為愛情。
漸漸地開始迷失自我,不斷的退讓,沒有底線的遷就,使得她險些忘記自己的身份。
顏家在京城可以稱得上是頂級豪門,可以說兩家的聯姻是他們秦家高攀了,按道理說秦家自然會對顏悅百依百順,盡可能滿足她的一切需求。
沒道理讓顏悅麵對秦家如此的低聲下氣。
她知道,顏悅之所以如此,不過是因為內心對秦釗的感情。
而顏悅的感情,也絕不是秦釗得寸進尺的資本。
就在沈清秋猶豫著要不要現在衝上去好好教訓秦釗時,聽到他出聲道:“反對這麽早舉辦婚禮,並不是不想和你結婚,而是覺得時間太過匆忙,很多事情準備的不夠周全,擔心不能給你一個盛大隆重的婚禮。”
即便兩人是聯姻,但秦釗心裏清楚,哪怕他們之間沒有愛情作為基礎,作為顏悅的丈夫,自己理應做的事情。
所以他自認為自己有責任,有義務給自己的妻子顏悅所有體麵。
聞言,顏悅垂下眼簾,遮住眼底的情緒,“好,那我會通知我的父母過來洽談婚禮事宜的。”
“聽你的。”秦釗道:“外麵起風了,先回屋吧。”
顏悅點了點頭,她伸手想要挽起他的胳膊,結果男人轉身離開的瀟灑又幹脆。
看著自己落空的手,她的心底突然生出一種難以言喻的酸澀。
“我現在在外麵透透氣,你先回去吧。”顏悅道。
秦釗聞言,轉身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隻是點了點頭離開。
顏悅盯著男人離開的背影久久失神。
其實作為一個男人也好,作為一名丈夫也好,秦釗都做的很不錯。
他會站在她的身邊考慮,但她心裏清楚,那不是出於感情,而是一種單純的責任感和使命感。
之前她一直以為,隻要自己足夠愛他,即便他不愛她,也沒關係。
可是現在麵對秦釗冷淡的態度,她忍不住反思,是不是自己太過天真,想的太過簡單了呢。
感情也好,婚姻也罷,從來都是兩個人的事情,一廂情願的付出也隻是感動自己罷了。
她並不是後悔,而是不知道該怎麽做才能喚起秦釗對她的一絲感情。
顏悅幽幽地歎了口氣,她扭頭看著在風中搖曳的薔薇花,伸出手指輕輕地戳了戳,“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很蠢?”
明明也不是冷性子,對待沈清秋的時候也露出真情實感,怎麽麵對自己就像個萬年不化的冰塊似的。
正想著,身後傳來一道清冷的聲音,“顏小姐。”
聽到聲音,顏悅驚得原地起跳,她以為這裏隻有自己,沒想到這裏還會有其他人。
那自己剛才說的話豈不是也被人聽了去?!
念及此,顏悅的眼底掠過已一抹慌亂,但當她看到沈清秋後,懸著的心驟然落了地。
她輕撫著胸口,微微舒了一口氣,嘴角上翹勾著一抹淺淡的笑意,“原來是你啊。”
當真是嚇死她了。
沈清秋莞爾一笑,她走過去,“現在後悔自己當初的決定了嗎?”
聞言,顏悅唇邊的笑意不禁斂去了幾分,她垂下眼簾,有些自嘲的扯了扯唇,“是不是覺得我挺活該的?”
“並沒有。”沈清秋看著她,眼眸深處掠過一抹心疼。
果然在驕傲的人遇到愛情,都會低下高貴的頭顱,變得畏手畏腳,自我懷疑。
“我隻是覺得你不妨大膽一點。”沈清秋道:“既然決定在一起了,就勇敢表達自己的感情,主動一點不是什麽丟人的事情,主動總好過錯過不是嗎?”
顏悅掀起眼簾看著她,沉吟了良久,淡淡出聲,“主動固然好,但我怕會被人誤解不夠矜持,擔心被厭惡……”
在喜歡你的人眼中,你的冒失主動會被當作可愛率真。
但在不喜歡你的人眼中,那就是不知廉恥的表現。
她擔心自己的舉動,最終是適得其反的結果。
“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沈清秋眉梢微微上挑,“真誠才是必殺技,我想隻要你足夠真誠,沒有人會輕看你,何況你要是不袒露心聲,恐怕秦釗那個木頭疙瘩這輩子都參悟不透。”
倒不是沈清秋故意貶低秦釗。
而是秦釗這個感情史至今很幹淨如白紙的人,指望他有朝一日參悟男女感情上的事情,估計母豬都會上樹了。
顏悅趁機問出了心底困惑已久的問題,“那五叔是你主動追到手的?”
在她的印象之中,傅庭深一向不近女色,性子薄涼寡淡,她很難想象傅庭深會主動追求女人。
沈清秋思索了片刻,“我覺得我們之間不存在誰主動,應該是共同奔赴。”
當初見到傅庭深的時候,她的的確確被他的臉所驚豔,後麵的相處看似是傅庭深主動,其實也是她默許了傅庭深追求她,給他機會。
“共同奔赴的前提是彼此心存好感。”顏悅單手托著腮,望著遠處被夕陽染紅的天邊,幽幽地歎息一聲,“而我是實打實的單相思啊。”
沈清秋偏眸望著她,嘴角勾著一絲笑意,“可秦釗現在已經給了你接近他的機會,你若什麽都不做,豈不是浪費了這麽好的機會?”
聞言,顏悅的眸光微微閃了閃。
都說近水樓台先得月,她現在已經搶占了先機,要是不做點什麽的確有點說不過去。
第827章 能指望他有什麽分寸?!
兩人聊過這個話題後,一起走進了客廳。
此刻秦老爺子正端坐在桌前與秦釗在棋盤上廝殺。
大舅和舅媽正在打電話,因此誰都不曾注意到沈清秋和顏悅從外麵走進來。
祖孫二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著,秦老爺子主動說起了婚禮的事情,“阿釗,婚禮的事情你有沒有什麽想法?顏家是正兒八經的勳貴世家,嫁進咱們秦家已經委屈了人家,所以咱們要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給人家姑娘最好的,最體麵的。”
從前秦老爺子從未想過要通過聯姻的事情來保全秦家的財富和地位。
但前段時間大兒子秦淮遇出了事情,無疑是給他敲響了警鍾,讓他意識到秦家有一個涉足政壇的兒子,這些年早已眼紅。
起初他想讓沈清秋聯姻,既是保全了沈清秋,同時也成就了秦家,可以說是兩全其美。
他甚至已經私下著手挑選人選,但秦釗卻主動站出來聯姻。
他深知秦釗這是處處護著沈清秋,感到欣慰的同時,心中也清楚秦釗這是想幫沈清秋撐起一片天。
對秦家而言,走上聯姻這條路是或早或晚的事情。
而且大家心知肚明,有沒有感情都無所謂,隻要兩個人之間不存在任何的立場問題,就是永久的地接盟約。
但南京顏家的女兒嫁進秦家卻遠遠超出了秦老爺子的意料之中。
以顏家在南京的威望絕對是他們秦家高攀了,所以他們所能做的就是的給足了顏家女兒絕對的體麵和優渥的生活,至於剩下的,還是要看秦釗的態度。
秦釗臉上沒有絲毫的情緒起伏,指尖把玩著一枚棋子,目不轉睛地盯著棋盤,“不過就是走個過場而已,我能有什麽意見,一切聽她的就是了。”
本是一句再尋常不過的話,但落在顏悅的耳朵裏卻格外的刺耳。
她臉上的血色不由得褪去了幾分,眸底掠過一抹黯淡。
秦釗的態度也讓沈清秋意識到,恐怕顏悅和他之間往後的路還很長,要磨合的地方也多得多。
“外公。”沈清秋喊了一聲。
眾人聞言,紛紛抬眸看了過去。
看到沈清秋的身影,眾人臉上不約而同的露出一片溫和的喜色。
秦老爺子笑著朝她招了招手,“來,讓我瞧瞧出去這段時間瘦了沒有。”
大舅秦淮遇和舅媽裴望晴掛斷了電話,一起走了過來,“清清,你什麽時候回來的?怎麽沒通知阿釗去接你?”
“我想著哥哥和嫂嫂應該在一起,所以沒有打擾。”沈清秋說著話,牽著顏悅的手走了過去,“剛才跟嫂嫂在外麵坐了一會兒,所以沒有讓盧伯通報。”
她的話化解了顏悅的尷尬。
雖說她即將成為秦釗的妻子,但到底還沒有結婚,再加上沒有任何的戀愛經曆,使得她之前與秦家人從未有過接觸,所以在這其樂融融的一大家子人中,難免顯得格格不入。
反倒是沈清秋又是牽著她的手,又是一口一聲‘嫂嫂’的喊著,給了她一點點融洽的感覺,讓顏悅的心裏暖暖的。
早在毛遂自薦之前,她偷偷調查過秦家的人員成分。
自然也知道秦家上上下下無一不寵愛著外姓孫女,她想過這種被千嬌百寵的千金大小姐,身上多多少少會沾染驕縱的性子,但這幾次短暫的接觸下來,她發現沈清秋並沒有尋常千金大小姐的驕縱矯情,心裏也沒有那麽多的彎彎繞,坦然到她有些自愧不如。
大家聽到沈清秋對顏悅的稱呼,眼底掠過一抹訝異,反倒是秦釗的臉上出現了片刻的恍惚。
之前還有些擔心沈清秋和顏悅會相處的不融洽,現在看來反倒是自己庸人自擾了。
不過這樣也挺好的,隻要顏悅肯好好的與沈清秋相處,他自然也會時時刻刻照顧顏悅的麵子。
秦釗眉眼低垂著,讓人看不清他臉上的神色,但周身卻隱隱充斥著冷淡的氣息,無形中拒人於千裏之外。
哪怕這些年早已褪去了那一身戎裝,但他身上依舊充斥著那股鐵血剛毅的氣質。
是那個每見一次都會讓顏悅心動的男人。
這是她青春年少就心動的男人啊。
沈清秋在秦家吃過東西後,看到安衾發來的短信,簡單的說了兩句起身離開。
秦釗像往常一樣將她送出門。
“婚禮定在哪天?”沈清秋隨口問了一句。
秦釗習慣性地從口袋裏摸出一根煙,但想到沈清秋聞不慣,沒有著急點燃,而是兀自夾在指間,“五月二十號。”
五月二十號,諧音過來是‘我愛你’,因此很多小情侶都會選在這天去民政局登記結婚。
選在這天舉辦結婚典禮,不用想也知道,八成是顏悅拿的主意。
“結婚後你們住哪裏?”沈清秋倒是知道秦釗外麵有不少房產。
秦釗道:“隔壁吧。”
秦家公館的隔壁是天樾別墅區。
兩人說著話,沈清秋走到了車前。
她彎腰上了車後,稍稍猶豫了幾秒,忍不住降下車窗叮囑,“嫂嫂其實人挺好的,你別總是板著一張臉,不然人家該多傷心。”
也不知道秦釗是真的把她的話聽進去了,還是隨口敷衍應付,朝著沈清秋擺了擺手,“我有分寸,你路上慢點。”
瞧著他這幅態度,沈清秋猜想十有八九是應付。
有分寸?
能指望他有什麽分寸?!
真要是有分寸,也不至於惹得顏悅暗自傷心難過了。
——
車子一路行駛,最終抵達了酒店。
沈清秋來到酒店房間,敲了半天都沒人回應。
就在她掏出手機,準備打電話時,麵前的房門突然被打開。
看到安衾臉上一片慘白,額前的劉海都被冷汗浸濕。
沈清秋的臉色倏地一變,“怎麽搞成這個樣子?!”
說話間,眼看著安衾搖搖欲墜,她衝上去,一把抓住了安衾的胳臂,“你堅持一下,我現在送你去醫院。”
半個小時後,兩人抵達醫院。
醫生幫安衾檢查過身體後,意味深長地看了沈清秋一眼,顯然是有話想說的。
沈清秋借口接熱水,轉身出了門。
果不其然,醫生在門口等待。
見到沈清秋,他直言不諱道:“沈小姐,你知不知道患者的脊椎裏有一枚子彈?”
第828章 何必自取欺辱呢?
沈清秋沒有說話,隻是眼底的目光一寸寸的冷了下來,深處像是藏著一把刀子似的,隨時隨刻都能刺進對方的心口,讓人不敢輕舉妄動。
醫生打量著她臉上的神色,躊躇了半晌,小心翼翼地開口,“據我們觀察,這顆子彈停留在她的身體裏已經有三年之久,她每天都在忍受著巨大的痛苦,而且隨著她的日常起居,子彈在她的體內一點點遊動,如果不是這些年的藥物和輔助治療,恐怕她早就站不起來了。”
所以,從她與安衾見麵以後,安衾始終久坐而不站立的原因,就是這麽卡在脊椎的子彈造成的?!
沈清秋微微深吸了一口氣,垂在身側的手緊緊地攥著拳頭,“取出來的機率有多大?”
聽到這話,醫生的臉上蒙上了一層凝重,他在腦海中反複斟酌了片刻,再次出聲,“這顆子彈現在位於她的第一腰椎,貿然取出來的話,輕者會造成腰椎以下的下肢癱瘓,嚴重的話會造成高位截癱。”
話落,整條走廊陷入了詭異的一片死寂。
後麵醫生還說了很多話,但沈清秋全都記不清了,腦海中隻有醫生說的那句‘輕者會造成腰椎以下的下肢癱瘓,嚴重的話會造成高位截癱’。
以她對安衾的了解,那麽驕傲張揚的一個人,怎麽會允許自己的下半身終日與輪椅作伴呢。
而且與寰亞財團的實力和地位,隻怕全賴全世界的專家出謀劃策,不得已才選擇了保守治療,靠服用各種藥物緩解疼痛。
沈清秋在走廊的椅子上坐了很久,直到病房內傳出水杯打破的聲音,她猛地回過神,起身衝了進去。
隻見安衾僵硬地扭著身子,伸出手去夠桌子上的水杯,卻不小心將其打翻。
聽到門口的聲音,她扯了扯唇,“嚇到你了吧?”
看似一句尋常的話,卻帶著一層更深的含義。
她一直很努力的隱瞞自己受傷的事情,沒想到最終還是什麽都沒有瞞住。
沈清秋抿了抿唇,走上前倒了一杯水,一語雙關地問了句,“很疼吧?”
簡單的三個字,卻讓安衾的眼眶有些控製不住的泛著濕潤。
她抬手擦了擦濕潤的眼角,輕笑出聲道:“果然是年紀大了,這一點疼就開始矯情,想當初咱們十二個人在一起的時候,什麽傷沒受過,可那時候像感覺不到疼似的。”
聊起從前的事情,安衾蒼白的麵色一點點生動起來,嘴角微微上翹勾著淺淡的弧度,“回想起來,那時候的日子真的很自在,很瀟灑。”
沈清秋黑白分明的眸子瞬也不瞬地凝視著她,沉吟了許久,清冷的聲音帶著幾分低啞,“你身上的傷是在我離開後嗎?”
安衾點了點頭,指尖輕輕摩挲著手中的水杯,不疾不徐道:“那天我們突然接到了任務,要去邊境護送一批藥物,這批藥物正處於試驗階段,對咱們很重要,於是當天夜裏我們連夜製定了計劃出發。”
“原本以為都很順利,我們順利的從反動分子的手中搶回了藥物,但在車裏途中我們遭遇了襲擊,我和喬老五掩護打擊撤退,卻被他們逼近了雷區,死裏逃生出來後,與大家回合的路上造次遇襲,我不幸中彈……”
說到這裏,她的聲音多了幾分哽咽,握著水杯的手不由得收緊了幾分,骨節泛著青白,像是在很努力的克製內心的恐慌和不安。
那種被子彈貫穿身體的灼燒感,每每回想起來恍如昨日,記憶猶深。
受傷後她不幸跌落懸崖,為了大局著想,她主動切斷了與大隊伍的聯係,隨後因為失血過多最終陷入了昏迷。
等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就看到父親紅著眼眶站在她的病床前。
安衾用最平靜的語調提起這些,像是這些事和她都不想幹一樣,卻讓人沒有來的心疼。
其實這顆子彈她是替禿鷲擋的,時至今日,她從未感到過後悔。
隻是懊惱,當初自己表白的話都沒得及說出口,就被迫離開了赤炎軍團。
就在她失神回想時,沈清秋的聲音突然在她的耳畔響起,“禿鷲知道嗎?”
“啊?”安衾怔了一下,猛地抬眸,恰好對上了沈清秋鋒銳的目光,眸光微微閃了閃,垂下眼簾,神情不自然,半開玩笑道:“跟他有什麽可說的,難不成他還能幫我醫治不成?!”
“你喜歡他,不惜為他擋子彈,他應該知道。”沈清秋道。
聽到這話,安衾感覺心髒像被什麽東西捏住了一般,呼吸微滯,不可置信地看著沈清秋。
她以為自己隱藏的滴水不漏,萬萬沒想到沈清秋竟然全都知道。
她張了張口,努力控製內心的慌亂,“你是……是怎麽看出來的?”
“因為你這兒寫著呢。”沈清秋說著,湊到她的麵前,伸手指了指她的臉,“這上麵寫著‘我喜歡禿鷲’。”
聞言,安衾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垂下眼簾,暗自嘟囔,“有這麽明顯嗎?”
沈清秋重新坐回椅子上,雙手環胸,嘴角勾著意味深長的笑意看著她,“昨晚醉酒是你主動的?”
安衾沒想到會扯到這個話題,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本來是鼓起勇氣想找他聊一聊的,但不知道怎麽的就……”
就滾上床了。
“你為他做了這麽多,要不要挑個機會表白一下?”
“算了吧。”安衾的嘴角撤出一抹苦澀的弧度,“本來就是沒有結果的事情,何必自取欺辱呢?”
之前她還嘲笑禿鷲想得太多,不敢表白,擔心被拒絕後連朋友都沒得做。
但反觀自己,自己這些年遲遲沒有行動又何嚐不是擔心呢?
沈清秋或許不知道禿鷲的心思,自己又不是不清楚。
“錯過了這次機會,下次就不知道要等多久了。”沈清秋拿起一隻蘋果在手裏掂了掂,隨後拿起水果刀有條不紊地削皮,“一旦退回了邊境,你們見到的機會就少了,真要在臨行前告白成功,他也算不虛此行。”
“那你覺得我們合適嗎?”
“鞋子合不合腳隻有自己心裏最清楚,何必在乎那麽多?”
第829章 ‘我即地獄’
從小出身豪門,對於門第觀念早已耳濡目染。
安衾心知兩人之間存在門第觀念,何況禿鷲的性子瀟灑不羈,恐怕也很難適應安家的生活。
這也是她遲遲不敢表白的原因。
她想,既然最後不能修成正果,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結果,倒不如這份感情一直埋在心裏。
正想著,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安衾看到禿鷲打來的電話,眼底掠過一抹淺顯的慌亂,手足無措的樣子,全然沒有了往日的灑脫。
她不敢接。
思來想去,她索性直接把電話掛斷。
但心跳卻不可受控的加速跳動著。
沒一會兒,沈清秋的手機也響了起來。
她掀起眼簾,睨了安衾一眼,隨後指尖滑動屏幕一臉淡然的接起電話,“找我有事兒?”
電話那端傳來禿鷲的聲音,“安老九跟你在一起沒?”
得知安衾就要離開,他特意過來送行,沒想到敲了半天門房間裏麵都沒反應。
他猜想安衾有可能不告而別了。
畢竟那晚發生了那樣的事情,兩人再見麵多少有些尷尬。
但他昨天想了很久,覺得作為一個男人既然欺負了人家女孩,就應該負責任。
本打算跟她好好聊聊,哪成想對方竟然不辭而別。
沈清秋眉梢微微上挑,“她……”
她剛剛開口,安衾一把拉住了她的手,眼神悲戚的望著沈清秋,輕輕地搖了搖頭,示意是跟清秋不要暴露自己的行蹤。
她不想讓禿鷲知道自己受傷,不想讓他心生愧疚,更不想他因為那份愧疚而對自己負責。
安衾心裏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麽。
或許是看懂了安衾複雜的眼神,沈清秋到了嘴邊的話改了口,“她已經走了。”
電話那端的禿鷲聞言,不禁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他點了一根煙狠狠地吸了一口氣,掀起眼簾看了醫院紅十字的標誌,淡淡道:“還想著跟她好好聊一聊呢,下次見麵還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呢。”
沈清秋道:“總有機會還會再見的。”
禿鷲應了一聲,“嗯,讓她好好照顧自己。”
說完,他直接掛斷了電話。
沈清秋眼底掠過一抹意味深長的暗芒。
她懷疑,禿鷲應該知道了什麽,但知道的並不多。
以孤狼的本事,禿鷲想要知道什麽並不算是秘密。
“他……他說什麽了?”安衾的嗓音帶著幾分幹澀緊繃。
看向沈清秋的眼神,緊張忐忑又夾帶著一絲絲的期待。
“他叮囑你好好照顧自己。”沈清秋道。
聞言,安衾點了點頭,但越想心裏越不踏實,“你說他會不會知道了什麽?”
沈清秋嘴角挑著耐人尋味的笑意,反問道:“你真以為能瞞得了他?!”
安衾心裏也清楚,有孤狼在,憑借強大的情報網,自己的事情又能瞞得了多久呢?
但她天真的以為,隻要自己不說,他們之間的窗戶紙沒有戳破,一切就能如尋常一樣。
“幹嘛躲著他?”沈清秋問,“他可是想專門找你聊聊的。”
安衾眉心狠狠一跳,瞳孔顫抖著,“有些感情不是自己一意孤行就能得到結果的。”
她知道禿鷲的心並不在自己的身上。
她要的不是愧疚,也不是彌補,而是禿鷲的心。
可安衾心裏清楚,不愛就是不愛,說再多的話,做再多的事,得到的也終究不是自己想要的那份感情。
與其這樣,又何必說出來徒留傷悲呢?
她微微深吸了一口氣,恢複了往日樂觀瀟灑的神采,“行了,你也別總在這裏守著我,該忙什麽就去忙什麽。”
“我沒什麽事。”沈清秋將削好的蘋果遞給她。
安衾接過來啃了一口,“你真不用這麽緊張我,我自己受的傷,自己心裏最清楚。”
那顆子彈要麽時時刻刻的折磨著她,最終被她帶進墳墓,要麽取出來,讓她的下半生終日與輪椅作伴。
雖說這兩個結果都不怎麽客觀,但在安衾眼裏,前者遠比後者好得多。
想想自己如今風華正茂,最後要坐在輪椅度日,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沈清秋知道,安衾現在需要的是獨立的空間,索性起身,“那我明天再來看你。”
“好。”
沈清秋離開病房後,掏出手機撥通了傅庭深的電話。
電話那端響了很久才被接起來。
男人低沉冷冽的聲音透過手機聽筒傳進了沈清秋的耳朵裏,“喂。”
“還在忙?”沈清秋問。
傅庭深道:“手頭上有些棘手的事情,你先回檀宮?”
沈清秋稍稍遲疑了半秒,應聲道:“好。”
掛斷電話後,她的嘴角挑起一抹耐人尋味的弧度。
看樣子八成是又有事情瞞著她。
她邁步朝著停車場走去,打開車門,彎腰坐進了車裏。
但沈清秋並沒有著急啟動車子,而是透過後視鏡看向坐在車子後麵的容寂。
她抬眸的瞬間,一眼撞進了容寂那雙深不見底的瞳眸,心跳驟然漏了一拍,她嘴角微微上翹,勾著似有似無的笑意,“不知容老板專程找我有什麽事情?”
男人酷愛白色西裝,與他棕色的卷發相結合,倒有幾分古希臘美神的即視感。
車廂內昏暗的光線,襯得他精致的五官愈發的深邃立體,尤其是那雙眉眼,猶如工筆畫就一般,似是上帝最完美的傑作。
他襯衫的領口微微敞開,露出瓷白的肌膚,鎖骨線條若隱若現,隱約看到他鎖骨下的花式英文的刺青,寓意著‘我即地獄’。
仗著天使般的麵容,卻一心向往地獄,不免讓人覺得諷刺。
容寂翹著二郎腿,指尖摩挲著拇指上佩戴的骨戒,冷冽的眉眼多了幾分寵溺和縱容,“沈小姐這份冰雪聰明實在招人稀罕。”
沈清秋眉頭微皺了皺,“你來就是為了跟我說這些?”
