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9章 敵人的敵人便是盟友……
作者:沈清秋傅庭深      更新:2023-08-07 11:40      字數:78949
  第779章 敵人的敵人便是盟友……

    孤狼知道沈清秋將他從容寂的手裏救出來費了不少功夫,也深知自己這次給沈清秋添了不少麻煩,所以將病情的事情隱瞞了下來。

    他抬眸打量著沈清秋,有些話到了嘴邊,但視線的餘光注意到站在不遠處的傅淼,抿了抿唇,心底略有顧忌,將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傅淼也不是沒眼色的人,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索性將手裏拎來的果籃放在桌子上,恭敬地說了句,“沈小姐,你們聊,我去外麵守著。”

    說罷,她轉身離開,將單獨相處的空間留給了病房裏的兩個人。

    等她離開後,沈清秋倒了一杯水遞給孤狼,“人走了,有什麽想說的想問的盡管開口。”

    “也沒什麽。”孤狼的手指不敢用力,因此雙手捧著水杯,“隻是想問問你和傅庭深的事情。”

    沈清秋眉梢微微上挑,“禿鷲和黑鷹回去的時候難道沒有告訴你?”

    孤狼扯唇笑了笑,“說了,但我仍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這世上本來就有很多事情是讓人意想不到的。”沈清秋重新坐會椅子上,開門見山的問,“說說你的事情,你不是來調查容寂的嗎?怎麽好端端的摸底調查變成了刺殺?”

    倘若隻是刺殺任務,行動組的人應該一起,不至於讓負責情報的孤狼出來應對。

    而且孤狼性格穩重,不是禿鷲那樣衝動的人,也不似黑鷹那般冒失莽撞。

    她思來想去,唯一能夠說通的就是孤狼和容寂之間存在私仇。

    “他的話你也信?”孤狼垂下眼簾,遮住眼底譏嘲的笑意,“知道是誰讓我負責調查的嗎?”

    沈清秋沒有說話,而是看向孤狼,耐心的聽他把話說完,“是陸英。”

    “我這次接到了陸英的委托調查容寂,我在調查中發現容寂似乎也在調查什麽,根據蛛絲馬跡我判斷他在調查陸英。”孤狼道:“之前你讓我調查陸英,他的出身背景撲朔迷離,我本想借機追查一番,誰知道……”

    他稍稍停頓了一下,纏著繃帶的手指微微蜷縮,收緊了幾分,“誰知道中了他的圈套,還被誣陷要殺他。”

    說起來,是他低估了容寂的陰險狡詐。

    利用密室因他出動,並且來了一招甕中捉鱉。

    即便他身手了得,麵對層出不窮的保鏢哪裏是對手。

    被困在內他更是沒有逃脫的活路,最終隻能體力一點點被消耗殆盡敗下陣來。

    他被活捉的時候,容寂用食指挑著他的下巴,嘴角勾著似有似無的弧度,透出幾分邪氣,“嘖,憑你們赤炎的人也想調查我的底細?”

    聽到孤狼的話,沈清秋的眼底一片凝重。

    看來容寂和陸英之間積怨已久。

    敵人的敵人便是盟友……

    ——

    十分鍾後,沈清秋離開了私立醫院。

    她走出病號大樓,撥通了禿鷲的電話,“孤狼的手受了傷,肋骨斷了兩根,腳筋也被挑斷了,這還不算身上其他的小傷,總之這段時間需要好好休養。”

    傅淼打開車門,沈清秋彎腰坐進車裏時,電話那端傳來禿鷲的聲音,“我聽說了,他都跟我說了。”

    他暗暗地咬著後槽牙,壓抑著心底盤旋的怒氣,“赤炎跟容寂的仇算是結下了!今後別讓我碰到這個不男不女的東西,不然老子非剝了他的皮不可!另外……這次謝謝你。”

    稍稍停頓了一下,不情不願地又補充了一句,“順便替我謝一下傅庭深。”

    “好。”

    掛斷電話後,傅淼問了一句,“沈小姐,現在去公司嗎?”

    “嗯。”沈清秋應了一聲。

    車子平穩的行駛在路上,沈清秋抬手撥了撥耳墜上的流蘇,漫不經心地問,“你了解陸英嗎?”

    “了解的並不多。”傅淼的手握著方向盤,透過後視鏡看了沈清秋一眼,不慌不忙道:“先生曾跟他打過幾次照麵,私下並沒有過多的交往。”

    沈清秋眉心微動了動,“這麽說兩人算是積怨已久了?”

    傅淼眼尾溢出淺淺的笑意,“算不得積怨已久,但也不會成為朋友。歐陽家族對長老會言聽計從,說是他們的爪牙也不為過,自然而然也就成為了敵對關係,先生之前遭遇的刺殺,也是歐陽家在背後推波助瀾。”

    聞言,沈清秋看向她的目光多了幾分耐人尋味的深意。

    見沈清秋遲遲沒有回應,傅淼不由得掀起眼簾看向她。

    視線相撞的刹那間,一個念頭在她的腦海中閃過,她指尖蜷縮著,喉嚨有些幹澀,“先生,不曾告訴過你嗎?”

    “你已經告訴我了不是嗎?”沈清秋反問。

    難怪傅庭深警告她離陸英遠一點,問其原因也不願多說。

    原來原因竟是這個。

    聽到這話,傅淼的喉間一緊,她抿了抿唇,“沈小姐,先生沒有告訴過你自然是不希望你擔心,所以你能不能……”

    不要告訴先生是我說漏了嘴。

    以先生對沈小姐的在意,要是讓先生知道自己在沈小姐麵前多嘴,必定重罰。

    “你放心。”沈清秋瞬間心領神會,嘴角勾著一抹淺淡的弧度,轉眸看向車窗外飛速倒退的景色,“今天這話我就當沒聽過。”

    傅淼懸在嗓子眼的石頭落了地,臉上不由自主地露出輕鬆的笑意,“多謝沈小姐。”

    沈清秋的視線從她的臉上掠過,清冷的聲音裏夾帶著一絲笑意,“你現在好像不討厭我了。”

    聞言,傅淼的臉上的笑意浮現一抹尷尬,“我為我之前的行為感到抱歉。”

    作為傅庭深的心腹,他們難免考慮的事情要多一些。

    何況以他的出身,配得上他的女人少之又少。

    起初以為沈清秋隻是漂亮的花瓶,留在傅庭深的身邊隻會是個累贅,徒增麻煩。

    然而經曆了許多事情,對沈清秋的印象自然而然也產生了改變。

    沈清秋理解傅淼對她的轉變,勾唇微微一笑,“情理之中。”

    一向被人們視為強者的人,自然希望他可以一直無堅不摧,所向披靡,然而卻突然有了軟肋,倘若換作是自己身邊的人,也表示很難理解。

    談話間,車子停在了秦氏集團門口,沈清秋打開車門走下車。

  第780章 “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著我?”

    林翹抱著文件走上前,“沈總,秦少來了,在您的辦公室等您。”

    沈清秋眼底掠過一抹詫異,“知道了。”

    她拎著包快步走進辦公室時,隻見秦釗坐在沙發上默默地抽煙。

    看到沈清秋推門而入,他將指間夾著的煙摁進煙灰缸裏熄滅,又忙起身走到窗前,將窗戶打開通風,“怎麽來的這麽晚?”

    “去見了位朋友。”沈清秋走到辦公桌前,放下手中的包,抬眸看向他,“怎麽親自過來了?是出了什麽事情?”

    秦釗單手揣兜,重新坐回了沙發上,“我今天抽空去了趟警局。”

    聽到這話,沈清秋臉上的神色微變,“查到什麽線索了?”

    杜衡在警局突然暴病身亡,為了不節外生枝,這件事情一直瞞報。

    現在秦釗突然找過來,難不成是裴延出了事情?

    察覺到沈清秋眉眼間的擔憂,秦釗連忙道:“那邊暫時沒什麽問題,隻是按照調查,所有矛頭均指向了負責看守的工作人員。”

    沈清秋眉梢微微上挑,“所以,杜衡是被他毒殺的?”

    “目前偵查組那邊給出的結果是這樣的。”秦釗手指把玩著一枚打火機,不急不慢道:“那人被抓後卻死不承認,哪怕所有證據擺在眼前也不肯承認,所以現在沒有辦法定罪。”

    “杜衡的死因調查清楚了?”

    “根據屍檢報告,法醫基本可以判定是氫氰酸中毒。”

    氫氰酸在體內大量堆積後,主要會出現胸悶心悸等症狀。

    秦釗近來的煙癮有些大,思索時下意識的從煙盒裏取出一根煙。

    這時,沈清秋再次出聲,“那名工作人員呢?”

    聞言,秦釗將叼在嘴角的煙拿了下來,“已經被控製起來了。”

    他知道沈清秋在擔心什麽,因此不慌不忙的解釋著,“你放心,現在負責看守的人都是我舅舅身邊信得過的人,即是防止他與外界取得聯係,也擔心他狗急了跳牆畏罪自殺。”

    畢竟現在那名工作人員是他們唯一抓到的線索,倘若他真要是再出現什麽閃失,怕是整個警局的人都要跳進黃河洗不清了。

    這關乎的可是多少人的前程,自然馬虎不得。

    見秦釗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沈清秋忍不住問道:“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著我?”

    “我能有什麽事情瞞得過你?”秦釗反問。

    他指間夾著煙,放在掌心輕輕地磕了磕,起身說道:“行了,你別胡思亂想了,沒什麽事我先走了。”

    沈清秋坐在椅子上,看著秦釗離開的背影,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

    眨眼間,到了上午十一點鍾的時間。

    會議室的門打開,沈清秋率先從裏麵走了出來,林翹緊隨其後,向她一一匯報下午的行程安排,“下午一點鍾,要陪高總的夫人去騎馬,下午四點鍾要麵見創威科技的許副總,另外有幾家財經雜誌想要對您進行采訪,您看?”

    “推掉!”沈清秋毫不意外的拒絕。

    她稍稍停頓了一下,緊接著又問,“行業峰會的事情安排的怎麽樣了?”

    林翹正準備開口,沈清秋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看到傅庭深打來的電話,她朝林翹遞了一個眼神,隨後兀自朝著辦公室走去。

    隨著電話被接起來,男人低沉冷冽的嗓音透過手機聽筒穿進耳朵裏,“還沒下班?”

    “最近可能要加班。”沈清秋抬手推開麵前辦公室厚重的玻璃門,“行業峰會就快要開始了,我作為公司的帶頭人自然要作出表率,總不能大家加班,我摸魚吧?等忙完這幾天應該就能閑下來了。”

    傅庭深低沉的嗓音緩緩蕩進她的耳朵裏,格外的蠱惑撩人,“然後呢?”

    “然後……”沈清秋故意拖著腔調,眉眼間浮現淺淡的笑意,“我就可以好好的陪陪你了。”

    聽到這話,傅庭深冷峻的麵色柔和了許多,像是春風拂麵驅散了所有的寒意,霎時間迎來了春暖花開的季節,“記得遇到麻煩給我打電話。”

    簡短的話語中,字裏行間藏著掩不住的寵溺和縱容。

    沈清秋的心底蕩漾著層層漣漪,唇角不由自主地商橋,“知道了。”

    掛斷電話後,她拿起杯子起身來到了茶水間。

    剛剛走近時,恰好聽到幾名員工開小差。

    高強度且忙碌的工作環境裏,茶水間的咖啡和八卦才是驅散疲倦和乏味的良藥。

    沈清秋絲毫不介意他們相互議論,哪怕有時自己也會成為她們八卦的談資。

    幾人正在聊辦公室戀情,看到沈清秋走進來時,神色立刻變得局促緊張。

    “你們繼續。”沈清秋視線從她們的身上掠過,在何念的身上稍稍停留了一秒,隨後接了一杯熱水。

    但幾人見到沈清秋哪裏還有繼續談論的欲望,隻得悻悻然地離開了茶水間。

    何念準備起身離開時,沈清秋卻突然開口問,“現在工作已經全部適應了吧?”

    何念腳下的步伐一頓,“適應了。”

    沈清秋端著馬克杯,目光自下而上的打量著何念,眼底閃爍著意味不明的暗罵那個,“峰會是你負責帶隊?”

    她問,何念便老老實實的回答,“是。”

    “期待你的表現。”沈清秋嘴角勾著意味深長的笑意。

    何念抬眸看向沈清秋,觸及到她鋒銳的目光,睫毛輕輕地顫了顫,慌忙的垂下眼簾閃躲。

    結束了一天的工作後,沈清秋拖著疲憊的身子走進了地下停車場。

    她活動了一下酸痛的肩頸,從包裏掏出車子的遙控器。

    她將車子駛出地下車庫,恰好遇見了在路邊等待出租車的林翹。

    林翹正低著頭看手機,不知道想什麽東西想的入神,並沒有聽到沈清秋的鳴笛示意。

    直到沈清秋把車子靠到路邊,降下車窗喊了她的名字,她才猛地回過了神,“上車吧,我送你回去。”

    林翹遲疑了半秒,點了點頭。

    車上,沈清秋看出她心事重重地樣子,卻沒有多問。

    林翹唇瓣緊抿著,終於將手機遞給了沈清秋,“清清,你看一下這個。”

    沈清秋確認了一下前方的路段後,扭過頭,視線飛速地在林翹的手機上掃了一眼,眸光微微閃了閃,“什麽時候拍的?”

  第781章 “真相總有浮出水麵的一天。”

    手機屏幕上是一張照片。

    而照片中何念上了一輛黑色邁巴赫,看牌照是本地車,但車門打開的一瞬間,露出了一道身影。

    雖然男人的五官看不真切,但眉眼間與傅庭深有幾分神似。

    沈清秋思索了片刻,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了一張臉。

    曾在附屬島嶼度假別墅有過一麵之緣的傅謹言。

    也就是傅學禮的兒子。

    助理下車開門時,何念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彎腰坐進了車裏。

    林翹神色緊張的打量著沈清秋,企圖從她臉上細致末梢的神色變化中看出些什麽,“我今天送高總太太離開時,在附近的酒店遇見了她,本想上前打招呼一起同行,可那輛車走走停停出現在何念麵前。”

    “之前無意間偷聽她打電話,擔心她對公司不利,所以就拍了下來。”

    林翹不知道何念到底想幹什麽,也不知道出現在何念身邊的這個男人又是做什麽的。

    隻是眼看行業峰會召開在即,何念作為團隊負責人,她實在擔心何念會在這個時候出幺蛾子。

    沈清秋胳膊肘搭在車窗上,單手掌著方向盤,紅唇上揚勾起一抹譏諷薄涼的弧度,“人心永遠是貪婪的。”

    當初何念離開了孫氏集團,與孫念瑤撕破臉後,是沈清秋向她主動拋出的橄欖枝。

    雖然並不知道沈清秋當初收留何念到底是什麽打算,但現在除了這樣的事情,林翹也不希望僅憑一點點懷疑就毀掉一個人的清白。

    流言蜚語和偏見的傷害有多大,沒有人比她更清楚。

    林翹神色複雜,沉吟了許久,緩緩開口,“清清,要不我明天約她談談吧?”

    說不定她是有什麽不得的苦衷,或者這隻是一場誤會呢?

    她知道沈清秋看好何念的工作,甚至一度想要將何念培養成貼身助理。

    這段時間在工作上的相處,憑借何念的才幹和能力總能立足的。

    麵對工作不驕不躁,麵對加班沒有半分怨言。

    沈清秋勾唇一笑,“沒必要。”

    有些事情倘若對方想說,不必問自然會說,若是不想說,哪怕是磨破了嘴皮子對方都不會多說一個字的。

    即便說了,也未必值得相信。

    萬丈深淵終有底,唯有人心最難測。

    林翹看著沈清秋微微泛冷的眉心,躊躇了半晌,小心翼翼地問,“難不成咱們就這麽眼睜睜的看著不成?”

    沈清秋偏眸看了她一眼,扯唇一笑,“真相總有浮出水麵的一天。”

    相比林翹的糾結和掙紮,沈清秋表現的十分淡然。

    談不上什麽失望。

    當初何念臨陣倒戈扳倒了孫念瑤,給孫念瑤造成了致命一擊,而她作為坐收好處的漁翁,為她送上一枝橄欖枝。

    說白了,她和何念之間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

    她錄用何念,既是對她臨陣倒戈送的一份心意,也是看上了她的工作能力。

    一份工作而已,你給出相應的報酬,對方為你送上相應的工作效率,交易而已,哪有什麽真心忠誠可言。

    將林翹送回單元樓下,沈清秋和她打過一聲招呼後,朝著自己公寓駛去。

    ——

    次日清晨,沈清秋像往常一樣工作。

    臨近中午,大舅秦淮遇的一通電話打了過來,“還沒下班?”

    “最近在準備行業峰會的事情。”沈清秋端著茶杯,站起身緩步走到了落地窗前,俯瞰著腳下車水馬龍的街道,“有什麽事嗎?”

    大舅秦淮遇剛想開口,舅媽裴望晴將手機搶了過來,笑盈盈地說道:“沒什麽事情,就是咱們一家人好久沒有一起坐下來吃頓飯了,你中午要是有時間的話,咱們一起去味鼎齋吃頓飯?”

    沈清秋眼底浮現一抹思索。

    隻聽舅媽裴望晴神神秘秘地再次出聲,“悄悄告訴你,中午阿釗帶著聯姻對象過來,怎麽說也是你未來的嫂子,你要不要過來看看合不合眼緣?”

    聯姻對象?

    沈清秋的眉梢上挑,有些驚訝,“這麽快?”

    距離外公提出聯姻的事情才短短一個星期的時間,這麽短的時間內就確定好了聯姻對象?

    雖說是聯姻對象,但對方的家世怎麽也要層層篩選,慎重考慮,這麽快是不是有些太草率了?

    還是說,不是心愛的人,娶誰都一樣?

    “阿釗跟我說把人帶回來的時候我也一驚。”舅媽裴望晴拿著手機,不疾不徐道:“自從阿釗同意聯姻後,我就一直忙著張羅著這件事情,你舅舅之前遇到的那檔子事情,聯姻對象咱們更要慎重考慮,本想著從南邊挑選一位心儀的,我接連挑選的幾個他都不滿意,誰知道今早他突然打了一通電話過來說自己找好了,還說中午一起吃頓飯。”

    “為了這件事情,你舅舅又跟他發了很大的火,覺得他太過草率,是對自己和人家姑娘的不負責任。我托人查了一下那姑娘的家世,據說祖上從京城發了家,後來搬到了南邊,但家裏實力雄厚,是典型的勳貴世家。”

    舅媽裴望晴拉著沈清秋聊了一會兒,“好了,先不說了,咱們見了麵再聊。”

    “好。”

    掛斷電話後,沈清秋收拾了一下,離開了辦公室。

    抵達味鼎齋時,正好十一點鍾。

    沈清秋抵達餐廳後,掏出手機發送了一條消息,隨後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來到了三樓的私密包廂。

    三樓的門口有保鏢把守,看到沈清秋的到來沒有任何的阻攔。

    站在門口的阿錚見到沈清秋,立刻迎上前,“大小姐,裏麵請。”

    沈清秋輕微頷首,推開門走了進去。

    一眼望去,隻見大舅秦淮遇和舅媽裴望晴坐在主位上。

    秦釗坐在舅舅的右手邊,然後是一名樣貌清秀的女人。

    女人大約二十五歲左右,齊劉海下是一雙清澈的小鹿眼,黑白純粹,透出幾分無辜感。

    哪怕她現在舉止端莊優雅的坐在位置上,卻難掩身上那股與生俱來的高傲與自信。

    那種氣場是天生的,從內而外,不是後天加持。

    “清清,到這邊坐。”舅媽裴望晴招呼著沈清秋坐過去。

    沈清秋乖順地走過去,坐在了她的身邊,抬眸間,視線與女人相撞。

  第782章 眸底閃爍著精明的算計

    後者莞爾一笑,“你好,我叫顏悅。”

    沈清秋落落大方的回應,“你好,我是沈清秋。”

    這頓飯的氣氛遠比沈清秋想象中的要融洽許多。

    顏悅雖然有著與生俱來的高傲感,但整頓飯下來,並沒有表現出半點大小姐的驕縱和張揚。

    麵對舅媽裴望晴的詢問也表現的非常有教養,可見從小到大是在家教嚴厲的環境中長大的。

    正想著,沈清秋的手機突然震了震。

    她不動聲色地掏出手機,查看了一眼上麵的消息。

    是赤炎那邊發來的關於顏悅的調查。

    祖上曾是上過戰場扛過槍的,哪怕從京城搬到了南邊,家中依然有著實力雄厚的紅色背景。

    大概是受到祖輩的影響,顏悅雖是女兒身,卻也在部隊裏待了五年時間,目前就任於某司法部門。

    老實說,這樣的身份背景,的的確確是他們秦家高攀了。

    在外人看來,秦家身為海城首富,身份地位依然了得,但隻有他們心裏清楚,在權勢麵前,秦家根本不堪一擊。

    這時,秦釗端起酒杯站起身,“爸媽,如今人你們也見到了,過兩天我準備跟顏悅回家一趟,我們兩個不喜歡搞什麽儀式,所以準備跳過訂婚,直接登記領證。”

    聽到這話,沈清秋不禁晃了晃神。

    就連一向舉止端莊優雅的裴望晴聽到這話,激動地被茶水嗆得連連咳嗽。

    這已經不是飛速進展,而是光速了!

    這兩人相識短短數日就登記結婚,這件事情未免有些太心急了。

    舅舅秦淮遇看向秦釗,深邃漆黑的眼眸閃爍著晦暗複雜的神色。

    他自然是知道顏悅的出身,也知道顏悅嫁進秦家所帶來的好處,隻是以顏悅的出身,恐怕顏家未必會同意這門婚事。

    說到底是他們秦家高攀了顏家。

    “婚姻大事,須得是雙方父母同意才好。”

    聽他開口,舅媽裴望晴連忙應聲附和,“是啊,女孩子遠嫁為人父母最是放心不下,你們兩人相愛固然是好,隻是太過心急,難免讓父母措手不及。”

    說是兩情相悅,但在場的人看得清楚。

    秦釗和顏悅之間沒有半點感情基礎,既然如此,又哪裏來的兩情相悅?

    隻是他們有一件事情想不明白,以顏悅的出身大可不必低嫁。

    怎麽就偏偏選擇了秦釗,有人由他胡鬧,完全不把婚姻大事當回事呢?

    雖說是聯姻,但為人父母,自然是希望孩子今後的生活能夠幸福美滿,如今秦釗這樣的態度和處事方式,實在讓他們心裏擔憂。

    這孩子可別年紀輕輕,單單因為聯姻這件事情就看破了紅塵。

    “這件事情我自有考量。”秦釗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顏悅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看向秦釗,“秦釗,你下午有什麽安排?”

    “下午要回公司開會。”秦釗神色認真的回答著,“晚上要出去應酬。”

    像是例行匯報,完全沒有小情侶之間的情感交流。

    顏悅的眸光微微閃了閃,“那你大概幾點能忙完?”

    “不確定。”秦釗的眉頭微蹙了蹙,大概是覺得自己的態度過於冷淡,便又補充了一句,“最近公司很忙,有些事情需要我親自處理。”

    顏悅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她端起麵前的茶杯輕抿了一口,垂下眼簾,遮住眼底的情緒。

    這人到底有沒有把她當作未婚妻啊,自己好心好意跟他搭話聊天,他卻像個木頭似的例行匯報。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是上下屬關係呢!