“自然是有事相求。”容寂道:“我需要你跟我單獨在車裏待上半個小時到四十分鍾左右。”
聽到這話,沈清秋的心中生出一股狐疑。
這算什麽要求?
容寂似乎看穿了她的心事,勾唇淺笑道:“找你要你肯陪我待上四十分鍾左右,就是最大的忙,相信我。”
沈清秋掀起眼簾,透過後視鏡看了他一眼。
第830章 惺惺相惜的感覺
兩人就這麽安靜的坐在車裏。
容寂看出她欲言又止的樣子,出聲道:“你想問什麽,不妨直說,我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這樣的回答顯然超出了沈清秋的預料。
她猜想,按照容寂和傅庭深之間水火不容的關係,即便容寂沒有對他恨屋及烏,但也不該如此的……縱容?!
可不知為何,她對容寂總有一種莫名其妙的信任。
甚至直覺告訴她,容寂是值得自己信任的人。
她斂起思緒,麵無表情地問,“你對傅庭深了解多少?”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容寂的眼尾微微上挑,襯得他那雙桃花眼多了幾分風流不羈,“我不敢打包票說掌握了全部,但那些外人鮮少知道的辛秘之事,我卻知道一二。”
聽到這話,沈清秋的眼底浮現一抹濃濃的興味兒。
辛秘之事……
是不是也包含傅學禮之前所說的那些事情呢?
可說到底那些都是上輩子的恩怨,若容寂隻是想對付傅庭深何必連這種事情也要知曉?
除非……
難不成容寂想要對付的不止傅庭深,還有他背後的傅家?!
念及此,沈清秋的眸底浮現一抹不清不明的寒意。
容寂察覺到她眼神的變化,唇邊的笑意不禁斂去了幾分,淡淡道:“傅家不是我的目標。”
聞言,沈清秋瞬也不瞬地凝視著他,探究打量的眼神像是在判斷他的話幾分真幾分假。
容寂毫不畏懼的與她對視,反倒讓沈清秋有種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羞愧感。
“你想知道什麽?”容寂指尖摩挲著拇指上佩戴的骨戒,不疾不徐道:“傅家的事情?陸英?還是……歐陽夫人?”
突然被說中了心思,讓沈清秋的心頭不可避免的一緊。
她稍稍遲疑了半秒,抬眸看向容寂,“你對歐陽夫人了解多少?”
“果然。”容寂唇邊勾起的弧度不由得深了幾分,似乎早有預料,“你還真是問對人了,換作其他人未必肯告訴你。”
這個沈清秋也做過猜想。
“歐陽夫人是他的母親,後來改嫁到了歐陽家族?”
“不錯。”容寂淡淡道:“這個世界上並不是所有母親都盼望著孩子的到來,歐陽夫人便是其中之一,她對傅庭深有的隻有無窮無盡的恨意,但要追溯這份恨意的根源,還要從上一輩子的恩怨說起。”
“他不肯與你多說,自然是為了保護你,不想你卷入不必要的是非之中。那位歐陽夫人可不是什麽好鳥,哪怕是之前的傅學禮和傅懷柔加在一起跟她一比,那都是小巫見大巫。”
“老天有時候也慣會捉弄人,給了人高貴的出身,絕對的權利,高高在上的地位,卻剝奪了你自小就依賴的親情。”
話落,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譏嘲的弧度。
甚至帶了那麽點自嘲的意味。
沈清秋瞬也不瞬地凝視著容寂。
她現在越來越搞不懂容寂了,總覺得眼前這個男人像謎一樣。
“他攤上這麽個蛇蠍心腸,手段狠辣的母親,作為死對頭你不應該落井下石嗎?”
明明跟傅庭深是死對頭,兩人之間水火不容,卻又從他的字裏行間中覺察到了一種惺惺相惜的感覺。
聞言,容寂看向沈清秋,“我們兩個現在和解了。”
“和解?!”這個詞從容寂的口中說出來,還真讓沈清秋難以置信。
畢竟在此之前,容寂可是處處與傅庭深作對,且想方設法的弄死傅庭深。
現在竟然是這麽輕易和解了?
“我該走了。”容寂說著打開車門走下車。
沈清秋好奇看了一眼,隻見達叔將車子停下後,氣勢洶洶的朝著容寂走了過去。
她降下車窗,喊了一聲,“達叔?”
達叔眉眼泛著一絲擔憂看向沈清秋,目光上上下下將她打量了一遍,“大小姐。”
“你們……”沈清秋的視線在容寂和大叔之間徘徊。
容寂勾唇一笑,“想找他不太容易,隻能出此下策,先走了。”
說著,他朝沈清秋擺了擺手,向達叔遞了一個眼神朝著停車場上的商務車走了過去。
看著兩人一前一後離開的背影,沈清秋遲疑了數秒後,啟動車子離開。
隻是她的腦海中始終揮之不去容寂說的話……
“這個世界上並不是所有母親都盼望著孩子的到來,歐陽夫人便是其中之一,她對傅庭深有的隻有無窮無盡的恨意”。
還以為自己聽到那通電話的對話,妄加揣測,沒想到一切竟然真的如自己所猜測那般。
難怪傅庭深的性子那麽冷。
從小沒有感受到過親情的溫暖,怎麽懂得表達感情呢?
聯想到很早之前傅老太太曾跟她說過的話,可想而知傅庭深這一路走來所經曆的不容易與艱辛遠遠超出她的想象。
傅家沒有人心疼傅庭深,她心疼!
歐陽夫人內心多麽痛恨傅庭深,她可以不插手,但決不允許她肆意妄為的傷害傅庭深!
她的男人,她來護!
念及此,她腳下猛踩油門,似在發泄內心盤旋的怒意。
回到檀宮後,卻發現傅庭深已經回來。
她換下鞋子,躡手躡腳的走過去,猛地朝著男人的後背撲了過去。
傅庭深嘴角勾著一抹寵溺的弧度,在她撲過來的一瞬間,本能的伸出手握著她的手,“吃過東西了?”
沈清秋的頭埋在他的頸窩裏,悶悶地應了一聲。
察覺到她的情緒低落,傅庭深偏眸看著她,薄唇在她的鬢邊輕輕廝磨,“誰招惹你了?”
“沒誰。”沈清秋鬆開他,從沙發的一側繞過,姿態慵懶隨意的摔進沙發裏。
她的手指纏繞著肩側垂下的一縷長發,若有所思道:“能不能勞煩我實力超群,能力卓越的未婚夫幫個忙?”
聽到這話,傅庭深的眼尾氤氳著淡淡的笑意,口吻寵溺又縱容,“你既然開了口,我怎好拒絕?”
沈清秋將安衾的情況不疾不徐的說給傅庭深,“目前以國內的醫療水平,想要順利取出安衾體內殘留的子彈風險極大,所以我想獨立州白家那邊會不會有什麽辦法?”
獨立州白家世代行醫,毫不誇張的說稱得上醫學世家的稱號。
而且獨立州的醫療設施先進程度遠超國內。
沈清秋盤算著,或許獨立州白家會有辦法。
第831章 “你可別得寸進尺。”
“這件事情我來想辦法。”傅庭深道。
隻是簡單的一句話,讓沈清秋心口懸著的石頭總算落了地。
她眉眼間的愁容斂去了幾分,臉上洋溢著輕鬆的笑意看著他,“那就有勞未婚夫了。”
說著,她起身就要離開。
傅庭深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拽,將她牢牢地圈在懷中。
他傾身湊在女人的頸間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沉冷的嗓音夾雜著一絲低啞,格外的蠱惑人心,“隻是一句有勞未免太敷衍了些。”
說話間,他的手掌沿著她的脊背一點點下滑,落在她的腰窩。
隻是一個簡單的動作,卻惹得沈清秋渾身輕顫。
她的睫毛慌亂的輕顫著,眼神中帶著幾分戒備,“那你想怎麽樣?”
兩人經常在一起,沈清秋幾乎都能揣測傅庭深那點小心思了。
平日看上去禁欲高冷,每每到了晚上就恨不得將她拆骨入腹。
回想起那渾身酸軟的感覺就讓她的心尖止不住的哆嗦。
聞言,傅庭深的眉梢微微上挑,嘴角勾起的弧度透出幾分斯文敗類的意味,“聽你這意思,倒像是無論我提出什麽要求你都肯滿足?”
“你可別得寸進尺。”沈清秋有些惱羞成怒地瞪著他。
傅庭深不禁失笑,“明天有什麽安排?”
話題跳轉的太快,導致沈清秋的思路有些斷線。
她思索了片刻,“也沒什麽特別的安排。”
男人伸出手指將她鬢邊的碎發別在耳後,捧著她的臉頰輕吻了吻,“明晚有個晚宴,陪我一起出席?”
“晚宴?”沈清秋的眼底閃爍著瑩瑩興奮的光芒。
她和傅庭深確定關係後,兩人還未正式的在公眾場合拋頭露麵過。
倒不是彼此覺得對方上不得台麵,而是傅庭深這人一貫低調,不愛參加那些宴會,否則大家也不會用神龍見首不見尾來形容傅庭深了。
而沈清秋也一向不愛與人虛與委蛇的來往,因此兩人錯過了很多個可以合體出席的機會。
不過這次能讓傅庭深主動提出要參加的宴會,自然不會是普通宴會,難免勾出了沈清秋心底的好奇心。
傅庭深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輕聲解釋,“競標會開幕式。”
聞言,沈清秋的眼底掠過一抹了然,“既然明天有這麽重要的宴會要參加,那我就先回房休息了,睡上美美的一覺。”
她起身離開時,傅庭深再次將她拽進懷中。
男人落在她腰間的手臂不由得收緊了些,將她彎腰打橫抱起時,低沉磁惑的嗓音隨之響起,“春宵一刻值千金,不差這一時半刻。”
沈清秋,“!!!”
長夜漫漫,旖旎的春光在一聲聲此起彼伏的喘息聲拉開了帷幕。
——
次日清晨,沈清秋醒過來時,眼神空洞的望著頭頂上的天花板。
空氣裏隱隱彌漫著奢靡的氣息,似是在提醒她昨夜的瘋狂放縱。
介於因為容寂的話,她對傅庭深產生的心疼,一時間過於放縱,導致她再次被傅庭深驚人的體力震驚。
從臥室到浴室,從衣帽間到沙發,反複折騰最後才又回到了床上。
想想昨晚傅庭深逆天的體力,沈清秋的心底生出一陣後怕。
沈清秋在床上緩了好一會兒,慢吞吞的掀開被子下床。
她的雙腳踩在鬆軟的羊毛地毯上,腿根一軟,狼狽的摔進了床裏。
蒼天啊,這簡直比體力拉練還要累!
“醒了?”男人低沉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沈清秋猛地翻身從床上坐起來,就看到傅庭深穿戴整齊的站在門口。
男人神清氣爽,眉眼間透著食飽饜足的滿足感。
見沈清秋不說話,他走上前,“怎麽不多睡會兒?”
“不睡了。”沈清秋有氣無力的回答著,卻發現嗓子帶著一絲絲低啞。
她愣了一下,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準是昨晚哭喊求饒導致的。
見女人氣鼓鼓的樣子,傅庭深有些尷尬的抬手摸了摸鼻梁。
昨晚的確有些過分失了分寸。
可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麽了,所有引以為傲的自控力,麵對她節節敗退,輕易瓦解。
女人細碎的輕哼,猶如貓兒撒嬌的聲音,嬌聲軟語,無時無刻的勾著他內心的壞心思。
念及此,傅庭深的喉結上下一滾,壓下眼底不安分的情欲和暗癮,蹲身幫她穿上鞋子,信誓旦旦的保證,“下次我一定注意分寸。”
“嗬!”沈清秋毫不客氣地冷笑一聲。
現在傅庭深的信譽度在她這兒基本為零。
傅庭深,“……”
兩人穿戴整齊後,傅庭深摟著沈清秋的腰肢,攙扶著她緩步走下樓。
餐廳裏,沈清秋渾身疲乏的沒什麽胃口,猶如鳥兒進食般,小口小口的吃著。
傅庭深起身來到她的身邊,將麵前的一碗皮蛋瘦肉粥端起來,小口小口的喂著,“下午帶你去試試衣服?”
沈清秋抬眸看了他一眼,“聽你的安排。”
她現在隻想躺在床上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覺。
按照原本的計劃,傅庭深會帶著沈清秋去造型室挑選衣服,但介於她的狀態,隻得將造型團隊帶進了檀宮。
隨著時間一點點流逝,眨眼間來到了傍晚六點鍾。
金碧輝煌的希爾頓大酒店前,多輛豪車緩緩抵達了現場。
十裏紅毯處處透露著隆重的氣氛,周圍更是設下了嚴密的安保措施。
這次的競標會與以往不同,據說海城數得上的勢力全部到場,足以看得出這次競標會的意義非凡。
不多時,傅庭深的車隊緩緩行駛到了紅毯前。
江牧打開車門,從前排下車後,快步走到了後方,打開了後排的車門。
隻見一雙擦拭的鋥亮的手工定製皮鞋落在地麵上,視線往上,便是被西裝褲子包裹的筆直修長的腿。
傅庭深穿著黑色西裝,襯衫領口被係得嚴絲合縫,同色係搭配的領帶,隱隱透出幾分低調內斂的矜貴。
輪廓分明的臉異常俊美奪目,引得周圍的人頻頻駐足欣賞。
但他卻像覺察不到眾人的視線,慢條斯理的整理好袖口,向身後的車廂攤開了掌心。
一隻纖細的手緩緩地伸出來,遞到了他的掌心,緊接著是一雙裸色高跟鞋,沈清秋穿著銀色的魚尾抹胸禮服傾身走了出來。
第832章 漂亮女人最會騙人
競標會負責人得知傅庭深到場,親自出門迎接。
當他看到傅庭深牽起沈清秋手的一幕,不禁愣在了原地。
旁人不知,負責人卻是知道的,這些年傅庭深潔身自好,從不沾染女色,哪怕參加宴會也一向隻身前往,身邊從未有過女人作伴。
沒想到這次竟然主動帶領女人前來參加。
站在男人身邊的女人身材高挑纖細,銀色的魚尾禮服修飾襯托著她玲瓏曼妙的身姿,一舉手一投足透露著與生俱來的高貴優雅。
沈清秋今晚化了淡妝,微微上挑的眼線與她眼尾勾起的弧度完美貼合,透露出一絲不自知的風情。
她下車時,順勢勾住了男人的手臂,偏眸看向傅庭深時,一眼注意到了男人微蹙的眉頭,“怎麽了?”
“還是那件香檳色禮服更襯你。”傅庭深的視線落在她光潔的肩膀,眉頭越皺越緊。
原本準備了二十多件禮服,什麽樣的風格類型都有,但沈清秋偏偏選擇了被藏在最後麵的這件銀色抹胸魚尾裙。
裙身上麵均勻的分布著成千上萬顆手工釘珠,無論是光線昏暗還是明亮的情況下,都能折射出不一樣的光芒。
恍若身處在波光粼粼海麵上的美人魚。
沈清秋十分滿意這件衣服。
而傅庭深口中所說的那件‘香檳色禮服’,裙擺過大是一回事,腰線略顯臃腫,關鍵是高領口長袖子,穿上不但顯得人笨重,而且還會特別的悶熱。
恐怕某人說‘襯她’是假,保守才是真。
正想著,傅淼手裏拿著一條披肩走了過來,“沈小姐,當心著涼。”
沈清秋看著披肩,又偏眸看了傅庭深一眼,沒好氣的哼了一聲,毫不客氣地指責,“小心眼!”
站在不遠處的負責人聽到沈清秋對傅庭深的指責,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膽敢明目張膽的指責傅庭深小心眼,絕對稱得上是女中豪傑!
史上第一人!
負責人在心底暗暗地想,這女人漂亮是漂亮,卻不夠聰明。
往往恃寵而驕的女人一般都落不得好下場。
然而,讓他出乎意料的是傅庭深非但臉上沒有任何的惱怒,反而出聲誘哄,“大廳裏開著冷風,容易著涼。”
他將披肩從傅淼的手裏拿過來,直接披在了沈清秋光潔消瘦的肩上。
沈清秋抬眸看著男人緊繃的下頜線,最終選擇了妥協。
傅淼選擇的這件披肩由天絲摻雜著桑蠶絲編織,輕薄透氣,上麵用銀色的絲線勾勒出浪花藤蔓的圖案,絲毫不影響她身上這件禮服的美感。
沈清秋將披肩環在肩上,稍稍整理了一下,與傅庭深一起走進了大廳。
傅庭深的手臂環著她的腰肢,微微俯下身,在她的耳邊低聲叮囑,“今晚人多,傅淼會跟在你身邊。”
沈清秋扯了扯披肩,將兩端調轉到身後,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知道了。”
這次競標會沈清秋並不陌生,不但盤踞了各方勢力,還邀請了不少名流望族。
當然,海城四大家族自然不會缺席。
隻是這是沈清秋時隔多年回到秦家後,第一次參加如此隆重的競標會,“怎麽今年的競標會比起往年隆重了許多?”
以往的競標會沈清秋雖未出席,但多多少少有些耳聞,並未聽說各方勢力也會參加。
何況今天隻是一個開幕式而已。
“今時不同往日。”傅庭深淡淡道:“海城是塊肥肉,自然誰都想上來咬一口。”
這也意味著,今年競標會,海城內的各大勢力很有可能麵臨一波重洗。
兩人邊走邊聊,絲毫沒有注意到身後下來的人。
陸濯站在門口,雖然隻是遠遠地看到了女人纖細高挑的背影,但他一眼就能確定,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女人。
助理看著站在原地的陸濯,小心翼翼地喊了一聲,“陸總?”
陸濯猛地回過神,整理了一下西裝外套,邁步朝著大廳走去。
他的視線卻一直緊緊地追隨著沈清秋的身影,直到那抹倩影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之中。
——
另一邊,沈清秋和傅庭深進入宴會廳內後,兩人就被迫分開了。
她端著酒杯遊走在賓客之間,晃晃悠悠的想要尋找秦家的人。
秦老爺子年事已高,而大舅秦淮遇前段時間剛剛被迫卷進了貪汙受賄案,為了避嫌自然不會再這種場合拋頭露臉。
所以,沈清秋猜想,今晚代表秦家出席的人十有八九會是秦釗。
她走到一處角落時,果不其然看到了秦釗。
讓他有些出乎意料的是顏悅竟然也在。
她快步走過去,想要打招呼,眼看他們距離越來越近時,人群中突然伸出一隻手,一把抓住了她,“你可真是讓我好找啊,我的乖女兒!”
是沈煥山。
許久未見,沈煥山的兩鬢染上了霜白,人也消瘦了不少,可即便如此,劍眉星目依舊隱約可見年輕時的俊郎風姿。
沈清秋眉頭微蹙,眸底凝著一層寒意,“放手!”
“你知不知道這些日子我費了多大勁才找到你?!我怎麽可能放手!”沈煥山暗暗地咬著牙,手上的力度也不由得加重。
這些天他為了調查沈清秋的蹤跡,暗地裏不知道被人針對了多少次。
可這些人越是針對警告他,他越是想要拚命的找到沈清秋。
於他而言,沈清秋就是一顆救命稻草,隻要牢牢地抓住她,還愁沈家沒有出頭之日嗎?!
他聽聞今晚的競標會盤踞了多方勢力,想著來碰碰運氣,沒想到竟然還真讓她碰到了沈清秋。
他眼眸微眯,渾濁的眸底充斥著精明算計,“你現在真是越來越像你母親了。”
想當初,他不就是在宴會上對彈鋼琴的秦卿一見鍾情的嗎?
本以為是一場浪漫的邂逅,兩人可以廝守終生,白頭偕老,沒想到竟然是一場徹頭徹尾的騙局!
所以,這個世界上最會騙人的就是漂亮女人。
沈清秋扭動著手腕,企圖甩開沈煥山桎梏,奈何她的手腕被死死拽著,怎麽都掙不開。
她轉眸看了一眼秦釗,發現此刻的秦釗正被人纏著攀談,自然沒有注意到她的存在。
見勢,沈清秋的眸色冷了許多,“沈煥山,要是不想豎著進來橫著出去,就把手給我放開!”
第833章 你對我還有什麽不放心的?
沈清秋的臉色瞬間冷下來,眸色沉沉,像是瞳眸深處藏著一把鋒銳的刀子,隨時隨刻會刺進對方的胸口。
她雲淡風輕的語調下,更是透著咄咄逼人的鋒芒。
沈煥山不禁被她的氣勢所震懾,怔怔地愣在原地,手不自覺的放開。
察覺到他的力度鬆了下來,沈清秋毫不猶豫的抽出手腕,沒有留下隻字片語,轉身離開。
站在原地的沈煥山看著她離開的背影,眼眸微眯了眯,深不見底的瞳眸深處閃爍著晦暗。
他這個女兒自小乖順懂事,的確讓他省了不少心。
可有時候太過懂事反而顯得軟弱可欺,如今倒是曆練出來了,可惜卻不再受自己的控製。
但願沈清秋今晚能夠懂點事,不然他不介意用些手段,讓她變得也聽話些!
——
沈清秋甩開沈煥山後,朝著秦釗慢慢靠近,卻被顏悅一眼看到。
她歡喜的走上前,“清清,你也來了。”
在海城她本就人生地不熟,尤其這次宴會上麵對這麽多陌生麵孔,實在無聊乏味得很。
幸好眼下沈清秋來了!
沈清秋勾唇笑了笑,目光在顏悅和秦釗的身上掠過,一眼看出了這兩人禮服上稱得上是巧思的設計。
秦釗胸口的方巾顏色,以及領帶上的圖案,恰好與顏悅身上的遙相呼應。
兩件看似不起眼的衣服,其實是一件低調內斂的情侶裝。
當然這份巧思,應該是出自顏悅的。
像秦釗這種直男大老粗,哪裏懂這些,估計眼下穿在身上都不曾察覺出來什麽。
與人交談的秦釗聽到沈清秋的聲音對身邊的人聊表歉意的說了句,“抱歉,失陪一下。”
說著,他轉身走到沈清秋的身邊,“你怎麽來了?”
“你能來我為什麽不能來?”沈清秋眉梢微微上挑。
秦釗倒不是介意沈清秋的到來,而是今晚的競標會根本就是一灘渾水。
各方勢力匯聚,從政界到商界甚至地下勢力全部匯聚一堂,每個人的背後都有不可撼動的實力和雄厚的財力,魚龍混雜,他並不想讓沈清秋沾染。
他的目光在宴會大廳內張望,似乎在尋找某人的身影,“傅庭深呢?”
“估計在忙其他的。”沈清秋淡淡道。
聞言,秦釗的眉頭微不可察地皺起,顯然對傅庭深的做法不甚讚同。
正準備開口說些什麽的時候,隱約聽到大廳內一陣嘈雜的議論。
眾人回首望去,一眼看到了從門口走進來的秦老爺子。
而秦老爺子的身邊依次站著商,裴,薑的家主。
海城四大家族名聲在外,人盡皆知,人們對他們的出現並沒有感到意外。
麵對眾人恭維的問候,秦老爺子一一回應,直到他看到沈清秋的身影,眼底掠過一抹驚詫,“你怎麽來了?”
競標會的事情秦老爺子沒有對沈清秋提起,為的就是希望她不要趟這趟渾水,沒想到她還是出現在了這裏。
不等沈清秋開口,秦釗陰陽怪氣的說了句,“除了那位,還能有誰。”
雖然沒有明確的指名道姓,但秦老爺子的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他的麵色不由得沉了沉,目光意味不明的看了沈清秋一眼,微微深吸了一口氣,耐心地叮囑著,“清清,待會你跟在我身邊。”
話音還未落下,樓梯處又是一陣騷動。
所有人的目光一瞬間齊刷刷的向二樓的樓梯聚攏了過去。
隻見明亮的水晶燈光下,以傅庭深為首的五個男人從二樓的樓梯上緩步而下。
他的身後依次跟著容寂,一個臉上帶著刀疤的男人,還有兩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
站在沈清秋旁邊的秦釗微微俯身解釋,“臉上帶刀疤的男人是陸英的人,剩下的兩個左邊那個是北城蕭馳,另一個是西城顧北辰,這兩人都是黑白兩道通吃的主兒。”
聞言,沈清秋的眼底掠過一抹了然。
與此同時,身邊嘈雜的議論聲也越來越大。
“那個就是傅庭深?獨立州傅家的家主?!”