    飯局結束後,一行人各自離開。

    沈清秋和舅媽裴望晴走在後麵。

    她拉著沈清秋的手,語重心長道:“清清,你哥哥一向最聽你的勸,要不你去開導開導他吧,我是真擔心他想不開啊。”

    雖說是聯姻,但總要你情我願才好。

    若是兩人的想法不一致,強行在一起,到後來隻怕會造成兩敗俱傷的局麵。

    兩人有苦難言,相互折磨,徒增煩惱,這又是何必呢?

    “我私下會跟他聊的。”沈清秋抬眸,看向秦釗和顏悅的身影,“隻是我不確定他會不會聽我的。”

    說到底,秦釗是為了她才答應外公聯姻的事情。

    他如今把顏悅帶進了家門,並且見了父母,想來心中已經有了打算。

    恐怕這件事情不是她三言兩語就能改變的。

    ——

    送走了大舅秦淮遇和舅媽裴望晴,沈清秋轉身朝著自己的車子走去。

    “沈小姐。”身後傳來一道聲音。

    沈清秋轉身,一眼看到了從不遠處一路小跑過來的顏悅,“顏小姐不必見外,你叫我的名字就行。”

    “那好,我叫你清清,你叫我顏悅。”

    “好。”沈清秋看向顏悅,沒有半分討好,落落大方的問,“你找我有事?”

    “也沒什麽。”顏悅抿了抿唇,言語中帶著幾分試探,“就是想問問你下午有沒有時間,陪我到附近轉一轉?”

    這個請求倒是讓沈清秋一時間摸不透顏悅的意圖是什麽。

    她思索了片刻,應聲,“好吧。”

    聞言,顏悅的臉上露出喜色,“太好了,這些天我一個人在酒店快悶死了。”

    她在這兒人生地不熟的,想去找秦釗,擔憂怕他厭煩,如今總算是找到人肯陪她了。

    顏悅對沈清秋絲毫不見外,她拉著沈清秋上了車,然後分夫斯基開車,去海城最大的百貨商場。

    兩人一前一後上車時,絲毫沒有注意到從味鼎齋走出來的一行人。

    為首的人正是沈煥山。

    走出門時,雖說隻看到沈清秋的背影,但他還是一眼認出了那是沈清秋。

    自從他來到海城後,就托人多方打聽關於沈清秋的消息,毫無例外,無一人知道。

    沈清秋就像是海城神秘般的存在,除非她肯露麵,否則他們這群人根本沒有打探的渠道,更沒有窺探她的機會。

    如今看到沈清秋上了一輛豪車,他的眸底閃爍著精明的算計。

    難不成這是又攀上了別的高枝?

    眼看著車子啟動,沈煥山不容多想,身體率先做出反應,快速地追了上去,飛速的記下了一張車牌號。

  第783章 隱情

    沈清秋和顏悅乘車抵達了海城的時代廣場。

    兩人並沒有著急去逛街,而是坐在了一家咖啡店裏,吃著點心喝下午茶。

    咖啡端上來,沈清秋拿起勺子慢條斯理地攪拌著麵前的咖啡,垂眸靜靜地看著杯子中小小的旋渦。

    兩人就這麽幹坐著,沈清秋並沒有率先開口的打算。

    她猜想,顏悅約她出來,不隻是為喝咖啡解悶,應該還有其他打算。

    這個想法剛一落定,顏悅有些沉不住氣的率先開口,“其實我約你出來是有些事情想問你。”

    “關於秦釗的?”沈清秋挑眉看向顏悅。

    顏悅點了點頭,她的雙手交握,掩飾內心的緊張,“其實我和他總共就見過兩麵,很多事情我也不好問出口,所以隻能跑來問你。”

    “總共就見了兩麵?!”沈清秋的眉眼間流露出一抹難以掩飾的震驚。

    她以為這兩人決定結婚,雖說沒什麽感情基礎,但也朝夕相處了一段時間,沒想到竟然隻是見了兩麵。

    她現在突然有些理解舅媽為什麽拉著她的手,語重心長的叮囑她私下和秦釗好好聊一聊。

    這兩人不但沒有把婚姻大事當回事,簡直是由著性子瞎胡鬧!

    注意到沈清秋眼底漸漸泛起的冷意,顏悅連忙出聲解釋,“雖說我們相處的時間短,但我對他是認真的。”

    這話怎麽聽都像是帶著其他隱情。

    “你想問什麽?”沈清秋眼底掠過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見她主動開口,顏悅也沒有絲毫的隱瞞,“我想問問你,這些年,你哥哥身邊有沒有出現什麽其他女人?或者是那種,白月光之類的?”

    無論再怎樣大方的女人都無法接受自己未來的丈夫心裏住著其他女人,顏悅也是如此。

    何況她從小到大所接受的教育從來不是讓她委曲求全的。

    倘若秦釗的心裏住著其他女人,那麽這門婚事就當作從來沒有發生過。

    沈清秋似乎看穿了顏悅的小心思,嘴角勾著淺淡的弧度,“沒有,他退下來後,一直忙著創業,沒那麽多心思玩女人。”

    聽到這話,顏悅暗暗地鬆了一口氣,臉上緊張的神色也不由得褪去了幾分。

    沈清秋放下手中的咖啡勺,淡淡道:“能說說你們是怎麽認識的嗎?”

    “我和他第一次見麵是在五年前,那時候他還是不是現在這個樣子,而是軍區響當當的人物,是大家口中的天才狙擊手,也是整個軍區神話般的存在,因為我私自外出野遊不小心闖進了不法分子非法交易的地盤……”

    顏悅沒有任何的隱瞞,口吻平淡的講述著與秦釗第一次相遇的故事。

    從驚鴻一瞥,再到默默暗戀,三言兩語將少女懷春暗戀的五年時光一筆帶過。

    但也隻有顏悅自己心裏清楚,暗戀一個人整整五年是什麽滋味。

    “我聽說秦家有意聯姻,而我覺得以我的出身配得上他,所以就毛遂自薦了。”

    說到這裏的時候,顏悅的臉上浮現一抹尷尬的神色。

    “我倒是好奇,以你的出身,家裏會同意你遠嫁海城?”沈清秋目光平靜的看著她,心底略有幾分顧忌,“以你的出身家世,嫁進秦家未免有些委屈你了。”

    何況以顏家在南邊的威望,恐怕海城首付秦家未必入得了顏家人的眼。

    顏悅卻不以為然的聳了聳肩,“結婚難道不是我和阿釗兩個人的事情嗎?”

    言下之意,與外人何幹?

    聽著她理所當然的口吻,沈清秋無語凝噎。

    說的蠻有道理,的確讓人無法反駁。

    當初她想要嫁給傅庭深時,又何嚐不是這種想法。

    “我家裏人一直都知道我有喜歡的人,所以他們不會阻止我嫁給秦釗的。”顏悅注意到沈清秋眉眼間的笑意,誤以為她覺得這門婚事不靠譜,連忙出聲解釋,“我奶奶要是知道我嫁給了自己喜歡的人,她老人家絕對會雙手讚成的。”

    見她提及‘奶奶’時,臉上不由得浮現出一抹驕傲和自信,像是得到了免死金牌一樣。

    沈清秋猜想,顏悅之所以如此得到自信張揚,定少不了顏老太太這些年在背後的默默支持。

    隻是她仍舊對顏悅說的話有所保留。

    畢竟商業聯姻也要講究門當戶對,顏家真的可以毫無偏見的接納秦家嗎?

    “清清,你可不可以回答我幾個問題?”

    “你問。”

    話音落下,隻見顏悅從包裏拿出一個便簽本和一支簽字筆。

    上麵記錄的都是關於秦釗的各種問題。

    大都是關於他的喜好。

    她問,沈清秋便答。

    對於沈清秋所回答的每一個問題,顏悅都細心的記錄下來。

    這份用心是沈清秋自愧不如的。

    她也能夠察覺到顏悅對秦釗是認真的。

    兩人的交談持續到下午三點鍾,離開時沈清秋特意吩咐人送來了一條手鏈送給顏悅,“這個送給你,算作是我們第一次見麵的禮物。”

    “可我,我什麽都沒準備……”顏悅有些不知所措。

    老實說,她生在顏家,從小享受的便是眾星捧月的生活,什麽樣的稀罕寶貝沒見過,但是麵對沈清秋送來的手鏈,她卻不敢接。

    這大概就是見到心愛之人的家裏人懷揣的那份緊張和不安吧。

    生怕一不小心做錯事情招來厭煩,更怕留下不好的印象,總之畏手畏腳,小心翼翼。

    “一份小小的禮物不必有心理壓力。”沈清秋將東西塞進她的手裏,“而且,在我看來,你很優秀反倒是我哥有點配不上你。”

    那個大老粗,單從飯桌上的種種表現就知道,壓根沒發現顏悅對他的感情。

    能夠得到秦釗家裏人的認可,顏悅的心裏很高興,“謝謝。”

    “客氣了。”

    眼看沈清秋就要轉身離開,顏悅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隨後意識到自己的舉動多麽無力,她一臉尷尬的笑了笑,隨後慢慢的放開手,言語中帶著幾分謹慎和小心,“清清,咱們今天下午的談話,你可不可以不要告訴你哥哥……”

    她想要了解秦釗,卻又不敢貿然行動,怕招來厭惡,隻能從沈清秋這裏打探自己想要知道的。

    又同時擔心萬一東窗事發,秦釗會誤會自己的一片用心。

  第784章 自然是要滿足你

    沈清秋理解她的用心,“放心,我不會說。”

    聞言,顏悅臉上露出一抹如釋重負的笑意,“謝謝你。”

    沈清秋道:“客氣了。”

    兩人分別後,沈清秋轉身朝著自己的車子走去。

    就在她打開車門準備上車時,手機突然響了。

    看到傅庭深打來的電話,沈清秋的眸光微微閃了閃,眉眼間的清冷斂去幾分,透出一抹柔和。

    算一算兩人隻有兩三天沒見麵,但這兩三天卻好似漫長的歲月。

    她帶上藍牙耳機,迫不及待的接起了傅庭深打來的電話,“在時代廣場?”

    “嗯。”沈清秋下意識的環視四周,“你在附近?”

    電話那端傳來傅庭深低沉冷冽的嗓音,“沒有,是商京墨看見你了。”

    隨手拍了一張照片發給她。

    雖說隻是驚鴻一瞥的抓拍,輪廓模糊,但她明豔奪目的五官卻沒有受到絲毫影響,依舊美得驚心動魄,奪人眼眶。

    卻也勾起了他心底壓抑多日的思念。

    聽到他的話,沈清秋眼底掠過一抹失落,“我還以為你在附近呢……”

    “想我了?”男人沉冷突然低柔了下來,像是一把細小的鉤子抓住人的心間。

    沈清秋的心底不可抑製地泛起層層漣漪,她滾了滾嗓子,壓下心底的波瀾,嘴上卻不肯說半句軟話,“我最近忙得很,哪有功夫想你。”

    “你不想我,我想你行不行?”傅庭深低沉的聲音像是大提琴的低音弦,緩緩蕩進耳朵裏,他悠悠的輕歎一聲,聲音比之前多了幾分落寞,“還以為多日不見,未婚妻對我甚是想念,原來是我自作多情了。”

    那落寞的語調,莫名惹人心疼。

    哪怕沈清秋知道他是故意放低姿態惹她心疼,到底還是心軟了下來,“很想你,想你想到恨不得現在立刻就能見到你。”

    “真的?”

    “不然呢?”沈清秋唇邊溢出一抹輕笑。

    這人還真是夠矛盾的。

    自己說不想他的時候,他怪自己狠心,現在說想他了,反倒懷疑起真假了。

    都說女人心海底針,依她看男人也差不多呢。

    電話那端的傅庭深沉默了片刻,喉間低笑出聲,“既然你想見到,自然是要滿足你的。”

    沈清秋的眉間浮現一抹狐疑,正準備開口詢問,身後傳來一道聲音,“沈清秋!”

    聽到聲音,沈清秋漫不經心的轉眸望去,看到沈煥山,她唇邊的笑意不禁斂去了幾分,眉眼間泛著淺顯的冷意,“你怎麽在這兒?”

    她不想傅庭深聽到她和沈煥山的交談,擔心汙了傅庭深的耳朵,索性將電話直接掛斷。

    “我為什麽不能在這兒?”沈煥山一副理所當然的姿態,他伸手整理了一下西裝外套,舉手投足間透出幾分目中無人的傲氣,“沈清秋,我到底是你的父親,你就是這麽對父親說話的?”

    一開口就是以父親的身份向沈清秋施壓。

    沈清秋眼尾泛著淡淡的嘲意,抬起手將耳邊的碎發別在耳後,不急不慢道:“別忘了二十多年前是你自己親口說的要與我斷絕父女關係,如今卻出爾反爾,這是要明著打自己的臉?”

    沈煥山早就對她的伶牙俐齒有所領教,懶得與她廢話,索性直接挑明了自己的來意,“我知道你如今飛黃騰達攀上高枝了,但你好歹是沈家的人,不能總想著自己飛黃騰達,不顧家裏人的死活吧?”

    他說話時,眼睛時不時地看向沈清秋身後的車子。

    這輛車子可是全球限量版,別說是海城僅此一輛,就是整個華國也找不出第二輛。

    沈清秋自然沒有錯過沈煥山眼底閃過的精明算計,紅唇上翹,勾起一抹薄涼的笑意,“所以呢?”

    “沈家之前的生產線麵臨淘汰,你看看能不能海城秦家幫一把。”

    他一字一句說的十分輕巧,不似請求,更像是上位者發號施令,理所當然的語調絲毫不給沈清秋拒絕的機會。

    見他這副理所當然的姿態,沈清秋眼眸微眯了眯,尤其聽到他提及秦家,眼底隱隱閃爍著不清不明的寒芒,“海城首富秦家憑什麽聽我的差遣?”

    “自然是憑借你的手段。”沈煥山說著,將之前在味鼎齋門前拍下的照片拿了出來,“我查過了,這是秦家的車子。我親眼看著你和秦家大小姐上了一輛車,你們二人相談甚歡,可見你們關係不淺,隻是幫一個小忙而已,這應該難不倒你。”

    沈清秋毫不掩飾地哼笑出聲,“那恐怕要讓你失望了,別說我沒那個本事,就是有也絕不會幫沈家!”

    說完,她不屑與沈煥山多說一句話廢話,走到車前,準備打開車門離開。

    沈煥山看著沈清秋轉身離開,眼疾手快的衝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沈清秋,你給我站住!我話還沒說完呢,誰準你走的!”

    “難不成這些年你外公將你帶走,就是這麽教養你的?讓你目無尊長,以下犯上?!”

    “閉嘴!”沈清秋眼底倏地掀起一陣寒芒,周身縈繞著一股戾氣,“你有什麽資格提及我外公!”

    沈煥山被她冰冷駭人的目光唬住了,前一秒氣勢洶洶的氣焰瞬間熄了一半。

    可想到自己竟被一個黃毛丫頭給嚇到了,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攥著她的手不由得收緊了幾分,臉上浮現諷刺的笑容,“也對,你外公一家不過是鄉下出身,的確不配掛在我的嘴邊!但我是你的父親,對你有養育之恩,我既然開口求你,你就得按照我的話乖乖照做!”

    “既然是求我,是不是也該擺出求人的姿態?”沈清秋眉梢微微上挑,眼神充斥著嘲諷,“比如下跪?”

    聞言,沈煥山頓時怒火中燒,“放肆!”

    此刻他也顧不得大街上人來人往,舉起另一隻手朝著沈清秋的臉頰打了過去。

    來勢洶洶的巴掌滑劃破空氣形成一道淩厲的掌風,朝著沈清秋的臉頰狠狠地打了過去。

    沈清秋眼眸微眯,眸底寒光乍現。

    下一秒,他的手腕被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攥住,狠狠一擰。

  第785章 唾手可得的都不知珍惜

    沈煥山疼得下意識的鬆開手,還未看清對方的臉,接著就被對方給甩了出去。

    他踉踉蹌蹌的向後退了幾步,勉強站定後,捂著自己隱隱犯疼的手腕,掀起眼簾看了過去。

    入目的是一張精致絕豔的臉,男人身材高大挺拔,氣場更是攝人,哪怕此刻都沒說,隻是靜靜地站在這裏,從他的骨子深處散發出一股帶著駭人的震懾力,無端的壓在人的心頭,讓人喘不過氣。

    看到傅庭深時,他神色稍稍怔了一下,隨後臉上堆滿了諂媚討好的笑意,朝著傅庭深走過去,伸出手寒暄,“想必您就是傅先生吧?久仰久仰。”

    見傅庭深遲遲沒有反應,他也不覺尷尬,硬著頭皮自顧自的自我介紹著,“我是沈煥山,平城沈家的,初次見麵,傅先生多多指教。”

    傅庭深像是沒有聽到他的話似的,手臂環著沈清秋纖細的腰肢,另一隻手拿著她的手腕,看到上麵還未褪去的紅痕,眉頭微不可查地皺起。

    沈煥山一臉尷尬地收回了自己伸出去的手。

    他這人最擅阿諛奉承察言觀色,敏銳地察覺到傅庭深不悅,他眼珠子滴溜溜的轉,似是想著應對之策。

    很快,他給出了解釋,“說出來不怕傅先生笑話,我們父女之間存在了點誤會,這不是說了沒幾句話就生了口角,一時情急之下作為父親便想給她點教訓,讓您看笑話了。”

    “嗬!”傅庭深喉間溢出一聲輕笑,很短暫,卻讓人生出一種心驚肉跳的錯覺。

    沈煥山心頭一緊,呼吸微窒了下,耷拉著腦袋,視線卻飛快地從傅庭深的臉上掠過,暗暗地揣摩著他的心思。

    隻是傅庭深這人喜怒不形於色,實在讓人難以揣摩。

    但沈煥山想,不管怎麽說自己也是沈清秋的父親,這老子爹教訓自家兒女天經地義,就算傅庭深權勢滔天,也不能插手別人的家事。

    這個念頭一出,他心裏頓時生出幾分底氣。

    然而還未等他挺起胸膛,傅庭深冷冽的聲音再次響起,“你父親?”

    沈清秋眉眼淡淡,杏眸深處閃爍著明明滅滅的寒意,不冷不熱道:“不是。”

    聽到她的回答,沈煥山原本堆著諂媚笑意的臉瞬間垮了下來,眼神陰鷙的盯著沈清秋,咬牙切齒地冷聲怒斥,“沈清秋,你知不知道自己說的什麽混賬話!竟敢當著外人的麵不認我這個父親,你這是不孝!”

    聞言,傅庭深掀起眼簾掃了過去。

    那鋒銳的目光猶如一把鋒利的刀刃抵在了沈煥山的喉間,頃刻間讓他囂張的氣焰偃旗息鼓。

    沈煥山看著眼前的男人,心髒像是被人捏住了一般,不停的蜷縮,他張了張口卻半天說不出一個字。

    “之前從未聽你提起過關於你父親的事情,我隻當是死了呢。”傅庭深不急不慢的出聲,聲音淡漠的像是染了冬日的霜,帶著料峭的淩厲,讓人不寒而栗,“這些年都不曾聯係,還是安靜的當個‘死人’的好,對嗎?”

    他的語調十分平靜,平靜中卻透著層層的冷意危險。

    沈煥山抬眸看向傅庭深。

    四目相對的瞬間,他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直覺告訴他,倘若自己的回答沒能讓傅庭深滿意,他一定會掐斷他的脖子。

    他訕笑著,還未開口,隻見傅庭深擁著沈清秋的腰肢已經轉身離開。

    這要是讓沈清秋走了,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再見到她呢!

    念及此,沈煥山著急的追上前,“沈清秋,我還沒跟你說完呢!”

    無論如何,都得讓沈清秋答應幫沈家渡過難關!

    然而,一道身影突然攔在了他的麵前。

    江牧似笑非笑的看著他,“沈先生,我要是你,就老老實實地待在平城,這輩子都不出現在沈小姐的麵前。”

    碰上這麽個恬不知恥的父親,他都替沈小姐覺得晦氣!

    這些年不聞不問,如今看著能沾到好處了就巴巴地湊上前,攤上這麽個爹,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

    他的話語平淡,但字裏行間卻充斥著威脅。

    沈煥山直勾勾地盯著江牧,垂在身側的雙手緊緊地攥著拳頭。

    即便心有不甘,此刻也不得不打碎了牙往肚子裏咽。

    江牧不屑地挑了挑唇,抬手撣了撣身上不存在的浮灰,轉身離開。

    而沈煥山隻能恨得咬牙切齒的站在原地看著他們一行人離開。

    在他看來沈清秋如今如此囂張,不過是依仗著傅庭深罷了。

    沒了傅庭深,她還有什麽底氣囂張。

    既然這個女兒不聽話,那他隻能找聽話的那一個了。

    ——

    另一邊,沈清秋和傅庭深上了車後,她忍不住問,“你怎麽在這兒?”

    若是換作平時,她一定會很高興見到他。

    但今天讓沈煥山見到了傅庭深,心裏就莫名的煩躁。

    那種感覺就像是自己小心翼翼地藏起來的寶貝被賊惦記上了似的。

    見她一副興致不高的樣子,傅庭深以為沈清秋不想見到他,臉上的神色不由得冷了下來,“不想見我?”

    “還好。”沈清秋道。

    聞言,傅庭深的眼眸微眯了眯,眼底閃爍著危險攝人的寒芒。

    坐在前排的江牧明顯察覺到了車廂內陡然肆虐的寒意,稍稍清了清嗓子,硬著頭皮道:“沈小姐,先生為了來見你,可是推了一場非常非常重要的會議呢。”

    他家先生什麽時候為了女人這般費心思,偏偏這位倒是一點都不領情。

    難不成唾手可得的都不知珍惜?

    “既然忙為什麽還要出來見我?”沈清秋看向傅庭深。

    並不是她不領情,隻是有些想不通為什麽。

    之前他們互通了電話,知道彼此很忙表示理解。

    何況等忙完了這段時間,他們多的是時間膩在一起,何必急於現在,還將非常重要的會議給推了。

    傅庭深骨節分明的手指扼住她的下巴,俯下身,冷冽的氣息撲麵而來,“沈清秋,你知道你現在像什麽嗎?”

    沈清秋眉梢微微挑了挑,“想什麽?”

    傅庭深哼笑出聲,“負心漢!”

    明明是她親口說要見他的,自己送上門反倒還被嫌棄了!

  第786章 “自然是要支付報酬的。”

    見傅庭深的臉色沉了下來,沈清秋知道這是又生氣了。

    她臉上浮現一抹無可奈何的笑意,想要拂開他的手。

    但男人的手指扼著她的下巴,力道不大,但明顯比平時重了些。

    索性沈清秋將所有的重量都壓了上去,眼含笑意的望著他,“真生氣了?”

    “沒有!”傅庭深看著她這副笑靨如花的模樣,板著一張臉將手抽了回來。

    下一秒,沈清秋眼疾手快的一把拉住了他的手,“不生氣那你笑一個給我看看。”

    坐在前排的江牧忍不住渾身一哆嗦。

    這個世上敢命令先生笑一個給她看的人,恐怕也隻有沈小姐了。

    作為一名合格的特別助理,本著非禮勿聽非禮勿視的原則,默默地將車廂的擋板上了起來,給兩人留下了單獨相處的空間。

    而後車廂內,沈清秋握著傅庭深的手,傾身趴在了他的肩頭上,“之前不是口口聲聲說想我,怎麽現在見到我反而不高興了?”