“不是他一向低調,輕易從不拋頭露麵,怎麽今年如此反常?難不成傳言並非空穴來風?”
“看來今年的競標會要比往年激烈了。”
原本好端端的畫風,不知道人群中誰說了一句,“傅先生真不愧是人中龍鳳,誰家的女兒若是被他看上,那可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了。”
話音落下,於是乎議論的話題瞬間變了風向。
從傅庭深的私生活再到自家閨女尚未婚配等等,富豪們之間暗戳戳的較勁,恨不得當機立斷直接把自家女兒送到傅庭深的麵前。
眾人的議論聲落進沈清秋的耳朵裏,眉頭微皺。
這種親耳聽到自己的男人被人覬覦的感覺真的很不好受。
顏悅似是察覺到了什麽,忍不住傾身湊在她的耳邊低聲打趣,“五嬸這是吃醋了?”
沈清秋偏眸,恰好對上顏悅略帶調侃的目光,傾身湊在她的耳邊道:“倘若換作我哥,難道你不吃醋?”
“或許可以換個人作比喻。”顏悅小聲的嘀咕著。
沈清秋不禁失笑,輕輕地撞了撞她的肩膀,“在我心裏,你就是我的最佳嫂嫂。”
聽到這話,顏悅的眸底閃爍著興奮欣喜的光芒。
無論她這話是出於真心,還是單純的哄顏悅開心,總之落在顏悅的耳朵裏,就是一種最高的讚美和評價。
自己在海城人生地不熟,周圍也沒有什麽親戚朋友,能夠得到未來小姑子的稱讚,對她來說覺得絕對是最高殊榮。
大概是兩人的年紀相差不多,再加上性格投緣,因此聊得十分投機。
直到背後響起一道聲音,“沈小姐,好久不見。”
聞言,沈清秋轉身,隻見身著黑色西裝的蘇澤川站在她的背後。
“原來是蘇先生。”沈清秋臉上的笑意多了幾分不易察覺的疏冷。
蘇澤川心思敏感,自然有所察覺,但他的臉上卻並未表現出分毫,他將手中的氣泡酒遞給沈清秋,“沈小姐手裏的果酒容易醉人,不如換成氣泡酒試試?”
沈清秋低頭看了一眼,並沒有伸手去接。
“沈小姐,咱們也算是老相識了,再加上的有阿釗在,你對我還有什麽不放心的?”蘇澤川道。
第834章 悔不當初
“何止是她不放心。”秦釗不知什麽時候單手揣兜走了過來,伸出手將蘇澤川手裏的氣泡酒拿了過來,“我妹妹不勝酒力,所以這種東西還是少往她麵前拿。”
蘇澤川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沈清秋手裏的果酒。
果酒的後勁兒可比氣泡酒大得多。
這叫不勝酒力?
與秦釗相識多年,蘇澤川自然知道他不過是幫沈清秋解圍,所以也沒有繼續追究。
“沈小姐,別忘了之前答應我的事情。”他說著,舉起手中的高腳杯與沈清秋碰了碰。
秦釗眉頭微蹙了蹙,偏眸看向沈清秋,“你答應他什麽了?”
沈清秋思索了片刻,“也沒什麽,就是之前答應幫他勘察蘇家開發的新樓盤。”
聽到這話,秦釗神色嚴肅的看著她,煞有介事的叮囑,“下次不要隨便答應陌生人的要求,誰知道對方是不是沒安好心。”
蘇澤川,“……”
秦釗等人聚攏在一起,幾乎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畢竟帥男靚女從來都是最吸睛的組合。
尤其沈清秋那張顛倒眾生的臉,即使是不經意的一瞥,足以吸引人全部的注意力。
無可挑剔的臉龐,纖濃有度的身子,搭配著她那一身清冷矜貴的氣質,幾乎出現在宴會場內,就吸引了異性的關注。
凡是參加宴會的賓客,每個人的背後都代表著足夠的實力和地位。
若是今晚能夠覓得良緣,即是促生了一段佳話,更是強強聯合。
就在所有人蠢蠢欲動時,傅庭深等人已經從樓梯上走了下來,漸漸地朝著群人走來。
傅庭深一身剪裁得體的黑色西裝,恰到好處的修飾著他高大挺拔的身材比例。
華麗的水晶燈投射出明亮的光芒傾灑在他輪廓分明的臉上,襯得他精致立體的五官更顯深邃。
那一身矜貴淡漠的氣場仿佛從他的身體裏盈滿而溢,散發著震懾人心的壓迫感。
強烈的存在感衝擊著所有人的視線和心髒,讓人麵對他的到來,不自覺地紛紛退讓。
男人麵無表情的站在最前端,雙眸以一種睥睨的姿態掃視眾人,直到他的視線落在沈清秋的身上,淡漠的眸子終於有了一絲波動。
恍惚間,整個宴會大廳內冷冽的氣氛不由得斂起幾分,生出一種春暖花開的輕鬆愜意。
傅庭深走過去,朝沈清秋伸出了手。
眾人見勢,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神情萬分緊張的注視著眼前這兩個人。
男人希望沈清秋拒絕傅庭深,女人希望傅庭深對沈清秋隻是心血來潮的一時興趣。
在萬眾矚目下,沈清秋莞爾一笑,將自己的手遞到了男人的掌心。
看著兩人十指緊扣的手,眾人頓時麵如死灰。
傅庭深牽著沈清秋的手,走到了秦老爺子的麵前,恭敬地喊了一聲,“秦老。”
他的嗓音低沉偏啞,卻能讓人直觀的感受到他的莊重嚴肅的態度。
秦老爺子看著眼前的傅庭深,心知他今晚的舉動是在宣布兩人的關係。
原本秦老爺子的心裏一直還留有萬分之一的僥幸,但此刻傅庭深的舉動,卻是將他心底那絲渺茫微弱的僥幸徹底扼殺。
隻怕今晚過後,沈清秋和傅庭深的關係就會被傳得人盡皆知。
秦老爺子的指尖摩挲著手中的龍頭拐杖,微微深吸了一口氣,淡淡道:“傅先生客氣了。”
“您是清清的外公,於情於理作為晚輩我都該向您問候。”傅庭深道。
雲淡風輕的一句話,卻讓在場的人聞之色變。
要知道,傅庭深可是獨立州傅家家主啊,更是海城地下勢力的掌權者。
這樣的身份,即便是海城四大家族見到都要斂起鋒芒。
可如今麵對秦老爺子竟然如此的恭順謙卑!
而人群中的沈煥山如遭雷劈似的,怔怔地站在原地,瞳孔顫抖,目光中滿是難以置信的看著沈清秋。
海城秦家首富,秦老爺子,外公……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想當初,秦卿嫁給他的時候,不是口口聲聲說舉目無親,出身鄉下?
而且,二十年前,秦家來人接走沈清秋的時候,他調查過,秦家分明無權無勢,怎麽搖身一變竟成了首富?!
倘若沈清秋是海城首富秦家的千金,那赫赫有名的秦氏集團掌舵者,豈不就是沈清秋!
接二連三的衝擊讓沈煥山的臉上滿是震撼,心裏更是駭得不行,血液像是在一瞬間被凝固,渾身止不住的發冷。
可現場被這個消息震驚的何止是沈煥山,也有陸濯。
他端著酒杯的手不由得收緊,眸底充斥著淡淡的紅血色,一瞬不瞬地凝視著站在傅庭深身邊的沈清秋。
她竟然是海城首富秦家的千金!
陸濯的一顆心像被浸在冰冷刺骨的冷水裏,指尖控製不住的顫抖著,臉色不由得泛白,腦子裏混亂的像是線團,找不到絲毫頭緒。
他想不通,沈清秋當初分明是鄉下出身,怎麽搖身一變就成了海城首富秦家的千金!
那位被秦家上上下下寵著供著的外姓孫女!
更是秦氏集團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掌舵者!
回想自己曾經在結婚典禮上拋棄她,選擇了孫念瑤,如今卻被現實狠狠地扇了一耳光。
甚至為了孫念瑤屢次與沈清秋翻臉,使得他們現在關係勢同水火。
遙想當初,爺爺屢次挽留沈清秋,可自己是怎麽做的……
執迷不悟的選擇了孫念瑤。
如今造成了這副局麵,究竟是造化弄人,還是咎由自取呢?
念及此,陸濯臉上的神色漸漸黯淡下去,他仰頭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轉身離開。
“陸總……”助理看著轉身離開的陸濯,本能的追了上去。
陸濯偏眸看了他一眼,“不用跟過來,我想自己單獨待一會兒。”
他的離開並沒有對現場造成任何的影響。
秦老爺子目光深沉複雜的打量著傅庭深。
其實傅庭深表明身份的方式有很多種,但他偏偏卻選擇了最張揚的方式。
是頭腦一熱欠缺考慮嗎?
不,這恰恰是他早有預謀的計劃。
第835章 在我跟前兒排資論輩,你也配?!
用這種方式表明,等同於向眾人昭告沈清秋與他的關係。
也是告訴海城上流權勢們,海城首富秦家的背後是他傅庭深在撐腰。
同時也徹底扼殺了現場其他異性對沈清秋的覬覦。
畢竟以傅庭深的身份和勢力,還沒有哪個男人會吃了熊心豹子膽,膽敢搶他的人。
別說動這種念頭了,就是想都不敢想。
沈清秋想的並沒有那麽多,隻是聽到傅庭深承認與自己的關係時,心底不由得冒起了幸福的泡泡。
在這種場合上,傅庭深給足了她充分的安全感。
她扭頭看向身邊的傅庭深,似有所感,兩人的目光猝不及防的對視。
然而,這一幕落在傅老爺子的眼中,卻顯得沒有那麽美好。
他摩挲著龍頭拐杖的手漸漸地收緊,手背上隱隱浮現凸起的青筋,像是在極力的壓抑內心的情緒。
所有的一切終究還是與他的想法背道而馳。
這些年,他努力的隱藏沈清秋的存在,企圖與傅家斷絕關係,可到頭來,沈清秋還是跳進了傅家這個火坑。
甚至還想著,萬一哪天沈清秋幡然醒悟,一切說不定還有回旋的餘地。
可如今,傅庭深就這麽正大光明的宣布了和沈清秋的關係,這是徹底扼殺了他心底那一絲絲進村的渺茫的希望。
這難道就是命中注定嗎?
獨立州傅家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豪門,如今這樣堂而皇之的與秦家聯姻,周圍的人看向秦老爺子的眼神充滿了羨慕和嫉妒。
海城首富秦家的名聲在外,明裏暗裏不知道招了多少人眼紅,如今有了傅庭深在背後撐腰,今後更是無人能敵。
然而,這些並不是秦老爺子想要的。
秦老爺子看著沈清秋和傅庭深,眸色漸漸暗淡下來,霎時間少了幾分精神抖擻的精氣神兒。
可大庭廣眾之下,即便心裏再不痛快,麵子上也要強撐過去,“傅先生,這件事情……”
哪怕明知無力回轉,秦老爺子心裏還是存有一絲僥幸。
他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沈清秋往火坑裏跳。
這些年,他悉心教養沈清秋,將她養得亭亭玉立,像花兒似的那般矜貴,既是遵從女兒秦卿臨終前最後的囑托,更是對沈清秋的真心疼愛。
名義上他們是祖孫,可這些年的朝夕相處,他早已將沈清秋視為了自己的半個女兒。
傅庭深似乎察覺到秦老爺子接下來要說的話,深邃的眸底掠過一抹幽暗,“秦老,我奶奶這兩天會登門拜訪,親自與您商討訂婚事宜。”
聞言,周圍一片嘩然。
眾人萬萬沒想到沈清秋和傅庭深不但確定了關係,現在更要商討訂婚事宜。
這意味著,他們自家女兒徹底失去了競爭資格。
秦老爺子注視著傅庭深,沉吟了許久,微微輕歎一聲,言語中帶著幾分無力回天的無奈,“好吧。”
秦釗站在旁邊一直沒有說話,卻一直默默地關注著秦老爺子的神色轉變。
直覺告訴他,秦老爺子如此反對沈清秋和傅庭深在一起,這背後一定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正想著,人群中擠出一道身影。
看到沈煥山的嘴臉,秦釗的眼眸微眯,眸底倏地掀起一陣戾氣。
本以為之前的警告足以打消沈煥山不安分的心,沒想到這個人屢教不改!
如今竟然混進了本次的競標會。
不用猜也知道沈煥山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是什麽。
秦釗朝助理遞了一個眼神,對方立刻會意。
助理快步走上前,在沈煥山厚著臉皮攀親前,捂著他的口鼻直接將人拖了下去。
突如其來的轉變讓沈煥山措手不及,他奮力的掙紮著,卻根本無法掙脫。
直到他整個人被丟出酒店。
“你們是什麽人!知不知道我是誰!”沈煥山眼底滿是憤怒的瞪著眼前的人。
助理麵無表情的看著他,那平淡的眼神像是看待一件最尋常不過的垃圾。
沈煥山想到自己剛才錯過了與海城首富秦家攀親的大好機會,心底的怒火蹭蹭的上漲。
‘哢’——
打火機點燃的聲音響起。
隻見秦釗指尖夾著一根煙緩緩地走了出來。
他吸了一口後,手垂了下來,放在旁邊輕輕地撣了撣煙灰。
沈煥山看到秦釗,微微稍怔了一下,隨後立刻喜笑顏開的迎了上去,“秦少,你來真是太好了,這幫人仗勢欺人,竟然直接把我給趕了出來,你可要給我做主啊!”
“對了,忘了自我介紹,我是沈煥山,是清清的父親。”沈煥山現在滿腦子都是飛黃騰達的美夢,情緒激動的自我介紹著,“秦卿是我的妻子,按照輩分的話,她是你姑姑,我就是你姑父啊。”
想到自己如今與海城首富秦家攀上了關係,沈煥山渾身激動的血液沸騰,精明算計的眼眸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秦釗輕笑一聲,“在我跟前兒排資論輩,你也配?!”
簡單的一句話,字裏行間充斥著濃烈的嘲諷。
聞言,沈煥山臉上的笑意斂去了幾分,頭腦一熱的激動的漸漸消退,恢複了幾分清明,打量著秦釗臉上的神色。
隻見秦釗輪廓分明的臉上冰冷如霜,眼眸裏寒意攝人像淬了冰。
沈煥山躊躇了半晌,小心翼翼地開口,“秦少,咱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他知道這些年,自己對沈清秋不聞不問,秦家必定對他心生怨言。
可當初他實在不知道秦家竟然是海城首富秦家,不然當初說什麽他都不會放棄沈清秋的撫養權,任由秦家將沈清秋帶走。
秦釗吸了一口煙,灰白色的煙霧籠罩他的麵前,讓人看不清他的情緒,隻聽到他沉啞的笑,短暫的,卻讓人生出一種心驚肉跳的錯覺,“我沒記錯的話,當初你把清清丟在冰天雪地裏,揚言此生沒有她這個女兒,怎麽現在出爾反爾了?”
“我……”沈煥山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了,自己一氣之下說的話,竟然被秦釗記得清清楚楚,一字不落。
他支支吾吾了半天,舔著臉走上前,可他還沒能靠近秦釗,就被凶神惡煞的黑衣人攔了下來,“大侄子,這都是誤會啊。”
第836章 “凡事都有意外。”
回想當初自己做過的事情,沈煥山現在真是腸子都要悔青了。
他當初分明調查過,秦卿的背後沒有任何勢力,怎麽就成了海城秦家的大小姐?!
還有當初秦家登門討要沈清秋的時候,分明開著破破爛爛的車,看上去就像是從窮山溝溝裏出來的落魄戶,任憑誰都不會把他們能和海城首富秦家掛鉤啊!
要論對錯,那也是他們秦家有錯在先。
分明有權有勢,卻要裝成從山溝溝裏走出來的窮人,害得他這些年蒙在鼓裏!
“這些年,你們真是瞞我瞞的好苦啊。”沈煥山一臉苦相,“當年的事情真不怪我絕情,實在是清清那丫頭下手太狠了,誰能想到她小小年紀,心思竟然那麽歹毒,把人推下樓,害得我妻子當場流產,要不是及時送到了醫院就醫,那可就是一屍兩命了,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秦釗輕笑一聲,聲音像在初春的雪水裏浸泡過,透著料峭的寒意,“沈煥山,你自己動動腦子想想,清清那麽小的年紀怎麽可能推得動一個大人?”
他相信沈清秋絕不是心思歹毒的人,而且這件事情稍微有點腦子的人都能察覺出這其中的端倪。
也就是沈煥山這個蠢貨會相信所謂的‘眼見為實’!
見沈煥山不說話,秦釗的黑眸微眯,綻出鋒利的寒芒,“這些年井水不犯河水,大家相安無事挺好的,但如果你敢在外麵胡言亂語,出了什麽事情,後果自負!”
“不是,我是清清的父親啊!”聽到秦釗要徹底的劃清界限,沈煥山的眸底掠過一抹慌亂,著急的解釋著,“即便這些年,我和清清斷了聯係,可我到底是她名義上的父親,你憑什麽阻止我們父女相認!”
“父女相認?!”秦釗薄唇輕啟,嘴角勾起的弧度帶著幾分譏誚,“憑你也配以清清的父親自居?當年我們曾問過你,是你執意與清清斷絕父女關係,現如今發現清清的身上有利用價值想要出爾反爾,這天底下可沒這麽好的事情!”
說著,他將指尖的煙掐滅,指尖用力一彈,崩在了沈煥山的臉上,嘴角微微上翹勾起一抹似有似無的弧度,隱隱透出幾分邪氣,“沈煥山,看在我姑姑的麵子上,我沒有搞垮沈家,你要是不識好歹,那就怪不得我了。”
說完,他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
沈煥山整個人像被電擊一般,精神恍惚半癡半呆的怔在原地。
幾個月前,沈家就像是被人下了詛咒一樣,生意一落千丈,銀行貸款也遲遲批不下來,又麵臨生產線的整改,搞得他焦頭爛額。
本以為是流年不利,運氣不好,原來這一切竟然都是秦釗在背後針對!
沈煥山站在原地,臉上的神色難看到了極點。
“你,你們……”看著秦釗離開的背影,沈煥山終於忍無可忍,咬牙切齒道:“你們秦家欺人太甚!當真以為海城你們能夠一手遮天不成!”
聽到這話,秦釗腳下的步伐微微停頓,他側身,眉眼淡淡的睨了沈煥山一眼,“沈煥山,你以為憑你的頭腦,沈家當初怎麽能後來居上擠進平城上了上流社會?這些年沈家雖不如我姑姑在世時那般風光,在平城也算是數一數二得到豪門,所以千萬別頭腦一熱做出什麽糊塗事斷送了自己的好日子。”
雲淡風輕的語調下,透著令人膽戰心驚的薄涼冷漠。
這話是好心勸慰,也是明目張膽的威脅。
沈煥山麵色一陣紅一陣白,卻不敢再多說一個字。
看著他呆若木雞地站在原地,秦釗臉上也沒什麽耐心,“把他轟出去,別髒了大家的眼。”
“是!”
——
秦釗重新返回宴會的時候,宴會還在進行中。
他坐在秦老爺子旁邊的位置,祖孫二人的眼神進行了短暫的交流,“打掃幹淨了?”
“都打點好了。”秦釗低聲道。
秦老爺子輕微頷首,渾濁的眸底一片薄涼淡漠,口吻不急不慢道:“髒了咱們得眼沒關係,可千萬別髒了清清的眼。”
“孫兒明白。”
既然這些年都不曾見過麵,那麽往後也沒有必要出現在沈清秋的麵前。
祖孫二人的想法不謀而合。
秦釗坐在椅子上,視線卻下意識的尋找沈清秋的身影。
這時,顏悅低柔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六點鍾方向。”
秦釗下意識的看了過去,遠遠地看到沈清秋和傅庭深坐在一處角落。
雖說是角落,卻也不是人人都能坐得。
商京墨不知道什麽時候走了過來,他玩味兒的目光從傅庭深身上掃過,“深哥,今晚的行事作風可不太像你。”
以往傅庭深鮮少在公眾場合拋頭露麵,既是本性內斂低調,也是為了避免引起仇家的注意。
這些年從無例外,如今為了沈清秋,竟然連自己這些年的習慣都給改變。
傅庭深握著沈清秋的一隻手,指尖摩挲著她手背上微微凸起的骨節,深邃的眸底氤氳著淺淡的柔和,淡淡道:“凡事都有意外。”
沈清秋便是個意外。
商京墨聞言,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抬起胳膊摸了摸自己身上起的雞皮疙瘩,嘖嘖感歎,“想不到堂堂不近女色的傅家家主有朝一日竟然也公開秀恩愛,可真讓人說受不了。”
“你們聊,我去一下洗手間。”沈清秋傾身湊到傅庭深的耳邊低聲說了一句,便起身離開。
等她離開後,商京墨一改剛才吊兒郎當的姿態,“深哥,這是打算公開護著秦家了?”
“秦家這些年能夠在海城屹立不倒,並非不是沒有實力。”傅庭深道。
言下之意,即便沒有他護著,秦家的地位依舊無人撼動。
這些商京墨心裏自然清楚,但他更清楚,傅庭深今天對秦老爺子畢恭畢敬能夠為秦家帶來怎麽樣的影響。
他單手撐著下巴,眼眸微眯,神色耐人尋味的打量著傅庭深,“深哥,你今晚高調公開關係,既是想逼著秦家應下這門親事,也是想絕了其他人與秦家聯姻的心思吧?”
第837章 說不定上輩子咱們是一家人呢
看似隨意揣測,卻恰恰猜中了傅庭深的打算。
沈清秋今晚出場引起了不少異性的關注。
這些年,秦家將沈清秋藏得嚴嚴實實,她的身份不但少有人知,更不曾這樣萬眾矚目的出現在眾人麵前。
她的出現無疑是今晚宴會的一個驚喜。
試問,樣貌出眾,纖濃有度的絕色美人兒,能有幾個男人能管住自己的眼睛?
而且以傅庭深強烈的占有欲,怎麽會放任其他男人如此正大光明的覬覦自己的女人呢?
所以,商京墨基本可以確定,傅庭深今晚的舉動多半是為了宣布自己的主權。
對於他的猜測,傅庭深什麽也沒說。
“你瞧深哥這是什麽意思?”商京墨朝坐在旁邊的梁少則遞了一個眼神。
梁少則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眼底掠過一抹意味深長的暗芒,“既然保持沉默,十有八九是被你說中了吧。”
聞言,商京墨臉上立刻露出了笑容,襯得他那雙狹長的鳳眸生出了幾分風流。
另一邊,沈清秋從洗手間出來後,並沒有著急回到傅庭深的身邊,而是去了秦老爺子所在的席位。
“外公。”她低聲喊了一聲。
秦老爺子看到她,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身邊的位置。
她剛剛坐下,耳邊傳來秦老爺子低沉渾厚的聲音,“你考慮清楚了?”
話雖然沒有挑明,但沈清秋心裏清楚,秦老爺子話中的深意。
“考慮清楚了。”沈清秋點了點頭。
倘若沒有考慮清楚,當初也不會答應傅庭深的求婚。
聞言,秦老爺子也沒有多說什麽,“那你們打算什麽時候結婚?”
“這個……”沈清秋的眼底掠過一抹驚詫,她沒想到外公的態度轉變如此之快,更沒有想到他會主動提及結婚的事情。
見她遲遲不回答,秦老爺子的眉頭微不可察地皺起,“怎麽,他不想娶你?”
“那倒沒有。”沈清秋連忙出聲解釋,“我隻是沒想到您會答應。”
她還以為以外公反對她和傅庭深在一起的態度,會繼續堅決反對他們在一起,又怎麽會同意他們結婚?