    說著,她湊在他的臉上吻了吻。

    突如其來的觸感讓傅庭深的身子不自然地僵了僵,他偏眸看向眼前的女人。

    沈清秋眨巴著眼睛,楚楚可憐地望著他,“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女人的語調溫柔下來,似吳儂軟語,讓傅庭深陰鬱的心情瞬間煙消雲散。

    他瞬也不瞬地凝視著她,霸道強勢的將她拽進懷裏,“再給你一次機會,想不想我?”

    “想。”沈清秋望著他,輕聲哄道:“咱們少說也有三天沒見了,怎麽會不想你呢?”

    傅庭深傲嬌的揚了揚下巴,鼻腔中發出一聲輕哼,“也不知道是誰剛才表示不想看到我。”

    沈清秋伸出手臂勾著他的脖頸,仰著頭望著他,清澈的杏眸閃爍著盈盈笑意,“還不是剛才有些人出現的不是時候,白白的攪了我的好心情,害得我一時分神說錯了話。”

    雖然她沒有明確指出那人是誰,但傅庭深心知肚明。

    他伸出手指摩挲著女人柔軟的唇,漆黑的眸底越發的幽沉深邃,喉結滾了滾,“所以呢?你打算怎樣將功贖罪?”

    男人的指尖微涼,指腹輕輕劃過,猶如劃在她的心尖,酥麻的感覺像一股電流席遍全身,聲音不自覺地軟了幾分,“你想怎麽樣?”

    “你說呢?”傅庭深的眸底閃爍著暗芒。

    沈清秋的唇瓣翕動,不等她出聲,他的手指穿過她柔順的發絲扣著她的後腦勺,直接吻了下來封住了他的唇。

    唇瓣相貼的瞬間,壓抑在心底的思念猶如決堤的洪水,頃刻間從四麵八方湧來將沈清秋淹沒。

    男人身上清冷的氣息縈繞在她的鼻尖,將她緊緊地包裹。

    沈清秋勾著他脖頸的手緩緩滑落,指尖蜷縮,緊緊地攥著他胸前的襯衫,仰著頭被迫承受著他的吻。

    曖昧火熱的氣息從兩人身上彌漫,充斥在整個後車廂內。

    在理智燃燒殆盡之前,兩人漸漸放開了彼此。

    沈清秋跨坐在他的腿上,纖細的腰肢上環著一隻遒勁有力的手臂。

    她能夠清晰地感覺到男人的手指摩挲著她的腰窩。

    傅庭深的頭埋在她的頸窩間,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她的肌膚上,灼熱的溫度惹得她的身子忍不住顫了顫。

    他低低地笑了一聲,勾耳的嗓音鑽進了她的耳朵裏,“你的身體遠比你的嘴要誠實得多。”

    沈清秋白皙的臉頰上染著緋紅,學著他的樣子,伸出一隻手挑起了他的下巴,“現在滿意了?”

    “不夠滿意。”傅庭深說著,再次欺身吻住了她的唇。

    在他的溫柔攻勢下,清秋漸漸地沉迷其中,她的肌膚感受到男人手掌的溫度,燙得她忍不住渾身戰栗。

    她伸手用力地推了推他的肩膀,“夠,夠了……”

    這裏可是車裏,司機和江牧都坐在前麵呢!

    傅庭深的頭仍埋在她的頸窩,手掌輕輕地撫摸著她緊繃的脊背,低低地笑了一聲,“你怕什麽?”

    沈清秋滾了滾喉嚨,臉上帶著幾分不自然,輕嗤一聲,“我有什麽好怕的。”

    “是嗎?”傅庭深低沉冷冽的嗓音染著一絲動情的暗啞,他掀起眼簾看向她,眼神過分的灼熱,“不害怕你緊張什麽?”

    猝不及防的對上男人那雙幽沉深邃的瞳眸,沈清秋的睫毛顫了顫,“誰,誰說我緊張了。”

    她整理了一下襯衫,隨後翻身準備坐在一旁。

    誰知傅庭深的雙手搭在她的腿上,一把握住。

    沈清秋重新坐回了他的腿上,察覺到抵在腿根處的硬物,身體驀地一僵。

    她臉頰上的緋紅一直燒到耳根,心髒砰砰直跳。

    就在氣氛尷尬時,沈清秋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是林翹打來的電話,“沈總,剛剛接到峰會負責人的通知,要求我們明天提前出發抵達江城。”

    沈清秋沒想到峰會竟然提前了,的確讓她有些意外,但她很快整理好思緒,淡淡道:“好,我知道了。”

    掛斷電話,她抬眸間對上傅庭深深不見底的瞳仁,“去幾天?”

    沈清秋思索了半秒,“少則兩三天,多則七八天吧。”

    這種事情還真不好說。

    據了解,這次參加行業峰會的公司多達百家,還真不是一兩天就能探討完成的。

    傅庭深眉頭微蹙了蹙,落在她腰肢上的手不由得收緊了幾分,“今晚回檀宮,我幫你收拾行李。”

    “這點小事怎敢勞您大駕。”沈清秋的言語中帶著幾分打趣。

    傅庭深薄唇微微上翹,眼底噙著別有深意的笑意,“自然是要支付報酬的。”

    “什麽報酬?”沈清秋眼神中帶著幾分探究的打量著傅庭深。

    這時,行駛的車子突然停了下來,江牧下車,叩響車窗,恭敬道:“先生,沈小姐,咱們到了。”

    沈清秋猛地回過神,連忙翻身坐回了椅子上。

    打開車門後,她麵不改色地率先走下車,傅庭深緊隨其後。

    兩人一前一後走進檀宮。

    “先生,沈小姐。”周嫂聽到腳步聲連忙迎了上來,打過招呼後,“先生,顏小姐已經等候多時了。”

  第787章 年輕力壯,自然不會讓您失望的

    顏小姐?

    沈清秋下意識的抬眸望去。

    隻見坐在客廳沙發上的女人緩緩起身。

    這背影看上去有幾分眼熟呢!

    顏悅緩緩轉過身,看向門口的方向,視線觸及到沈清秋的瞬間,臉上標致的笑容倏地一僵。

    顯然沈清秋的出現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

    偌大的房間陷入了一片死寂,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尷尬的氣息。

    傅庭深牽起沈清秋的手,徑直朝著客廳走去,“都是自己人,不必見外。”

    “哦,好。”顏悅猛地回過神,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重新坐回了沙發上。

    但她的目光卻時不時地落在傅庭深環著沈清秋腰肢的手上。

    她不敢想象,五叔的身邊竟然有女人了!

    而且這個女人還是秦釗的妹妹,她未來的小姑子!

    沈清秋挑著眉,眼底閃爍著幾分玩味兒,“你們認識?”

    老實說,不隻顏悅看到她驚訝,她看到顏悅出現在這兒也挺驚訝的。

    而且傅庭深既然以‘自己人’稱呼顏悅,想來私下關係是不一般的。

    傅庭深環著沈清秋的腰肢,傾身在她耳邊低聲道:“很驚訝?”

    沈清秋點了點頭。

    難道看到出現在這裏的顏悅還不夠讓她驚訝嗎?!

    “五叔,你們……”顏悅的視線在沈清秋和傅庭深之間徘徊,口中的話雖沒說完,但隱晦的目光已經表達了一切。

    聽到她對傅庭深的稱呼,沈清秋眼底浮現一抹興味兒。

    五叔?!

    這個稱呼實在有意思!

    傅庭深落在她腰肢上的手收緊了幾分,像是在變相宣布自己的主權,“你應該不陌生,下次見麵記得喊五嬸。”

    顏悅,“!!!”

    沈清秋,“……”

    這個稱呼真是又老又土!

    關鍵是自己未來的嫂子以後見了自己喊五嬸,隻怕家裏要亂了套了。

    正想著,傅庭深掀起眼簾看向顏悅,平靜的目光不見任何的波瀾,隻有的往日的冷冽淡漠,“找我有事?”

    經他提醒,顏悅猛地回過神,想到自己來這兒的主要目的,連忙把盒子拿了出來,“我三叔知道我來海城,特意叮囑我把這個帶過來交給你。”

    看到她拿出來的盒子,傅庭深的眼眸微眯了眯,眼底掠過一片晦暗。

    他朝傅鑫遞了一個眼神。

    後者上前將東西收下。

    顏悅重新坐回沙發上,指尖微微蜷縮著,沉吟了許久,小心翼翼地問,“五叔,我要是嫁進秦家的話,應該怎樣稱呼五嬸?”

    按理說她嫁給秦釗,沈清秋應該喊她一聲嫂子,但按照傅庭深與沈清秋的關係,自己又該稱呼她五嬸。

    這剪不斷理還亂的關係,實在讓人頭疼得很。

    沈清秋聞言,也不禁陷入了沉默。

    這個問題還真是個讓人頭疼得好問題。

    “自然是喊五嬸。”

    “好。”顏悅一臉茫然的點了點頭,“那五叔,五嬸,我先走了。”

    等她離開後,沈清秋掙開他的懷抱,雙手環胸,似笑非笑的睨著傅庭深,“所以,秦釗的婚事是你安排的?”

    “強扭的瓜不甜。”傅庭深湊上前,將沈清秋再度攬入懷中,“我隻是透露了一點點消息,至於怎麽選擇是她的事情。”

    雖然他沒有插手,但的的確確在秦釗聯姻這件事情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

    但也正如他所言,強扭的瓜不甜,倘若顏悅對秦釗的感情沒有那麽真摯,就不會毛遂自薦主動送上門,也就不會有了後麵的事情。

    傅庭深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地摩挲著她的臉頰,忍不住湊上前吻了吻,“還想問什麽?”

    沈清秋偏眸看向他,“她的三叔跟你什麽關係?”

    她之前調查顏悅的時候,順便把顏家其他人也調查了一遍。

    顏悅的三叔,顏崇州,人送外號‘閻王’。

    一個常年晚上佩戴佛珠,卻殺伐果斷冷血無情的男人。

    顏家滿門出身名門,家中成員,無一例外全都身居要職,顏家的地位早已不是所謂的‘豪門’能夠形容的了。

    “結義兄弟。”傅庭深淡淡道。

    沈清秋點了點頭,“這麽說你們一共五個人,你是最小的?”

    “嗯。”傅庭深的指尖撚動著她的耳垂,“有機會帶他們見你。”

    沈清秋眸光微微閃了閃。

    恰好此時,周嫂走過來,恭敬道:“先生,沈小姐,晚餐備好了,可以吃飯了。”

    兩人相互對視了一眼,手牽著手走進了餐廳。

    周嫂看著兩人喝下了麵前的那碗竹蓀雞湯,眼底的笑意不禁濃了幾分。

    吃過東西後,沈清秋便回到臥室收拾行李。

    傅庭深打過一通電話後,便上樓還跟了上去。

    看著兩人一前一後進入臥室,周嫂連忙掏出手機撥通了傅老太太的電話,“夫人,是我。”

    聽到周嫂的聲音,電話那端的傅老太太聲音略顯激動,“怎麽樣?進展順利嗎?”

    “順利,先生和沈小姐都未曾察覺。”周嫂說話的時候,還不忘抻著脖子查看樓上的情況,“先生和沈小姐現在已經回房間了。”

    “好好好。”傅老太太笑得合不攏嘴,“但願庭深這個臭小子給我爭口氣!”

    “先生年輕力壯正當年,自然不會讓您失望的。”

    兩人的話雖未點破,但到底都是經過人事的人,哪能不清楚房間內那兩人此刻正在幹什麽。

    掛斷電話後,周嫂算是交了差,暗暗地鬆了一口氣。

    而此刻房間內,氣氛卻一片火熱。

    沈清秋被傅庭深抵在衣帽間的房門上,兩人吻得難舍難分,極度的空虛讓他們舍不得放開彼此,哪怕是一秒。

    很快衣物散落,一地狼藉。

    窗外的夜涼如水,但房間內卻一片火熱。

    男人的氣息縈繞在她的鼻息間,緊緊包裹著。

    多日不見的分離讓彼此十分的想念,契合的一瞬間仿佛靈魂也在那一瞬間找到了歸宿。

    “叫我……”男人低沉沙啞的嗓音在她的耳邊響起,格外的蠱惑撩人。

    沈清秋眼神迷離,望著男人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紅唇輕啟,低聲喃喃,“庭深……”

    一聲聲的低聲呢喃,纏綿悱惻,猶如一場美得不切實際的夢。

  第788章 要了半條命去

    這場酣暢淋漓的歡愛一直持續到深夜。

    沈清秋渾身酸軟,連手指都懶得抬一下,索性任由傅庭深抱著她走進了浴室。

    半個小時後,傅庭深抱著她走了出來。

    沈清秋身上裹著浴巾,依偎在他的懷中。

    傅庭深拿出吹風筒,手指穿過她柔順的發絲,慢條斯理地吹動著她的長發。

    “明天傅淼跟你一同出發去江城。”他的語調平淡,但字裏行間卻透著毋庸置疑的命令,讓人無處反駁。

    沈清秋懶懶地掀起眼簾看了他一眼,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好。”

    她靠在他的懷裏,指尖把玩著胸前垂下的一縷發絲,絲毫沒有注意到傅庭深漸漸灼熱深邃的目光。

    直到吹風筒的聲音戛然而止,她掀起眼簾。

    猝不及防地撞進了男人漆黑的眸。

    他的眼底湧動著難以言說的暗癮,猶如一張鋪天蓋地落下的網,將她緊緊地包裹著。

    沈清秋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不等她反應過來,傅庭深吻住了她的唇,將她摁進了沙發裏。

    此刻窗簾並未拉上,窗外微弱昏暗的光透過窗戶傾灑進入臥室,將曖昧奢靡的氛圍烘托到了極致。

    沈清秋從來都不知道原來傅庭深在歡愛這件事情上如此瘋狂。

    然而,傅庭深今晚像是餓了三天三夜的狼,恨不得將她整個人吃得連骨頭渣都不剩。

    層出不窮的花樣和驚人的體力一次又一次的刷新了她的認知。

    哪怕她哭著求饒,換來的是更加凶狠的霸道。

    不隻今晚傅庭深異常,沈清秋同樣也察覺到了自己的異常。

    明明身體累到不行,但整個人卻仍舊處於興奮地狀態,極度的貪戀這件事情。

    攀上雲霄的那一刻,她的大腦一片空白,接著整個人便體力不支昏睡了過去。

    ——

    次日清晨,沈清秋在鬧鈴聲中醒了過來。

    她拖著疲倦的身子慢吞吞的起床,渾身上下像是被擀麵杖碾過一般。

    她一隻手扶著腰,另一隻手扶著牆壁,雙腿顫顫巍巍邁步走出了房間。

    走下樓時,隻見傅庭深衣衫整齊的坐在餐廳內。

    聽到身後的腳步聲,他掀起眼簾望去。

    沈清秋穿了一件襯衫,脖頸處係了一條淺色絲巾。

    她眉眼間透著一股媚意,眼瞼下泛著淡淡的烏青,眼底充斥著淡淡的紅血色,一看就是一夜未睡好。

    那神清氣爽的姿態,看得沈清秋隻窩火。

    她坐在傅庭深旁邊的位置,看著他眼底隱隱透出饜足,唇邊更是勾著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意。

    似是察覺到她幽怨的目光,傅庭深一臉討好的將一隻蝦餃放進沈清秋麵前的盤子裏,“辛苦了。”

    沈清秋輕哼了哼,隨後狠狠地咬了一口蝦餃。

    看著她用盡全力咀嚼的樣子,傅庭深怎麽看都覺得她像是在咬自己的肉。

    沈清秋懨懨地吃過東西後,拖著行李箱朝著門口走去。

    傅庭深拎著外套快步追上去,他自然的伸出手臂。

    可他的指尖還未觸碰到,就被沈清秋一個閃身堪堪躲開。

    她目光警惕地看著他,“你幹嘛?”

    傅庭深伸出去的手落了空,眼底掠過一抹無奈地笑意,“怕我?”

    她眸光微微閃了閃,“誰,誰怕你了。”

    說完,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

    看著她離開的背影,傅庭深眼眸微眯了眯,快步追了上去。

    兩人坐進車裏後,傅庭深再度伸出了手。

    他的指尖剛剛觸碰到沈清秋的衣角,就被沈清秋伸出手無情地拍開,“老實點。”

    傅庭深眉梢微微上挑,看著沈清秋不動聲色地朝旁邊挪動,與他拉開距離,“不怕我,你躲什麽?”

    沈清秋抬手勾起耳邊的一縷碎發別在耳後,“我沒躲。”

    現在隻要嗅到傅庭深身上清冷的木質香氣,昨晚那些不堪描述的畫麵就會不由自主地浮現在她的腦海裏。

    隨著車廂內的擋板升起,傅庭深將挪到角落的沈清秋強行抱進了懷裏。

    他的手臂勾著她纖細的腰肢,另一隻手輕輕地撫摸著她的臉頰,“昨晚弄疼了?”

    “你說呢?”沈清秋偏眸看著他。

    不知是委屈,還是昨夜沒睡好的緣故,她的眼角微微泛紅,看上去可憐又委屈,惹人心疼。

    傅庭深捧著她的臉頰吻了吻,“難道你就沒有回想過昨夜的事情?”

    “臭流氓。”沈清秋一臉嫌棄的看著他,“你當誰都跟你一樣整天,腦子裏麵每天都裝著黃色廢料啊。”

    “我承認在那種事情上我有點失分寸,但也不至於如此離譜。”傅庭深道:“我猜是老太太和周嫂串通好了。”

    聞言,沈清秋頓時一機靈,“你的意思是……”

    下藥了?!

    傅庭深點了點頭,眉眼間透出幾分淡淡的無奈,“她老人家應該是盼孫心切,所以才使了點小手段。”

    聞言,沈清秋隻有深深地無奈。

    老太太盼孫心切她能理解,但這種方式真是要了她半條命去啊。

    見沈清秋衣服悻悻然地模樣,傅庭深的手掌輕輕地撫摸著她的後背,湊到她的唇邊吻了吻,“到了江城注意安全,傅淼會時刻跟在你身邊,有事情記得給我打電話。”

    沈清秋點了點頭,“知道了。”

    “先睡會兒。”傅庭深抱著她,手掌輕輕拍打著她的後背,像哄孩子似的安撫著。

    沈清秋昨晚是真的被折騰狠了,頭靠在他的胸口,沒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然而溫馨的時刻總是短暫的,很快沈清秋抵達了機場。

    “記得想我。”傅庭深用力地握了握她的手。

    沈清秋應了一聲,湊上前,在他的下頜上落下一枚輕柔的吻,打開車門下了車。

    傅庭深目送著她漸漸消失在視線之中,眨眼間,眼底恢複了往日的冷冽淡漠,“查清楚了嗎?”

    “得到消息,長老會的人於在今天下午順利抵達海城機場。”江牧透過後視鏡看向坐在後排的傅庭深,思量了片刻,小心翼翼出聲,“先生,您這次特意將沈小姐支走,是擔心那人知道沈小姐向她發難嗎?”

    傅庭深掀起眼簾,漆黑的瞳眸深不見底,讓人難以揣摩,“封鎖海城的消息,不得向她泄露半個字。”

    江牧欲言又止了片刻,應聲道:“是!”

  第789章 實在是百害而無一利

    中午十二點,沈清秋等一行人抵達了行業峰會的舉辦地江城。

    三個小時的飛行時間給了沈清秋很大的休息時間,下了飛機後一改清晨無精打采的模樣。

    這次沈清秋帶來的團隊成員共有九人,幾個人浩浩蕩蕩的走出了飛機場。

    江城屬於熱帶海洋性季風氣候,撲麵而來的空氣燥熱中裹挾著一股潮濕,黏黏膩膩的掛在肌膚上,讓人有些莫名的煩躁。

    沈清秋的行李都被傅淼拿著,她步調懶散的跟在隊伍的後麵。

    看著她落後,林翹稍稍慢下了步伐,刻意等待了片刻,“沈總,負責人安排的車子在A區停車場。”

    沈清秋點了點頭。

    一行人走出機場,上了車後,經過四十分鍾的車程順利抵達了下榻的酒店。

    所有人辦理了住房手續後,林翹看著眾人,“大家辛苦了,稍作休息後,可以自由活動。明早在大廳集合,手頭上要準備的東西請盡早準備。”

    聞言,眾人臉上出現了一抹興奮的神色,壓抑著內心的狂喜,三三兩兩的拖著行李箱走進了電梯。

    而林翹叮囑大家的功夫,沈清秋已經抵達了房間,將自己扔到柔軟的床上,閉上眼睛休息。

    傅淼把東西收拾好後,看著躺在床上挺屍的沈清秋,眉頭微不可察地皺起。

    都是成年人,看沈清秋此時此刻的狀態就知道她昨晚經曆了什麽。

    但她沒想到先生在這種事情上,竟然這麽的不知節製。

    瞧瞧沈清秋眼底下的烏青,一看便知這是折騰了一夜。

    傅淼看向沈清秋,恭敬地詢問,“沈小姐,你要吃點什麽嗎?”

    躺在床上的沈清秋實在懶得動彈,身體沾了床就再也不想起來了,“我沒什麽胃口,你想吃什麽先去吃吧。”

    傅淼本想出聲勸兩句,但一想沈清秋眼底下的烏青,抿了抿唇,最後轉身離開。

    隨著房門關閉,沈清秋勉強支撐的意識瞬間潰散,整個人沉沉的睡了過去。

    嗡嗡嗡——

    手機震動的聲音將處於沉睡中的沈清秋拽了出來。

    她微蹙的眉頭隱隱透出幾分煩躁,懶懶的翻了個身,從床頭櫃上摸過了手機,指尖滑動屏幕接起了電話,“喂?”

    她清冷的聲音夾帶著一絲疲倦的沙啞。

    電話對麵的禿鷲頓時眉頭緊皺,“怎麽了?身體不舒服?”

    聽到他的聲音,沈清秋微微一怔,緩了緩神,拿起床頭櫃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潤了潤嗓子再次開口,“沒有,剛剛睡醒。”

    “剛睡醒?!”禿鷲看了一眼時間,“這會兒你睡得你把門子覺,不怕晚上睡不著啊?”

    沈清秋懶得解釋,何況這種事情也沒辦法解釋,索性轉移了話題,“有事?”

    “嘿嘿。”禿鷲神神秘秘的笑了笑的,“我到海城了,還不快快接駕!你們海城都有什麽好吃的好玩的,今晚帶我好好的爽一爽!”