“事已至此,我仍然堅持自己最初的看法。”秦老爺子道。
言下之意,雖然嘴上同意沈清秋和傅庭深在一起,卻不是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他微微深吸了一口氣,打量著沈清秋臉上的神色,躊躇了半晌,不疾不徐道:“清清,以傅庭深的身份和地位,他的身邊存在太多的危險因素,你跟他在一起真的會的幸福嗎?”
不等沈清秋開口,秦老爺子繼續說道:“迄今為止,無人知曉傅庭深背後的勢力有多深,但大家對他的手段卻早有耳聞,他就像一個存在太多潛在隱患的炸彈,你根本無法掌控他,你就這樣貿然將自己跟他綁在一起,這絕不是好的選擇。”
“我說您老真是愛瞎操心。”秦釗懶散低啞的聲音在旁邊響起,“如今傅庭深如此正大光明的公布戀情,自然是為了逼您認下這門親事,所以我勸您還是別白費口舌了。”
“再說了,感情上講究兩情相悅,我看傅庭深不會讓清清受委屈的。”
聽著他信誓旦旦的回答,秦老爺子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道:“這會兒懂得倒是多了,見著人家顏悅卻像個不開竅的木頭疙瘩似的!”
秦釗,“……”
得,引火燒身了。
看著沈清秋失神的模樣,秦釗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別聽老頭子的,也別多想。”
他想的很簡單,既然沈清秋喜歡傅庭深,兩人也是兩情相悅這就足夠了。
他是一定要讓沈清秋嫁想嫁的人。
“我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她著想!”秦老爺子的眉眼間隱隱浮現出一抹怒意。
旁人不知沈清秋和傅庭深在一起,走得是哪條路,可他的心裏清楚。
這是他看著長大的孩子,這些年他們朝夕相處,感情深厚絲毫不遜色於父女,他又怎麽能做到的坐視不管呢!
“外公,能告訴我您為什麽如此反對嗎?”
這個問題一直困擾著沈清秋。
她嚐試過猜測,卻根本猜不透。
但直覺告訴她,這背後一定另有隱情。
聽到這話,秦釗的眼神中也不免帶著幾分探究看向秦老爺子,耐心的等待著他的答案。
秦老爺子眸光微微閃了閃,“能有什麽,左右不過是擔心你吃虧罷了。”
聞言,沈清秋和秦釗對視了一眼,眼底劃過意味深長的暗芒。
沈清秋在秦家的席位上坐了二十分鍾左右便起身離開。
她穿過長廊時,隱約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
“我隻是答應你不將她牽扯進來,但腳下的路是她自己走的,事情如今走到現在這步田地,全是她自己的選擇。”容寂姿態懶散的依靠在樓梯的扶手上,指尖摩挲著食指上的骨戒。
他的身影藏在半明半暗之中,襯得他那張精致絕豔的臉更加的吸人眼球。
他的眉梢微微上挑,薄唇微微上翹,勾起一抹似有似無的弧度,隱隱透出幾分邪氣,與他那張天使般的麵孔形成鮮明的對比。
容寂轉眸間看到沈清秋的身影,眉間的邪氣不由得斂起幾分,眼底浮現出一抹淺淡的柔光,“我還有事,先掛了。”
說完,他直接將電話掛斷。
“幾日不見,沈小姐比之前更加漂亮了。”他的誇讚沒有華麗的辭藻,卻顯得十分真誠。
沈清秋勾唇淺笑,“比不得容老板。”
“沈小姐謙虛了。”容寂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著她,“長得這麽漂亮,說不定上輩子咱們是一家人呢。”
隻是隨口的一句玩笑話,沈清秋自然不會太過認真,“長得漂亮就是一家人?容老板的要求當真不高。”
“漂亮也分很多種。”容寂臉上帶著幾分認真的解釋,“有的漂亮猶如過眼雲煙毫無記憶點,有的漂亮初見驚豔再看隻毫無新意,但有的漂亮會遭人覬覦,讓人得不到就想毀掉。”
他稍稍停頓了一下,“沈小姐,恰恰屬於第三種,遭人覬覦,讓人得不到就像毀掉。”
聞言,沈清秋的眉頭微皺了皺。
容寂的嘴角微微上翹,勾起一抹純善無害的弧度,“不過沈小姐放心,我不會給那些人機會的。”
第838章 自作聰明的瞎子
沈清秋沒有說話,隻是凝視了他片刻。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容寂這番話像是話裏有話。
她沉吟了片刻,扯唇笑了笑,“那就有勞容老板了。”
說完,她便離開。
容寂的目光緊緊追隨著她離開的背影,直到那抹高挑纖細的倩影消失在視線之中。
這時,他微微轉身,睨了一眼走廊拐角處,眸底閃爍著不清不明的寒芒,幽幽地說了句,“偷聽的人一般都會不得好死。”
躲在角落的陸濯聞言,渾身微怔。
他以為一切神不知鬼不覺,沒想到對方竟然一清二楚。
遲疑了半秒,陸濯緩緩地從走廊的拐角走了出來,“我並不是有意偷聽的。”
容寂掀起眼簾,眉眼淡淡地掃了他一眼,“陸先生是特意過來找我的?”
“是。”陸濯沒有任何的隱瞞,“實不相瞞,我想要城南的地皮。”
他更想要城南的控製權!
今晚的競標會看似公平競爭,但道聽途說的流言沸沸揚揚。
所有人都在議論城南的地皮非商京墨莫屬!
雖說道聽途說的流言不可信,但陸濯心裏清楚,這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牆。
如今出現這樣的傳言,多半是大家隱約察覺到了什麽。
何況,今晚在宴會上見到商家的人與傅庭深相談甚歡,陸濯的心裏更加確定傳言並非空穴來風。
以陸家的實力根本不配與商家競爭,但他又不甘心就這樣放棄到了嘴邊的肥肉。
他思來想去,隻能希望容寂能夠幫他。
容寂眉梢微微上挑,似笑非笑的睨了他一眼,“你憑什麽覺得我會幫你?”
“我知道商家有意插手城南的地皮。”陸濯道:“而商家一向對傅庭深的話唯命是從,倘若他們拿到這塊地皮,隻怕容老板在城南的生意不太好過。”
容寂眉眼低垂著,讓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緒。
他的指尖摩挲著食指上的骨戒,嘴角微微勾著一抹似有似無的弧度,恍若綻放的罌粟,危險又迷人,“能知道這些,想來陸先生在我身上是下了功夫的。”
“不敢。”陸濯的眼底掠過一抹慌亂,出聲解釋,“容老板初來乍到,卻僅用了短短數月的時間在海城紮根立足,已然成了海城人盡皆知的‘人物’,想要了解並不難。”
“我專程過來找容老板是誠心誠意合作的。”他稍稍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隻要您肯幫我拿到城南的地皮,您生意上的事情我絕不會插手。”
聞言,容寂的眼底掠過一抹譏嘲,“我會好好考慮的。”
說完,他邁步離開。
寸頭跟在他的身後,低聲的咕噥道:“什麽檔次,也配跟咱們談合作。”
容寂掀起眼簾看了他一眼,“自作聰明的瞎子的確不配。”
要說他自作聰明寸頭還能理解,但是瞎子……
他扭頭看了一眼站在原地的陸濯,“爺,他不瞎吧?”
容寂睨了他一眼,“錯把魚目當珍珠,瞎的不能再瞎了!”
寸頭,“???”
小小的腦袋,大大的問號。
——
另一邊,沈清秋朝著傅庭深走過去時,遠遠地看到他的身邊坐著幾個人,商京墨和梁少則在其中,還有城北的蕭馳,城西的顧北辰。
四人坐在一起倒有幾分四足鼎立的畫麵。
沈清秋沒有過去打擾,而是走到自助餐桌前挑選了一枚精致小巧的紙杯蛋糕。
薑黎偷偷摸摸的從她的身後摸了過來,“找你半天了,原來是躲在這裏偷吃呢。”
“要不要嚐嚐?”沈清秋說著,將紙杯蛋糕遞給她。
薑黎看著她吃得喜滋滋的模樣,眼底生出幾分狐疑,“你以前不是不喜歡吃甜食的嗎?”
沈清秋的並未多想,“口味這種東西都是會變的吧。”
“是嗎?”薑黎的目光上上下下的打量著她,不知想到了什麽,一把拉住沈清秋的胳膊,“你過來!我有話要跟你說!”
她拽著沈清秋走到一處無人的角落,神色緊張的張望著四周,“清清,你該不會是有了吧?!”
聽到她的話,沈清秋臉上的神色一怔。
雖然不理解薑黎腦袋裏怎麽會冒出這種想法,但還是耐著性子解釋,“沒有,你別胡思亂想了。”
“沒有嗎?”薑黎對她的話半信半疑,“可我聽說突然改變胃口多半就是懷孕了……”
沈清秋失笑,“你就別多想了。”
“我那還不是擔心你。”薑黎道:“女孩子最容易吃虧了,我是怕你頭腦一熱做出糊塗事情來。”
她嘴裏嘀嘀咕咕的念叨著,雖說囉嗦,卻充斥著對沈清秋的關心。
直到薑父有事找她,薑黎不得不先離開,“我先過去一下,待會再找你。”
“去吧。”沈清秋看著薑黎離開的身影,緩緩地垂下了眼簾。
不過薑黎的話卻在她的心裏留下了難以忽略的影響力。
懷孕……
之前這件事情她從未想過,也沒有想過自己和傅庭深的孩子會是什麽樣子的,但薑黎的話讓她的心裏突然多了幾分憧憬和幻想。
正想著,身後響起一道聲音,“沈小姐。”
聽到熟悉的聲音,沈清秋沒有轉身,眉眼間浮現出淡淡的冷意,“陸先生找我有事?”
陸濯端著酒杯走到沈清秋的麵前,他的目光緊緊地盯著沈清秋,眼底凝著不分明情緒,“咱們好像已經很久沒有見麵了。”
“咱們之間並沒有見麵的必要不是嗎?”沈清秋反問。
她的神色淡漠疏冷,猶如雪山玫瑰般清冷孤傲,格外的迷人。
陸濯抿了抿唇,仰頭將杯子裏的酒一飲而盡,“你或許覺得從前是我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情,那你呢?你處處對我欺騙,時至今日我才知道你竟然是首富秦家的千金,咱們在一起三年,你卻瞞了我整整三年,將我像個傻子似的蒙在鼓裏,難道就一點錯沒有嗎?!”
“要不是我今天恰好參加競標會,隻怕我還被蒙在鼓裏呢!”陸濯看著她的眼神漸漸變得幽沉,“沈清秋,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對我究竟有幾分真心?”
沈清秋沒什麽耐心聽他廢話,索性轉身離開。
兩人擦肩而過時,陸濯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第839章 該不會真的被逼瘋了吧?
“放手!”沈清秋冷冷地說道。
陸濯非但沒有放手,反而握著她的手收緊了幾分,目眥盡裂地看著她,“你今天不把話說清楚,哪兒都不準去!”
從今晚得知沈清秋是海城首富秦家的千金大小姐,再到她成了傅庭深的女人,陸濯的心口就堵著一口鬱氣。
他仿佛陷入了一個走不出的死胡同。
怎麽都想不通,沈清秋怎麽就搖身一變成為了海城首富秦家的千金大小姐?
既然她有錢有勢,為什麽不肯幫陸家渡過難關?
明明有更輕鬆的辦法達到目的,為什麽要看著他到處拉投資?
太多太多的問題出現在腦海中,心裏怨恨和憤怒的火苗越燒越旺。
瘋狂且偏執的念頭在他的心底滋生,猶如淬著劇毒的藤蔓將他緊緊的纏繞包裹。
見沈清秋始終沉默不語,陸濯的眼底閃爍著陰鷙的寒芒,嘴角勾著一抹詭異的笑容,“傅庭深知道你是我不要的女人嗎?即便出身讓人遙不可及,還不是撿我玩剩下的女人?!”
他猜想沈清秋肯定向傅庭深隱瞞了曾經和他在一起的事情,更隱瞞了他們險些結婚的事實。
男人有著天生的高傲和自負,更何況像傅庭深那樣出身的男人,怎麽會心甘情願撿其他男人玩剩下的女人。
所以在他看來,沈清秋一定向傅庭深隱瞞了他們曾經在一起的事實!
沈清秋的目光一寸寸的冷了下來,瞳眸深處像藏了一把刀子,直直地刺向陸濯。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的一瞬間,仿佛激起了無數火花,火藥味兒十足。
而這一幕落在傅庭深的眼中卻陡然變了味兒。
怎麽看都覺得這兩人像是在……眉目傳情?!
他的眼眸微眯,綻出鋒利的寒芒,輪廓分明的臉上宛如凝著一層薄冰。
“嘖,什麽時候咱們競標會的門檻這麽低了?”商京墨在旁邊看熱鬧不嫌事兒太大,“這個陸濯也是夠不長眼的!”
在傅庭深公然宣布與沈清秋的關係後,竟然還敢還對她拉拉扯扯,抱有想法!
聽到這話,坐在旁邊的其他幾個人扭頭掃了一眼。
“那是陸氏集團的陸總?”蕭馳目光上上下下打量著他,“瞧著情緒不太對勁,該不會真的被逼瘋了吧?”
逼瘋?
這個有趣兒!
商京墨眉梢微微上挑,眼底染著濃鬱的興味兒,朝蕭馳遞了一個眼神,“說出來讓大家聽聽樂子。”
蕭馳看了商京墨一眼,指尖把玩著打火機,不疾不徐道:“孫念瑤之前被判入獄,後來因為懷孕這才僥幸延緩。陸家現在情況複雜,陸老爺子近幾年身體每況愈下,倘若能夠順利生下孩子,能夠分到手的東西自然也就多一份。”
“但前段時間那孩子好端端的沒保住,他們大房的計劃算是落了空,現如今孫念瑤‘二進宮’,陸家自然也跟著受到了波折。聽說陸氏集團的股東聯合反對陸濯,認為他德不配位,要求他讓位,最後還是陸老爺子親自出麵這才給他留了顏麵。”
商京墨嗤笑道:“真是活該。”
陸濯為了孫念瑤拋棄沈清秋的事兒,商京墨和梁少則是知情的。
雖說他們不懂白月光的殺傷力到底有多大,但就事論事,無論是樣貌還是出身,孫念瑤根本不配成為沈清秋的對手。
也就陸濯這個傻缺將孫念瑤當個寶貝。
何況那些年要不是沈清秋在背後出謀劃策,為了陸家操碎了心,別說海城新貴了,隻怕海城早就沒了陸家的身影。
但陸濯是怎麽報答沈清秋的?
利用完了非但不想負責,還想繼續利用剩餘價值,未能達到目的就上去狠狠地踩上一腳。
可以說陸濯將忘恩負義這個詞演繹得淋漓盡致了。
正想著,陸濯突然情緒失控的拽著沈清秋的胳膊朝著舞台的方向走去,嘴裏還振振有詞的念叨著,“今天我就讓大家好好認識認識你,知道你沈清秋究竟是什麽樣的女人!”
他的情緒像突然失控了一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根本不去在乎眾人的目光。
“你放手!”沈清秋完全不慣著他,一隻手扣著他的手腕,強行掰開他的手腕。
但她似乎低估了陸濯的力氣。
她眉頭微蹙,掀起眼簾看向陸濯。
陸濯的眸色很深,眼底充斥著紅血色,額角隱隱可見暴起的青筋,宛如一隻瀕臨暴走的野獸。
兩人的對峙,吸引了在場不少人的注意。
尤其看到沈清秋此刻與陸濯糾纏在一起,眾人的眼神中充滿了打量和探究。
甚至有的人根據兩人之間的拉拉扯扯已經開始妄加揣測。
偏偏這時陸濯低聲嗬斥,“沈清秋,你說你怎麽那麽下賤!”
話落,在場的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現場先是陷入了落針可聞的沉寂,下一秒,哄亂的議論聲此起彼伏的響起。
大家的眼神不約而同地看向了坐在休息區的傅庭深。
隻見男人緩緩起身,筆直修長的腿邁著鏗鏘淩闊的步子一步步的朝著他們走過去。
傅庭深握住陸濯的手腕,強行扯開他的手,伸出手臂將沈清秋攬入懷中,托起她的手腕,查看肌膚上的那一圈紅痕,漫不經心地問,“陸先生何出此言呐?”
男人的聲音低沉而緩慢,卻像冰刃在人心尖摩擦。
失去理智的陸濯似乎根本沒有懼怕,他看著傅庭深圈著沈清秋腰肢的手,勾唇冷笑出聲,“你知道我和她的關係嗎?”
“當然知道。”傅庭深淡淡道。
陸濯眉心微蹙,這個答案顯然超出了他的意料,“你知道?!你怎麽會知道?是她告訴你的,還是你私下調查的?”
傅庭深眼眸裏寒意攝人,像是淬了冰,聲音似乎被初春的雪水泡著,透著料峭的寒意,“陸先生如今惱羞成怒,想必意識到為了不值得的女人拋棄了清清,是這輩子最錯誤的決定了。”
陸濯垂在身側的雙手不由得攥了攥拳頭,暗暗地咬了咬牙,“既然被我拋棄,說明她本身也不是什麽值得我留戀的東西,反倒是傅先生,撿了我玩剩下的女人當真是委屈你了。”
一句話瞬間證實了所有人內心那些卑鄙齷齪的猜想。
眾人看向沈清秋的眼神充滿了輕蔑和諷刺,毫不避諱地指指點點。
第840章 “陸先生怎麽突然啞巴了?”
傅庭深眼眸微眯,眸底倏地掀起一陣殺伐的戾氣,犀利鋒銳的目光像刀子似的直直地刺進了陸濯的眼底,“陸先生,這是喝醉了酒故意砸場子鬧事?”
陸濯一噎,剛才氣勢洶洶的氣焰瞬間熄了一半。
他張了張口,卻什麽也說不出。
“每個人青春年少時總會遇到那麽幾個人渣。”沈清秋清冷的聲音響起,目光幽幽地掃了陸濯一眼,“當初陸先生既然選擇了拋棄我,現在又何必苦苦糾纏?大庭廣眾之下扮演受害者,難不成你是忘了,當初怎麽把我丟在結婚典禮上的?”
“咱們相戀三年,我們相敬如賓,我自問從未做過半點對不起你的事情,反倒你們陸家,心安理得的享受著我帶給你的福利,毫不客氣的利用我,而你更是與我交往期間與孫念瑤勾勾搭搭,狼狽為奸,要真論起對不起誰,也是你,你們陸家對不起我!”
“成年人要對自己的一言一行負責,我們既然已經分手,那麽往後陸先生見到我就該老老實實閉上嘴,作為前任就要有像死了一樣的覺悟,若下次對我繼續糾纏,別怪我不留情麵!”
她的言語清晰,鏗鏘有力,一字一句格外的有說服力,讓人一時間無處反駁。
眾人聞言,看向陸濯的眼神一片唏噓。
本以為陸濯指責是沈清秋多半是對方做了什麽對不起他的事情,如今看來,沈清秋才是受背叛的那一方。
忘恩負義,倒打一耙,這個印象立刻讓人深入人心。
周圍的指指點點讓陸濯漸漸地回過神,他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自己剛才的所作所為,精神恍惚像是處在半癡半呆的狀態之中。
他承認得知沈清秋搖身一變成為海城首富秦家大小姐,自己的心裏更多的氣憤,有種被戲耍的感覺。
但無論如何也不該如剛才那般失控。
即便他被酒精麻痹一時間丟了冷靜,心底對於傅庭深忌憚和畏懼,也絕不會讓他舉止如此放肆。
剛才的自己實在太反常了,就像是……像是被鬼附了身?!
不知道是情緒激動過後,還是意識到自己剛才錯的蠢事,他的額頭上不知不覺冒起了一層細密的冷汗,垂在身側的雙手不受控製的顫抖著。
陸濯垂下眼簾,遮住眼底的情緒,強裝鎮定的吞了吞口水,“抱歉,我剛才喝醉了。”
說完,他耷拉著腦袋落荒而逃。
然而,他剛剛邁出一步,傅鑫和江牧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攔在了他的麵前。
陸濯腳下的步伐一頓,眉心狠狠地跳了跳。
“陸先生大庭廣眾之下往我身上潑髒水,害得我遭受莫須有的指指點點,隻是一句‘喝醉了’就一筆帶過了?”沈清秋清冷的聲音在背後幽幽響起。
陸濯脊背一僵,他慢吞吞的轉過身,隻見沈清秋姿態慵懶的靠在傅庭深的肩頭。
她的雙手環胸,一隻手搭在手臂上輕輕地點了點,眼尾微微上翹,勾著一抹恰到好處的弧度,襯得她那張清冷絕豔的臉更甚。
而他身邊的傅庭深就任由她靠著,手臂環著她的腰肢,高大挺拔的身軀透著與生俱來的壓迫感,像極了嬌寵妖妃的昏君。
男人麵無表情的看著陸濯,那平靜淡漠的目光像是麵對死人一樣。
陸濯心底突然生出了一股懼怕,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剛才究竟做了怎樣不可饒恕的蠢事。
但他剛才所說的一切究竟有幾分醉酒,幾分肺腑之言,他自己心知肚明。
他不甘心沈清秋就這樣成為傅庭深的女人,憎恨沈清秋向他隱瞞了真實身份。
所以剛才的話,即是發泄,也是對沈清秋的報複。
“我承認剛才的話有些偏激了,但是不是潑髒水你心知肚明。”陸濯企圖從劣勢中找到一絲優勢,“咱們兩個在一起三年是事實,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也是事實,既然是事實,又怎麽能算是潑髒水!”
言下之意,咱們兩個在一起的事情是你無法抹去的,所以傅庭深撿我玩剩下的女人這個說法完全成立!
沈清秋的紅唇上翹,勾起一抹明豔動人的弧度,隻是眼底隱隱閃爍著不清不明的寒意,“的確是事實,那就勞煩你順便說說咱們在一起那三年,你是怎麽背著我跟孫念瑤勾勾搭搭,狼狽為奸的吧?別搞得自己那麽無辜,好像我做了什麽對不起你的事情。”
原本她不打算追究這些,也懶得與陸濯再多說一句廢話。
但陸濯先後貶低她,利用她拉踩傅庭深,隻是沈清秋絕對不能容忍的!
“順便再說說,當初結婚典禮上,你是怎麽為了其他女人拋棄的我,害得我遭受賓客們的指指點點。”
她這話算是徹底承認自己與陸濯曾經步入婚姻殿堂的事實。
但陸濯一時間卻不知該說些什麽。
他一直認為沈清秋和傅庭深在一起一定隱瞞了曾經和他在一起的事實,甚至隱瞞了她險些嫁給自己的事實。
畢竟在他看來,以傅庭深那樣高貴的出身,想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怎麽會選擇一個被拋棄的女人,還是一個險些嫁過人的女人。
但沈清秋就這樣正大光明的承認,讓他意識到事情或許根本不是自己猜想的那個樣子。
“陸先生怎麽突然啞巴了?”傅庭深沉冷的聲音突然響起,裹挾著料峭的寒意,讓人不寒而栗。
整個宴會大廳內的氣氛瞬間冷了好幾個度,周圍的賓客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沈清秋臉上沒什麽表情,纖長的手指摩挲著中指上佩戴的寶石戒指。
陸濯的臉上一片煞白,心怦怦直跳,張了張口半天說不出一個字,嗓子幹啞的仿佛在沙漠中走了三天的旅人。
不知過了多久,他暗暗地咬了咬牙,咽下喉間的不甘,微微彎下腰,姿態卑微,“對不起,我為我之前的舉動向你鄭重的道歉。”
“我可以接受你的道歉,但不代表我會就此原諒你。”沈清秋道:“好心奉勸你一句,喝酒誤事,陸先生往後還是少喝些酒吧。”
“是。”陸濯說完,狼狽的轉身離開。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傅庭深意味不明的說了句,“就這麽算了?”
第841章 今日之後陸家再無人問津!