    沈清秋望著窗外的夜景,麵無表情道:“我在江城。”

    禿鷲,“……”

    好半晌,他暗暗地咬了咬後槽牙,“小十二,這就是你沒良心了!我大老遠跑來投奔你,你招呼都不打一聲放我鴿子?!”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

    沈清秋唇角微微上翹,眼尾勾著淺淡的笑意,“孤狼仍在華盛集團旗下的私立醫院,你先去找他匯合,剩下的事情我會安排好。”

    “算你還算有良心。”禿鷲傲嬌的哼了哼,他稍稍停頓了一下,再次開口,“對了,孤狼的傷醫院那邊怎麽說的?我問他,他什麽都不肯說,我估計應該是這次栽在了容寂的手裏,幼小的心靈受到了創傷。”

    沈清秋道:“沒什麽大事,隻是傷筋動骨一百天,安心修養總是沒錯的。”

    其實大夫查看了孤狼的傷勢,當時他的手筋腳筋被挑斷,好在被及時送到醫院,不然他算是廢了。

    之所以向禿鷲隱瞞,一來是孤狼及時得到了救治沒有造成不可挽救的影響,二來以禿鷲的火爆脾氣,要是知道孤狼吃了這麽大的虧,勢必會去找容寂算賬。

    容寂能夠在短時間內在海城立足,並且培養了這麽多的實力,可見手段不一般。

    再加上這些年,他與傅庭深明爭暗鬥多年,卻依舊如此活躍,這背後的勢力也不容小覷。

    赤炎行動組的存在本就遭人忌憚,若是樹以強敵,實在是百害而無一利。

    兩人這通電話聊了長達十五分鍾,直到傅淼返回房間。

    她將帶回來的餐品擺放在桌子上,“沈小姐,先吃點東西吧。”

    “嗯。”沈清秋應了一聲。

    她掀開被子起身,雙腿一軟,險些重新摔回床上,好在她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床尾的立柱。

    簡單的吃過東西後,她推開陽台的玻璃門窗,坐在吊床藤椅上望著天上皎潔的月色。

    這夜,就這麽度過了簡單的夜晚。

    ——

    次日清晨,行業峰會正式拉開帷幕。

    本次參加行業峰會的公司多達上百家。

    其中不但有本土公司,更有許多海外集團。

    此刻容納上千人的階梯會議室內,陸陸續續的坐滿了人。

    上午八點鍾,此次的會議正式開始。

    媒體記者扛著長槍短炮蓄勢待發。

    在禮儀小姐的引領下,主辦方代表團從側門走上了講台。

    隨著眾人一一落座,沈清秋一眼看到了坐在正中間的傅學禮。

    似乎心有所感,傅學禮掀起眼簾看了過來。

    兩人的視線相撞,傅學禮唇邊的笑意多了幾分耐人尋味的深意,隨後移開視線與身邊的人交談。

    主辦方代表站在講台上發言,提及本次峰會要樹立戰略合作夥伴,頓時在台下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難怪現場出現了海外知名企業,原來是要達成戰略合作夥伴啊。”

    “別小看了這次峰會,看到坐在中間的那個男人了嗎?聽說背景不簡單,真要是得到他的賞識,今後可就真的吃穿不愁了。”

    聽到後麵的議論,沈清秋垂眸看著手中的資料,紅唇勾起一抹隱晦薄涼的笑意。

  第790章 常在河邊走

    開幕式中又是代表人發言,又是發起人宣布行業峰會正式開幕的賀詞,一整套流程折騰下來,已經是一個多小時以後了。

    就在眾人臉上出現一抹疲倦和厭煩時,傅學禮宣布了又一個令人振奮人心的消息。

    本次行業峰會將會從不同的發展路線中挑選有意者,將會進行資源和資金的扶持資助。

    並且評選為先進企業和先進個人,並且會破格錄取選進商會作為成員。

    這不單單是企業的榮譽,更是個人無上的榮耀。

    比起眾人興奮的姿態,沈清秋始終一副淡然的模樣,似乎沒有什麽能夠在她的心底掀起太大的浪花。

    中場休息時,沈清秋坐在單人沙發上,翹著二郎腿,低頭看著手機。

    聽到前方傳來的腳步聲,她緩緩地掀起眼簾。

    女人看起來二十四五歲的樣子,劉海下是一雙黑白純粹的圓眼,眼波流轉下透出幾分單純無害的靈動。

    她穿了一件玫紅色的連衣裙,絲絨的質地與蓬蓬的裙擺,帶著幾分小公主的俏皮可愛。

    準確的說是像一隻精致的洋娃娃。

    “沈小姐。”這時一道聲音在一側響起。

    沈清秋偏眸,看到出現在眼前的傅學禮,眼底的眸色不由得沉了幾分。

    傅學禮穿了一套中山裝,與他身上儒雅的氣質相得益彰。

    他的臉上掛著溫和謙卑的笑容,一如之前沈清秋在度假別墅看到他時的姿態。

    他垂眸看著沈清秋,淡淡道:“不知沈小姐是否方便,與我單獨聊兩句?”

    沈清秋看了一眼手機屏幕上的消息,將手機反扣,掀起眼簾注視著他,嘴角微微上翹,勾著一抹似有似無的弧度,“不知傅先生想聊些什麽?”

    傅學禮深不見底的黑眸瞬也不瞬地凝視著她,即便他臉上帶著淺淡的笑意,依舊無法掩蓋他眼底的犀利,“沈小姐,似乎對我有很大的敵意。”

    沈清秋眉梢微微上挑,漫不經心地反問,“不知傅先生何出此言呐?”

    “不管有沒有,我還是希望沈小姐能夠放下對我的偏見。”傅學禮淡然一笑,不慌不忙道:“其實我很看好沈小姐能力,也希望我們之間能夠有一場愉快的合作。”

    “相比開幕會上宣布的消息沈小姐也有所了解了,作為行業峰會副主理人,不知沈小姐是否有興趣加入我們?”

    加入他們?

    沈清秋垂下眼簾,遮住眼底轉瞬即逝的譏嘲,她的胳膊搭在沙發扶手上,手指撐著額角,淡淡道:“可能要讓你失望了,我這人性子冷,單打獨鬥慣了,實在不適合抱團。”

    “單打獨鬥的確是獨善其身的好辦法,但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傅學禮的視線一直落在沈清秋的臉上,不肯放過她臉上一絲一毫的變化,“秦家在海城的地位的確無人撼動,可有些東西的改變隻是時間問題,任何東西都能一成不變不是嗎?還是說沈小姐覺得抱緊了傅家家主的大腿,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他的語調平淡,似是長輩對晚輩苦口婆心的勸告,但一字一句卻難掩嘲諷。

    海城首富秦家在他的眼中不值一提,而沈清秋也不過是靠依附男人而存活的女人罷了,脫離了傅庭深,她什麽也不是。

    聞言,沈清秋的眼底浮現一抹波動。

    她緩緩地掀起眼簾看向傅學禮。

    傅學禮依舊是溫潤儒雅的姿態,好似剛才言語中對沈清秋的嘲諷不過是她的惡意揣測,“沈小姐,我算是過來人,看在你年輕的份兒上給你一點忠告。”

    “如今你跟傅家家主在一起,看似勝券在握,其實不然。傅家根基深重,本家與旁支盤根錯節,你要想跟家主在一起,所要麵對的不止是本家的考驗,還有旁支。”

    “家主的上位在他們眼中本就不光彩,他們一直虎視眈眈,企圖將他拉下馬,若有朝一日,他自己都自身難保了,又怎能護你周全呢?”

    “聽聞前些天你們秦家遇到了點麻煩,你舅舅秦淮遇遭受陷害,這些年在那個位置也算是位高權重了,可那又如何呢?有時候有些事情單打獨鬥是不能解決問題的。”

    沈清秋耐心的聽著傅學禮講完了長篇大論,麵無表情的掃了他一眼,“所以呢?”

    聽到這話,傅學禮臉上的笑意倏地一僵。

    自己在這兒說了這麽久的長篇大論,沒想到她竟然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不,或許她是在裝傻!

    之前秦淮遇出事,要不是傅庭深出手,隻怕他們秦家現在早就人心惶惶了,她哪兒還有心思來參加這場行業峰會!

    也許……

    傅學禮眼底掠過一抹晦暗複雜的暗芒,“沈小姐,你是聰明人,應該知道有時候有些事情並不是表麵上看的那麽簡單。”

    “你以為好端端的峰會為什麽會提前?為什麽原來選定的地址更改變更成了如今的江城?難不成你真的以為我有這麽大的本事?”

    雖然他沒有明確的指出傅庭深,但一個個撲朔迷離的問題足以將所有的矛頭扯到傅庭深的身上。

    這是遊說不成,改變策略開始玩挑撥離間了?

    沈清秋忍不住打了一個哈欠,臉上帶著幾分敷衍,“傅先生說完了?”

    傅學禮眉頭微蹙了蹙,微微深吸了一口氣,“沈小姐,該說的我都說了,希望你能慎重考慮。”

    “勞您費心了。”說完,沈清秋起身離開。

    不知道是走得太過著急,還是被傅學禮挑撥離間的話語影響,她轉身間,與迎麵走來的女人撞了個滿懷。

    女人被她撞得身形一踉蹌,手中的咖啡被灑了個滿懷,“你是瞎嗎!”

    “抱歉。”沈清秋態度誠懇地道歉。

    女人勾唇冷笑,“道歉有用的話要警察有什麽用!說吧,你打算怎麽賠償!”

    那傲慢的姿態以及囂張的口吻,瞬間吸引了大廳內所有人的注意。

    沈清秋不換不忙,“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可以照價賠償。”

    “照價賠償?”女人輕嗤一聲,“難不成你覺得我堂堂寰亞財團的千金會缺錢不成?!”

  第791章 沒了傅庭深,她還能囂張多久呢?

    沈清秋無奈歎息,“那你想怎麽樣?”

    女人姿態傲慢的揚了揚下巴,目光自上而下將她打量了一番,眼尾勾著淡嘲,“給你兩條路,要麽幫我把這件衣服恢複如初,要麽就給我滾出峰會!”

    “所以,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不能恢複你身上的衣服,你就要把我趕出去?”沈清秋道。

    女人斬釘截鐵道:“當然。”

    這時,傅學禮從單人沙發上緩緩起身走了過來,看著女人離開的背影,垂下眼簾,遮住眼底的譏嘲,口吻溫和道:“沈小姐,你說你招惹誰不好,怎麽偏偏就招惹了寰亞財團的千金安衾呢?”

    “沈小姐有所不知吧?咱們這次的峰會就是由寰亞財團讚助的。以寰亞財團的實力,毫不誇張的說掌握著華國整個的經濟命脈,峰會的代表團見到她都要禮讓三分呢。”

    “你可知得罪了她會是什麽下場?”

    聞言,周圍頓時一片嘩然。

    大家看到安衾囂張的姿態,心中大概有了幾分猜想。

    能夠出現在這裏的人非富即貴,但沒想到安衾竟然是堂堂頂級財團寰亞財團家的千金。

    寰亞財團是華過頂級財團,不但擁有自己的銀行商號,更持有其他四家知名銀行的股份。

    念及此,眾人看向沈清秋的目光嘲諷中夾帶著一絲淡淡的同情。

    “早就聽說寰亞財團的千金不好惹,她得罪誰不行,怎麽偏偏就得罪了她?”

    “本次峰會就是由寰亞財團出資,要真想把她趕出去,絕不是隨口說說而已。”

    “恐怕這次他們秦氏集團要想在這次峰會中出圈是不可能的了。”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仿佛已經預見了沈清秋以及秦氏集團的悲慘結局。

    在眾人議論紛紛下,傅學禮一臉惋惜的低聲歎息,“隻要她一聲令下,就可以輕輕鬆鬆的斷了你們秦氏集團的財路呢。”

    沈清秋看著傅學禮的嘴臉,眼眸深處掠過一抹轉瞬即逝的譏嘲。

    她倒覺得傅學禮與其惺惺作態,倒不如像其他人一樣直接表現出幸災樂禍的模樣。

    起碼這樣會讓他顯得沒有那麽的……偽善。

    沈清秋微微深吸了一口氣,“有勞傅先生費心了,我現在要去安小姐整理衣服去了,失陪。”

    說完,她從傅學禮的身邊走過,不曾給他一個眼神。

    站在原地的傅學禮偏頭看著與他擦肩而過的沈清秋,臉上的笑意不見,隻是眼底的譏嘲越發的明顯。

    沒了傅庭深,她還能囂張多久呢?

    ——

    沈清秋離開時,能夠明顯的察覺到傅學禮落在她身上的視線。

    陰刻狠毒,像一條蟄伏在草叢深處的毒蛇,讓人本能的心生反感。

    她走出休息大廳,站在了人造假山前。

    為了營造氛圍,假山的附近不但布置了竹林,還設計了煙霧繚繞的氛圍。

    水霧灑落在身上,冰涼之中裹挾著一股潮濕的觸感。

    不可否認,傅學禮之前的話的確在她的心底留下了印象。

    能夠更改行業峰會舉辦地的人,並且能夠將行業峰會提前的人,她能夠想到的也隻有傅庭深了。

    隻是傅庭深為什麽暗中變更峰會舉辦地?

    到底為了向她隱瞞什麽?

    她知道傅學禮說的這番話,目的是為了挑撥離間,但直覺告訴她,傅學禮所說的話並非是假的。

    沈清秋眉頭微蹙著,黑白純粹的杏眸一片沉思。

    她斂起思緒,將視線從一旁的竹林轉移到了傅淼的身上。

    不知是她的眼神太過犀利,還是傅淼對她有所隱瞞。

    察覺到她的目光時,傅淼本能的回望,但她的眼神微微閃爍,“沈小姐,怎麽了?”

    沈清秋微微搖了搖頭,“沒什麽。”

    兩人轉身離開時,一名黑衣人走到了沈清秋的身邊,“沈小姐,我家大小姐有請。”

    男人的聲音不大不小,隻是那高大魁梧的身形一出現,頓時引起了不小的關注。

    “好。”沈清秋點了點頭。

    身後的傅淼下意識的跟上去,可腳步剛剛挪動了半分,就被黑衣人給攔了下來,“抱歉,我們大小姐特意叮囑,要求沈小姐單獨前往。”

    他刻意加重了‘單獨’這兩個字,是提醒也是警告。

    “你在這裏等著我,我很快回來。”

    “可是……”傅淼並不讚同沈清秋單獨離開,何況對方現在是擺明了要針對她。

    沈清秋微微搖了搖頭,“沒事。”

    傅淼麵色陰冷,站在原地默默地看著沈清秋和黑衣人一前一後離開。

    而其他人看到這一幕,臉上紛紛露出了幸災樂禍的笑意。

    這次的峰會是不少人一躍成為行業領先者存在的跳板,因此每個人削尖了腦袋,希望能夠得到領導班子們的賞識。

    機會難得,名額有限,若是能夠在此刻不費吹灰之力將競爭對手踢出局,他們自然喜聞樂見。

    沈清秋在黑衣人的帶領下來到了二樓的休息室包廂。

    黑衣人推開包廂的門,對沈清秋恭敬道:“沈小姐,裏麵請。”

    沈清秋輕微頷首,邁步走了進去。

    但是包廂內卻空無一人。

    “多年不見,還是那麽幼稚。”沈清秋站在休息室的門口,透過鏡子看到了躲在門後伺機而動的安衾。

    安衾貓著腰,踮著腳尖,姿態婀娜的宛如一隻行走在鋼絲繩上的貓兒。

    聽到她的話,眼底的興味兒頓時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失落,“這麽多年不見,還是這麽無趣!”

    沈清秋眉梢微微上挑,瞧著安衾雙手抓著禮服,踢掉腳上的高跟鞋,赤腳走到了沙發前坐下,“幹嘛多那麽遠,過來坐呀。”

    熟稔的語調,似是多年未見的好友。

    “寰亞財團的千金大小姐可不是誰都能高攀的,我還是乖乖站在這裏吧。”

    “海城首富秦家大小姐,大家彼此彼此。”安衾眼底勾著促狹的笑意,拿起桌子上的果盤,指尖捏著一根銀色嵌水晶水果叉。

    她掀起眼簾,看向坐在單人沙發上的沈清秋,眼神漸漸的柔軟下來,“我們的小十二真是出落的越發的美麗動人了。”

  第792章 夾著尾巴做人

    沈清秋毫不吝嗇地誇讚,“不老童顏的稱號,你當之無愧。”

    聞言,安衾忍不住翻了個大白眼,“你是知道我有多討厭這張臉的。”

    雖然擁有一張不老童顏,但她最想擁有的還是一張性感成熟的臉。

    自己眼看著三十多歲了,現在看上去還讓大家誤以為隻有二十歲,甚至有時候單獨出門,還要麵對老猥瑣男的搭訕。

    簡直不要太惡心!

    “話說,這麽多年,你難道就一點都沒想過回家看看?”安衾將手中的果盤放在桌子上,慵懶地靠在沙發上望著沈清秋。

    沈清秋聽到這話,眼底浮現出一絲波瀾。

    她知道,安衾口中的‘家’指的是赤炎軍團總部。

    不錯,安衾是赤炎軍團的人,排行老九,代號不死鳥。

    私下裏她一直都喊她九兒姐。

    沉吟了片刻,沈清秋淡淡道:“前陣子我見到了禿鷲和黑鷹。”

    提及這兩個人時,安衾眼神出現片刻的迷離,似是在懷念著,“怎麽樣,大家過得還好嗎?”

    “挺好的。”沈清秋道:“他最近在海城,等峰會結束,要不要跟我過去玩兩天?”

    “好啊!”安衾毫不猶豫地一口答應,她稍稍停頓了一下,臉上欣喜的笑容斂去了幾分,“話說,剛才傅學禮那隻老狐狸跟你聊什麽呢?”

    她本來打算過去找沈清秋的,誰知道被傅學禮搶先了一步。

    話說到這兒,索性沈清秋將內心的疑惑提了出來,“峰會上提到的那些你有所了解嗎?”

    “你是指尋找戰略合作夥伴的政策?”安衾挑眉看向她,“雖說寰亞財團這些年一直在背後讚助峰會,但對傅學禮的計劃不甚了解,而且他這個人向來喜歡藏一手,就他在開幕會上宣布的事情,我也是剛剛知道的。”

    “他這個人精明得很,看上去平和隨意,其實時刻不折不扣的笑麵虎,肯定沒憋什麽好點子,小心點總是沒壞處的。”

    傅學禮主動與沈清秋交談,這一幕讓她記憶猶新,直覺告訴她,傅學禮肯定藏著後手算計沈清秋。

    念及此,她看向沈清秋的目光陡然變得高深莫測,“你是不是惹到他了?我怎麽感覺他就是明擺著在給你挖坑?”

    “或許吧。”沈清秋淡淡道。

    她的麵色平淡無波,看上去不像是再說謊,但臉上的淡然卻又顯得十分敷衍。

    不過這些都沒所謂。

    畢竟他們彼此心裏都清楚,倘若把木倉抵在小十二的頭上,那麽就會有十一把木倉對準那個人,並且保證在一瞬間將對方打成篩子。

    “無論發生什麽,你九兒姐都站在你這邊。”安衾揚了揚下巴,上挑的眉眼透出幾分不同以往的明豔張揚。

    聽到這話,沈清秋清冷的眉眼染上了一層淺淡的笑意,“瞧你這自信放光芒的樣子,難不成這些年有所進步?”

    “去去去。”聞言,安衾忍不住白了她一眼,“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說來慚愧,雖說沈清秋是他們十二個人中年紀最小的一個,但武力戰鬥值卻是第一,別說她們兩個1V1單挑,就是他們四五個人加在一起都未必打得過沈清秋。

    她察覺到沈清秋略帶深意的眼神,心裏微微發毛,眸光微微閃了閃,“你幹嘛這麽看著我?”

    從進門開始,安衾就坐在沙發上。

    從前她雖然懶,但卻也沒懶到這個地步。

    沈清秋正想著時,隻見安衾站起身走了過來,“時間不早了,咱們走吧。”

    見她站起身,沈清秋斂起眸底的沉思,點了點頭,“好。”

    兩人走出休息室包間時,安衾忍不住再三叮囑,“這次傅學禮是有備而來,你萬事要小心。”

    “你也是。”沈清秋看著她,“我怕他這次要對付的不隻是我。”

    既然要大力讚助扶持,這背後必然少不了寰亞財團。

    她擔心傅學禮想借此機會將寰亞財團拉下水,從而達到他的某種目的。

    安衾嘴角上翹,勾起一抹弧度,隱隱透出幾分邪氣,“隻要他不欺負到你頭上,我自然不會說什麽,但倘若他動了你,那就怪不得我了。”

    小十二可是他們整個赤炎軍團心尖尖上的人,誰欺負都不行!

    要是傅學禮敢傷沈清秋一根汗毛,她保證讓傅學禮從哪兒來的滾回哪兒去!

    沈清秋知道安衾護她心切,心裏掀起一陣波瀾,但仍舊擔心傅學禮要對付寰亞財團,“待會兒出去的時候,咱們就當作不認識。”

    安衾,“?”

    這算什麽騷操作?!

    沈清秋道:“你可是我的天降神兵,不到萬不得已自然不能提前暴露。”

    安衾自然知道這些不過是沈清秋的借口罷了,但這個理由又的的確確讓她難以反駁,最終隻好無奈接受,“咱們醜話說在前麵,他真要是出手了,我不可能坐視不管的。”

    “放心吧。”

    ——

    兩人一前一後回到大廳時,由於沈清秋消失的這段時間,各種版本的流言已經層出不窮的被大家口口相傳。

    尤其看到沈清秋一副懨懨地模樣,而安衾身上的衣服被打掃的幹幹淨淨,趾高氣昂的姿態像極了一隻驕傲的孔雀。

    眾人忍不住再次低聲議論起來,“瞧見沒,即便是海城首富秦家,在安家大小姐麵前也得夾著尾巴做人。”

    “那可不,安家大小姐背後站著的可是寰亞財團,得罪了寰亞財團,等同於斷了自家財路。”

    “咱們各家各戶的資金流動都少不要經過寰亞財團的手,真要是讓安家大小姐不痛快了,這要是故意晾你幾天,可不是一般人能吃消的。”

    “聽說過這次挑選戰略合作夥伴,寰亞財團手中持有一票否決權,眼下秦氏集團的人得罪了她,估計這張否決權十有八九是落在他們手裏了。”

    聞言,眾人的臉上紛紛惋惜歎息,但眼底卻藏著幸災樂禍的笑意。

    “沈小姐……”傅淼看向沈清秋,眉眼間泛著淡淡的擔憂。

    沈清秋眉梢微微上挑回望,臉上不見任何的憂愁。

    見她這副樣子,傅淼頓時了然,自己的擔心都是多餘的。

    然而這一幕落在其他人眼中卻被誤解上了另外一層意思。

  第793章 一定有什麽事情瞞著她!

    坐在沙發上的傅謹言翹著二郎腿,抬眸看向坐在身邊的女人,“聽到了?”

    然而,何念卻對他的話無動於衷,像是壓根沒有聽到。

    傅謹言眼眸微眯,伸出手指挑著她的下巴,將她的掰過來,不得不麵對著自己,“識時務者為俊傑,秦氏集團如今得罪立刻寰亞財團,相信要不了多久,秦氏集團就要毀於一旦了。”

    他說話的氣息故意噴灑在何念的臉上,陰鷙的目光緊緊地盯著她的臉,不肯放過她臉上一絲一毫的變化。

    何念的睫毛微微抖動,指尖蜷縮,緊緊地攥著拳頭。

    見她冥頑不靈的模樣,傅謹言也不氣惱,他的手掌緩緩地滑落到她的腰間,俯身湊在她的耳邊低聲道:“咱們好歹也算是一日夫妻,你怎麽忍心對我置之不理呢?”

    聽到這話,何念的眼底迸射出濃烈的恨意,她咬牙切齒道:“你這副卑鄙虛偽的嘴臉可真叫人惡心!”

    “你這話說得可真是太傷人了。”傅謹言嘖嘖搖頭,“我承認自己的確不是什麽正人君子,但我對你足夠耐心了。不然以你現在的態度,恐怕大家早就領略你在床上獨領風騷的姿態了,你說是不是?”

    這話看似是在辯解,其實是赤裸裸的威脅。

    聞言,何念瞳孔緊縮,眼底浮現一抹顯而易見的惶恐。

    那些照片和視頻一經曝光,可想而知會掀起怎樣的輿論。

    今後可就真的沒有辦法抬起頭來見人了!

    何念的指甲深深地嵌進掌心,喉嚨幹澀緊繃,“你到底怎樣才肯放過我?”

    “老實說,你那晚的表現我很喜歡。”傅謹言的指尖從她的臉上緩緩滑落,惹得她的身體不自覺地顫抖著。

    察覺到她的反應,傅謹言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如果你能夠識時務一些,我會更喜歡的,我向你保證,隻要你跟我合作,你想要的我都能滿足,也一定會好好對你的。”

    本以為這話能夠換來何念的動搖,沒想到她毫不掩飾地冷笑出聲,“用卑鄙齷齪的手段陷害她,你可真夠沒本事的!”

    言語中充斥著嘲諷。

    傅謹言不怒反笑,隻是這抹笑意並不算善意,像吐著信子的毒蛇,陰毒又可怖,“何念,我是看在咱倆的關係給你一個表現的機會,若你不知珍惜,可就怪不得我了。”

    他盯著何念的臉,忽地想到了那晚在床上纏綿的畫麵,眼神忽地變得灼熱幽深,不疾不徐道:“即便你不同意,我照樣能讓沈清秋一無所有,隻是多費些時間和精力罷了。”

    何念沒有說話,隻是察覺到他的眼神,眉頭微蹙,下意識的向一側閃躲。

    下一秒,傅謹言一把抓住了她的手,“那晚的滋味實在是讓我蝕骨銷魂,難道你就沒有回味過嗎?”

    “放手!”何念掙紮著。

    “噓!”傅謹言伸出食指放在她的唇上,“如果你不想讓自己的身影出現在大屏幕上,我勸你現在乖乖跟我走。”

    何念聞言,眼底的恨意越發的濃烈。

    她緊緊地盯著傅謹言,如果眼神可以變成刀子的話,那麽此刻的傅謹言早已被她千刀萬剮。

    可縱使心底有滿腔的恨意,麵對傅謹言的威脅下,她不得不乖乖跟著離開。

    不知過了多久,何念麵色心如死灰的離開了房間。

    目送著她離開後,傅謹言走進了隔壁的房間。

    他剛剛走進去,傅學禮便直接出聲問,“都解決了?”

    傅謹言坐在沙發上,眉眼間透著饜足的神色,“一切包在我身上,您就放心吧。”

    “嗬!”傅學禮注意到他臉上一片神清氣爽,毫不掩飾地冷笑道:“就怕你最後被一個女人給耍了。”

    聞言,傅謹言臉上的神色不由得斂去了幾分,“爸,她有把柄在我手上,除了任我拿捏,她還有其他選擇嗎?”

    一如剛才在房間裏,即便她的心裏百般的不情願,最後還不是猶如砧板上的魚肉任他宰割?

    知子莫若父,傅謹言那些手段,作為父親的傅學禮又怎會不知。

    他放下手中的茶杯,緩緩抬眸看向他,“趕狗入窮巷必遭反噬,你若是把人逼急了,難保不會做出玉石俱焚的事情。”

    聽到這話,傅謹言眸色不由得沉了幾分。

    對付何念之前,他已經著手將何念調查清楚。

    長在小城市,父母又是當地學校的老師,出自書香之家,她骨子裏有自己的傲氣和骨氣,正因如此,他手裏握著的那些照片,就是何念的命門,不怕她不聽話。

    隻是父親此刻的話,卻又不得不引他深思。

    兔子急了還咬人呢,更何況是本就骨子裏帶著傲氣的何念。

    見傅謹言一臉沉思,顯然將剛才的話聽了進去,傅學禮臉上有了一絲欣慰。

    他這個兒子有幾分小聰明,唯一一點便是好色。

    隻這一點就是最大的敗筆。

    “盡快搞定她。”傅學禮冷淡的口吻,像是在處理平時的垃圾一樣。

    傅謹言點了點頭,“知道了。”

    ——

    眨眼間,峰會已經過去了三天。

    很快來到了規劃示範案例的展示,也就是各個公司未來推進的產品,以及接下來所要發展的方向。

    這天清早,沈清秋習慣給傅庭深發了消息,但消息卻遲遲沒有回複。

    若是換做以往,傅庭深會在第一時間回複。

    難道海城真的出了什麽事情?

    傅淼走進房間,看到沈清秋一臉心事重重的樣子,心裏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但她很快整理好情緒,“沈小姐,該下去吃早餐了。”

    沈清秋點了點頭,“好。”

    走進餐廳後,沈清秋時不時地關注手機上的消息,反倒是傅淼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你的手機……”

    不等沈清秋的話說完,傅淼神經敏感的快速衝上來,“啊,哦哦哦,我來我來。”

    她拿起手機後,看到上麵的垃圾短信,暗暗地鬆了一口氣。

    “出什麽事了這麽緊張?”沈清秋問。

    傅淼看向沈清秋,對上她漆黑的眸,眼底掠過淺顯的慌亂,“沒什麽,就是一條垃圾短信。”

    沈清秋挑了挑眉,並沒有說什麽。

    但傅庭深遲遲不回消息,傅淼的過度緊張都仿佛在告訴她,一定有什麽事情瞞著她!

  第794章 密謀著什麽

    沈清秋凝視了傅淼片刻,隨後放下手中的刀叉,端起手邊的咖啡,漫不經心的問了句,“海城的那邊有什麽消息嗎?”

    “沒有。”傅淼幾乎沒有任何的猶豫和思考。

    但她的表現,將沈清秋內心的猜疑瞬間坐實。

    “你先吃。”說著,沈清秋放下手中的咖啡,站起身。

    見她起身離開,傅淼急忙跟著站起身,“沈小姐,你去哪兒?”

    “回房間換件衣服。”沈清秋淡淡一笑,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在這裏等著我,我很快回來。”

    沈清秋回到房間後,第一時間掏出手機撥通了秦釗的電話,“海城最近出什麽事了?”

    電話那端的秦釗將煙摁進煙灰缸碾滅,“家裏一切正常,你別擔心。”

    自從秦淮遇出事後,秦釗就將手下的情報網係統升級,目的是為了第一時間掌握信息,雖說目前正在測試階段,但已經有了效果顯著的表現。

    有些消息知道的起來,要比從前輕鬆些。

    沈清秋猜想,倘若傅庭深真的出了什麽事情,勢必會知道些什麽。

    但他現在答非所問,再次引起了沈清秋的懷疑。

    她眼眸微眯了眯,杏眸深處閃爍著不清不明的寒意,“我問的是傅庭深。”

    聽到這話,電話對麵的秦釗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他拿起桌子上的打火機,再次點了一根煙,狠狠地吸了一口,不疾不徐道:“關於他的消息被全麵封鎖,你與其向我打聽,倒不如直接去問問他最近在搞什麽名堂。”

    先是把白栩送出了試驗基地,然後又調來了一批人馬推行意向藥物試驗,現在更是全麵封鎖了所有消息,簡直神秘不得了。

    原本沈清秋的心裏還抱著一絲僥幸,此刻聽到秦釗的話後,她的整顆心像被栓了塊石頭,沉甸甸的壓著血管,心髒不斷地收縮擠壓,讓她有些喘不過氣。

    她的手緊緊地攥著手機,微微深吸了一口氣,平複了一下內心的情緒,清冷的嗓音夾雜著一絲低啞,“我知道了。”

    掛斷電話,她目光空洞的望著遠處的海天一色的美景。

    沉吟了片刻,她又掏出手機撥通了禿鷲的電話。

    電話撥出去許久,對麵遲遲沒有回應。

    若說他在外麵執行任務,偶爾失聯還情有可原,可他剛剛抵達海城不久,現在失聯倒有幾分欲蓋彌彰的意味。

    遲遲無人接聽,電話被自動掛斷。

    隨著手機屏幕暗下來,沈清秋的表情也漸漸變得沉冷。

    她嬌俏的五官宛如凝著一層寒冰,周身縈繞著一股駭人的氣息。

    海城到底出了什麽事情?

    他們越是隱瞞,沈清秋想要一探究竟的心裏越發的強烈。

    尤其此刻聯係不到傅庭深,她的大腦不受控製的胡思亂想,總覺得傅庭深一定是出了什麽事情。

    她和傅庭深相處以來,彼此之間從未失聯過。

    無論在忙什麽都會在第一時間聯係對方,微信聯係最尋常不過,有時候還會視頻聊天到深夜,總之他從未像現在這般讓她感到過不安。

    沈清秋打開手機,看著這兩天兩人發送的消息,最後一條信息停留在昨天淩晨。

    她固執的想要見到傅庭深,哪怕隻是看上一眼也好。

    她掏出手機撥通了視頻通話,鈴聲響了短短幾秒就被無情掛斷,緊接著一條消息出現在屏幕中:暫時不方便,有事?

    看著這一行字,沈清秋的眉頭微不可察地皺起。

    就在她起疑時,手機震動,傅庭深又發來了一條消息:最近有些忙,有時間再聯係,愛你。

    沈清秋看著手機屏幕上的消息,眉間凝起一道寒意,唇角微微上翹,勾起一抹涼薄的弧度。

    看來是真的出事了。

    ——

    與此同時,手機另一邊的傅鑫和江牧兩個人此刻正拿著傅庭深的手機密謀著什麽。

    “沈小姐怎麽還沒回消息?”傅鑫瞬也不瞬地盯著手機屏幕,大腦裏麵的某根神經緊繃,眉眼間充斥著鬥誌,好似孤身一人即將迎戰千軍萬馬踏來,“會不會是咱們露餡了?”

    原本江牧心裏就惴惴不安,眼下聽到傅鑫的話,隻覺得手裏的手機像塊燙手的山芋,“往好處想,萬一咱們技藝高超糊弄過去了呢?”

    雖說這話江牧也有些不信,但心底多少抱著一絲僥幸心理。

    一分鍾,兩分鍾……五分鍾後。

    手機裏遲遲沒有得到沈清秋的回應,兩人暗暗地鬆了一口氣,渾身像被抽幹了力氣似的,跌坐在醫院走廊的排椅上。

    傅鑫的後腦勺靠在冰冷的牆壁上,斜眼看了江牧一眼,“你說咱們真能瞞得過沈小姐嗎?”

    畢竟是見識過沈清秋驚為天人的人脈和爆表的戰鬥力,心裏多多少少有些畏懼。

    何況他可是眼睜睜的看著他家先生是如何將沈清秋碰到一萬零一人之上的位置。

    “能瞞一天算一天吧。”江牧望著頭頂上的天花板,言語透出幾分淡淡的憂愁,“說不行等沈小姐回來先生醒了呢。”

    聞言,傅鑫也忍不住長歎一聲,“但願吧。”

    ——

    另一邊,所有人吃過早餐後在酒店大堂集合,卻遲遲沒有見沈清秋出現。

    傅淼來到住房部尋找,在走進電梯的前一秒,看到了從隔壁電梯走出來的沈清秋。

    她的狀態有些不正常。

    以往沈清秋總是一副清冷淡漠的姿態,但不會像現在這樣,眉眼間凝著一層顯而易見的寒意。

    傅淼心頭一緊,暗暗地猜想,難不成沈小姐發現了什麽端倪?

    這麽想著,她抿了抿唇,硬著頭皮走上前詢問,“沈小姐,出什麽事了?”

    沈清秋猛地回神,黑白純粹的杏眸瞬也不瞬地凝視著她。

    在她的注視下,時間仿佛被摁下來慢速鍵,一分一秒都那邊的無比漫長,傅淼的脊背上不知不覺冒起了一層細密的冷汗。

    她臉上的神色也逐漸變得僵硬,卻又不得不表現出一副平靜如常的模樣,“沈小姐,怎麽這麽看著我?”

    就在她心裏惴惴不安時,沈清秋收回視線,扯了扯唇,“沒什麽,走吧。”

  第795章 “臥槽!你特麽可真是我祖宗!”

    今天的行業峰會要探討的是各個集團接下來重點推出的項目,以及接下來的發展規劃。

    作為項目負責人的何念一直代表發言。

    隻是每每看到沈清秋麵無表情的樣子,她的心裏總會不安。

    她不禁忍不住去想,究竟是沈清秋知道了些什麽,還是自己暴露了?

    大概是心神不寧的緣故,導致何念的發言並不完美,索性沒有造成太大的影響。

    結束這一天的行程,每個人身心疲憊,同時一顆心踢在了嗓子眼。

    畢竟今天何念的發言出現了小小的紕漏,作為團隊成員,他們肯定是要挨批評的。

    因此,所有人都做好了挨批評的準備。

    然而,他們回到酒店後,大家所擔心的事情並沒有發生。

    見沈清秋不在狀態,林翹便代表發言,“時間不早了,大家都先回房間早點休息吧。”

    眾人異口同聲地答應,“好。”

    大家三三兩兩離開,忍不住交頭接耳地低聲討論,“你們有沒有發現今天沈總不在狀態?”

    “早就發現了。”其中一名女同事開口,“說好了回房間換衣服,結果還是原來那身衣服就出來了。”

    “該不會是寰亞財團的安小姐又刁難沈總了吧?”

    “這個還真不好說,聽說那位安大小姐十分不好惹,而且她背後有寰亞財團撐腰,咱們公司要想在峰會上出人頭地,怕是難上加難嘍。”

    “得罪了寰亞財團,秦氏集團怕是前景堪憂了。”

    眾人低聲議論著,何念沒有說話,卻聽得清清楚楚。

    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傅謹言曾對她說過的話‘何念,我是看在咱倆的關係給你一個表現的機會,若你不知珍惜,可就怪不得我了。’

    ‘即便你不同意,我照樣能讓沈清秋一無所有,隻是多費些時間和精力罷了’。

    她貝齒微咬著唇瓣,眼底浮現一抹糾結和掙紮。

    如果自己不聽從傅謹言的話,那麽那些照片和視頻一旦曝光,等待她的將是身敗名裂。

    可自己一旦聽從了他的話,等同於選擇墜入萬丈深淵。

    她該怎麽辦,該怎麽選擇……

    何念看著沈清秋離開的背影,腳下的步伐微頓。

    這時身邊同行的女人忍不住提醒,“何經理,咱們不回房間嗎?”

    何念猛地回過神,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轉身走進了房間。

    ——

    另一邊,林翹跟著沈清秋回到了房間。

    她整理著手中的資料,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看到短信內容,她稍稍怔了一下,抬眸間,目光飛快地從沈清秋的身上一掃而過,隨後把東西放在桌子上,“傅淼,我想起來有一份很重要的資料落在了會場,你能不能幫我找回來?”

    聽到這樣的請求,讓傅淼的心底本能的生出一股狐疑。

    她正準備開口拒絕時,沈清秋率先開了口,“天色不早了,你陪林翹快去快回。”

    聞言,傅淼也不好再說什麽,隻得點頭答應,“好,那我們快去快回,有什麽緊急情況咱們電話聯係。”

    “可以。”

    等兩人離開後,沈清秋掏出手機聯係了安衾,“九兒姐,幫我準備一輛車。”

    電話對麵的安衾聽到這話,有些驚訝,“你要離開?”

    “對。”沈清秋沒有任何的隱瞞,在這個陌生的城市裏,除了林翹大概也隻剩下安衾是她最信任的人了,“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回去處理,大概明早能夠趕回來。”

    她稍稍停頓了一下,不忘叮囑道:“酒店外麵有傅學禮的人幫我處理一下。”

    安衾道:“包在我身上。”

    掛斷電話後,沈清秋換了一身休閑套裝出了門。

    她沿著逃生通道穿過樓梯間,抵達了酒店後廚的後門。

    隨後又順著起伏不平的巷子行走,最終抵達了沿海公路邊的停車場。

    與此同時,一輛黑色大眾突然亮起車燈,朝著她行駛了過來。

    沈清秋打開車門,直接鑽進了車裏。

    二十分鍾後,車子停在了寰亞財團的辦公大樓下。

    兩人乘坐電梯直達樓頂的直升機停機坪。

    安衾朝沈清秋揚了揚下巴,“去吧,都給你安排好了。”

    沈清秋簡單的說了句‘謝了’,隨後匆忙朝著直升機走過去。

    安衾看著她匆忙的背影,眉頭微蹙了蹙,“要不要我跟你一起?”

    小十二的性子她是知道的,雖然是他們之中年紀最小的,卻總是一副少年老成的姿態,哪怕是十萬火急的事情,也不會泄露內心的情緒。

    能夠讓喜怒不行於色的人表現出十萬火急的樣子,想來事情不簡單。

    “不用。”沈清秋腳下的步伐一頓,“我會盡快趕回來,這邊你幫我盯著。”

    “放心。”安衾朝著她揮了揮手,“有事情記得給我打電話。”

    沈清秋揮了揮手,“知道了。”

    ——

    當晚九點鍾,寰亞財團的專屬飛機平穩的降落在了機場。

    沈清秋下了飛機後,直奔機場外停著的一輛黑色路虎。

    “都查清楚了?”她一上車,就問秦釗。

    “查清楚了。”秦釗注意到沈清秋有些幹裂的唇,眉頭微皺了皺,將一瓶水遞給她,不疾不徐道:“傅庭深在遊輪上遇襲,至於誰傷的,傷的哪兒暫時查不清楚,不過我猜想情況不會太樂觀。”

    否則傅庭深的人也不至於將消息封鎖。

    華盛集團旗下的私人醫院更是被嚴防死守。

    沈清秋沒有說話,隻是嬌俏的臉上凝著一層薄冰。

    兩人一路無言,車子飛快地穿梭在道路上。

    四十分鍾後,抵達了私立醫院。

    沈清秋準備下車時,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是傅淼打來的。

    她眉頭微皺,直接將電話掛斷。

    “這裏麵都是傅庭深的人,想要闖進去可沒那麽容易。”秦釗的視線越過沈清秋,望向窗外私立醫院的大門。

    沈清秋順著他的視線望去,眸光微微閃了閃,“放心,我有辦法。”

    不等秦釗開口詢問,她已經打開車門下了車。

    秦釗解開安全帶,好奇地追下車一看究竟。

    當他看到沈清秋口中所說的‘辦法’,頓時驚得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臥槽!你特麽可真是我祖宗!”

  第796章 整個人不受控製的向下滑落

    沈清秋穿過樹叢,貓著腰一路來到了病號樓外側。

    她仰頭看了一眼頭頂上的窗戶,目光最終鎖定了二十六層的某個病房窗戶。

    她用橡皮筋將頭發全都綁了起來,簡單的活動了一下手腕腳腕,然後將攤開的手掌遞到唇前哈了一口氣,手腳靈活的跳一樓窗戶的陽台,抓住病房外的排水管道一點點的往上攀爬。

    大概是辦公室坐久了,平時很少運動,隻爬了五層高的她額頭上不由得浮現出一層汗水。

    看著她像隻猴子似的攀爬,站在平地的秦釗看得那叫一個心驚肉跳,想要出聲製止,卻又擔心引來周圍巡邏的人。

    他隻能像隻熱鍋上的螞蟻似的急得團團轉。

    秦釗雙手掐著腰,仰著頭,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看到她有些脫力的往下滑了一下,整顆心瞬間揪到了嗓子眼,本能的伸出雙手,壓低嗓子,神色嚴肅的叮囑著,“你小心點!”

    爬到八層高的沈清秋聽得並不真切,隻隱約聽到秦釗在說話,她低頭看了他一眼,莞爾一笑,繼續向上攀爬。

    不知是老天爺誠心與她作對,還是給她施加考驗,天空中不知不覺下起了毛毛細雨。

    雨水打濕了排水管道的外部,大大增加了沈清秋攀爬的難度。

    好幾次,沈清秋手和腳打滑,整個人不受控製的向下滑落。

    看得站在平地的秦釗心驚肉跳。

    這特麽可是二十多米的高度,沒有任何的保護措施,真要是摔下來,根本沒有活得機率。

    沈清秋心裏自然也清楚,但她不後悔。

    憑借著想要見到傅庭深強烈的執念,她最終爬到了二十六樓。

    她並沒有著急闖進傅庭深的病房,伸出手抓著窗戶的邊沿,同時伸出一隻腳踩在了空調外機上,試探了一下承受重量,她才放心大膽的跳了過去。

    沈清秋透過窗戶看了一眼,昏暗的光線下看得並不真切,隻隱約看到病房裏有專人把守。

    如此警戒的狀態讓她眉眼間不由得泛起了一層冷意。

    她不明白,為什麽傅庭深受了這麽重的傷,寧可封鎖消息,也不肯向她泄露一個字?

    甚至聯合所有人隱瞞她。

    難道在他的眼裏,自己是一個隻能同甘,不能共苦的人嗎?

    或許是被情緒所左右,沈清秋不由自主地想到傅學禮曾對她說的話。

    “沈小姐,你是聰明人,應該知道有時候有些事情並不是表麵上看的那麽簡單。”

    “你以為好端端的峰會為什麽會提前?為什麽原來選定的地址變更成了如今的江城?難不成你真的以為我有這麽大的本事?”

    當初她自信以為傅學禮那番話有很大的成分是在挑撥離間,但現在事實擺在眼前,傅庭深的的確確不信任她。

    不然,他不會向她隱瞞。

    這個想法一旦在心底產生,就會牽引著沈清秋不受控製的胡思亂想。

    沈清秋深吸了一口氣,將心底的波瀾平穩,隨後雙手借力攀上陽台,直接撬開窗戶鑽了進去。

    她鑽進去,剛剛站定,還未看清眼前的環境,隻覺得一道淩厲的拳風向她襲來。

    沈清秋眸底寒光乍現,彎腰閃躲,同時伸出手直擊對方的腹部。

    兩人打得難舍難分,不可開交。

    門外的人聽到動靜,傅鑫帶著一隊人馬闖了進來。

    他麵色冷沉,周身縈繞著一股戾氣,然而當他看清沈清秋的臉後,整個人瞬間像被五雷轟了頂,麵色僵硬地杵在原地,喉嚨幹澀緊繃,口吻艱澀地喊,“沈,沈小姐……”

    門外的江牧聽到聲音,跌跌撞撞地闖進來。

    看到沈清秋,整個人驚得說不出話來。

    “原來都沒死啊。”沈清秋眉眼微微上挑,嘴角勾著一抹薄涼的弧度。

    江牧和傅鑫相互對視了一眼,同時心虛地默默低下了頭。

    這小祖宗怎麽招呼都不打一聲就直接殺了過來!

    他們不是把消息全部封鎖了嗎?!

    傅淼到底是怎麽看得人!

    沈清秋沒工夫欣賞他們變幻莫測的臉色,冷聲道:“人呢?”

    江牧脫口而出,“先生剛剛醒過來,正在裏麵接受檢查。”

    旁邊的傅鑫忍不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說好了一個字不準泄露的,狗叛徒倒是會邀功!

    正想著自己該如何表現一把時,聽到病房內傳來一道冷冽沙啞的嗓音,“進來。”

    聞言,傅鑫立刻諂媚道:“沈小姐,您裏麵請,我們就在外麵守著,有事情您盡管吩咐。”

    說著,他招呼著身後烏央烏央的黑衣人離開。

    眾人離開後,沈清秋徑直朝著傅庭深所在的房間走去。

    走到門口時,恰好主治醫師帶著人從裏麵走出來。

    與沈清秋擦肩而過時微微頷首。

    病房內,傅庭深的手上紮著針,旁邊掛著一瓶點滴,他坐起身子,骨節分明的手指有條不紊地係著病號服上的扣子。

    即便如此,沈清秋還是一眼看到了他身上纏繞的白色繃帶。

    從他的肩膀纏繞,又蔓延到腰腹部的位置,是最常見的環形包紮法。

    隻是白色的繃帶上浸著一層鮮紅的血跡,看上去格外的醒目刺眼。

    不知是不是剛剛蘇醒的緣故,他的臉上透著虛弱的蒼白。

    傅庭深將衣服穿好後,慢慢的站起身,眼尾勾著一抹無奈的笑意看著她,“怎麽突然回來了?”