沈清秋眉梢微微上挑,睨了他一眼,唇邊的笑意多了幾分耐人尋味,“這天底下哪有這麽便宜的事情。”
陸濯這次在大庭廣眾之下大放厥詞,羞辱她的同時還不忘拉踩傅庭深,已然觸碰了沈清秋的底線,所以這件事情絕不可能就這麽算了。
再者,今天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若隻是一句道歉就把這件事情翻篇了,隻怕今天之後,他們秦家在海城半點威懾力都沒有了。
於情於理,這件事情都不能就這麽算了。
這時,秦老爺子和秦釗從外麵回來。
兩人一進門就聽到周圍的議論聲,眉頭微不可察地皺起。
秦釗看向顏悅,“怎麽回事?”
顏悅剛才一直在現場,並不是看熱鬧沒有上去幫忙,而是有傅庭深在旁邊撐腰,她覺得自己完全沒有用武之地,索性一直默默地關注。
當秦釗問起時,她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聽完後,秦釗臉上的神色陡然沉了下來,沉冷的目光染著毫不遮掩的戾氣。
“給老大打電話。”秦老爺子看向身邊的盧伯,“告訴他,立刻對陸家進行調查,有任何違法亂紀行為絕不姑息!另外通知公司,將陸氏集團納入黑名單,永不合作!凡是與陸家合作的人就是與秦家為敵!”
聞言,眾人暗暗地為陸家上了一炷香。
他們心知,今天之後隻怕海城再無陸家立足之地。
一直在暗處看戲容寂見勢,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弧度。
寸頭打量著他臉上的神色,沉吟了半晌,試探著開口,“爺,您若看不慣那個姓陸的,大可以直接動手,何必……”
何必用下藥這種隱晦的方式?
以容寂目前在海城的勢力,收拾區區一個陸家,如同碾死一隻螞蟻一樣輕鬆。
容寂嘴角勾起的弧度隱隱透出幾分邪氣,“這叫殺雞儆猴你懂不懂?”
當初得知陸濯曾為了孫念瑤拋棄沈清秋時,容寂就覺得他眼瞎。
如今沈清秋的身份搖身一變成為了首富千金,反倒開始暗暗盤算著怎樣利用,這種小人行徑實在登不得台麵。
既然如此,他倒不如在背後推一把,直接將陸家送上絕路。
那藥無色無味,能夠在極短的時間內將人的情緒無限放大,讓人變的易怒,小小一滴價值千金,用在陸濯的身上也不算委屈他。
容寂指尖摩挲著骨節,一字一句說得極為傲氣,“海城首富秦家大小姐也是他配染指的?!”
也就是沈清秋當初看走了眼,不然陸濯這輩子都不配跟沈清秋在一起。
海城新貴陸家?
就怕今日之後陸家再無人問津!
——
陸濯收到消息是兩個小時後。
他躺在床上昏昏欲睡,房門突然被人從外麵踹開。
陸老爺子拄著拐杖大步流星的走進來,揚手就是狠戾的一巴掌,“混賬東西,你都在外麵幹了什麽蠢事!”
這一巴掌來得猝不及防,直接將陸濯給打懵了。
陸母看著兒子紅腫的臉,眼底掠過一抹心疼,“阿濯,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身邊的陸父一臉焦急的看著陸濯,“一個小時前,與陸家合作的合作商紛紛提出終止與陸氏的合作,並且不惜解約!你不是去競標會了嗎?宴會上到底發生了什麽?”
聽到這話,陸濯恍惚的一時間沒了反應。
以秦家的勢力,對付陸家如同碾死一隻螞蟻,他們根本沒有反抗的能力!
他沒有想到沈清秋下手如此狠!
竟然一點機會都不肯給他!
見他遲遲不說話,陸老爺子冷聲厲喝,“說話!”
陸濯猛地回過神,他掀起眼簾,看到陸老爺子陰沉的麵色,吞了吞口水,將宴會上的事情說了出來。
房內的眾人得知沈清秋的身份後,臉上不由得露出了驚恐的神色。
“你,你說沈清秋是海城首富秦家的千金?!”陸母的瞳孔顫抖,眼底滿是不可置信的看著陸濯。
“是。”陸濯神色晦暗的點頭道:“我承認自己之前的舉動有些失控,但一想到她把咱們家耍得團團轉,我就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聽到這話,陸母隻覺得一股血氣湧上心頭,整個人狼狽的跌坐在床上。
回想當初,她對沈清秋百般嫌棄,惡言相向,冷眼相待,不過就是嫌棄她粗鄙的出身,登不上台麵,害得自己被太太圈的其他太太們嘲笑。
將沈清秋趕出陸家時,她的心裏真是好不痛快,覺得自己終於能夠挺胸抬頭做人了。
可現在陸濯卻告訴她,沈清秋是秦家的大小姐!
“她怎麽能是秦家大小姐呢?”陸母的眼底充斥著紅血絲,“她當初來咱們家的時候,分明說從小沒有父母,跟著外公長大……”
說到這裏,她後知後覺的意識到,海城首富秦家大小姐自小沒了母親,自幼跟在外公身邊長大,雖說是外姓,身份地位卻一點不亞於正經嫡出的秦家大小姐。
甚至很多時候比許多豪門世家嫡出大小姐還要尊貴。
陸母吞了吞口水,“可當初不是說她是農村出身,無權無勢,怎麽就成了秦家大小姐!”
“這有什麽難的。”一直沉默不語的陸父突然開了口,“以秦家的威望和名聲,明裏暗裏樹敵無數,想要隱藏一個人的身份背景並不是什麽難事。”
聞言,陸母麵色一片灰暗的坐在床邊。
她現在真是腸子都要悔青了。
當初她處處嘲諷沈清秋的出身,現在卻被狠狠的打了一耳光。
如果後來陸濯和沈清秋好聚好散,他們現在的關係也不必緊張到這種程度。
“怪我,都是我的錯。”陸母的聲音哽咽,“要是當初我沒有反對她和阿濯在一起,咱們家也不至於變成現在這樣……”
說不定此刻他們陸家的生意蒸蒸日上。
那可是海城首富秦家啊!
要是能與秦家聯姻,便是他們陸家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她的話音還未落下,陸老爺子突然仰頭發笑,“哈哈哈!”
他拄著拐杖,身子踉踉蹌蹌,不受控製的向後接連倒退了數步。
第842章 落得個不得善終的下場
聽著他的笑聲,陸父心頭一緊,脊背發毛,“爸,你沒事吧?”
陸老爺子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全然沒有聽到他的話。
陸母瞧著他發笑的樣子,眼底滿是惶恐,起身,快步走到陸父的身邊,伸手拉著他的衣袖,“爸該不會是受了刺激瘋了吧?”
“說什麽呢!”陸父甩開她的手,走到陸老爺子的身邊,“爸,您之前不是一直教我們車到山前必有路嗎?這件事情說不定還有轉圜的餘地呢?”
轉圜的餘地……
難道陸老爺子就不想要轉圜的餘地嗎?!
可他心裏清楚,眼下秦家的所作所為分明是的不打算給陸家留活路!
回想這些年自己帶著陸家一路披荊斬棘,好不容易在海城創出一片天,躋身上流圈子,卻在最為關鍵的時候突發疾病不得不退居二線,兒女們指望不上,他就從孫子當中挑選最適合的人選親自培養。
可他年輕時辛苦打拚的一切,如今卻被自己親手培養的繼承人給斷送。
這究竟是他陸家的命,還是造化弄人呢?
陸老爺子隻覺得的心口像是塞了一團棉花,心痛到難以呼吸。
他深深地歎了口氣,完全不複往日的精氣神,緩緩起身,嘴裏低聲喃喃,“車到山前必有路,如今的陸家還有路可走嗎?”
聞言,房間內的眾人不禁陷入了沉默。
如今陸家被秦氏集團列入黑名單,並且明確說出與陸家合作就是與秦家為敵,這分明是斷了陸家的活路。
隻怕他們陸家這次是真的要完了。
念及此,陸老爺子拄著拐杖緩緩轉身離開。
他的背影佝僂著,仿佛一瞬間老了許多。
他走了兩步,突然眼前一黑,直接昏了過去。
“爸——”
“爺爺——”
陸老爺子不省人事的癱倒在地上,唇瓣發紫,疑似休克。
現場瞬間亂的不像樣子,一家人圍在陸老爺子的身邊。
陸濯尚且還有一絲理智,立刻掏出手機撥打120,報出了地址。
比起陸家這邊亂作一團,宴會那邊的已經來到了尾聲。
沈清秋準備今晚回秦家公館。
停車場前,傅庭深握著她微涼的指尖,將她的手貼在的胸口,“這幾天不會檀宮了?”
沈清秋點了點頭,“你最近忙就先不打擾你了。”
“你不算打擾。”傅庭深說著,將她的手遞到唇前吻了吻。
沈清秋的眼尾勾著一絲淺淡的笑意,“之前怎麽沒聽你說奶奶要來秦家的事情?該不會是你臨時決定的吧?”
就像他突然在宴會上宣布他們之間的關係。
既是宣布主權,直接斷了其他男人的念想,也是逼著外公認下這門親事。
傅庭深眸底氤氳著淺淺的柔光,伸出骨節分明的手指摩挲著她的下頜線,低沉的嗓音透著一絲溫柔,“早在出發去獨立州之前就決定的,沒有告訴你是擔心你有壓力。”
沈清秋點了點頭,“雖說我答應嫁給你了,但我們的進展是不是太快了?我覺得我就這麽嫁給你顯得沒什麽難度。”
“快嗎?”傅庭深眉梢微微上挑,“等你嫁給我,想怎麽受折磨我,我都認。”
沈清秋擔心外公等太久,和傅庭深簡單的說了幾句話,便轉身上車。
打開車門,彎腰鑽進車裏,恰好對上外公意味深長的眼神。
沈清秋總覺得外公像是有話要跟她說的樣子,“外公,你有什麽要跟我說的嗎?”
秦老爺子抿了抿唇,滾了滾嗓子,“真的想清楚了?”
隻要沈清秋說一句反悔,他就是拚上這條老命,賭上整個秦家也要護沈清秋周全。
沈清秋點了點頭,“孫女想清楚了。”
聞言,秦老爺子眼底的光漸漸暗淡下來,雙手摩挲著龍頭拐杖什麽話也沒說。
“外公,您到底在擔心什麽?”沈清秋問。
秦老爺子眸色沉沉的凝視著她,良久,他長長舒了一口氣,“你呀,真是像極了你媽媽,執拗得很,非要撞破南牆才肯罷休。”
“這恰恰說明我們是親母女啊。”沈清秋靠在他的肩頭上,清冷的語調帶著幾分撒嬌的軟糯,“外公,能不能跟我說說媽媽小時候的事情?”
自從母親去世後,外公隻字不提關於母親的半個字。
甚至在整個秦家,母親秦卿的名字已然成為了某種禁忌般的存在。
眼下聽到秦老爺子提及,沈清秋突然想對母親多一些了解。
因為發現,自己對母親的記憶越來越淺淡了,真的就快要徹底遺忘了。
“她有什麽好說的。”秦老爺子扭頭望著窗外寂寥的夜色,眼底閃爍著晦暗複雜的神色,不疾不徐道:“不過是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最後落得個不得善終的下場罷了,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選擇。”
聞言,沈清秋的眉頭微不可察地皺起。
雖然隻是簡單的一句話,卻讓她敏感地察覺到字裏行間對母親秦卿的怨懟。
想來外公對沈煥山的態度如此惡劣,便是因為沈煥山沒有善待母親吧。
車子一路飛馳,最終駛進了秦家公館。
沈清秋回到房間後,手機裏突然彈出了顏悅發來的消息:明天我要去婚紗店試婚紗,要不要一起?
她遲疑了半秒,回複了一個字:好。
——
次日清晨,沈清秋早早的收拾好,與顏悅出門挑選婚紗。
試穿的婚紗是GaliaLahav的高級定製款,礙於秦釗總是忙,所以婚紗都是顏悅自己要挑選的,但這次有沈清秋作陪,心情都變得不太一樣。
顏悅試穿的時候,沈清秋就一直坐在貴賓區耐心等待。
“這位小姐,您若是有喜歡的也可以試穿一下。”店員熱情的招待著沈清秋,尤其注意到沈清秋無名指上戴著的戒指,更加不留餘地的推銷,“我們店裏新到了幾款婚紗,都是今年秀場的新款,我覺得正好符合您的氣質呢。”
身為婚紗設計師,沈清秋對婚紗並沒有特別大的期待。
但是看到服務員遞上來的冊子,她拒絕的話到了嘴邊突然頓了一下。
這件婚紗從設計到剪裁的確獨一無二,魚尾的設計與蕾絲將性感與優雅完美的結合,運用了打量的釘珠裝飾,使得蕾絲沒有那麽的廉價低俗。
沈清秋的指尖輕輕摩挲著圖片上的婚紗,壓下眼底的波瀾,“暫時不需要,謝謝。”
第843章 這難道就是心有靈犀
即便她答應了傅庭深的求婚,傅奶奶來商量婚事,但她知道結婚這件事情不會如想象中那麽快。
而且她和傅庭深在一起不過三個月,現在就結婚實在太倉促了。
正想著,顏悅從試衣間走了出來。
她的雙手整理著裙擺,眼底閃爍著細碎的光芒,笑盈盈地看向沈清秋,“清清,好看嗎?”
沈清秋掀起眼簾望去,耀眼的燈光下,白色婚紗顯得格外純潔耀眼。
身為婚紗設計師,她以為自己早已對婚紗麻木,沒有任何的期待和憧憬。
但是看到顏悅身穿婚紗走出來的刹那間,她的心底掀起了一陣漣漪。
她莞爾一笑,放下手中的冊子,“很漂亮。”
聽到她的認可,顏悅臉上的笑意不禁濃了幾分,她抿了抿唇,躊躇了片刻,小心翼翼的詢問,“你覺得你哥哥會喜歡嗎?”
“會的。”沈清秋的雙手搭在她的肩上,看向鏡子裏的顏悅,“除非他是真的眼瞎,不然怎麽能對這麽漂亮的嫂嫂視而不見呢?”
聽到她的調侃,顏悅白皙的臉頰上染上了一絲紅暈。
最後這件婚紗由沈清秋買單。
為此顏悅的心裏還有些過意不去。
沈清秋看著她心事重重的樣子,出聲寬慰,“隻是一件衣服而已,你不必放在心上,就當作是我送給你的新婚禮物吧,也是我對你這個嫂嫂的認可。何況你嫁進秦家,於情於理這件婚紗都不該由你來買單。”
顏悅拉著沈清秋的手,由衷地說了句,“謝謝你,清清。”
她本來都已經做好了受冷落遭白眼的準備,卻沒想到秦家最先給她溫暖和支持的人是沈清秋。
或許是礙於傅庭深的身份擺在那兒,顏悅麵對沈清秋時,總有一種莫名的拘謹,言行舉止中帶著幾分小心翼翼的試探,“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你問。”沈清秋道。
“聽我三叔說,五叔的身上背負著婚約,那個人是你嗎?”
“是。”
聞言,顏悅輕笑出聲,“我就知道。”
沈清秋眉梢微微上挑,眼神中帶著幾分探究。
顏悅卻神秘兮兮的笑了笑,什麽也沒說。
兩人分開後,沈清秋開車去了公司。
剛剛走進公司她便察覺到周圍詭異的氣氛。
這時,林翹快步走到沈清秋的身邊,“沈總。”
“怎麽回事?”沈清秋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周圍低聲議論的人。
兩人走進辦公室後,林翹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今早沈煥山就來公司,以總裁父親的身份自居,帶著一眾人闖進公司,說是要參觀參觀親生女兒的公司。”
聞言,沈清秋眼底的目光一寸寸的冷了下來,聲音冷的像是淬了寒冰,“他還幹什麽了?”
林翹道:“要求我們給他準備一間辦公室。”
“他倒是將厚顏無恥這個詞表現的活靈活現。”沈清秋的嘴角勾起一抹譏誚的弧度,“他人呢?”
以她對沈煥山的了解,這個人絕不會善罷甘休的。
如今知道了她的身份,隻怕是要借題發揮,從而達到目的。
“我通知了安保部門把人暫時關在了會議室。”林翹打量著沈清秋臉上的神色,心中隱約猜到了她的打算,“我覺得你還是不要露麵的好,免得他像狗皮膏藥似的甩都甩不掉。”
從小到大林翹見過太多的地皮無賴,但沈煥山這種無恥到沒有底線的,她還是第一次見。
她倒不是擔心沈清秋對沈煥山還留有情麵,而是擔心沈煥山未達目的,不知道會用什麽樣下三濫的招數對付沈清秋。
沈清秋抬眸看了她一眼,伸手摸了摸林翹的臉頰,“放心,我對他不會心慈手軟。”
“我知道。”林翹反手握著沈清秋的手,眉眼間浮現一抹擔憂,“我是擔心他對你造成影響。”
她稍稍停頓了一下,眼神中帶著前所未有的堅定,“相信我,這件事情我來處理。”
沈清秋遲疑了半晌,點了點頭。
等林翹離開後,沈清秋接到了秦釗打來的電話,“沈煥山在公司。”
不是疑問句,而是陳述句。
顯然他那邊已經得到了消息。
沈清秋淡淡的應了一聲,“林翹已經過去處理了。”
秦釗毫不遮掩地冷笑出聲,“這人還真是欠收拾。”
他以為昨天在競標會上說的足夠清楚,想不到這人一點記性都不長。
看來必須要給他點教訓了。
沈清秋似乎猜到了他的想法,“給他找點事情做,他自然分身乏術。”
秦釗道:“包在我身上。”
掛斷電話後,沈清秋起身走到了落地窗前。
她垂眸,俯瞰著腳下車水馬龍的街道,川流不息的車流猶如踩著快進鍵的螞蟻。
不知道是沈煥山出現打亂了她的心情,還是早上看到的那件婚紗在她的腦海中揮之不去,總之她的心裏有種沉甸甸的感覺,難以靜下心來。
她索性開車離開了公司。
本打算出門轉一轉,但當她回過神來時,發現自己竟然驅車來到了酒店。
她稍稍怔了一下,旋即搖頭失笑。
正打算離開時,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看到傅庭深打來的電話,她的心底掠過一抹驚詫,這難道就是心有靈犀嗎?
她的指尖滑動屏幕接起電話,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透過手機聽筒傳進耳朵裏,“怎麽還不下車?”
聞言,沈清秋眼底浮現一抹驚詫,她連忙透過車窗向外張望,並沒有發現傅庭深的神鷹,“你怎麽知道我來了?”
傅庭深喉間溢出一聲低笑,“上來吧。”
掛斷電話時,沈清秋的車窗被敲響。
隻見傅鑫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了車外,此刻正恭敬地等待沈清秋下車。
車門打開,沈清秋走下車。
兩人一前一後朝著酒店內部走去。
沈清秋察覺到酒店內的氣氛格外的肅穆,各個進出口都有訓練有素的保鏢把守。
“他怎麽知道我來了?”沈清秋偏眸看向傅鑫。
傅鑫摁開電梯,請沈清秋進入後,出聲解釋,“為了防止意外發生,整個酒店增加了不少監控探頭,即便是一隻蒼蠅都逃不過監視。”
而沈清秋直接把車開到酒店門口,想不引起注意都難。
從她的車子駛進監控範圍內,車主信息就已經擺在了他的眼前。
第844章 傳的沸沸揚揚,以假亂真
電梯緩緩運行,最終停在了會客廳所在的樓層。
傅鑫和一名黑衣人將門推開,會客廳內的裝飾一覽無餘的映入了沈清秋的眼簾。
會客廳內以黑色和金色為主,正中央的天花板頂部俯衝出了一條龍,活靈活現,栩栩如生,無形中給人一種強烈的極具震懾力的壓迫感。
此刻傅庭深坐在主位上,而商京墨指間夾著一根煙,翹著二郎腿,姿態懶散的坐在旁邊的位置,“深哥,說實話,我覺得訂婚這件事情你有些操之過急了,咱們這一檔子人,有戀愛自由,可沒有結婚自由,你就這麽選擇了秦家,家裏那邊不會善罷甘休的。”
傅庭深淡淡道:“若能做到安分守己,大家自然能相安無事。”
輕描淡寫的語調下,充斥著威脅。
與傅庭深好友多年,商京墨自然知道他說得出做得到,他撣了撣指尖的煙灰,“就算傅家人能做到安分守己,那其他人呢?”
他並沒有察覺到沈清秋的到來,薄唇輕啟,自顧自的說道:“祝家未必會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計劃落空。”
聞言,沈清秋的眉梢微微上挑。
祝家……
祝錦嫿?!
這個名字不算陌生,嚴格來說也算得上是傅庭深的緋聞女友了。
傅庭深注意到沈清秋的身影,嘴角不自覺地向上勾了勾,不等他開口,隻聽商京墨道:“老實說,我原本以為你對她隻是玩玩而已的,畢竟祝家有意與傅家聯姻已經不算什麽秘密了,誰能想到你又是求婚,又是訂婚的,簡直讓人大開眼界。”
他們這群人從小被當作家族繼承人培養,深知從小肩負著振興家族,使家族繁榮昌盛經久不衰的使命,所以他們不敢有一絲鬆懈。
他們自以為的努力和付出,在傅庭深麵前根本不值一提。
這個男人優秀的令人發指,宛如神一樣完美且堅不可摧。
在他們流連花叢時,傅庭深始終孑然一身,保持著一貫的高冷淡漠。
無論樣貌多麽出眾,身材多麽姣好的女人,他始終能夠保持一副視而不見的態度,甚至連一個眼神都吝嗇。
那時候他們便在心中認定,傅庭深這輩子和女人無緣。
也注定這輩子都不會為情所困。
這對傅庭深來說是好事一件,他們彼此心知肚明,傅庭深的出身和地位,注定他的婚姻由不得他。
當他們看到傅庭深與沈清秋墜入愛河時,心中一片驚訝的同時,也暗暗地為傅庭深祈禱。
如神一般完美的男人不該被愛情所束縛。
“祝錦嫿對你的心思猶如司馬昭之心,可不是裝傻就能蒙混過關的。”商京墨道。
聽到這話,沈清秋的眉頭微不可察地皺起。
之前在獨立州的時候,她就對祝家有意與傅家聯姻的事情有所耳聞,但那時候她並沒有放在心上,也沒有任何的危機感。
此刻聽到商京墨如此遊說,像在她的心上紮了一根刺,讓人難以忽視。
“傅家不止我一個男人。”傅庭深輪廓分明的臉上凝著一層薄冰,眸色沉沉的看向商京墨,“祝家若有意聯姻大可以隨意挑選聯姻對象。”
“祝錦嫿眼高於頂,她能看上其他幾房和旁支的人?!”商京墨毫不避諱地嗤笑道:“再說了,祝家的女人什麽德行你不知道?除你之外,你覺得還有誰能駕馭得了祝錦嫿?”
傅庭深眉頭微皺,“我什麽時候說過要去駕馭她?”
“商少一樣可以。”一道清冷俏麗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商京墨渾身一機靈,扭頭望去,看到沈清秋的一瞬間,一陣心虛,僵硬地扯了扯唇,“小,小嫂嫂來了,那剛才我說的話……”
原本他的心裏還抱有一絲僥幸,直到沈清秋說道:“一字不落的全聽到了。”
商京墨,“……”
他將手中的煙掐滅丟進煙灰缸,訕笑道:“我就吃飽了撐的胡說八道呢,小嫂嫂可千萬別往心裏去。”
“商少身份尊貴,實在擔不起你這一聲小嫂嫂。”沈清秋朝著傅霆深走過去時,淡淡的睨了他一眼,“祝家小姐尊貴,想來是擔得起的。”
商京墨,“!!!”
這是徹底把人給得罪了。
“怎麽來的這麽慢?”傅庭深牽著她的手,將她抱到了自己的腿上。
“慢嗎?”沈清秋眉梢微微上挑,“我怎麽覺得時候剛剛好,不然我都聽不到這麽精彩的故事,想來是我耽誤了你前程呢。”
傅庭深握著她的手放在唇邊吻了吻,“吃醋了?”
“沒有。”沈清秋說著話,強行將手從他的掌中抽離。
說不上吃醋,但心裏多多少少有些膈應。
雖說祝錦嫿這個人她早有耳聞了,也曾打過照麵,但正因如此,心裏頭才會覺得膈應。
早在之前就聽說過祝家與傅家聯姻的事情,傳的沸沸揚揚,以假亂真。
甚至在眾人的眼中,傅家當家主母的位置已然成為了祝錦嫿的囊中之物。
不然,商京墨也不會默認傅庭深和祝錦嫿會在一起。
梁少則朝商京墨遞了一個眼神,兩人很有默契的起身離開。
等兩人離開後,沈清秋起身走到了落地窗前。
酒店的後麵是一片綠林,茂密層疊,生機盎然,一條鵝卵石鋪成的小路一路延伸到綠林最深處。
“要出去走走嗎?”傅庭深走到她的身邊,伸出手臂環著她的腰肢。
沈清秋掀起眼簾看著他,“走吧。”
兩人走出去的時候,天空中恰好飄起了細雨。
傅庭深撐起一把黑傘,朝沈清秋伸出一隻手。
恍惚間讓沈清秋回到了他們最初相遇的畫麵。
她看著傅庭深伸出來的手微微失神,遲疑了片刻,緩緩地伸出手遞到了他的掌心。
男人的掌心幹燥溫熱,一如他們初次相遇。
傅庭深垂眸看著她,注意到她眼底一閃而逝的笑意,“想到什麽了?”
“在想,如果當初我離開禮堂沒有遇到你,會是怎樣的故事?”沈清秋偏眸看著他,“我們會不會像兩條從未相交的平行線,擁有各自的人生,各自的伴侶?”
聞言,傅庭深的眼眸微眯,眸底綻出鋒利危險的寒芒,“所以你想和誰在一起?”
第845章 恐怕討不到多少便宜
他的手臂扣著她的腰肢,將她強行箍在懷中,手臂收攏,帶著幾分威脅的意味。
兩人之間近在咫尺,呼吸彼此交融。
沈清秋的雙手搭在他的胸口,掀起眼簾,看著眼前的男人,“沒想過。”
設想的東西誰又說得準呢?
倘若誰都能料事如神,那麽這個世界上也就不會有那麽多後悔終生的事情了。
更不會有抱憾終身的遺憾。
傅庭深眸底的深沉淡去了幾分,瞬也不瞬地凝視著她。
他落在她腰間的手稍稍放鬆了幾分,緩緩滑落到她的腰窩,“還在吃醋?”
“還行吧。”察覺到他的手臂鬆開了幾分,沈清秋趁機脫離了他的懷抱,“平心而論,祝錦嫿的家世和樣貌的確與你般配,而且這些年祝家和傅家聯姻的事情你從未正麵回應過,任由謠言發展,也是你的默許。”
正因如此,也難怪商京墨會認為傅庭深默認了與祝錦嫿聯姻的事實。
外界更是認為傅家當家主母的位置非祝錦嫿莫屬。
沈清秋偏眸看向他,耐心的等待傅庭深的答案。
傅庭深一隻手撐著傘,另一隻手牽著她的手,兩人並肩漫步在朦朧細雨之中,“祝錦嫿的確是聯姻的最佳對象。”
這話算是認下了沈清秋剛才的說辭。
但這話怎麽聽都那麽刺耳,讓沈清秋的心裏不痛快。
兩人走到水榭樓閣坐下,她抬手勾起鬢邊的一縷碎發別在耳後。
見她的臉上露出了小情緒,傅庭深的眼尾氤氳出淺淡的笑意,“但我不需要這樣的助力。”
“助力?”沈清秋的眼底流露出一絲興味兒。
傅庭深將她打橫抱起放在腿上,虎口扼住她的下巴,薄唇湊上前輕輕地啄了一下,“祝家與其他家族不同,他們以女為尊,因此曆代家主都是女性,祝錦嫿作為下一任家主,聯姻對象自然與眾不同,她曾與我達成共識,倘若聯姻她保我傅家家主的地位。”
“那她顯然找錯了人。”沈清秋沒想到祝錦嫿竟然會毛遂自薦。
傅庭深伸出手撥了撥她的耳環,漫不經心道:“何以見得?”
“傅家家主的位置人人垂涎,這樣的條件若換作其他人會毫不猶豫的答應,但你不是其他人。”沈清秋道。
她這話沒有任何的恭維,而是發自內心的看法。
雖然她不知道傅庭深是怎樣從繼承人之爭殺出的一條血路,但傅庭深既然能夠上位,足以說明他擁有令人信服的手段和魄力。
所以祝錦嫿自認為誘人的條件在傅庭深麵前根本毫無吸引力。
聽到她的話,傅庭深眼底的笑意越發的濃鬱,“原來在你眼裏,我這麽優秀。”
他說著,俯下身在沈清秋的唇上吻了吻。
沈清秋嫌棄的推開他的臉,“少忘自己臉上貼金。”
“不貼金,貼貼你。”傅庭深道。
沈清秋,“……”
——
當天夜裏,沈清秋就被傅庭深拐進了房間。
一番雲雨後,她渾身無力地依偎在傅庭深的懷中。
經過這段時間的恢複,男人胸口的傷已經愈合,隻是針線縫合的地方顯得格外猙獰,像極了一隻醜陋的蜈蚣趴在上麵。
她的手指輕輕地描繪著上麵的疤痕,“疼嗎?”
看似很平常的詢問,卻不乏一語雙關的深意。
傅庭深看著她,握著她的手,喉結上下一滾,低沉的嗓音明顯比之前沙啞了許多,“心疼了?”
“嗯。”沈清秋輕聲應了一聲。
“心疼不如好好疼疼我。”傅庭深道。
沈清秋眉心狠狠一跳。
她連忙抓起被子的一角將自己裹了起來,“我累了,先睡了。”
看著把自己裹得像個春卷似的沈清秋,傅庭深喉間溢出了一聲低笑,“要睡覺,你是不是也該先勻我點被子?”
沈清秋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將被子的一角鬆開。
她剛剛鬆開,傅庭深抓著被角趁機鑽了進去。
他的手臂勾著女人纖細的腰肢,將她箍在懷中,薄唇擦過她的鬢邊,低聲說了句,“今晚先睡吧。”
沈清秋心生狐疑。
什麽叫今晚先睡覺?
但她好不容易能安安穩穩的睡覺了,所以沒有繼續深究。
——
一夜好眠,沈清秋醒來時,發現自己整個人掛在男人身上,根本毫無形象可言。
她無奈的輕歎,輕輕地將自己的腿和胳膊從男人的身上抽離。
即便她的動作再小心,還是擾醒了傅庭深。
男人依舊閉著眼睛,伸出手臂環著她的腰肢,微微用力,將她整個人直接撈進了懷裏,“天還早,再睡會兒?”
沈清秋貼在他的胸口,仰頭看著他雙眼緊閉,心頭一軟,索性閉上眼睛陪他繼續睡。
但傅庭深的再睡會兒,顯然和她理解的有所出入。
這個認知也是當她被男人翻身壓在身下時才意識到的。
“你不是要……”
不等她的話說完,傅庭深已經俯下身,狠狠地吻住了她的唇。
男人清冽的氣息瞬間將她籠罩,猶如一張巨大的網,鋪天蓋地襲來,完全沒有給她留下任何的退路。
很快,沈清秋徹底淪陷,沉浸在男人帶給她刺激暢快的感官之中。
完事後,已經是一個多小時後。
雖說次數不多,但奈何太持久,導致沈清秋的腿根有些隱隱發酸。
尤其腳下踩著高跟鞋,深一腳淺一腳,像踩在棉花裏。
她又擔心被人看了笑話,隻能咬著牙強撐著。
直到走進電梯後,她索性懶洋洋地靠在電梯裏,“為什麽著急拿到城南的控製權?”
無論是傅庭深還是商京墨,隻要他們想要,陸家根本沒有能力爭。
“城南盤踞著陸英的勢力。”傅庭深伸手摟著她的腰,讓她整個人靠在自己的身上,“若是不收拾幹淨遲早是個隱患。”
他一向奉行斬草除根。
沈清秋偏眸看著他,“商京墨和陸英交手,恐怕討不到多少便宜。”
傅庭深俯身吻了吻她的額頭,嗓音又低又冷,“要沒這個本事他今後也不必出來丟人現眼了。”
聞言,沈清秋的眼底掠過一抹了然。
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平日裏玩世不恭的姿態不過是他的偽裝罷了。
商京墨與傅庭深相識多年,脾氣秉性,行事風格都是類似的狠戾。
隻是不知道商京墨與陸英交手能占多少便宜了。
第846章 你沒事惹這個戲精幹什麽’
離開酒店後,沈清秋驅車前往公司。
她像往常一樣來到公司,邁步走進電梯,絲毫沒有察覺到身後尾隨的一輛不起眼的車子。
車內,沈煥山眼眸微眯,眸底閃爍著晦暗的寒芒。
之前他對沈清秋手下留情,想要重修婦女之情,因此一直沒有下死手,卻不想沈清秋竟然絲毫不顧及往日的情麵,不但對他下手,更對沈家下手。
果然是喂不熟的狼,跟她那個媽一樣。
既然她無情,那就怪不得他無意了!
“看清前麵那個女人了嗎?”
坐在副駕駛的男人應聲,“看清了。”
“這幾天你們都給我把她盯緊了,隻要有機會就立刻下手。”沈煥山道。
聞言,坐在副駕駛的男人臉上浮現一抹為難,“沈總,這裏可是秦氏集團,在人家的地盤上咱們不好下手。”
“蠢貨!”沈煥山冷哼嗬斥,“我有說讓你在這裏動手嗎?我剛才不是說了讓你這幾天先把人盯緊了!”
他稍稍停頓了一下,身子依靠在座椅裏,“老虎都有打盹的時候,她總不能一直留在這裏。”
隻要摸清了沈清秋的行動路線,還愁沒有機會下手嗎?!
坐在副駕駛男人沒有說話,但臉上一言難盡的神色已然說明了一切。
且不說對方身份尊貴,他們的計劃容不得半點閃失,真要是東窗事發,他們幾個後半輩子也算是有了著落。
關鍵是對方的身份,堂堂海城首富秦家的大小姐,他們幾個未必有近身的機會,想要順利實施計劃,恐怕比登天還難。
——
另一邊,沈清秋來到辦公室後,接到了秦釗打來的電話。
他的慵懶低沉的聲音透過手機聽筒傳進了沈清秋的耳朵裏,“在公司?”
沈清秋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怎麽了?”
“待會兒見麵說。”秦釗道。
掛斷電話後,沈清秋開始忙手頭上的工作。
直到秦釗從外麵走進來,看到沈清秋俯首案頭的畫麵,眉頭微皺了皺,“真不知道你怎麽想的,放著好好地大小姐不做,非要跑到公司裏麵賣命。”
以秦家的財力,沈清秋大可以做一個終日隻知道縱情享樂的大小姐,明明可以靠財力卻非要靠能力。
沈清秋將手中的文件合上,淡笑道:“坐吃山空我心裏不踏實。”
“我要是有老爺子的偏寵說什麽也不賣命幹。”秦釗一屁股坐在沙發裏,沒什麽正形的靠在沙發上,一隻手搭在椅背上,“白老頭那邊有進展了,要不要過去看看?”
聞言,沈清秋的眼底掠過一抹遲疑。
從前試藥她沒有任何的後顧之憂,並不是覺得這個世上沒什麽自己值得留戀的人,更多的是覺得聽天由命。
按照當初醫生說的,她最多能活到18歲,往後多活得每一天都像是從老天爺那裏爭取來的。
所以試藥的時候根本不會在意什麽後遺症,也不擔心任何的後果,在她看來這些年來多活得每一天,都是自己賺到的。
但現在不一樣了。
她渴望得到解藥,卻又擔心試藥的過程中發生意外再也醒不過來。
擔心與傅庭深陰陽兩隔。
秦釗似乎看出了她心底的猶豫,並沒有著急勸說。
他的心底又何嚐沒有猶豫和矛盾。
上次沈清秋貿然試藥出現意外,至今讓他心有餘悸。
他心裏既盼望著早點研製出壓製沈清秋體內毒素的藥物,卻又擔心沈清秋在試藥的過程中突發意外。
兩人誰都沒有說話,辦公室內不知不覺彌漫著一股壓抑的死寂。
不知過了多久,沈清秋出聲道:“走吧。”
聞言,秦釗掀起眼簾看向她,“真想清楚了?”
“不然呢?”沈清秋嘴角勾起一抹淺淡的弧度,“除了我親自上陣還有別的法子嗎?”
秦釗眉眼低垂著,讓人看不清眼底的情緒,低聲咕噥,“我倒想代替你。”
可這種事情,不是誰想代替就能代替的。
他心裏清楚,沈清秋亦是。
兩人驅車趕到研究所時,白栩正翹著二郎腿,優哉遊哉的喝著茶。
看到秦釗帶著沈清秋來,眼底掠過一抹詫異,忙放下手中的茶杯,問道:“你怎麽把小清清也帶來了?”
“帶他來看看你的研究成果。”秦釗說著,張望著四周,發現今天的研究所裏格外的冷清,“其他人呢?難不成提前出去慶祝去了?”
“出去團建去了。”白栩說著,拉著沈清秋的胳膊,朝著操作台走去,獻寶似的看著沈清秋,“快看看,這可是我剛研究的成果。”
沈清秋眉梢微微上挑,“所以你的研究成果是……?”
“破譯了第三種物質!”白栩單手掐著腰,另一隻手拍著胸脯,情緒飽滿,語調高昂道:“在我這三千八百二十六天堅持不懈努力下,終於破譯出了第三種物質,我絕對撐得起史上第一人!”
秦釗皮笑肉不笑道:“所以,你這段時間燒了小爺我兩億多就幹了這一件事?!”
“什麽叫就幹了這一件事兒?”白栩慷慨激昂的情緒中回過神,一臉憤憤地看向秦釗,“你以為破譯第三種物質很簡單嗎?花費了本醫仙多少個日日夜夜你知道嗎?看不到本醫仙頭發和胡子都熬白了嗎!”
秦釗幽幽地瞥了他一眼,“你自己非要染一頭白毛怪得了誰。”
白栩,“!!!”
“臭小子,跟誰倆在這兒沒大沒小呢!”他氣憤地走上前,踩著凳子居高臨下的瞪著他,“立刻馬上跟我道歉,不然信不信,信不信……”
秦釗眉梢微微上挑,明顯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你敢下毒,我就斷了你的資金鏈。”
白栩,“!!!”
果然是吃人嘴短那人手軟!
他暗暗地咬了咬牙,突然一臉哭唧唧的靠在了沈清秋的肩頭,“小清清,你要為我做主啊,想我堂堂醫仙,被困在這方寸之地,終日不見天日,日日與這些器材作伴,沒日沒夜的搞研究,換來的卻是斷我資金鏈,這些年到底是錯付了。”
沈清秋,“……”
她目光幽怨的看向秦釗,那眼神好似再說‘你沒事惹這個戲精幹什麽’。
秦釗聳了聳肩,表示怪我咯。
第847章 壞消息中的好消息
沈清秋抬手摸了摸白栩的頭,輕描淡寫的說了句,“你現在特別像指責渣男的癡情女。”
聞言,白栩的臉上浮現一抹淺顯的嫌棄,“除非誰上輩子造了孽,不然誰會跟他這種煞風景的人在一起。”
聽到這話,沈清秋的眼底掠過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上輩子造了孽……
這個形容倒是蠻貼切的。
“現在隻剩一種物質了。”秦釗道。
“是也不是。”白栩似笑非笑的看著他,“根據我的分析,我發現這最後一種物質,是由多種物質合成的,根據我們目前的推測,隻好有十種。”
聞言,秦釗的臉色陡然沉了下來,“這跟咱們最初的猜測可不太一樣。”
甚至可以說推翻了他們早在三年前的猜測。
從最初的四種物質,再到現在的十種物質合成,完全延長了他們的破譯周期。
原本以為隻要破譯了這四種物質就能研製出解藥,能夠完全抑製沈清秋體內的毒素,可現在看似有了希望,卻又虛無縹緲。
沒人知道破譯這種合成物質需要多久,也沒人知道沈清秋到底能不能等到那一天。
白栩知道這個結果有多麽的令人難以接受,但現實就是如此殘忍。
沉吟了片刻,他不疾不徐道:“之前我們反複推測,卻屢次失敗,為了能夠破解,我們甚至調取了數據庫中成千上萬種的藥材一一實驗,但無一例外全都要以失敗告終。”
直到他前些日子見到了那位被外界傳得神乎其神的容老板。
有些事情看似是造化弄人,卻是冥冥之中老天爺安排好了一切。
如今的果不就是當年種下的因嗎?
念及此,他垂下眼簾,遮住眼底的情緒,情緒有些低落,“這次,是我大意了。”
秦釗沒有說話,指間夾著一根煙著的香煙,薄唇輕啟,灰白色的煙霧籠罩在他的麵前,讓人看不清他的情緒,“要多久。”
“不確定。”白栩道:“不過我根據上次清清給我的那瓶藥劑分析發現那瓶藥劑可以很好的抑製病發,且沒有任何的副作用。”
這算是壞消息中的好消息了。
隻是……
沈清秋想到那瓶藥劑,不禁想到了容寂。
當初那瓶藥劑出現在她麵前的時候,她認為對方有陰謀。
倒不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容寂和傅庭深勢同水火的關係,實在不得不令人多想。
但現在她覺得有必要找容寂聊一聊。
她失神之際,秦釗和白栩聊到了她和傅庭深婚約的事情。
知道婚約的時候白栩表現的並沒有多麽震驚,反倒是得知沈清秋答應了傅庭深的求婚,顯得有些意外。
“就這麽答應了?”白栩看向沈清秋。
沈清秋回過神,稍稍遲疑了一秒,點了點頭。
不等她開口說些什麽,隻聽白栩一臉嫌棄的說道:“獨立州有什麽好的,不過是人吃人得地方,再加上一幫自詡高貴的蠢人罷了,你是有多麽想不開才會想要嫁過去。”
沈清秋,“……”
要說這個世上膽敢如此嘲諷貶低獨立州的人,大概也隻有白栩了。
畢竟在其他人眼中,獨立州是一個寸土寸金,遍地生金的好地方。
“隻是訂婚而已,離結婚還早著呢。”沈清秋道。
白栩的眼底掠過的一抹淺顯的譏誚,“都已經訂婚了,結婚還會遠嗎?”
三人在研究所閑聊著,眨眼間時間來到了下午六點鍾。
白栩看著沈清秋和秦釗離開的背影,臉色一點點的變得凝重。
他的視線漸漸向遠處天邊的火燒雲望去,眼底流露出一絲恍惚。
記得很多年前的那場大火,一如今晚的火燒雲一樣紅的讓人刺眼。
本以為逃離是最好的選擇,沒想到卻隻是個開端。
似乎無論他怎麽拚命地逃離,始終還會沿著老天爺畫好的軌跡回到原點再次出發。
根本無法擺脫。
他微微深吸了一口氣,掏出手機走到了一處監控死角,撥通了一串電話號碼。
“現在研究所隻有我。”
掛斷電話後,他轉身離開。
——
另一邊,沈清秋和秦釗離開,她看了一眼時間,打算去醫院看一下安衾。
她也一直在尋找能夠幫安衾順利去除子彈的醫生,但事情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簡單。
所以,在沒有找到合適的人之前,安衾一直在醫院休養。
“想什麽呢?”秦釗看了一眼安靜的沈清秋。
沈清秋抬眸看著他,輕輕搖了搖頭,“沈家那邊怎麽樣了?”
“對付這種無賴不痛不癢的手段自然無用。”提到沈煥山,秦釗的眉眼間浮現一抹淺顯的嫌惡,言語中充斥著淡淡的譏嘲,“沈家前段時間因為工廠排汙問題被人告了,我順便拱了一把火,他要是想保住沈家的話最好安分些。”
隻要沈煥山安分守己,規規矩矩做人,按照規章製度治理工廠排汙問題,沈家的困難迎刃而解,若他還是想投機取巧,那就是自尋死路。
所以沈家是生是死不在秦釗有沒有下手,全看沈煥山自己如何選擇。
沈清秋點了點頭,“但願他能長長記性。”
秦釗的眼尾勾著淡淡的嘲意,“說實話,我沒想到他竟然還有臉出現在你麵前。”
更沒想到的沈煥山能大言不慚的說出父女之情這個詞。
父女之情……
想當初衣著單薄的沈清秋被丟在冰天雪地中,要不是他們及時趕到,恐怕早就把她給活活凍死了。
當初沈煥山如此對待沈清秋,不過是覺得她是累贅罷了。
如今看到沈清秋身上有利用價值,厚著臉皮上門攀親,真是無恥至極!
沈清秋扭頭望著窗外,看著窗外倒退的景物,不疾不徐道:“這世上讓人想不到的事情多著呢。”
說話間,車子順利抵達了私立醫院門前。
沈清秋來到病房時,房間內並沒有安衾的身影。
就在她掏出手機撥打電話時,坐在輪椅上的安衾出現在了她的視線之中,“清清。”
“去哪兒了?”沈清秋把手機放進口袋,快步走過去。
安衾雙手滑動著輪椅,淡淡道:“去外麵透透氣,整天憋在房間裏都快要無聊死了。”
第848章 裏外不是人
“怪我。”沈清秋推著她的輪椅,朝著病房走去,“這些天一直都沒過來看你。”
安衾笑了笑,“我怕也不是什麽三歲的小孩子了,還需要人一直陪著。”
兩人走進病房後,安衾說出了自己的打算,“我準備收拾一下這兩天離開。”
聞言,沈清秋的眉頭微蹙,“怎麽這麽著急?”
安衾還沒有徹底恢複好,行動多有不便,這個時候離開難不成是有什麽著急的事情非走不可?
“總留在這裏也不是那麽回事兒。”安衾扯了扯唇,眉眼低垂著,看不清眼底的神色,“再說了,我自己的身體我心裏有數。”
她說著,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腿。
總歸這輩子遲早是要坐在這張輪椅上的。
隻是心底想想還是覺得不甘心。
她骨子裏的驕傲不允許她就這樣輕言放棄,但現實卻像一隻無情的手,一點點掐斷了她挺拔的脊背,逼著她低下頭顱,卑微狼狽的活著。
沈清秋瞬也不瞬地凝視著她,沉吟了許久,輕笑出聲,“九兒姐什麽時候也會有輕言放棄的時候了?”
安衾聽到的這話不由得怔了一下。
她已經很久沒有聽到有人這樣喊她了。
在聽到這個稱呼時,恍惚間以為自己回到了曾經灑熱血的那片土地上。
她微微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底掀起的波瀾,扯了扯唇,語調中夾雜著一絲惹人心疼的落寞,“清清,我回不去了。”
她再也回不到曾經灑熱血的土地上了。
最初加入赤炎軍團,她隻是抱著追求刺激的心態,後來被赤炎軍團的人所感染,漸漸愛上了那群可愛單純的人,愛上了他們不圖酬勞,不畏生死,隻是單純的擁有一顆炙熱的心而凝聚在一起,形成了一股強勢不容半點侵犯的力量。
再後來她不可收拾的愛上了腳下這一片土地。
沒人知道當初她被迫退出時的痛苦,也沒人知道這些年午夜夢回她曾無數的肆意的奔跑在綠林之中。
她是不服輸的老九,是越戰越勇的老九啊,怎麽會輕易服輸呢。
可她現在站起來都是問題啊。
“你信我嗎?”沈清秋目光緊緊地盯著她,黑白純粹的瞳眸閃爍著堅毅的光,莫名的生出一股信服力。
安衾望著她,突然不知該說些什麽,隻是重重地點了點頭。
沈清秋握著她的手,“這件事情我來想辦法。”
即便如此,安衾到底還是離開了。
離開的這天,沈清秋特意跑來機場送她。
安衾給了沈清秋一個大大的擁抱,“等姐姐下次回來看你。”
沈清秋點了點頭。
她沒有問安衾為什麽要離開,但她知道安衾堅持離開肯定有一定的理由。
“路上注意安全,有任何事情記得聯係我。”沈清秋伸出手輕輕地拍打著她的後背。
安衾點了點頭,放開沈清秋後,在陪護人員的幫助下走上了飛機。
一直到飛機起飛,漸漸淡出了視線,沈清秋這才轉身離開。
先是禿鷲他們離開,再到如今安衾離開,她的生活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平靜,過去的種種似乎也和她就此劃清了界限,隻是心裏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空落落的像是丟了歸屬感。
她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底湧上來的情緒,朝著停車場走去。
上了車後,她接到了薑黎打來的電話。
臨時接到一份委托,對方指名點姓想請沈清秋幫忙設計婚紗。
沈清秋想著自己回到市區反正都要路過工作室所在的地方,索性迎了下來,“那我現在過去。”
誰知薑黎卻說,“對方不肯來咱們門店,要求我們上門服務。”
“上門服務?”沈清秋的眉頭微不可察地皺起。
她雖然是設計師,但也不是卑躬屈膝伺候人的主兒,也有自己的脾氣。
能夠接受對方的請求已經給了足夠大的麵子。
“對方是通過郵件聯係到咱們的,她並不在海城。”薑黎知道沈清秋的性子,擔心這位小祖宗一個傲嬌拒絕了對方,急忙出聲解釋,“近期桐城正好有一場秀,是我最喜歡的新晉設計師,所以我計劃著咱們看秀的同時順便拜訪一下,這不是兩全其美嗎?”