    “如果我不回來,你打算瞞我多久?”沈清秋瞬也不瞬地凝視著他,平靜的語調能夠讓人覺察到她內心的不悅。

    傅庭深走上前,伸出手想要抱抱她,卻被沈清秋不著痕跡地閃躲。

    男人舉在半空中的手落了空,他薄唇微抿了抿,還是上前再度將她擁入懷中。

    他的頭埋在女人的脖頸間貪婪的呼吸,薄唇在她的鬢邊廝磨,低沉冷冽的嗓音,像是浸過酒一樣,“生氣了?”

    沈清秋被他抱在懷裏,擔心他身上的傷口,不敢掙紮,隻能靜靜地任由他抱著。

    她的鼻息間縈繞著獨屬於他身上的清冷的木質香氣,讓她產生了一種久違的感覺。

    來之前心裏所有的怨氣和怒火,也在這一瞬間全都潰敗。

  第797章 他已經失去了接近的資格

    沈清秋覺得這樣的自己真的很沒出息。

    可有時候人不就是這樣。

    麵對自己心愛的人才會一次次的退讓,一次次的心軟。

    見她的嬌俏的臉色陰沉著,傅庭深喉間溢出無奈的低笑聲,他再次俯下身擁抱著她,緩緩地閉上眼睛,貪婪的呼吸著她身上的淡淡芳香。

    房間內安靜了下來,卻並沒有因為彼此不曾開口說話而感到氣氛冷場尷尬。

    不知過了多久,沈清秋悶悶地問了句,“怎麽傷得?”

    察覺到沈清秋壓抑的怒意,傅庭深不敢再有隱瞞,規規矩矩的回答,“木倉傷。”

    聞言,沈清秋眉頭微皺了皺。

    江牧也好,傅鑫也罷,這群人都不是吃素的,因此傅庭深輕易不會受傷,更何況是木倉傷。

    她微微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底的波瀾,淡淡問,“傷得哪兒?重不重?”

    傅庭深有問必答,“肺部……還有心髒。”

    聽到這個回答,沈清秋的眼底泛起一陣心疼的波瀾。

    她暗暗地咬著後槽牙,下頜線緊繃。

    心髒啊……

    隻要稍微有一點偏差,此刻他們就是陰陽兩隔了。

    可以說他一隻腳已經踏進了閻羅殿,可他卻選擇向她隱瞞所有。

    她不敢想象,倘若傅庭深沒有幸運……

    當她的腦海中觸及到‘死亡’這個詞時,沈清秋隻覺得心髒像是被浸在冰水之中,頃刻間沒了呼吸,隻剩下強烈的疼痛在身體裏瘋狂叫囂著,整個人有些不受控製的顫抖。

    沈清秋的指尖不斷蜷縮,指甲狠狠地掐進掌心,喉嚨緊繃幹澀,“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話音未落,她轉身就走。

    沒有歇斯底裏的質問,沒有滿腹委屈的抱怨,也沒有脆弱的眼淚,懂事得讓人心疼。

    看著她離開的背影,傅庭深下意識的追上去。

    直覺告訴他,不能就這樣讓她離開。

    然而當他扯下手背上紮著的針追上去時,病房外守著的人頓時都慌了神,“先生!”

    這才剛剛醒過來,醫生千叮嚀萬囑咐要好好休養,眨眼就衝了出來。

    還真是要媳婦不要命了!

    沈清秋走得很快,她不想讓任何人看到自己的眼淚,包括傅庭深在內。

    於是醫院安靜的走廊內出現了詭異的一幕。

    女人快步在前麵走著,男人捂著胸口忍著疼痛盡力追趕,而在男人身後跟著一群五大三粗的黑衣人亦步亦趨的跟著,像母雞護小雞似的,一個個看得膽戰心驚,卻又不敢貿然上前。

    在沈清秋等待電梯時,傅庭深終於追上了她的腳步,抓住了她的手,將她抵在了牆壁上。

    “瞞著你是怕你擔心。”他垂眸看著她,伸出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地撫摸著她的臉頰。

    男人的指尖微涼,落在臉頰上,沈清秋不著痕跡的避開,她掀起眼簾,目光平靜冷淡的看著他,“究竟是怕我擔心,還是覺得我根本不配知道?”

    兩人相識以來,沈清秋從未對他表露過如此冷淡的一麵。

    像是麵對素不相識的陌生人。

    傅庭深眉頭微不可察地皺起,漆黑的眸底迸射出冷冽的寒芒。

    然而當他的視線觸及到女人眼尾充斥著的紅,心莫名軟了下來。

    他微微輕歎,緩緩地俯下身將她摟進懷裏,想要吻她時,沈清秋扭頭避開了他的觸碰。

    她沒有理會傅庭深臉上的神色,扯下他扣在腰肢上的胳膊,閃身退出了他的懷抱,整個過程幹淨利落,像是男女之間刻意的避嫌。

    這個舉動讓傅庭深的心底產生了一種不安,“清清……”

    “傅庭深。”

    兩人的聲音異口同聲的響起。

    她目光平靜的看著他,明明來之前有很多話想對他說,甚至爬了二十六層高腦海裏也想了很多很多的話,但此刻人就這樣站在她的麵前,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

    是原諒嗎?

    不,是無奈,是心累,是算了吧。

    他們在一起後,沈清秋一直在想方設法證明自己的能力。

    想用實際行動告訴他,她可以陪他共進退。

    她不希望自己躲在傅庭深的羽翼下,因此她無法接受傅庭深口中以‘怕你擔心’為理由的隱瞞。

    沉吟了許久,沈清秋微微輕歎了一聲,“傅庭深,你是不是從一開始就不信任我?未來規劃也從未有過我的身影?”

    或許從一開始,她就是他未來生活中可有可無的那個人。

    聽到她的話,傅庭深的眼底掠過一抹顯而易見的慌亂,唇上的血色褪去了幾分,喉結上下一滾,嗓子幹啞的像是在沙漠裏走了三天三夜的旅人,“清清,你可以生氣,可以打我,可以罵我,但你不能惡意……”

    “嗬!”沈清秋不由得輕笑出聲打斷了他的話,目光平靜淡漠的看著他,語調平靜的更是沒有任何的情緒波瀾,“我隻是真情實感的發表自己的感受,怎麽就變成了惡意?”

    她的冷靜淡漠完全讓傅庭深感受到不任何的愛意,好似他們間已然形成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他已經失去了接近的資格。

    “你是不是覺得我隻配懦弱的躲在你的身後,以我的能力,根本不配跟你並肩前行?”

    “不,我……”

    “你有!”沈清秋再次打斷了他的話,“如果你沒有,為什麽你受傷了一個字都不肯向我泄露,還要聯合傅淼隱瞞我?你對我的隱瞞是有計劃且蓄謀已久的,不然你不會利用人脈將行業峰會的地點改到江城,也不會將行業峰會的時間提前,你把我支走不就是希望我對你的事情一無所知?”

    “其實你大可以不必如此大費周章的,也不必如此勞心費力,更不用以‘好意’為理由向我隱瞞。你不知道吧?我這人最大的優點就是自覺和識趣。隻要你說,我絕不會逾越雷池半步,隻要你說,我也不會對你所隱瞞的一切產生探究的想法。”

    說到這裏,她忍不住輕歎,“傅庭深,我累了。”

    她真的累了。

    兩人明明說好了同甘共苦的,可每一次他替她做好選擇,甚至招呼都不打一聲就把她踢出局。

    她知道他是好意,不希望她以身犯險,但這種好意,她真的不需要。

  第798章 “看來我錯過了最精彩的一幕。”

    不可否認,沈清秋此刻說的這番話,多少受到了傅學禮那番話的影響。

    即便她明知道傅學禮這番話沒安好心,但傅庭深的做法的的確確讓她感到心寒。

    她平靜地說完這些,想要轉身離開。

    與傅庭深擦肩而過時,他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沈清秋,我從未否認過你的能力,也從未覺得你不配與我並肩前行。”

    “是嗎?”沈清秋眉眼淡淡地看著他。

    她的目光太過平靜,平靜的像是一潭激不起任何水花的死水。

    就在這一瞬間,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和懼怕席卷而來,爬滿了傅庭深的心頭。

    他握著沈清秋的手不由得收緊了幾分,“我知道這次的隱瞞讓你很生氣,你可以打我,可以罵我,但能不能不要憋在心裏,也不要再說傷人的話?”

    沒人知道,她剛才那些看似平靜的語句,一字一句落在他的心裏,像刀子似的刻在他的心頭,鮮血淋漓,痛不欲生。

    低沉的聲音夾雜著一絲虛弱的底氣不足,莫名的讓人心疼。

    沈清秋望著他,唇角微微上翹,勾起一抹淺淡的弧度,“不,其實恰恰是你對我的隱瞞讓我認清了你我之間的差距……”

    地位的懸殊,能力的差距,都仿佛在告訴我,我不配與你並肩。

    然而她口中的話還未說完,傅庭深的手掌捏著她的後脖頸,俯身狠狠地吻住了她的唇,逼得她將剩下的話盡數咽了回去。

    他的吻凶狠強勢,甚至帶著一絲不知名的慍惱。

    而沈清秋卻像是丟了魂魄的洋娃娃,失去了所有的感官,因此沒有任何的回應。

    即便如此,傅庭深也沒有放開她,執拗地想要得到她的一絲回應。

    唇齒磕碰,口腔中彌漫出淡淡的血腥味兒。

    傅庭深身體一僵,猛地鬆開了她。

    看著她紅腫的唇瓣,以及唇瓣上鮮紅的血跡,男人的瞳孔緊縮,指尖微微顫抖著輕輕地擦拭著。

    “我真的不是有意瞞著你的,你能不能別這樣對我?”他抵著她的額頭,低沉的語調中夾雜著一絲無力地卑微。

    此刻態度淡漠的沈清秋好似被抓在掌心的細紗,他越是用力,沙子流失的越快。

    可即便如此,他還是固執霸道的將沈清秋摟在懷中,緊緊的擁抱著她。

    獨屬於他的清冷的木質香氣將沈清秋包裹著,呼吸間隱約能夠察覺到淡淡的血腥氣。

    應該是剛才的拉扯扯到了傷口。

    沈清秋無奈地輕歎,任由他抱著,依舊沒有任何的回應。

    她也想發泄內心的怨氣,也想跟他大吵一架,但她有資格嗎?

    沒有。

    傅庭深將她隔絕在他的世界外,並且為向她隱瞞所有時,她就已經失去了這個資格。

    與其說沒有資格,倒不如說他並未向她開設這個權限。

    不知過了多久,察覺到男人的力度漸漸鬆了下來,沈清秋沒有任何猶豫的從他的懷中退了出來。

    她仰起頭,四目相對,她輕聲道:“你好好養傷,我先走了。”

    到底還是心疼他的,還是舍不得的,所以最傷人的話沒有說出口。

    他說不是有意瞞得,當然,因為他從一開始就是故意的。

    不然怎麽會更改行業峰會的地點,怎麽會突然不變更時間讓她措手不及?

    這場鬧劇中,沒有誰對誰錯。

    傅庭深沒錯,他的隱瞞隻是單純的不希望她擔心害怕,更不想將她卷入危險之中。

    那麽錯的是自己嗎?

    或許吧。

    也許從她跟傅庭深決定在一起的時候,就不應該想著證明自己的能力,不該想著跟他患難與共,而是想著留在他的身邊做一隻充當擺設的花瓶,這樣就能安心的躲在他的羽翼下。

    她望著傅庭深陰沉至極的麵孔,沒有再說一句話,轉身離開。

    傅庭深沒有任何的阻攔,隻是靜靜地看著她離開,直到她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視線之中。

    一切回歸平靜,江牧和傅鑫相互對視了一眼。

    兩人僵持不下。

    這會兒明擺著,誰上前誰就是往槍口上撞。

    兩人磨磨蹭蹭之間,傅庭深身上的白色繃帶漸漸被鮮血染紅,又逐漸滲透了病號服。

    可即便如此,杵在原地的傅庭深仍舊沒有挪動半分。

    似乎在沈清秋離開的那一刻,他的一部分靈魂也跟著被抽離,已經感受不到疼痛。

    終於江牧看不下眼,硬著頭皮走上前,勸說道:“先生,要不咱們還是先處理一下傷口吧?”

    這人好不容易脫離危險期,現在這麽一折騰,隻怕又要受罪了。

    傅庭深像是沒有聽到他的話,依舊站在原地。

    江牧看著傅庭深蒼白虛弱的麵色,猶豫了半晌,忍不住再次開口,“您真要是有什麽三長兩短,沈小姐肯定更生氣了。”

    聽到這話,傅庭深終於有了一絲反應,他的睫毛輕輕地抖了抖,慢吞吞的轉身離開。

    他走了一步,腳下不由得踉蹌,好在江牧眼疾手快一把抓住。

    在觸碰到他的一瞬間,江牧明顯察覺到了傅庭深異常的體溫,“先生,你發燒了!”

    若換作平時發燒這種事情自然不值一提,可偏偏傅庭深剛剛脫離危險期,而且傷口明顯有裂開的痕跡。

    “我說你打算怎麽解釋?”禿鷲看著去而複返的傅庭深,一臉的憂愁。

    本來打算跟沈清秋解釋清楚,奈何人家現在連電話都不接,最後直接幹脆的將他拉黑。

    禿鷲覺得自己才是真的冤!

    說到底他不過是看在沈清秋的麵子上臨危受命保護傅庭深,這下好了,自己也把人給得罪了,看樣子還是哄不好的那種。

    禿鷲心裏有些窩火,將手機丟在沙發上,點了一根煙狠狠地抽了一口,“你們不是說都安排好了嗎?還說酒店外麵都是你們的人,怎麽她回來你們一點消息都沒有?!”

    傅庭深沒說話,隻是沉著一張臉,任由醫生處理傷口。

    他身上散發著駭人的低氣壓,像是一塊石頭無端的壓在醫生的心口,額頭不知不覺滲出了一層冷汗,好在超高的職業素養讓他控製住雙手沒有顫抖。

    這時,門外傳來一陣鏗鏘的腳步聲。

    眾人抬眸望去,隻見一名中年男子映入眼簾。

    “看來我錯過了最精彩的一幕。”

  第799章 “這麽喜歡看我熱鬧?”

    來人名叫顏崇州,是顏悅的三叔,也是與傅庭深有過命之交的摯友。

    他出身軍旅,因此身上帶著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場,讓人望而生畏,不敢造次。

    傅庭深沒有理會他,隻是催促處理傷口的大夫,“快點。”

    醫生連額頭上得到冷汗都顧不上擦,“馬,馬上就好。”

    顏崇州走進來,徑直朝著沙發坐過去,翹著二郎腿,優哉遊哉的打量著傅庭深蒼白的麵色,“嘖嘖嘖,堂堂傅家家主竟也有如此狼狽的一天,真是可憐。”

    聞言,傅庭深的眸色一沉,氣場有些迫人,“這麽喜歡看我熱鬧?”

    “是啊。”顏崇州英氣的眉眼藏著幸災樂禍的笑意,“百年難得一遇,見你栽跟頭可太難了,尤其還是在女人身上栽跟頭,當然要看得盡興,可惜我來得晚了沒能看到最精彩的一幕。”

    “不過你這女朋友,不,應該稱之為未婚妻。”顏崇州及時更正了對沈清秋的稱呼,眼底閃爍著晦暗不明的暗芒,“你這未婚妻有點意思,在沒有保護措施的情況下,能夠順著排水管道爬到二十六樓,實在勇氣可嘉。”

    他之前說的話,傅庭深一隻耳朵進一隻耳朵出,完全沒有放在心上。

    直到聽到最後一句話,瞬間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你說什麽?!”

    就連站在旁邊的江牧和傅鑫臉上也露出了震驚的神色。

    沈小姐還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這可是二十六樓!

    就算是他們兩個大老爺們徒手爬上來都忍不住手腳發軟,偏偏沈小姐根本沒在話下。

    正想著,突然覺察一道鋒銳的視線掃過來,似刀子似的。

    兩人身體倏地一僵,心虛的低下頭。

    “怎麽回事!”傅庭深冷沉的質問聲在頭頂響起。

    傅鑫結結巴巴的解釋著,“我們衝進來的時候,沈小姐已經和傅森打了起來,具體的我也不知道。”

    一直充當人形背景牆的傅森被賣得猝不及防,“……”

    他一直負責黑市的生意,隻聽說過沈清秋的鼎鼎大名,又未曾見過真人。

    要是知道,今晚爬窗戶的女人是沈清秋,說什麽他都不會動手。

    該說不說,這位傳說中的沈小姐,哪裏有半點大家閨秀的樣子,簡直是上天入地無所不能,徒手爬二十六樓,到底怎麽想的!

    就衝這份魄力,他都要自愧不如,也難怪把他家先生迷得神魂顛倒。

    見傅庭深大有興師問罪的架勢,顏崇州臉上幸災樂禍的笑意越發的明顯。“喲,敢情你還不知道呢?人家小丫頭徒手從平地爬上來的,這外麵下著雨,好幾次險些滑下來呢,可見人家姑娘對你的一片真心。”

    “說句公道話,人家小姑娘也挺不容易的,一直被你瞞在鼓裏不說過,還要忍受你這啞巴性子,這樣的小姑娘還可不多見。”

    聽到這話,坐在沙發上默默抽煙的禿鷲有些傲嬌的揚了揚下巴。

    那可不,他家小十二一向是最優秀的!

    傅庭深滿腦子都是沈清秋徒手從平地爬到二十六樓,根本不敢想象,在沒有保護措施的情況下,稍有不慎會是怎樣的下場。

    此刻,他不氣沈清秋,反而氣自己。

    她千裏迢迢從江城跑來找他,自己就這麽把人給氣走了,可真混蛋!

    看著傅庭深沉默不語的樣子,顏崇州冷笑出聲,“也不知道你怎麽想的,本來一句話就能解釋清楚的事,偏偏選擇隱瞞。”

    這時,一直沉默的禿鷲忍不住補了一句,“誰說不是呢,你要是告訴她,自己這是將計就計,她也不至於擔心的不遠萬裏跑回來。”

    一想到沈清秋是順著排水管道爬到二十六樓的,禿鷲的心就像是被丟進了油鍋裏烹炸似的。

    這可是二十六樓啊!

    就為了個狗男人做這麽冒險的事情,簡直不可理喻!

    他家小十二一向理智,自從遇見了傅庭深都變成戀愛腦了!

    “先生,查清楚了。”傅鑫從外麵去而複返走到了傅庭深的身邊,恭敬道:“沈小姐是乘坐寰亞財團的直升機回來的。”

    聞言,顏崇州的眼底掠過一抹興味兒,“嘖,小姑娘看著年紀不大,門路倒是不少,竟然連寰亞財團的人都能隨意差遣。”

    旁邊的禿鷲聞言,沒有說話,任由口中徐徐吐出的白色煙霧遮住他高深莫測的神色。

    醫生包紮好後,他半靠在床頭,眉眼低垂著,“也不看看是誰的女人。”

    “你先把人追回來再說吧。”顏崇州毫不掩飾自己看熱鬧的心態。

    傅庭深眉心微蹙,透出幾分不悅,“怎麽突然來海城了?”

    “還不是拜你所賜?!”顏崇州輕哼了哼,嗓音微冷帶沉,“我那侄女顏悅被秦家那小子迷得神魂顛倒,非要嫁給他,我這次來是為了處理與秦家聯姻的事情。”

    雖然傅庭深做的神不知鬼不覺,但也不是無跡可尋。

    對於傅庭深把秦家聯姻的消息變著法子的透露給顏悅,顏崇州的心裏多少還是不痛快的。

    之前說的那番冷嘲熱諷的話,也有報複傅庭深的意味。

    不過玩笑歸玩笑,報複歸報複,都要適可而止。

    顏崇州看著傅庭深身上的傷勢,“你和歐陽家的事情遲早是要有場清算的,有需要盡管跟我開口。”

    “不必。”傅庭深淡淡道。

    他掀起眼簾看向窗外,眼眸深處閃爍著明明滅滅的寒意。

    驀地,他掏出手機撥通了一串號碼。

    ——

    封聿接到電話的時候,正在練功房對著沙袋揮拳。

    “聿少,您的電話。”心腹走過來將手機地上前。

    封聿低頭用牙扯開拳擊手套,隨後拿過手機接起了電話。

    同時揚了揚下巴,示意手下把沙袋打開。

    下一秒,一個渾身是血,鼻青臉腫的男人從裏麵掉了出來,“先帶下去。”

    心腹輕微頷首,隨後招呼著其他人把男人拖了出去。

    封聿轉身走到休息台,倒了一杯酒。

    聽到傅庭深的話,他嘴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意,“早就聽顏崇州說你交了一個小女朋友,相識不過短短幾個月就求了婚,聽你這麽說,我倒是更加好奇究竟是何方神聖了。”

    “不但能避開你的耳目眼線偷偷溜回海城,更有寰亞財團的人作掩護,可見本事不一般。”

    電話那端的傅庭深不知道說了什麽,封聿的舌頭頂了頂下顎,低聲笑罵,“我特麽真是欠你的!”

    掛斷電話後,他的換了一身衣服,出發去了機場。

  第800章 “還真特麽動了情。”

    淩晨一點,寰亞財團的直升機平穩地降落在飛機坪。

    封聿就帶人在寰亞財團樓下等待著。

    他穿著條紋西裝,斜倚在車前,聽到辦公樓門口傳出的腳步聲,緩緩掀起眼簾。

    女人穿了一套簡單的運動套裝,微卷的長發用橡皮筋在腦後綁成了低馬尾。

    她的臉上未施粉黛,即便如此,那精致絕豔的五官足以美得勾人心魄。

    清湯寡水的裝扮,仍舊讓她成為最特立獨行的存在。

    哪怕隻是無意間的一瞥,也能讓人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她的身上。

    封聿舌尖頂了頂上顎,這麽漂亮的女人實在不多見。

    也難怪一向對女色不感興趣的傅庭深竟然會栽在她的手裏。

    他將手中的指甲剪隨手丟給手下,單手揣兜,徑直朝著沈清秋走了過去,“沈小姐?”

    陌生男人的靠近讓沈清秋的眉頭微蹙了蹙,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隱隱泛著厲色。

    察覺到她眼底的神色,封聿笑道:“別緊張,是傅庭深讓我來的。”

    聞言,沈清秋眼底的厲色斂去了幾分。

    “他特意叮囑我務必把你送回酒店,所以麻煩你跟我走一趟吧。”封聿說著,挑眉看向停在路邊的車輛。

    沈清秋沒說話,雙手揣在口袋,徑直朝著車子走去。

    她心裏清楚,既然是傅庭深的安排,自己根本沒有辦法拒絕。

    守在車輛旁邊的黑衣人很有眼力見的打開車門。

    沈清秋彎腰鑽進車裏,跟在身後的封聿緊隨其後。

    同處在一個的空間裏,封聿更加肆無忌憚地打量著沈清秋。

    隻是他的目光沒有惡意,也沒有暗含任何不該有的心思,完全出自對美好事物的欣賞。

    這是他迄今為止,見到的唯二完美的臉。

    第一張是一個非常討厭的家夥!

    在一片安靜的氣氛中,封聿率先開口,打破了略顯壓抑的氛圍,“聽說你和庭深吵架了?不過作為局外人,我勸你一句,有些事情需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有些事情他不讓你知道,完全是出自對你的保護,知道太多的人往往都活不久。”

    坐在前排的心腹聽到這話,忍不住汗顏。

    知道的您這是開導勸解,不知道的還以為您這是在威脅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呢!