聽到這話,沈清秋一臉無可奈何,“你既然都安排好了,還來問我的意見?”
“誒,你可是咱們工作室的招牌加財神爺,該走的流程還是要走的。”薑黎道。
“那你看著安排。”
“好。”
掛斷了電話,沈清秋繼續開車。
與某輛車子擦肩而過時,一輛車子與沈清秋擦肩而過。
車內的商京墨一眼認出了沈清秋的車子,連忙降下車窗與沈清秋打招呼。
然而沈清秋好像風一樣的女子,看都不看一眼‘嗖’的一下從眼前劃過。
商京墨撇了撇嘴,低聲咕噥,“嘖,脾氣真大。”
“你不說自己嘴欠。”旁邊的梁少則瞥了他一眼,眉梢微微上挑,“真不知道你抽的哪門子的風,好端端的非得提起那檔子事兒。”
傅庭深認定沈清秋的事兒,跟板上釘釘似的。
別說傅家的人不敢有任何的異議,就算真的有人敢反對,傅庭深也絕對能用手段逼著他們滿口答應。
提起這件事兒,商京墨心裏也窩著火,“我那不是擔心深哥被愛情衝昏了頭,做出讓自己後悔的事情嗎?”
本來是一片好心,哪承想現在裏外不是人。
得罪了沈清秋不說,連帶著傅庭深都晾了他一天。
要不說人家是未來的兩口子呢,一個鼻孔出氣!
“追上去看看吧。”梁少則朝商京墨揚了揚下巴。
聞言,商京墨一腳油門踩了下去。
追了一段路程後,他們發現沈清秋的車子跑起來雜亂無章,隨意穿梭在道路上,就像一隻沒頭的蒼蠅似的。
“你說她這是要去哪兒啊?”商京墨追的一頭霧水。
要說去秦氏集團,現在行駛的方向不對,要說去找傅庭深,也壓根不是這條路啊。
心思敏銳的梁少則隱約察覺到了不對勁,他鏡片下的眸子微眯,“繼續追,看看能不能攔截下來。”
第849章 這個混賬東西!
沈清秋掛斷薑黎的電話時,隱約察覺到了車輛不對勁。
起初她以為是太久沒有開這輛車子,導致自己出現了片刻的錯覺。
直到她行駛到路口踩下刹車減速時,發現根本無法減速時,便意識到車子被人動了手腳。
極有可能是刹車。
高速行駛導致車身異常抖動著,但不影響她對車身的控製。
她的雙手緊緊地攥著方向盤,在腦海中大致猜測極有可能下手的人。
視線掃過後視鏡,看到身後不知什麽時候多了三輛黑色桑塔納。
三輛車子像是商量好的似的,不停地逼著沈清秋向某個路段行駛。
而沈清秋的車子刹車失靈,為了不被撞翻,她隻能被那三輛車子逼著向其他路段行駛。
她看著道路指示牌,眉頭微皺了皺。
她掏出手機撥通了傅庭深的電話,不知道是手機信號被屏蔽,還是真的那麽不湊巧,傅庭深的電話怎麽也打不通。
無奈,沈清秋隻能把電話丟在副駕駛上,雙手握著方向盤繼續行駛。
車子行駛了半個小時的時間,最後被帶到了一處爛尾樓。
沈清秋看著正前方擺放的防撞措施,嘴角勾起一抹譏嘲的弧度。
還真是煞費苦心了。
下一秒,沈清秋的車子朝著搭建的海綿牆體狠狠地撞了過去。
賓利歐陸一頭紮進去,車頭凹陷,牆體四分五裂,霎時間煙霧四起。
一路尾隨的三輛桑塔納看到這一幕,紛紛停在原地沒有上前查看。
直到沈煥山從爛尾樓裏走了出來。
這處的爛尾樓是他們沈家在海城的產業,說是海城,不過是與海城搭界罷了。
想當初,他斥巨資盤下這處爛尾樓,不過是想借將這一出的爛尾樓,當作他們沈家來海城發展的一塊跳板。
可誰知道盤下這塊爛尾樓,緊接著上麵就開始修改政策,先是對城市土地重新規劃,然後又麵臨行政區劃調整,最後這塊原本算在海城範圍內的爛尾樓竟然被劃分到了別處。
如此一來,這塊地的價值大打折扣,他白白損失了五千多萬。
盤下這塊地的錢來自銀行貸款,如今沈家不景氣,生意一落千丈,眼看著搖搖欲墜,而唯一能幫他,幫沈家渡過難關的人隻有沈清秋。
以秦家在海城的威望,還有秦淮遇在政界的地位,別說一個沈家,就是十個沈家,隻要他們動動手指,就能輕而易舉的讓沈家起死回生。
念及此,他看向那輛白色的賓利歐陸,眸底閃爍著精明算計。
他踢開腳前的泡沫,邁步朝著車子走過去。
此刻那三輛黑色的桑塔納打開車門,急匆匆地跑下車。
這幾天他們一直想找機會對沈清秋下手,卻發現沈清秋的行蹤根本不是固定的,而且在路上很難下手,思來想去他們隻能出此下策。
破壞了車子的刹車,再將沈清秋逼到目的地,上演了一出甕中捉鱉。
這裏是他們的地盤,來到這裏,沈清秋算是插翅難逃了。
沈煥山走上前,伸手敲了敲車窗,“清清,下來,咱們爺倆好好談談。”
話落,車門內傳出‘哐哐’的聲音。
嚇得沈煥山連忙向後閃躲,唯恐沈清秋傷了自己。
他剛剛退出去一步,沈清秋猛地踹開了車門。
方向盤的氣囊打開,將她緊緊地包裹著,所以沈清秋並沒有受傷。
她伸手抻了抻衣服上的褶皺,踩著高跟鞋走下車,一步步的走到沈煥山的麵前。
沈煥山精銳的眸子上下打量著沈清秋,“清清,要不是你把我往絕路上逼,我也不會出此下策的,我實在是被逼的沒辦法了。”
沈清秋掀起寒涼的眸子,麵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看來沈家產業被查封整改並沒有讓你長記性。”
查封整改……
沈煥山臉色倏地一變。
這段時間沈家像是被人下了詛咒似的,接二連三的倒黴,他也懷疑與海城秦家,沈清秋有關,但苦於沒有證據,眼下沈清秋的一句話,卻是坐實了他的猜想。
這個混賬東西!
竟然真的是她在背後針對沈家!
他究竟是上輩子造了什麽孽,遇到了秦卿母女二人,當初他就應該在沈清秋剛出生的時候親手把她掐死!
省得她在這兒恩將仇報!
他越想心裏越是氣憤,怒火猶如澆了油似的蹭蹭上漲,終於忍無可忍揚起手朝著沈清秋的臉狠狠地打了過去。
然而沈清秋微微側身,沈煥山鉚足了勁兒的巴掌落了空。
驟然落了空,他鉚足了勁兒的巴掌帶著他向前踉蹌了幾步。
沈煥山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車頭,這才沒有狼狽的摔倒在地上。
“你!”沈煥山麵色陰沉,眼神陰鷙的盯著沈清秋,“你這個混賬東西!這些年吃著我沈家的,用著我沈家的,卻幾次三番針對我沈家,我當初就應該用亂棍把你打死!”
沈清秋唇角微微上翹,勾起一抹淺淡的弧度,但眼底卻是一片駭人的冷,“可惜十八年前你錯失了千載難逢的機會,以後怕也沒這個機會了。”
明明是沈歡顏母女陷害她,為了讓她失去繼承權,被逐出家門自己從樓梯上摔了下去,卻一口咬定是她將其推下樓梯。
但凡有點腦子的人都該知道,一個六歲的孩子怎麽能夠輕而易舉的推動一個成年女性。
可當初的沈煥山根本不聽她的解釋,哪怕棍棒下的她始終說自己是冤枉的,身為父親的沈煥山也不肯調查,執意將所有的過錯歸咎到她一人身上。
將她打個半死後,又讓傭人剝掉她身上的衣服,隻剩下一件單薄的睡衣,然後將她丟在冰天雪地裏下跪,不準給她任何吃喝,直到她認錯為止。
如果不是外公他們及時趕到,恐怕沈清秋早就死在了十八年前那個冰天雪地裏。
這些年對她不聞不問,如今卻以她的父親自居。
甚至早在十八年前是沈煥山親口說出斷絕父女關係,從今往後,他們沈家再也沒有沈清秋。
還大言不慚的說出這些年吃著沈家,用著沈家的,可這些年她不曾與沈家有半點瓜葛和牽扯。
果然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第850章 非要好好教訓教訓沈清秋!
沈煥山惡狠狠地瞪著沈清秋,眼底充斥著紅血絲,像是恨不得下一秒撲過去咬斷沈清秋的脖頸。
沈清秋抬手撥了撥耳垂上的耳環,漫不經心道:“怎麽,你該不會以為把我帶到這裏就能萬事大吉了吧?”
沈煥山沒有說話,隻是目光陰鷙的緊緊盯著她。
這時沈清秋輕笑道:“如果不是看在我媽媽的麵子上,你以為沈家能夠安然無恙存留至今?”
聞言,沈煥山整個人麵色漲紅,胸口上下劇烈的起伏著,咬牙切齒道:“你,你這個小畜生!我沈煥山究竟上輩子造了什麽孽遇到你們娘倆!”
“是啊,究竟造了什麽孽讓我媽媽遇到了你。”沈清秋眼神冷厲的掃向沈煥山。
這些年的不聞不問,早就讓她對沈煥山沒有任何的感情,所以麵對這個所謂的親生父親,她實在沒什麽耐心。
尤其此刻麵對沈煥山這副厚顏無恥的嘴臉,以父親的身份自居,她渾身上下都透著不耐。
多年不見,沈煥山本以為沈清秋那乖張狠戾的性子有所收斂,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反倒是越發猖狂。
他的眼眸微眯,眼神越發的陰毒狠戾,垂在身側的雙手緊緊攥著拳頭,終於忍無可忍,朝著站在沈清秋身後的黑衣人怒喝道:“愣著幹什麽!把她給我綁了!”
今天他非要好好教訓教訓沈清秋!
看看究竟是她的骨頭硬,還是自己手裏的棍子硬!
幾名黑衣人目光上下打量著沈清秋,到底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再加上背後又有海城秦家撐腰,他們也不敢下死手。
然而,沈清秋動起手來卻是怎麽狠怎麽來。
三下五除二將這幫酒囊飯袋撂倒在地。
她抬手擺了擺褲子上的灰塵,又掀起眼簾看向沈煥山,看著她那雙帶著滔天恨意的雙眸,出言嘲諷,“你找的這幫人真的不怎麽樣。”
“你……!”沈煥山指著沈清秋,由於帶過氣憤渾身顫抖著。
“如今的沈家既要麵臨整改,還要麵對銀行的貸款,這稍微性差半步就是萬劫不複的境地。”沈清秋一字一句說的緩慢,好似冰刃在人的心尖摩擦,“沈家能夠有今天耗費了你多少心血,可前往那別到死落得個竹籃打水一場空啊。”
聽到這話,沈煥山隻覺得渾身發冷,血液像在一瞬間被凝固。
沈清秋眉眼淡淡地掃了他一眼,“最後好心奉勸你一句,別惹我。”
與此同時,沈清秋的車子因嚴重超速,並且連闖多個紅燈引起了多方關注。
而傅庭深得知消息後第一時間聯係沈清秋,電話卻始終打不通。
恰好此時,商京墨的電話打了過來,將事情大致說了一遍。
傅庭深掛斷電話,奪門而出,一路直奔爛尾樓。
他趕到的時候,意外遇見了秦釗。
兩人看了彼此一眼,關上車門,大步流星的直奔爛尾樓。
“競標會那天沈煥山知道了清清的身份,為了避免糾纏,我將他趕了出去,八成是心生怨恨,所以對清清下手。”秦釗道。
其實他倒不擔心沈清秋在沈煥山的手裏會吃虧,反而擔心失控的車子會對沈清秋造成傷害。
說到底這件事情是他做得不夠絕,不然也不會出今天這檔子事兒。
倘若沈清秋今天真要是出了什麽閃失,他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一行人大步流星的衝進爛尾樓時,隻見沈清秋一隻腳踩在沈煥山的胸口。
躺在地上的沈煥山麵色漲紅,劇烈的咳嗽著,斷斷續續道:“沈清秋,我是你父親,你竟然對我動手,難道就不怕天打雷劈嗎?!”
沈清秋嘴角勾著一抹明豔的笑意,眼尾上挑勾著一抹恰到好處的弧度,隱隱透出幾分邪氣,“這世上惡人那麽多,人人都要天打雷劈,老天爺哪裏劈得過來?!”
沈煥山惡狠狠地瞪著沈清秋,大概實在沒話說了,憋了半天說了句,“你,你這個孽障!”
“既然知道我是孽障就把我的警告放在心上。”沈清秋眼眸微眯,眸底閃爍著明明滅滅的寒意,踩著高跟鞋的腳一點點的加大力度,直到看著沈煥山的唇瓣發青,“我這人沒什麽耐性,說過的話不想重複第二遍,但看在我媽媽的麵子上,我可以再說一遍,別再招惹我,沈家能夠有今天不容易!”
話落,她抬起腿,邁步離開。
轉身間,看到傅庭深和秦釗的時候稍稍怔了一下。
不等她開口詢問,傅庭深疾步上前,一把將她拽進懷裏,目光上上下下打量著她,“有沒有受傷?”
“沒有。”沈清秋道。
傅庭深薄唇緊抿著,輪廓分明的臉上猶如覆著一層駭人的冰霜,掀起寒涼的眸子看向沈煥山。
那淩厲鋒銳的目光猶如刀子似的,直直地刺進沈煥山的眼底。
沈煥山心頭一震,腳下虛浮,宛若踩在雲端,稍有不慎就會跌入腳下的萬丈深淵,摔得粉身碎骨。
作為心腹的傅鑫對這個眼神瞬間心領神會,朝身後的人遞了一個眼神,一行人直直地走上前準備給沈煥山點顏色瞧瞧。
沈清秋察覺到他們的意圖,輕輕地扯了扯傅庭深的衣角,“都處理好了,咱們走吧。”
聞言,傅鑫等人立刻頓在了原地,下意識的看向傅庭深,似乎在等待新的指示。
傅庭深沒有說話,深不見底的黑眸瞬也不瞬地凝視著沈清秋。
不知過了多久,他麵無表情的睨了沈煥山一眼,低沉冷冽的嗓音裹挾著料峭的寒意,“下不為例。”
若再有下次,平城將再無沈家。
雖然他沒有挑明了說,但沈煥山卻聽出了言外之意。
一行人浩浩蕩蕩離開時,沈煥山站在原地整個人神色恍惚,像是剛剛經曆了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活過來似的。
‘哢——’
打火機的聲音響起,將沈煥山渙散的思緒聚攏了起來。
他聚精會神的看向秦釗。
男人指尖夾著煙,眉眼間浸著風雨欲來的戾氣,語調中透著些許不耐,“你是第一個將我的警告當作耳邊風的人。”
慵懶隨意的語調下,透著駭人的寒涼,似是一瞬間被浸在冰水之中。
第851章 “你是在威脅我?”
沈煥山眼底掠過一抹淺顯的慌亂。
那天他被趕出秦氏集團時,在路上遇見了秦釗。
當時秦釗毫不客氣地警告他‘再敢出現在沈清秋的麵前,沈家就等著宣布破產吧’。
這樣的警告像是揮之不去的夢魘,時時刻刻的纏著他。
但人總是不長記性的,尤其在沒有吃到苦頭的時候。
他自信自己好歹是沈清秋的父親,秦家不敢拿他怎麽樣,除非他們想讓沈清秋背上不仁不義的罵名。
更自信今天的計劃萬無一失,沈清秋勢必會在他強硬的手段下乖乖就範。
可他低估了沈清秋的絕情冷漠,也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這十幾年的時間,沈清秋早已不再是那個任由自己打罵的孩童,不顧及往日的父女情分,眼裏自然也沒有他這個父親。
他自以為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殊不知這一切早在沈清秋離開沈家那一年就超出了掌控。
“沈煥山,你不會真的以為自己是清清的父親,秦家就不敢拿你怎樣吧?”秦釗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一語道破了他的那點小心思。
沈煥山眼底掠過一抹稍縱即逝的慌亂。
秦釗薄唇輕啟,徐徐吐出一股灰白色的煙霧,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無的弧度,隱隱透出幾分邪氣,“沈家這些年能夠安然無恙的在平城立足,不過是看在我姑姑的麵子上,絕非秦家怕你。”
他指間夾著煙,眼神中帶著幾分睥睨的姿態藐視著沈煥山,“秦家不怕背上不仁不義的罵名。”
漫不經心的一句話,卻成為了壓垮沈煥山的最後一根稻草。
他能夠有恃無恐的站在秦釗和沈清秋的麵前,無非認定了海城首富秦家注重顏麵,怎麽會冒著背負不仁不義的罵名與自己撕破臉呢?
可秦釗現在的話,已然否定了他心裏的想法。
“憑你當初對我姑姑做的那些事兒,如果不是我姑姑求情,平城早就沒了沈家。”秦釗單手揣兜走上前,將手中的煙摁在沈煥山胸口前一點點碾滅。
滾燙的煙頭穿透衣料,最終抵在沈煥山的皮肉上。
灼燒的疼痛讓他的眉頭微蹙,暗暗地咬著牙忍耐著。
秦釗目不轉睛地盯著沈煥山的臉,黑眸微眯,眼底綻出鋒利的寒芒,嗓音又低又沉,字裏行間透出幾分戾氣,“沈煥山,別拿我的警告不當回事兒,再有下次,你就等著被趕出平城吧。”
話落,他轉身離開。
當年姑姑秦卿離世的時候,他們並沒有見到最後一麵,隻是在突然某一天收到了一封信件。
信中懇求爺爺原諒她當年的執迷不悟,也希望爺爺能夠將沈清秋接回秦家善待她,這樣她在天之靈也能得到安息了,最後交代了一句,無論發生什麽都不要傷害沈家,算作是她最後的請求。
當時爺爺看到這封信時,氣得連飯都沒有吃,盛怒之下更是親手將信撕了個粉碎。
父親秦淮遇將沈家的事情調查了一遍,得知沈煥山在姑姑屍骨未寒之際就將小三領進門,不僅婚內出軌,甚至與小三暗結珠胎,偏偏姑姑彌留之際還要寫信再三懇求,著實讓人氣得牙根癢癢。
即便對一個人用情至深,也不至於糊塗到無可救藥的地步。
可麵對姑姑秦卿的請求,他們這些年一直沒有動沈煥山。
但沈煥山今日此舉,無疑觸動了秦家人的底線。
再有下一次,秦釗一定不會念及姑姑秦卿的懇求,將沈家從平城連根拔起!
站在原地的沈煥山伸手捂著被煙頭灼燙的胸口,看著秦釗離開的背影,眼底閃爍著陰鷙的寒芒,“你難道就不好奇你姑姑為什麽處處護著沈家嗎?”
聞言,秦釗腳下的步伐微微停頓,他緩緩側身,麵無表情的看向沈煥山。
“那是因為你姑姑對不起我在先!”沈煥山微微深吸了一口氣,臉上的笑意帶著幾分囂張,“你姑姑死之前跟我做了一筆交易,不如咱們也做筆交易,我不貪心,隻想保全我如今的榮華富貴,這關係的可是沈清秋。”
說實話,他沒想到秦家人竟然如此看重沈清秋。
不過他們越是護著沈清秋,他越是能盡快的達到目的。
秦釗嘴角勾著淺薄的弧度,眉眼間浸著山雨欲來的戾氣,“你是在威脅我?”
“不不不。”沈煥山從口袋裏掏出一根煙,點燃後,狠狠地吸了一口,灰白色的煙霧徐徐吐出,他的聲音隨之響起,“我隻是想看看你們秦家能為了沈清秋究竟能犧牲多少。”
他更想試探秦家的底線在哪裏!
他猜想沈清秋的身上一定藏著不可告人的秘密,不然當年秦卿也不至於在他的麵前委曲求全!
秦釗看著沈煥山,凝視了片刻,他揚了揚下巴,“跟我走。”
“幹什麽?!”沈煥山的臉上立刻浮現出警惕的神色,似是察覺到秦釗對他圖謀不軌。
秦釗眉梢微微上挑,精致的眉眼透出幾分薄涼,“不是想跟秦家做交易?”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沈煥山猶豫了三秒,將手中的煙掐滅丟在地上,快步跟上了去。
——
另一邊,沈清秋和傅庭深上了車後,一言不發的靠在座椅上,扭頭望著窗外飛速倒退的景物,不知在想些什麽。
坐在她旁邊的傅庭深同樣麵無表情的看向窗外。
擦拭的整潔明亮的車窗玻璃倒映著他緊繃而淩厲的神色。
車廂內彌漫著一股壓抑的沉寂,像一塊石頭無端的壓在人的心口讓人透不過氣。
坐在前排的傅鑫和江牧隱晦的交換了一下眼神。
安靜的氣氛看似風平浪靜,實則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車子一路行駛,最終抵達了希爾頓大酒店。
VIP包廂內,聚集了商京墨等人。
當時梁少則隱約察覺到沈清秋的車子異常,於是果斷撥通了傅庭深的電話,隨後兩人自覺地來到了酒店。
此刻他們正在談論沈清秋的車子在馬路上失控行駛的情景。
商京墨繪聲繪色的描述著,末了由衷的感歎了一句,“幸好沒出事,不然今晚又是一個不眠夜了。”
第852章 這兩人顯然沒按照劇情走啊!
沈清秋可是傅庭深放在心尖上的人,倘若出了什麽三長兩短,傅庭深勢必會追究到底。
雖說他知道沈清秋的能耐,但是麵對失控的車子,並且受人脅迫還能保持鎮定,不免讓人再次刮目相看。
梁少則嘴角叼著煙,眉眼低垂著,讓人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
察覺到他失神,商京墨拿起麵前的酒杯碰了碰,漫不經心地問了句,“想什麽呢?”
梁少則猛地回過神,抬眸看了他片刻,視線又掠過在場的其他人,扯了扯唇淡淡地說了句,“沒什麽。”
“不對。”商京墨放下手中的酒杯,一改以往吊兒郎當的姿態,神色認真的看著他,“你一定是知道什麽了,說吧,咱們這兒也沒外人。”
梁少則薄唇微抿,沉吟了許久,再次開口,“我讓人查了那三輛桑塔納的信息,根據資料顯示,那幫人是受了沈煥山的指使。”
他稍稍停頓了一下,又補充了一句,“沈煥山是沈清秋的父親。”
聞言,商京墨神色一怔。
好半晌,他忍不住驚歎出聲,“臥槽!這特麽就有意思了!”
父親對女兒下手?!
這究竟是多大仇多大怨?