    沈清秋眉眼低垂著,一言不發。

    昏暗的光線,勾勒著她猶如冷玉般無瑕的臉,嘴角微微上翹,勾著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意,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樣,營造出惹人心疼的破碎感。

    看著她這副模樣,封聿抬手摸了摸鼻梁,忍不住產生自我懷疑。

    難不成自己說錯話了?

    可他這些年向來都是威脅人,他自認為剛才的話已經足夠溫柔了。

    他打量了片刻,確定沈清秋沒有落淚的衝動,躊躇了半晌,再次開口,“沈小姐,庭深跟你在一起,他的壓力不是你能想象的,所以有些事情瞞著你也是理所當然的,你作為他的女人,應該體諒大度些,實在不應該像現在這麽……矯情。”

    他說的那些話,沈清秋壓根沒有放在心上,甚至坐在上這輛車,完全是看在傅庭深的麵子。

    但封聿口中‘矯情’這個詞,卻像一根針似的刺進了她的心口,泛起一陣綿密的刺痛。

    原來在他們的眼中,她這是矯情的表現。

    回來的路上,她一直都在想,是不是自己太過較真了。

    她生氣傅庭深對她選擇了隱瞞,生氣傅庭深替她做好了選擇,生氣他性命攸關也不肯多說一個字。

    她也想過,無論怎麽說,他是為了保護她,即便是看在他身受重傷,剛剛脫離危險期,自己也不該生氣。

    可心底的另一道聲音又在告訴她,無論他以什麽理由,都不該成為隱瞞她的正當理由。

    然而,此刻封聿的話,卻讓沈清秋忍不住陷入了自我懷疑。

    難道真的是自己錯了嗎?

    她沉吟了許久,扭頭望向窗外的漫漫長夜,清冷的嗓音透著一絲低啞,“是我的錯了……”

    封聿聽到她的回答,怎麽聽怎麽不舒服。

    但該說的都說了,實在不宜多說。

    他隻能在心裏暗自感慨,果然沾上情愛人就容易變得不可理喻。

    車子一路飛馳,很快停在了沈清秋下榻的酒店。

    封聿坐在車上看著沈清秋走進酒店,掏出手機,給傅庭深錄了一段視頻,“看著點,你女人回酒店了!”

    消息發過去,但遲遲沒有回應。

    封聿與傅庭深相識多年,深知他看到不回複的尿性,指尖快速敲擊著鍵盤,“你對這女人不會玩真的吧?我的意思是,你覺得這個女人真的能抗住壓力?你們的感情真的能夠維持?”

    傅庭深身邊的危險,非常人能夠想象的。

    就如這次的暗殺來說,心髒那一槍,也幸虧傅庭深是將計就計,不然這會兒早就把自己交代了。

    下一秒,封聿的手中震了震。

    他垂眸看向手機屏幕,上麵赫然出現傅庭深回複的幾個字,“她沒有選擇。”

    看到這幾個字,封聿微怔了怔,隨後笑罵,“還真特麽動了情。”

    這可是一向沉穩冷靜的傅庭深啊。

    要不說愛情這玩意兒有魔力呢!

    “主子,咱們回嗎?”心腹透過後視鏡看了封聿一眼。

    “回吧。”封聿偏眸看了一眼酒店外一些不起眼的角落,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尋味的笑意,“這兒可沒咱們得用武之地。”

    ——

    另一邊,沈清秋走進酒店後,沒有回到房間,而是去酒店附帶的酒吧領了一瓶酒,獨自去了頂樓的天台。

    天台視野遼闊,空氣都變得格外清新。

    她坐在最邊緣的地方,望著遠處漸漸泛起魚肚白的天空。

    這一坐,天色漸漸亮了起來。

    她麻木的絲毫沒有察覺到時間的流逝。

    直到身後傳來‘砰’的一聲巨響,天台的門被人一腳踹開。

    “清清!”安衾神色緊張的看著沈清秋,小心翼翼地走過來,生怕一個想不開從這裏跳下去,“乖啊,那兒太高了,太危險了,咱們下來好不好?”

    低聲的誘哄聲夾雜著一絲難以掩蓋的緊張。

  第801章 大無語事件

    見她神色緊張,沈清秋勾唇淡然一笑,“我隻是心情不好,坐在這兒靜一靜,又不是想不開尋死,你這麽緊張幹什麽?”

    “你心情不好你可以說出來啊。”安衾並未聽進去她的話,整顆心都提在嗓子眼,小心翼翼地上前接近沈清秋,“現在這個地方實在太不安全了,你要心裏實在不好受的話,咱們可以像從前一樣,打靶場打上個一天一夜。你先下來,想怎麽瘋怎麽玩都行,總之姐姐陪你!”

    沈清秋莞爾一笑,拿起手邊的酒瓶,“要不要一起喝點?”

    見她的的確確沒有什麽偏激行為,安衾懸著的心漸漸放了下來。

    她索性坐在沈清秋旁邊的位置,偏眸打量著她。

    女人的眼角泛紅,眼底充斥著淡淡的血色,帶著徹夜未眠的疲憊。

    整個赤炎軍團上上下下,無一不偏愛沈清秋。

    說她是團寵也不為過。

    那時候沈清秋總是一副冷淡的姿態,做什麽事情也不上心,似乎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麽值得她留戀的。

    但後來相處久,不隻她,包括其他人也發現,這丫頭是個標準的外冷內熱。

    越是在乎的人越是裝作不在乎的樣子。

    如今明顯一副傷心的樣子,可見昨晚去見的人對她多麽重要。

    安衾看著她,“跟姐姐說說,昨晚發生什麽了?”

    沈清秋看了她一眼,指尖輕輕摩挲著手中的酒瓶,淡淡道:“也沒什麽。”

    安衾眉頭微蹙了蹙,一把搶走她手裏的酒瓶,“喝這麽多酒,一夜沒睡,你跟我說沒什麽,誰信!”

    反正她是不信!

    沈清秋的手落了空,抬眸望著天邊,擠出一抹笑意,“真的沒什麽,就是跟未婚夫吵了一架。”

    “誰?!”安衾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她,稍稍停頓了一下,口吻艱澀道:“你,你有未婚夫?!”

    沈清秋點了點頭,“很奇怪嗎?”

    “難道不奇怪嗎?”安衾臉上一副活見鬼的神色,“你才多大啊,談個戀愛我還能理解,怎麽還蹦出個未婚夫來!”

    沈清秋無奈笑道:“我已經二十五了,有未婚夫也不奇怪吧。”

    聞言,安衾有些尷尬地扯了扯唇,低聲喃喃,“原來你都這麽大了。”

    在她的眼裏,沈清秋還是那個稚嫩青澀的小十二,所以聽到她有未婚夫時,才會表現的這麽震驚。

    忽地,她的腦海中浮現出了一張硬朗的麵容,神色出現了片刻的恍惚。

    她知道那人一直喜歡沈清秋,且暗戀多年。

    隻是那人並不知道,她對他同樣藏著一份感情。

    安衾稍稍沉吟了片刻,“你那未婚夫,我認識嗎?”

    “你應該多少聽說過。”沈清秋道:“傅庭深,獨立州傅家家主。”

    原本安衾暗暗地提著一口氣,聽到她的回答後,頓時鬆了下來,她垂下眼簾,遮住眼底的一閃而過的竊喜。

    她還以為禿鷲那家夥達成心願,原來並沒有。

    這是不是說明自己還有機會?!

    沈清秋看到安衾一會兒愁眉苦臉,一會兒喜笑顏開,眼神中帶著幾分打量和探究,“你這是受了什麽刺激?”

    “啊?”安衾猛地回過神,她稍稍平穩了一下情緒,有些嫌棄的看著她,“小小年紀,眼光可真不咋地。”

    沈清秋,“???”

    別的她不敢保證,就說傅庭深那張臉,足以達到人神共憤的地步了。

    就這眼光還不好?!

    不等她開口辯解,隻聽安衾再次開口,“沒聽說過越漂亮的東西越危險嗎?你是怎麽想的,請了尊煞神回家?”

    沈清秋,“……”

    還真是無處反駁。

    安衾作為寰亞財團的千金,的確見過傅庭深,對他殺伐果斷的手段也多少有些耳聞。

    無論樣貌,還是身份地位,迄今為止未曾有人配與他匹敵。

    那個男人是天生的王者,生來就是站在金字塔頂尖的,睥睨眾生受人仰望。

    沈清秋回味著安衾的話,眼尾微微挑了挑,“你們……見過?”

    “他跟我爸認識。”安衾道。

    按理說很多年前的驚鴻一瞥,應該記不太清才對。

    但她至今都記得傅庭深出現在那場百人宴會上的畫麵。

    男人穿著剪裁得體的黑色西裝,自旋轉樓梯上緩緩而下,步調輕慢隨意。

    明亮的燈光投射在他輪廓分明的臉上,襯得精致的五官愈發的深邃立體。

    他周身散發著矜貴淡漠的氣場,似是從他的骨子深處盈滿而溢,駭人的氣場是全場最奪目的存在。

    哪怕他隻站在那裏,什麽都不說,強烈的存在感足以震懾全場。

    而那一年的傅庭深年僅二十二歲。

    安衾從回憶中回過神,“你們為什麽吵架?”

    昨夜沈清秋想了一整夜,也沒想出個所以然,她不認為自己有錯,但也不能把所有的錯誤歸咎到傅庭深一個人的身上,仿佛陷入了一種進退兩難的境地。

    想來想去,隻能將所有的錯誤都歸咎到了那個讓傅庭深受傷的人身上。

    此刻聽到安衾的話,她擔心自己再次陷入昨晚爭吵的剖析,索性說了句,“也沒什麽,情侶之間吵吵鬧鬧不是很正常?”

    安衾眉梢上挑,嘴角勾著玩味兒的笑意,“寶貝兒,你昨晚到現在的狀態可都不正常。”

    她稍稍停頓了一下,“你老實告訴我,該不會是傅庭深劈腿了吧?!”

    聽到這話,沈清秋不由得愣了一下。

    她不知道安衾是怎麽產生這個想法的,但想想自己昨晚的狀態,不知道的的確以為傅庭深做了什麽對不起她的事情。

    見沈清秋忽然沉默了下來,安衾眼眸微眯了眯,眸底寒光乍現,“該死的,還真讓我說中了!”

    那咬牙切齒的狀態,沈清秋真擔心安衾下一秒衝到傅庭深的麵前算賬,她連忙解釋,“不是,你別胡思亂想。”

    安衾半信半疑地凝視著她,“不是?!”

    “不是。”沈清秋斬釘截鐵道:“你就別胡思亂想了。”

    “誰讓你昨晚在這兒坐了一晚上。”

    安衾聽說沈清秋在天台坐了一晚上,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就馬不停蹄的衝了過來。

    還以為出了什麽大事,結果隻是跟傅庭深吵了一架而已。

    簡直是個大無語事件。

    可愛情不就是讓人變得瘋狂,變得不可理喻?

  第802章 將他視為外人

    兩人在天台聊了一會兒後,不得不離開。

    傅淼看著從外麵回來的沈清秋,暗暗地打量著她臉上的神色,趁著沈清秋洗澡的功夫,貼心的準備好了早餐。

    等沈清秋從浴室走出來,麵色如常的坐在餐椅上用餐。

    傅淼站在不遠處,躊躇了半晌,小心翼翼地開口,“沈小姐,您,沒事吧?”

    昨晚她陪林翹離開後,左思右想都覺得不對勁,偏偏林翹一直纏著她,讓她脫不開身。

    直到傅鑫打來電話說沈清秋回到了海城,傅淼才知道自己這是被套路了。

    可就算知道了,也無能為力。

    畢竟人都已經回去了,細算下來隻能是自己辦事不利。

    聽傅鑫說,昨晚沈小姐回去和先生鬧得並不愉快,甚至可以說是兩敗俱傷的局麵。

    傅鑫反複叮囑她,一定要保證沈小姐的安全。

    她想過沈清秋會大哭一場,想過她會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一整天,獨獨沒有想到沈清秋會像個沒事兒的人一樣,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

    傅淼雖然沒有接觸過愛情,但她知道世間漢字八萬個,唯有情字最傷人。

    她是真的擔心沈清秋把委屈都憋在心裏,憋出毛病,所以才不得不問出口。

    聽到她的話,沈清秋掀起眼簾看著她,“你看我像有事的樣子?”

    昨晚和傅庭深吵了一架,心裏的確不好受。

    但她個人認為,感情上的的事情私底下解決,不需要鬧得人盡皆知,攪得大家跟著一起不得安寧。

    感情和工作,一碼歸一碼才是最好處理方式。

    傅淼稍稍怔了一下,她抿了抿唇,低聲道:“沈小姐,先生讓我轉告您,他受傷的事是不得已的將計就計,如今他已經退了燒,一切正常,請你不要擔心。”

    沈清秋毫不掩飾地哼笑,眸底凝著一層淺薄的寒意,“他自己沒嘴,需要你轉告?”

    傅淼,“……”

    她就知道,現在沈小姐在氣頭上,無論先生做什麽都是錯的。

    從昨天到現在,他一個電話都沒有打過來,甚至連一聲道歉都沒有。

    沈清秋權當他傷勢太重正在養傷,順便反思究竟錯在哪裏。

    如今卻讓傅淼不痛不癢的送來一句轉告。

    這算什麽?

    遲來的醒悟?沒有誠意的反思?

    昨晚明明有那麽多機會跟她開口解釋,卻偏偏什麽都不肯說,現在倒是開了口,可惜卻成了個‘啞巴’,需要別人轉達!

    看著眼前的早餐,沈清秋頓時覺得索然無味,索性起身離開。

    傅淼看著她離開的模樣,無奈歎息,急忙掏出手機給江牧發了一條消息:你的辦法行不通,是很小姐好像更生氣了,連早餐都沒吃。

    江牧看到消息一臉的費解:怎麽可能,一定是你傳達有誤。

    傅淼:嗬嗬,那你自己來吧!

    見她撂挑子不幹了,江牧連忙道歉:別別別,我的錯,我的錯,你想想現在沈小姐和先生鬧脾氣,咱們這些做下屬也要跟著遭殃,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趕緊把沈小姐哄開心。沈小姐開心了,先生就開心了,先生開心了,咱們這些做下屬的日子就好過了,你說是不是?

    看著手機上的長篇大論,傅淼忍不住深深地歎了口氣,低聲喃喃,“這是拿著當保鏢的薪水,操著當月老的心呐。”

    ——

    今天的峰會內容,主要是各家公司拿出自己的成果案例講解。

    此次案例分析的先後順序是按照抓鬮規則。

    或許是他們秦氏集團運氣太差,何念抓了末尾場次。

    但作為會議的參加人員,他們又不得擅自離場,隻能像路人群演似的坐在位置上默默地聽著。

    坐了一整天,沈清秋的脊背微微發僵。

    會議結束後,她站起身活動了一下肩頸,邁步朝著會議室外麵走。

    她剛剛走下台階,手機突然響了起來,看到短信內容,她的眉梢微微上挑,隨後抬眸看向其他人,“你們先回去,我有事先出去一下。”

    說著,她拿著手機轉身朝著某輛車子走去。

    傅淼不知道手機裏麵是什麽內容,但她注意到沈清秋看到短信的那一刻,眼底多了幾分鮮活的神色。

    這會兒正跟先生冷戰呢,總不能是看到先生的短信。

    不是先生,難不成是其他男人?

    念及此,傅淼的心底生出一股危機感,她連忙跟上去,“沈小姐,我陪你一起去吧。”

    “不用。”沈清秋轉身,看了一眼跟上來的傅淼,冰冷的眼神帶著幾分警告,“我有事需要處理一下,他們今晚可能要出去玩,你負責照看他們,免得生出什麽事端。”

    任誰都能聽出這蹩腳的借口分明是故意將人支開。

    傅淼臉上的神色有些尷尬,“沈小姐,我的職責就是保護你……”

    “你也說了是保護我。”沈清秋臉上的神色微微發冷,“希望你能分清保護和監視的區別,何況我有權保護自己的隱私,不必讓外人知道。”

    聽到這話,傅淼的呼吸微窒住了一下。

    這個‘外人’,指的不單單是她,更多的是先生。

    生氣的女人果然無情。

    沈清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確定傅淼沒有尾隨的打算,轉身離開。

    她穿過馬路,直奔停在路麵的一輛黑色路虎。

    傅淼不敢有任何遲疑,脫離隊伍,走到一處角落撥通了傅庭深的電話。

    ——

    傅庭深接到傅淼打來的電話,醫生正在幫他處理傷口。

    原本好好的,不知怎麽的,突然病房的溫度被驟然拉低,空氣仿佛凝起了一層細碎的冰,讓人不寒而栗。

    站在門口的江牧和傅鑫自然察覺到了這微妙極端的變化,兩人麵麵相覷,幽幽地歎了口氣。

    用腳指頭想也知道,八成是跟沈小姐有關的。

    畢竟這個世上唯一一個能讓先生在一瞬間喜怒形於色的人就是沈清秋。

    掛斷電話,傅庭深的下頜線緊繃,眉眼間浸著毀天滅地的戾氣。

    他緊緊攥著手機,骨節泛著青白,努力的壓抑心底盤旋的怒氣。

    有權保護自己的隱私,不必讓外人知道……

    在她的眼裏,已經將他視為外人了!

    外人……

    傅庭深的心口像是被什麽東西緊緊的拉扯撕拽,每一下呼吸都痛的撕心裂肺。

  第803章 將她狠狠地拽進了房間

    見他臉上的神色不好,江牧和傅鑫就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唯恐自己成了炮灰。

    這時,禿鷲從外麵走了進來。

    他一臉不爽的拿著手機,愁眉緊鎖的樣子,恨不得夾死一隻蒼蠅。

    從昨天他一直試圖聯係沈清秋,但沈清秋的性格偏偏一竿子打死一船人,連個解釋的機會都不給,直接將他拉黑。

    導致他至今都沒有聯係到她。

    想想自己的是因為傅庭深才被沈清秋拉黑,他看著傅庭深就沒什麽好臉色。

    正巧看到傅庭深陰沉著一張臉,心口堆積的鬱氣竟然消散了幾分,卻忍不住冷嘲熱諷,“喲,這大清早耷拉著一張臉,該不會是被甩了吧?!”

    聞言,江牧和傅鑫忍不住暗暗地屏住了呼吸,努力的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該說不說,真不愧是赤炎軍團的老大,找死都用跑的。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家先生現在心情很不爽,也能猜到多半與沈小姐有關,偏偏還要往先生心口上捅刀子,絕對的真勇士。

    見傅庭深沒反應,他忍不住皺了皺眉,正準備說話時,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看到陌生號碼,他臉上的神色多了幾分嚴肅,“什麽事?”

    “好久不見啊,老朋友。”安衾的聲音透過手機聽筒傳了進來。

    聽到她的聲音,禿鷲像受到電擊一般,精神處於半癡半呆的狀態之中。

    好半晌,他從震驚中找到自己的聲音,“安,安九?”

    你竟然沒死?!

    “是我呀。”安衾輕鬆的聲音中夾雜著一絲壓抑的激動和欣喜,“是不是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見到我?這麽久沒見,有沒有想我呀?”

    得知安衾如今安然無恙地活著,禿鷲抬手摩挲了一下腦門,激動地在病房裏團團轉,“沒想到,真的沒想到,你怎麽樣?現在過得……好不好?”

    安衾知道他對自己的關心,隻是出於好友的關心,沒有任何的兒女私情。

    即便如此,聽到他的話時,安衾還是激動不已。

    她微微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底的激動,“對了,我跟你說一聲,清清現在跟我在一起,你別太擔心。”

    禿鷲震驚不已,“你們兩個什麽時候碰的麵?!”

    接二連三的震驚早已讓他丟了往日的沉著冷靜。

    “前兩天吧。”安衾道:“先不說了,等我忙完這兩天飛到海城找你玩。”

    “行。”禿鷲爽快的答應,他稍稍停頓了一下,一隻手捂著手機,轉過身背對著傅庭深,“你能不能跟清清商量一下,讓她把我從黑名單裏拉出來?”

    “我可沒這麽大的臉,還是你有機會親自跟她商量吧。”

    說完,安衾直接掛斷了電話。

    聽著手機‘嘟嘟嘟’的聲音,禿鷲忍不住低聲嘟囔,“還真是有了新歡忘了舊愛。”

    話音未落,隻見傅庭深拔掉手背的針管,拿起外套,徑直朝著病房門口走去。

    禿鷲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忍不住皺了皺眉,看向傅鑫,“你家先生抽得這是哪門子風?”

    傅鑫一臉生無可戀的樣子,“誰知道呢。”

    ——

    另一邊,此刻的沈清秋正坐在一家沙灘酒吧的吧台前。

    她背靠著吧台,胳膊撐在身後的吧台上,一隻手端著一杯倒朗姆雞尾酒,漫不經心的品嚐著。

    這時,一個穿著白色襯衫,沙灘褲的男人走過來,坐在了沈清秋旁邊的位置。

    男人目光打量著沈清秋,“這些年看來過得很不錯?”

    沈清秋看著他。

    眼前的男人名叫季重樓,擔任赤炎軍團的醫務人員,排行老三,代號鬼麵。

    他有著高超的醫術,可以治死人肉白骨。

    外界的人喜歡稱他為神醫,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比起治病救人,他更喜歡研製毒藥。

    “你是怎麽找過來的?”

    “孤狼把你的定位共享了,想找你不是什麽難事。”

    “這個能夠抑製你體內的毒素”季重樓從口袋裏拿出一個戒指盒大小的盒子,“我對你的血液進行了分析,你身體的毒素來源於遺傳,要想根治,除非找到根源。”

    沈清秋身上的病,整個赤炎軍團隻有季重樓知道。

    沒辦法,季重樓身為赤炎軍團的醫務人員,想要瞞他顯然是不可能的。

    當年她突然病發,如果不是季重樓幫她緩解,說不定這個世上早就沒有沈清秋了。

    沈清秋將盒子放在掌心輕輕地掂了掂,驀地收攏掌心,緊緊地攥住,一股暖流從掌心緩緩注入到了心底。

    她莞爾一笑,“謝謝。”

    季重樓眉心微蹙,“你跟我還客氣?”

    “這不是習慣了嗎。”沈清秋聳了聳肩膀,眸底映著細碎的笑意,似天上的繁星,閃耀奪目。

    “女孩子少喝點酒。”季重樓揚了揚下巴,“要不要過去散散步?”

    沈清秋放下手中的酒杯,“好啊。”

    兩人在海邊散步,她天南海北的聊了一通,季重樓看了一眼天色,“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好。”

    四十分鍾後,車子停在了酒店前。

    沈清秋解開安全帶下車,季重樓突然出聲問,“真的不打算回家看看嗎?”

    聽到這話,沈清秋的動作一頓。

    她眉眼低垂著,讓人看不清眼底的神色。

    沉吟了片刻,她緩緩地掀起眼簾,斬釘截鐵道:“會回去的。”

    那裏也是她曾停留的地方,怎麽會不想回去看看呢?