城北的蕭馳輕笑出聲,眼眸中充斥著濃烈的嘲諷,“沈煥山在平城可是赫赫有名,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別說是對親閨女下死手,就算是對家說喜歡他女兒,他也會為了保全自己的榮華富貴怪怪的把人送到床上去。”
雖說這話有些不好聽,但唯有以此形象的舉例才能讓人真切的感受到沈煥山的利欲熏心,自私自利。
商京墨嘖了一聲,“難怪秦家這些年不敢與沈家有任何的往來,碰上這種卑鄙小人,任誰看到都要退避三舍。”
正說著,沈清秋和傅庭深推門而入。
包廂內的人抬眸望去,看到兩人的一瞬間,梁少則遞給商京墨一個眼神,示意他別多嘴。
商京墨瞬間心領神會。
他整理好情緒後,招呼著大家一一入座。
飯菜上齊後,大家邊吃邊聊。
隻是不知道沈清秋驚魂未定,還是今晚這麽一折騰,大家興致不高,飯局上的氣氛不似以往那般輕鬆。
“你們先吃,我去一下洗手間。”沈清秋說完起身離開。
她剛剛走出門,坐在位置上的傅庭深一言不發的丟下筷子,起身離開。
看著兩人一前一後離開的背影,商京墨忍不住大膽猜測,“什麽情況?吵架了?”
按理說英雄救美,後續不該是美人感激涕零以身相許嗎?
但這兩人顯然沒按照劇情走啊!
——
沈清秋走出包廂後,直接走進了洗手間。
等她出來的時候,一眼看到了在門口等待的傅庭深。
她不禁失笑,隻是不等她開口,傅庭深拽著她的胳膊,直接將她拖進了電梯。
隨後兩人來到了昨天的房間。
沈清秋看著他冷峻的神色,抿了抿唇,“怎麽一直不說話?”
回來的路上男人一直沒說話,但她能夠感受到他不太高興的情緒。
傅庭深依舊沒有說話,而是走到酒櫃前,打開了一瓶酒,倒了滿滿一杯酒,一飲而盡。
一杯接著一杯,像是並沒有聽到沈清秋的話。
沈清秋眉頭微蹙,走上前,握著他的手腕,“你這樣喝很傷胃。”
格林納達朗姆酒屬於高濃度的烈酒,大多數人都是混著喝,鮮少有人像傅庭深這般不要命似的,一杯接著一杯喝。
傅庭深眸色沉沉的看著她,手掌不斷地收緊,用力地攥著手中的酒杯像是在極力的克製著某種情緒。
“遇到危險為什麽不聯係我?”他沉冷的嗓音透著一絲低啞,猶如被浸泡在雪水中似的,透著料峭刺骨的寒意。
沈清秋走上前,伸出手臂擁抱著他,腦袋在他的胸口蹭了蹭,柔聲道:“我聯係你了,但當時手機信號出了問題。”
她稍稍停頓了一下,“我沒有受傷,你也不必緊張。”
“你有沒有想過後果?”男人低沉嘶啞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
萬幸的是沈清秋今天沒有受到任何傷害,不然他可能會讓整個沈家給沈清秋陪葬。
哪怕沈煥山是沈清秋名義上的父親。
如果不是沈煥山妄想控製沈清秋,就不會有今天這場意外發生,沈清秋也不必陷入危險的境地。
所有的一切皆因沈煥山而起,他理應承受所有的代價和後果。
沈清秋踮起腳尖吻了吻他的下巴,“當時情況緊急,聯係不到你,我總不能開著車衝進市區吧?而且我有分寸,不會讓自己受傷的,你看我現在這不是好好的嗎?”
麵對她的誘哄,傅庭深眉眼間的戾氣漸漸消退了幾分,他放下酒杯,緊緊地摟著她,那力道恨不得將她整個人揉進自己的骨子裏,“不要受傷好不好?我會心疼。”
當他得知沈清秋的車子失控,心仿佛被什麽東西狠狠地抓住,一向引以為傲的沉著冷靜全部瓦解,滿腦子隻有一個念頭,不惜一切代價找到她。
他無法想象要是沈清秋在這場車禍中殞命,他會做出什麽瘋狂的事情……
“我答應你。”沈清秋踮起腳尖吻了吻他的下頜,“但你也要答應我,以後不要動不動就不說話,不理我。”
保持沉默的傅庭深真的很有壓迫感,哪怕是她都難以適應。
傅庭深悶悶地應了一聲,“時間不早了,我讓傅鑫送你回去。”
這個答案倒是讓沈清秋有些意外。
她還以為傅庭深把她帶回來,今晚是要留宿在這裏的。
她斂起思緒,應了一聲,“好。”
離開時,她吻了吻傅庭深的唇,“你也早點休息。”
“嗯。”
沈清秋離開希爾頓大酒店,直奔秦家公館。
她下車時,恰好看到秦家的一輛車子駛出。
隻是車窗貼著防偷窺的膜,並未看清車內的人是誰。
她走進門看到客廳裏的傭人正在收拾茶具。
她眉梢微微上挑,眼神中帶著幾分探究,“今晚有客人?”
因著秦老爺子年邁,凡是來拜訪的人都會選在上午或是下午,鮮少有人會在晚上進出秦家公館。
聽到她的話,管家盧伯的眸光微微閃了閃,“一個許久未見的人罷了。”
第853章 安排好了結局
聞言,沈清秋也沒有多想,隨口問了句,“外公睡下了嗎?”
“睡下了。”盧伯道:“老爺今天約朋友出去釣魚,折騰了一天,也累了。”
沈清秋點了點頭,準備上樓時,恰好看到從秦老爺子房間走出來的秦釗,她的眼底掠過一抹驚詫,“你怎麽回來了?”
“回來商量婚期的事情。”秦釗走過去,朝著她努了努嘴,“出去聊聊?”
沈清秋眉梢微微上挑,“有酒嗎?”
秦釗扯了扯唇,朝著酒窖的方向走過去,“走吧。”
——
酒窖內。
兩人坐在真皮沙發裏,明亮的水晶燈與環繞在四周的名貴酒櫃遙相呼應,營造出幾分奢靡的氛圍。
沈清秋在麵前的白蘭地加了幾塊冰,手腕微微晃動,冰塊與杯壁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沈煥山處理好了?”
她不知道沈煥山會不會就此罷休,但以她對秦釗的了解,秦釗絕不會放過沈煥山。
所以,她猜想秦釗應該是想和她聊聊關於沈煥山的事情。
不過今晚的秦釗神色略顯凝重,像是有什麽事情壓在他的心口。
聽到沈清秋的話,秦釗掀起眼簾,眸色沉沉的看著她。
隨後從口袋裏掏出一根煙點煙,尼古丁的快感讓他得到了短暫的輕鬆,不再困於無法控製的情緒之中。
“明早你將看到沈家因債務問題宣告破產的消息。”秦釗道。
他漆黑的瞳眸瞬也不瞬地凝視著沈清秋,生怕錯過她臉上細微的神色變化。
然而沈清秋神色淡漠,似乎沈煥山這個人隻是她生命中一個可有可無的過路人。
沈清秋仰頭喝了一口酒,將杯子放在桌麵上,發出不輕不重的響聲,清冷的聲線隨之響起,“所以,我回來時碰到的那輛車子裏麵坐著的人是沈煥山?”
秦釗收回視線,垂下眼簾,遮住眼底的神色,“是!”
沈清秋眸光微微閃了閃,唇邊勾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看來他的如意算盤沒能如意,反而猜中了外公的雷區。”
倘若不是沈煥山猜中了外公的雷區,沈家本可以安然無恙。
秦釗沒有說話,隻是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不知過了多久,他緩緩出聲,“清清,我不知道這些年你對沈煥山的感情還有多少,但沈煥山這個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繼續留著他,隻會對你不利。”
“我知道。”沈清秋道。
這些年……
不,或許從當年沈煥山寧可選擇相信沈歡顏母女二人的話,她對沈煥山這個父親就徹底死心了。
既然沒有深厚的感情,又談何而來不忍和不舍?!
如果不是確定自己就是沈煥山的親生女兒,她都要懷疑沈煥山與自己是不是存在什麽血海深仇!
不然當初怎麽會始終不肯相信她,甚至將她丟在冰天雪地中不管不問。
在她看來,沈煥山落得如今這個下場完全是他自己咎由自取。
若是沒有那麽貪心,依著沈家這些年的累積,本可以度過此生的。
隻是她很好奇,沈煥山究竟說了怎樣的條件,才會惹怒外公,引得外公不惜違背母親臨終前的遺願,也要將沈家連根拔起。
自從沈清秋來到秦家後,與秦釗說是從小一起長大也不為過。
秦釗幾乎是形影不離的跟在沈清秋這個妹妹身後,也正因如此,兩人之間養成了一種難以言表的默契。
隻要對方一個眼神就知道彼此在想什麽。
正如此時,看到沈清秋若有所思的模樣,他當下猜出了沈清秋的心事。
他垂下眼簾,讓人看不清眼底的情緒,不疾不徐道:“沈煥山想要跟秦家做筆交易,他聲稱與你有關,作為回報,他要求秦家保全他如今的榮華富貴。”
“我將他帶回秦家後,老爺子與他在書房獨處,所以他們究竟說了什麽我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必然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惹怒了老爺子。”
不然秦老爺子也不會在盛怒之下,違背姑姑秦卿臨終前的遺願。
這些年秦家雖然對平城沈家態度冷淡,像是當真不在乎沈煥山做出的那些上不得台麵的事情,但秦家的男人卻一直耿耿於懷。
秦老爺子這些年一直隱忍不發作,完全是不忍違背女兒臨終前的囑托。
如今一怒之下違背,無非是沈煥山說了不該說的話。
沈清秋麵無波瀾,聲音更是聽不出任何的情緒起伏,“沈家宣布破產,沈煥山會善罷甘休?”
“你放心,老爺子既然幫沈家安排好了結局,必然也幫沈煥山安排好了去處。”秦釗道:“從今往後,平城再無沈家,你隻是海城秦家的大小姐沈清秋。”
兩人的談話直至深夜結束,秦釗將沈清秋送回房間,“時間不早了,好好休息。”
“嗯。”沈清秋應了一聲,“你也是。”
等到沈清秋轉身回到房間後,秦釗看著緊閉的房門,眼底流露出一絲複雜晦暗的神色。
其實今晚他說了謊……
沈煥山與秦老爺子在書房談話的時候,他不但在現場,更是親耳聽到了沈煥山口中所謂關於沈清秋的秘密。
隻是他沒想到沈煥山一開口就否定了沈清秋出自沈家的事情,揚言沈清秋並非他的親生血脈。
甚至還說姑姑秦卿當年嫁給他時,已然懷有身孕。
聽到這件事情,秦釗的心中不但有始料未及的震驚,心底更是燃起了熊熊怒火。
他想不到沈煥山此人如此卑鄙,竟然出口汙蔑逝世多年的亡妻。
當時的沈煥山似乎看出了他們的猜疑,索性拔下了自己的一根頭發,要求做親子鑒定。
那胸有成竹的自信仿佛已經預見了結局如何。
秦老爺子神色淡漠的看著沈煥山,眸底閃爍著令人難以捉摸的晦暗,淡淡道:“沈家因債務糾紛最終宣布破產,而公司法人沈煥山因無法承受打擊精神失常,被送進療養院治療康複。”
雲淡風輕的一句話,卻將沈家連帶著沈煥山的結局一並安排好。
從今往後,平城再無沈家,而沈煥山將在療養院中了卻殘生。
第854章 一位不速之客等待著她
次日清晨,沈清秋洗漱完畢後,用過早餐,直接出發去了公司。
隻是讓她沒想到的是,公司門口此刻正有一位不速之客等待著她。
沈清秋坐在車裏,一眼看到了在公司門口徘徊的陸濯。
自從競標會結束後,沈清秋再也沒見到過陸濯。
她以為陸家如今的局勢,陸濯此刻應該忙得焦頭爛額才是,沒想到竟然還有閑情逸致在此處等她。
其實一切如沈清秋所想。
陸家如今大勢已去,陸老爺子躺在醫院至今昏迷不醒,陸家每個人整日戰戰兢兢,看似一片和氣,實則心懷鬼胎,每個人都想趁著陸老爺子彌留之際能夠多得到一份遺產。
他每天公司醫院兩頭跑,沒有一刻是消停的。
此時的他早已沒了往日的意氣風發,風流倜儻的形象。
但為了見到沈清秋,他還是特意收拾了一下。
或許人隻有在失去和錯過的時候,才會忍不住緬懷過去,痛心懺悔。
從前他認為沈清秋執迷不悟的想要嫁給他,完全是惦記陸家的財產,妄想飛上枝頭變鳳凰。
但自從知道沈清秋是海城首富秦家的千金大小姐,他才意識到自己曾經的想法是多麽的愚蠢。
她可是海城首富的千金大小姐啊,從小吃穿不愁,怎麽會看上陸家那點子東西,又哪裏瞧得上陸家的地位。
正如分手時她說的那番話‘陸濯,我跟你在一起不貪圖除你以外的任何東西,你們陸家的榮華富貴我瞧不上,更不屑外人豔羨的陸太太這個頭銜!’。
回想當初聽到這番話,他嗤之以鼻,認為沈清秋不過是為了保全眼前嘴硬罷了。
如今明白,原來她說的瞧不上是真的瞧不上。
可當初沈清秋一心為了陸家究竟是因為什麽?
他自認為自己帥氣,但也絕不是最出眾的那一個,而陸家的身份地位又遠不如海城首富秦家這般讓人望塵莫及。
既然如此,當初沈清秋嫁給他究竟為了什麽?
思來想去,唯有和沈清秋坐下來心平氣和的談一談。
其實他已經做好了今天撲空的準備,但沒想到竟然真的見到了沈清秋,心裏不免一陣激動。
他走上前,想要從沈清秋的臉上看出一絲情緒,但女人的神色始終淡漠,好像他們之間從未發生過什麽,隻是素不相識的陌路人。
這個認知出現在腦海中,他的心口忍不住泛起一陣抽搐的疼痛。
他微微深吸了一口氣,低沉的聲音夾帶著一絲沙啞,“清清,方便的話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我們坐下來單獨聊聊?”
沈清秋嘴角勾著輕蔑的嘲諷,“為什麽要給你機會?當初分手的時候,我們之間已經說的很明白了,你我之間永不和解,陸先生忘了嗎?”
這個結果他早就有所預料。
她可是一向敢愛敢恨的沈清秋啊,倘若就這麽輕易原諒他,哪裏還是沈清秋。
陸濯沉吟了片刻,再次出聲,“對不起,我為我之前的所作所為向你道歉,曾經是我不懂珍惜,隨意踐踏你對我的愛,我真的很抱歉。”
沈清秋輕笑道:“沒什麽好對不起的,不過是一場陰差陽錯罷了,現在事情清楚了,咱們之間也不存在誰對得起誰,對不起誰。”
“陰差……陽錯?!”陸濯眼神中帶著幾分茫然。
顯然不明白沈清秋話語中的意思。
當初她以為那晚將她在費城救下的人是陸濯,所以在得知陸家正是生死存亡之際時,她挺身而出,力挽狂瀾這才保全了陸家。
她單純的報恩,被陸濯誤以為她有情。
後來陸濯為了將她留在身邊,提出了娶她的想法。
那時候她與陸濯朝夕相處,說沒有感情那是假的,所以聽到陸濯的提議她沒有任何意見,甚至覺得他們在一起相處的融洽,結婚或許也是一種不錯的體驗。
可後來陸濯為了孫念瑤拋棄她,隨後遇見了傅庭深,她漸漸明白了愛一個人是怎樣的一種感覺。
那種感覺絕不是與陸濯相處時產生的那種穩於現狀的安逸感。
再後來得知傅庭深才是救她的那個人時,她不禁感歎老天爺和她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
說是陰差陽錯一點也不為過。
但這些事情,沈清秋顯然是不打算一一說給陸濯聽的。
倒不是於心不忍,也無關其他,隻是單純的覺得沒必要對一個陌路人多費口舌。
沈清秋神色冷淡的看著他,“從前種種過去就過去了,沒必要緬懷過去。”
說完,她不再多看陸濯一眼,邁步離開。
她的意思很明顯,既不原諒也不記恨,這件事情過去就過去了,總之從今往後他們之間再無半點瓜葛和牽扯。
然而她冷漠的態度卻讓發陸濯感覺心口像是被鈍了的刀子,一下下的淩遲,痛得他呼吸一窒。
他寧願沈清秋對自己恨之入骨,甚至勢不兩立,不死不休,起碼這樣他們往後還能相互糾纏。
看著沈清秋薄涼漠然的神色,他眼底掠過一抹痛色,“不,我們之間不能就這麽算了……”
他下意識地伸出手想要抓住她。
沈清秋卻似乎早有預料,微微側身閃躲,堪堪躲開。
她神色冷冽的看著陸濯,“我剛才的話說的不夠明白?”
“不,清清,我們之間不能就這麽算了,從前是我對不起你,你要打我罵我報複我,這些我都能接受……”
唯獨他無法接受這件事情就這麽被沈清秋放下了。
聞言,沈清秋的唇角上翹,勾起一抹譏嘲的弧度,“這算什麽?贖罪?你難道不覺得很可笑嗎?當初我挽留你的時候,你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現在我不追究過去的事情,你反倒上趕著找罵找打?”
“從前你說你愛孫念瑤,與我在一起的三年努力的想要忘記她,但你忘不掉,現如今卻轉眼就將她忘得一幹二淨?陸濯,你捫心自問,你真的有那麽愛她嗎?”
聞言,陸濯的眸光微微閃了閃,一時語塞。
沈清秋毫不掩飾地嗤笑道:“其實你誰都不愛,你隻愛你自己,如今的幡然醒悟也好,愧疚彌補也罷,不過是滿足你自己的罷了。”
曾經對她嗤之以鼻,現如今痛心疾首,不過是發現自己錯失了與秦家產生交集的捷徑罷了。
第855章 無恥至極
陸濯像是被沈清秋一語道破了心事,眼眸深處掠過一抹淺顯的慌亂。
“不,我……”
“我的時間寶貴,沒那麽多時間陪你說廢話。”沈清秋道:“好心奉勸你一句,與其在這裏費心費力與我糾纏,不如想想陸家今後的路該怎麽走。”
說完,她繞開陸濯,朝著公司走去。
陸濯看著她離開的背影,垂在身側的手緊緊地攥著拳頭,“你這麽著急與我撇清關係,是不是因為傅庭深!”
沈清秋腳下的步伐一頓,稍稍轉身看向站在身後的陸濯。
她抬起手,漫不經心的勾起耳邊的碎發別在耳後。
金色的陽光傾灑在她的身上,無名指上的鑽戒在陽光的照射下反射出耀眼奪目的光芒,明晃晃的刺進陸濯的眼底,刺得他眼眸一陣酸脹。
沈清秋沒有回答,但這個動作卻比千言萬語更要直接。
無名指上的戒指代表著什麽,對於有過一段失敗婚姻的陸濯來說心裏最是清楚。
若是換作其他人,陸濯有自信能夠讓沈清秋回心轉意,可偏偏求婚的人是傅庭深啊。
獨立州傅家的家主,更是海城地下勢力擁有絕對話語權的人。
一百個陸家加起來也抵不過一個傅庭深啊。
沈清秋目光薄涼的看著陸濯,“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從今往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咱們井水不犯河水,若你不聽勸……”
她稍稍停頓了一下,嘴角挑起一抹淺淡的弧度,“平城沈家就是你的下場。”
她的語調雲淡風輕,平穩沒有波瀾讓人覺察不出她的真實情緒。
但一字一句卻好似在冰水中浸泡了一夜,透著料峭的寒意,直往人骨子裏鑽,冷得徹骨。
陸濯臉色不由自主地泛白,瞳孔微微顫抖,難以置信的看著沈清秋。
今早財經板塊赫然出現了平城沈家宣布破產的消息,起因是沈家無力償還債務,銀行按照章程強製執行,凍結沈家賬戶,並收繳沈家所有財物。
但陸濯心裏知道,沈家破產毫無征兆,其中必然存在破綻。
之前競標會上沈煥山曾到處遊說拉攏投資,何況這些年沈家雖大不如前,可到底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哪有這麽輕易說破產就破產。
沈家風光無限時,沈煥山沒少得罪人,生意場上更是樹敵無數。
本以為沈家如今風光不再,遭遇對家眼紅,這才落得如今的下場。
但他萬萬沒想到,這一切的始作俑者竟然是沈清秋!
“那,那可是你的父親,你怎麽能……”
毀掉沈家對她有什麽好處!
她為什麽要這麽做!
紙終究包不住火,難道她就不怕有朝一日東窗事發,被大家唾罵狼心狗肺,狼心狗肺嗎?!
不等他的話說完,沈清秋唇邊的笑意不減,漫不經心道:“是啊,他是我的父親我都能不顧情麵,你憑什麽認為我對你說的話,隻是不痛不癢的警告呢?”
聞言,陸濯的一顆心像被浸在冰涼刺骨的冷水裏,身體不受控製的顫抖著。
此刻他清楚的意識到,沈清秋是真的厭棄了他。
倘若自己繼續糾纏不休,她也一定說得出做得到。
他們之間再也回不去了,他這輩子也得不到沈清秋的原諒了。
他看著沈清秋轉身離開的背影,緩緩地伸出了手,終究什麽都沒有抓住。
他自嘲的勾了勾唇。
從前一直不懂‘活該’這個詞的意思,現在好像明白了。
——
沈清秋一進公司,恰好看到了林翹。
她應該是看到了陸濯和沈清秋在門口糾纏的畫麵,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一臉憤憤地神色。
走進電梯後,沈清秋瞥了一眼她,眼底藏著一抹笑意,出聲打趣道:“你這嘴巴再撅我可就要掛上把油壺了。”
林翹聞言,臉上伸手摸了摸嘴巴,心裏暗想,自己表現的這麽明顯嗎?
正想著,就聽到沈清秋道:“陸濯惹到過你?還是你們之間有什麽過節?”
“大概就是天生看不慣吧。”林翹的話語中充斥著不屑,眼底更是浮現一抹顯而易見的嫌棄,似乎多說陸濯一個字都嫌髒,但嘴上卻還是不留情麵的吐槽著,“一大清早就來公司門口堵你,一看就是黃鼠狼拜年沒安好心!當初在結婚典禮上拋棄你的時候幹淨利落,現在知道你的身份,又眼巴巴的懺悔,一副純愛戰士應聲倒地的姿態,想來也是得到了孫念瑤的真傳。”
當初薑黎把陸濯如何拋棄沈清秋,他們陸家又如何像吸血蟲似的趴在沈清秋的身上吸血時,她對陸家就恨得牙癢癢。
自問從小見過太多的地痞流氓,但麵對陸家的厚顏無恥,還是忍不住被刷新認知。
一大家子擺著名門望族的架子,幹得卻都是上不得台麵的卑鄙行徑。
一邊毫不客氣地利用沈清秋,一邊又各種嫌棄她,簡直是無恥至極!
“果然一個被窩睡不出兩種人!”
聽著林翹話裏話外的嫌棄陸濯,沈清秋忍不住失笑,“真不愧是我的好閨蜜,知道跟我一個鼻氣孔出氣。”
林翹傲嬌的揚了揚下巴,“那是,這可是作為好閨蜜最起碼的覺悟。”
走出電梯後,兩人一前一後進入了總裁辦公室。
——
結束了上午的工作已經是中午十一點鍾。
沈清秋收拾東西,打算去找傅庭深一起吃午餐。
路上她撥通了傅庭深的電話,這才得知他今天不在公司。
於是她開著車朝著檀宮的方向行駛。
半個小時後,她順利抵達檀宮。
走下車時,在周嫂的指引下來到了後花園。
遠遠地看到炊煙嫋嫋,煙霧朦朧間看到傅庭深,商京墨,梁少則幾個人坐在藤椅上。
商京墨坐在燒烤架前,有條不紊地整理著手中的食材。
看到沈清秋走過來,他抓起手中的燒烤舉在空中晃了晃,熱情的朝沈清秋打著招呼。
結果這一甩,距離他最近的梁少則倒了黴,無緣無故被弄了一身油。
他連忙起身抖動著,嘴角叼著煙,咬牙罵道:“商京墨我艸你大爺!老子剛買的襯衫,今天特麽的第一次穿!”
“一件襯衫而已,我賠你就是了。”商京墨笑道:“你就放過我大爺吧,畢竟人老體衰,實在禁不起你折騰。”
梁少則笑罵一聲,掐滅嘴角叼著的煙,起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