    “我們大家等著你。”季重樓道。

    沈清秋點了點頭,打開車門下了車。

    她一路走進酒店,明顯察覺到周圍安插的眼線要比之前少了許多。

    一切好像在情理之中,卻又處處透露著反常。

    沈清秋並未多想,從口袋裏掏出房卡,走進了自己的房間。

    房門剛剛打開,走廊暖色的光線順著房門的縫隙灑進了一片漆黑的房間,像在黑暗中撕破了一道口子。

    她走進房間的一瞬間,明顯察覺到了一股不同尋常的氣息。

    是陌生人的闖入。

    她身體內的某根弦瞬間繃緊,眸底倏地掀起一陣戾氣。

    沈清秋本能的撤回了剛剛邁出去的腳步,但對方似乎早有預料,一把扯住了她的手腕,將她狠狠地拽進了房間。

  第804章 要我怎樣做你才能不生氣?

    沈清秋本能的揮拳,但對方似乎對她的一招一式銘記於心,一把握住了她的揮過去的手腕。

    將她的雙手反剪在身後的同時,順勢將人抵在房門上。

    熟悉的那股清冷的木質香氣撲麵而來,猶如一張巨大的網,將她籠罩,緊緊包裹。

    沈清秋渾身一震,眼底掠過一抹驚愕。

    是傅庭深?

    他怎麽來江城了?

    她的腦海中充斥著一個又一個的疑問,而傅庭深見眼前的女人如此沉默,眼眸微眯了眯,漆黑的眸底閃爍著危險的暗芒。

    他緩緩地低下頭,骨節分明的手指挑著她的下巴,黑眸瞬也不瞬地凝視著她,嗓音帶著一貫的低沉冷冽,“怎麽這麽晚才回來?”

    沈清秋唇瓣微抿著,什麽話也沒說。

    一片漆黑的房間內,唯有透過玻璃窗灑進來的微弱光線。

    影影綽綽間,隱約可以看到彼此模糊的麵部輪廓。

    傅庭深的虎口扼著她的下巴,強迫她不得不與他對視,湛黑深沉的瞳眸充斥著無法抑製的霸道和強勢。

    這次的傷雖僥幸免逃一死,但到底還是傷了元氣。

    他的麵容透著幾分憔悴,眼窩也比之前更加的深邃。

    兩人四目相對,呼吸彼此交融糾纏。

    氣氛開始微妙地凝重,無端壓在心口,像一團棉絮堵在胸腔,呼吸變得極為不痛快。

    終於,沈清秋忍無可忍,率先開口,“今兒這是什麽風把傅先生給刮來了?”

    不冷不熱的語氣,搭配著陰陽怪氣的腔調,處處彰顯著她內心還未消散的怒意。

    她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讓傅庭深心頭一緊,呼吸亂了節奏。

    他喉結上下一滾,嗓音帶著幾分幹澀低啞,“還在生氣?”

    “沒有。”沈清秋想也不想的脫口而出,嘴角微微上翹,勾著一抹淺淡的弧度,透出幾分譏嘲的意味。

    傅庭深無奈地輕歎,“你在撒謊,你分明還在生我的氣。”

    聞言,沈清秋隻是毫無感情的冷笑一聲,“嗬!”

    “我真的知道錯了。”傅庭深鬆開扼著她下巴的手,手指輕輕地撫摸著她的臉頰,俯下身抵著她的額頭,“我鄭重的向你道歉好不好?”

    道歉有用的話,要警察幹什麽!

    沈清秋微微深吸了一口氣,平複了一下胸口盤旋的怒意,“我接受你的道歉,時間不早了,我困餓了,該休息了,傅先生請回吧。”

    一口一個傅先生,像在他們之間劃清了界限。

    如同‘外人’這個詞。

    仿佛在他們之間豎起了一道看不清的圍牆,讓傅庭深無法靠近。

    沈清秋與傅庭深擦肩而過時,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從後麵緊緊地抱住了她。

    他的手臂環在她不堪一握的細腰上,不斷地用力收緊,那力道恨不得將她的腰給勒斷似的。

    “清清,對不起,不要生氣了好不好?”男人的下巴擱在她的頸窩,低沉沙啞的聲音在耳畔響起,緩緩蕩進耳朵裏,“我真的知道錯了,告訴我,要我怎樣做你才能不生氣?”

    他的聲音低低的纏上來,帶著一點啞,勾得人耳尖發麻。

    然而,男人環著她腰肢的手臂勒得太緊,讓她呼吸變得有些不暢快,扭動著身子掙紮著。

    卻又不敢掙紮的太過激烈,唯恐扯到他身上的傷。

    沈清秋微微深吸了一口氣,“你先放手。”

    “我不。”傅庭深像個耍小脾氣的孩子,固執地環著她的腰肢,不肯放手。

    他知道沈清秋性情冷淡,好不容易一點點捂化了她的心,如今因為隱瞞再次打回原形。

    傅庭深心底更多的是氣自己。

    他抿了抿唇,沉吟了許久,低啞的嗓音在她的耳邊再次響起,“對不起,受傷的事情沒有告訴你,是因為……”

    “是因為怕我擔心?”沈清秋出聲打斷了他的話。

    見傅庭深沉默,便是認可了她的話,她無奈地輕歎,“傅庭深,你口口聲聲說著對不起,卻連我為什麽生氣都不知道,你不覺得很可笑嗎?”

    她的聲音不冷不熱,無形中拒人於千裏之外,時時刻刻的刺激著傅庭深。

    他的手臂緊緊地環著她的腰肢,全然忘記了自己身上的傷。

    “那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麽?”傅庭深低沉的聲音中,夾雜著病急亂投醫的瘋狂。

    沈清秋以為他們都是成年人,無論發生什麽事情都能自我反思,找到問題並且解決。

    可傅庭深的態度也讓她覺得非常的敷衍。

    一時間,她心底壓抑的那股怒火再次被點燃,在胸口盤旋。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努力的壓抑著,“問題出在哪裏,難道不是你該去自我反思的嗎?是不是以後每次出了問題,都要我來幫你尋找錯誤?難不成感情是需要靠我一個人維係的?還是說你現在已經敷衍到,根本不想和我繼續走下去了?”

    “沈清秋!”傅庭深冷冽的聲音乍然響起,聲音像是被初春的雪水浸泡過,透著浸入骨髓的寒,“你生氣我可以理解,但你知不知道你剛才的話有多傷人?”

    “傷人嗎?”沈清秋目光淡漠的望著他,臉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緒起伏,“那你呢?你對我的欺瞞,乃至聯合身邊所有人對我欺瞞,讓我像個傻子似的被你們蒙在鼓裏,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傅庭深,我一直以為感情上的事情是要將心比心,但你對我的欺瞞讓我覺得一切都是我的一廂情願,自以為是!如果你覺得情侶之間就是應該相互隱瞞,那麽我想從今往後,我也沒有對你坦誠的必要了。”

    俗話說人心隔肚皮,人與人之間的不信任,不就是來自於各種不信任?

    而信任的來源,無外乎彼此的坦誠。

    將憋在心裏的話說出來,沈清秋的心口突然暢快了許多,就連呼吸也變得比之前輕鬆。

    “你好好休息。”

    說完,沈清秋扯下他的手,轉身離開。

    就在她鬆開手時,傅庭深一把反握著她的手,強勢霸道的將她緊緊地箍在懷裏。

    他的一隻手緊緊地抓著她,另一隻手扣著她的後脖頸,頭深深地埋在她的頸窩。

  第805章 眼神中卻滿是縱容和寵溺

    麵對麵的擁抱來的太過突然,讓沈清秋猝不及防。

    熟悉的氣息席卷她的鼻腔,心底不禁泛起了陣陣漣漪。

    她的指尖微微蜷縮,垂在身側的雙手悄無聲息的攥成了拳頭。

    沉吟了片刻,傅庭深低冷的聲音在耳邊緩緩響起,“對不起……”

    他的聲音很輕,卻讓沈清秋的心髒仿佛被什麽東西拽了一下,有些透不過氣。

    這是他今天第二次道歉,但沈清秋卻能覺察到比剛才那一聲更加的卑微。

    他的出身注定了他高高在上的地位,無論言行還是舉止,從來都帶著發號施令的氣場,卻在沈清秋麵前一次次的低下他高傲的頭顱。

    男人的臉埋在她的頸窩,呼吸微熱,掠過她的頸,惹得她身體裏麵的某根弦不自覺地繃緊。

    沈清秋沒有說話,隻是任由他這麽抱著。

    “受傷不可能告訴你,不知是不想讓你擔心,也是不想讓你分神。”傅庭深唇瓣落在她的鬢邊輕吻了吻,“最近忙海城不太平,我擔心把你卷進不必要的麻煩,我在這裏鄭重的向你道歉,並且承諾,今後無論發生什麽事情,都不會向你隱瞞。”

    “你想知道的我會告訴你,你不想知道的我也會告訴你,我真的知道錯了。清清,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低沉的聲音溫柔下來,多了幾分誘哄的意味,在沈清秋的蕩起了層層漣漪。

    “清清,原諒我好不好?”

    ‘清清’這兩個字像是在他的喉間醞釀了許久,繞過唇齒間,低喃出聲,喊得唇齒生香,自然又動聽。

    他一聲聲的央求,是征求她的原諒,是妥協,更是一種遷就和包容。

    一瞬間,沈清秋的心底湧上一陣異樣的情緒,嗆得她喉間酸澀。

    她的沉默,實在讓傅庭深摸不清頭腦,一股未知的不安悄然而生。

    他隻能不斷地收緊圈著沈清秋腰肢的胳膊,不斷加深的擁抱讓他們彼此密不可分地緊緊地貼在一起。

    沈清秋覺察到胸前一陣潮濕。

    她的眉頭微微蹙了蹙,呼吸間隱隱嗅到了血腥味兒,越來越濃。

    沈清秋的臉色倏地一變,退出傅庭深的懷抱,將房卡插進開關槽,打開了房間的燈。

    驟然亮起的燈光,讓適應黑暗的沈清秋的眼睛感到一陣酸脹,她下意識地眯起雙眸,卻努力的將視線聚攏在傅庭深的身上。

    她看到了傅庭深身上被鮮血浸染的黑色襯衫,瞳孔緊縮,垂眸又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鮮紅的血液印在她的真絲襯衫上。

    沈清秋眼底凝起一層寒意,快步上前,一把扯開了傅庭深身上的襯衫。

    隻見白色的繃帶早已被鮮血浸濕。

    她的眼角頓時泛起了紅,紅唇緊抿著,一言不發的看著他。

    看著她心疼的模樣,傅庭深緊繃的下頜線稍稍緩和了幾分,一隻手搭在她的腰上,另一隻手捧著她的臉頰,“不生氣了?”

    沈清秋搖了搖頭,抬起手,握著他的手,清冷的聲線帶著一絲哽咽,“我要是繼續生氣的話,你會不會覺得我太過矯情,覺得我一點也不通情達理?”

    “怎麽會?”傅庭深的唇角微微上翹,勾起一抹淺淡的弧度,拇指輕輕地摩挲著她臉頰的肌膚,瞬也不瞬地凝視著她,眼底彌漫著不自知的迷戀,“在我這裏,無論你做什麽都是對的。”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一字一句透露出遮掩不住的偏愛。

    突如其來的情話,讓沈清秋一時間按捺不住心底那一絲絲的小歡喜。

    她抿著唇,卻壓不住嘴角的笑意。

    她扯下傅庭深的手,小心翼翼地解開他襯衫的全部紐扣,看到漸漸被鮮血浸透的紗布,她的細眉不可抑製地擰成一團,“疼不疼?”

    “不疼。”傅庭深看著他,將她額前垂下的一縷碎發別在耳後,不輕不重地捏了捏她柔軟的耳垂。

    察覺到男人的手指在她敏感的耳後輕輕摩挲,沈清秋沒好氣的拍開他的手,“胡說八道,怎麽可能會不疼呢!”

    雖說傷筋動骨一百天,但傅庭深傷了心肺,自然也是馬虎不得的。

    沈清秋拉著他的手朝著房間走去。

    她推著傅庭深坐在沙發上,然後雙手脫掉他身上的襯衫,整個過程小心翼翼,生怕扯到他的傷口,“江牧和傅鑫呢?”

    傅庭深望著她,似乎在思索怎麽回答。

    見他有所猶豫,沈清秋輕笑出聲,“你現在的狀況,他們是不可能讓你單獨出來的。”

    “有時候你真的聰明過了頭。”傅庭深無奈的輕歎,眼神中卻滿是縱容和寵溺。

    沈清秋撇了撇嘴,“他們人呢?”

    她猜想,他們既然跟過來,必然準備了醫藥箱。

    酒店配備的醫藥箱根本不足以處理傅庭深身上的傷口。

    “在隔壁。”

    聞言,沈清秋轉身朝著門口走去。

    她的腳剛剛邁出去一步,傅庭深突然握住了她的手,用力一拽。

    突如其來的拉力讓沈清秋重心不穩的向前栽了過去,為了防止撞到傅庭深的胸口,她眼疾手快的將手臂撐在了沙發靠背上。

    她剛剛驚魂未定,還未回過神,男人的手掌扣著她的後腦勺,仰頭攫住了她的紅唇。

    唇瓣相貼的一瞬間,壓抑在心底橫衝直撞的思念和暗癮,像是找到了突破口,一股腦全都跑了出來。

    女人低著頭半跪在沙發上,男人坐在她的麵前,手掌卻握著她不堪一握的細腰,曖昧火熱的氣息在兩人的逐漸蔓延到房間的各個角落。

    男人的手掌順著襯衣的衣擺鑽了進去,掌心的火熱落在肌膚上的那一刻,讓沈清秋猛地回過神。

    她搭在他胸口的雙手輕輕地推了推,強行打斷了這曖昧旖旎的畫麵。

    “我去找江牧和傅鑫。”

    說完,她轉身離開。

    傅庭深坐在沙發上,仰頭依靠在靠背上,深深地歎了口氣,隱約察覺到腿側有什麽硬物硌著。

    他眉頭微蹙了蹙,伸手在腿側摸索了一下。

    一個戒指盒大小的盒子被他拿在了手中。

    他的薄唇微抿,打開盒子,看到裏麵的藥丸,眸色不由得沉了幾分。

    早在沈清秋昏倒住院的時候,他的心裏便猜測出沈清秋身上有難以啟齒的病症,但他從沒有追問,也沒有讓人私下調查。

    倘若沈清秋想說,自然會告訴他的。

  第806章 今晚不是破鏡重圓局,是清算局

    沈清秋出門後,徑直走到了隔壁房間敲門。

    沒一會兒的功夫,房門打開,傅淼站在她的麵前,恭敬地喊了聲,“沈小姐。”

    沈清秋稍稍怔了一下,旋即邁步走了進去。

    原本她以為房間裏隻有傅鑫和江牧兩個人,傅淼出現雖說讓她有些意外,但也在情理之中。

    隻是讓她萬萬沒想到的是,封聿竟然也在。

    “弟妹,又見麵了。”坐在沙發上的封聿朝沈清秋招了招手。

    沈清秋沒有理會他,看向江牧,“醫藥箱呢?”

    聞言,江牧快步走到一邊,“在這兒。”

    他一走開,擋在身後的桌子自然而然的暴露在了沈清秋的視野之中。

    於是乎,她清楚的看到了房間這幾個人,私設的賭局。

    不是傳統的押大押小,而是押傅庭深的戰鬥力有多少。

    見沈清秋的目光直直地落在了桌子上,麵前的幾個人有些尷尬地不知所措。

    就在氣氛變得僵持尷尬時,封聿嘖了一聲,帶著幾分幸災樂禍的意味,兀自感慨,“傅老五這戰鬥力不行啊,虧我押了四十分鍾呢。”

    沈清秋,“……”

    看到封聿一身條紋西裝,端著一副儒雅正經的姿態,誰知道一開口簡直讓人印象大打折扣。

    她拿到醫藥箱後,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

    回到房間後,見傅庭深手中把玩著季重樓之前給她的盒子,眸光微微閃了閃,邁步上前,把東西隨手放在桌子上,開始幫傅庭深處理傷口。

    她用剪刀剪開纏繞在男人胸口的紗布,鮮血淋漓的傷口漸漸地暴露在她的視線之中。

    傷口在他的左胸口,密密麻麻的縫合落在他的肌膚上,猶如一隻多腳蜈蚣猙獰的趴在上麵,讓沈清秋的心口莫名收緊。

    因為傅庭深的傷口被撕扯開,導致他傷口處的皮肉外翻,鮮血淋漓,看上去觸目驚心。

    沈清秋的心髒像是被什麽東西拽住,呼吸頓了一下,眼角不可抑製地泛紅。

    她微微深吸了一口氣,調整了一下內心的波動起伏,隨後從醫藥箱裏拿出紗布和消毒液,幫傅庭深進行傷口撕裂處的消毒處理。

    “有點疼,你忍一下。”

    很簡單的一句話,一字一句中卻夾雜著一絲難以控製的顫抖。

    處理好一切後,沈清秋將紗布一圈圈的纏繞在他的身上。

    整個過程沈清秋一言不發,唇瓣緊抿著,但眼眸深處卻流露出無法言喻的心疼。

    沈清秋的唇瓣微動了動,清冷的聲音透著心疼的低啞,“你的傷口撕裂的次數太過頻繁,必須要好好注意,不然……唔!”

    她的話還沒說完,傅庭深突然吻住了她的唇,逼著她把沒說完的話咽了下去。

    不知過了多久,男人抵著她的額頭。

    他壓下不安分的暗癮和欲念,眸色沉沉的凝視著她,“為什麽覺得自己隻配懦弱的躲在我的身後,根本不配跟你並肩前行?”

    聞言,沈清秋緩緩地掀起眼簾看向他。

    平靜的目光讓傅庭深想到了昨晚兩人的對峙,讓他莫名後怕。

    他沒有給沈清秋開口的機會,率先出聲道:“我從未將你視為懦弱的存在,我可以做你的底氣,也可以做你的鎧甲,無論怎樣,取決於你。”

    天塌下來,由他扛著。

    沈清秋看著他,久久沒有回應。

    傅庭深眉頭微蹙,眼神帶著幾分探究,“怎麽不說話?”

    沈清秋抿了抿唇,好半晌,憋出來一句,“氣話而已,你何必當真。”

    “隻是氣話嗎?”傅庭深虎口扼住她的下巴,俊臉一點點的壓向她,“確定不是憋在心裏很久,趁此機會發泄出來?”

    四目相對,男人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讓沈清秋的心底生出一種壓迫感,異常鋒銳的目光像是能看穿她的靈魂,讓她無處遁逃。

    她的睫毛微微抖了抖,抬手撩了撩頭發,不著痕跡地避開了他犀利的目光。

    傅庭深的黑眸一瞬不瞬地凝視著她,沒有放過她臉上一絲一毫細微的表情變化。

    大概是被他看得有些不知所措,沈清秋有些無奈地低歎,“你對我的隱瞞,擅自替我做決定,都會給我造成影響。”

    “但這並不代表我嫌棄你,認為你是懦弱的。”傅庭深神色認真道:“縱使你能力再強,你也是女人,是我的未婚妻,所以無論身為男人,還是你的未婚夫,我都有權利去保護你,你明白?”

    他的隱瞞也好,擅自替沈清秋做決定也罷,完完全全隻是不想看到沈清秋受到任何的傷害。

    “因為你的能力強,我就忘了保護你,這一點是我永遠都無法接受的。所以我不是不肯讓你陪我並肩前行,也不是剝奪你的權利,而是不敢用你隨意去冒險,後果我承擔不起。”

    她是他的軟肋,亦是他的鎧甲。

    怎麽能容許她出現半點閃失呢?

    聽到他的話,沈清秋不禁陷入了沉默。

    這是她第一次聽傅庭深說這些,也是第一次聽他如此認真的剖析內心想法。

    然而帶給沈清秋觸動最大的卻是那句‘後果我承擔不起’。

    不是害怕承擔不起,而是必然無法承受的。

    那一刻,沈清秋什麽都不想說,隻想用盡全力得到去擁抱眼前這個男人。

    而她也的的確確付諸了行動。

    她的頭埋在男人的頸窩,貪婪的呼吸著獨屬於他的氣息。

    沈清秋的主動反倒讓傅庭深不禁怔了一下。

    他的眼尾溢出一絲笑意,伸出手掌摩挲著她單薄的脊背,像情侶的溫存,又像對孩子的安撫。

    下一秒,傅庭深似笑非笑的聲音在沈清秋的耳邊響起,“現在我們繼續下一個問題。”

    沈清秋,“???!!!”

    什麽情況?

    今晚不是破鏡重圓局,是清算局?!

    “什,什麽問題?”沈清秋慢慢的鬆開環著他脖頸的手,身子的重點一點點的後仰,試圖在兩人之間拉開一段安全距離。

    傅庭深眉梢微微上挑,不動聲色地將她的小動作拾盡眼底,“跟我解釋解釋,什麽叫有權保護自己的隱私,不必讓外人知道?我是外人?嗯?”

  第807章 心甘情願的沉淪

    男人的尾調漫不經心地上揚,卻讓沈清秋生出一種心驚肉跳的錯覺。

    她看著男人眼底閃爍危險的暗芒,嘴角微微上翹,眼底藏著促狹的笑意,“既然是隱私,除我之外,自然都是外人。”

    “沈清秋!”傅庭深暗暗地咬了咬牙,握著她腰肢的手收緊了些,以示警告。

    似乎隻要沈清秋再說一句過分的話,他就勒斷她的腰。

    沈清秋眉頭微蹙,痛苦的低呼著,“哎呀,好疼啊。”

    聞言,傅庭深的手臂連忙放鬆了許多,眉眼間浮現一抹遮掩不住的擔憂和緊張。

    卻見沈清秋嘴角上揚,眼底閃爍著細碎的光透著狡黠。

    意識到自己被耍,傅庭深臉色不禁沉了幾分,但眼神中更多的透著無可奈何。

    沉吟了片刻,他再次開口,“今晚去哪兒了?”

    “一個朋友。”沈清秋視線的餘光瞥見放在桌子上的盒子,眸光微微閃了閃,“很多年沒見,這次來給我帶了點東西。”

    說著,她將盒子拿過來。

    傅庭深的眸光不由得沉了沉,“什麽朋友?”

    “比起救人更熱衷於製毒的神醫朋友,季重樓。”沈清秋拇指上翹,撥開手中戒指盒大小的盒子,一顆質地通白猶如羊脂玉的藥丸出現在眼前,“這是他苦心研製的藥丸,知道我在江城,特意送過來。”

    傅庭深看著她,骨節分明的手指將她額前垂下的一縷碎發別在耳後,漫不經心地問,“所以是專程來找你的?”

    沈清秋稍稍怔了一下,坦然道:“我沒問。”

    兩人見麵天南地北的亂聊了一通,哪裏顧得上問這種矯情的問題。

    傳言神醫治病救人有三個規矩,不死不救,看不順眼不救,為惡好色者不救。

    即便很多上門求醫者對他的規矩恨得咬牙切齒,卻無人敢吐露半個字。

    既是擔心得罪了醫術賽華佗的季重樓,也是擔心得罪了背後的赤炎軍團。

    季重樓醫術高超,更是世界醫學組織的領軍人物,因此為人十分傲慢。

    如今卻為了沈清秋隻身前往江城,更是不惜花費幾年的光陰隻為了製藥。

    傅庭深還沒有天真到相信,季重樓對沈清秋隻是簡單的男女朋友之情。

    “晚上一直跟他在一起?”

    “就見麵聊了一會兒。”

    話落,沈清秋忍不住打了一個哈欠,眼角泛起生理性的淚花,“你什麽時候回海城?”

    聽到這話,傅庭深的眉梢微微上挑,他有意無意的瞥了一眼臥室的雙人大床,“今天沒有晚班機。”

    言下之意,我走不了了。

    兩個人在一起久了,隻要一個眼神就能猜到對方的心裏在想些什麽。

    沈清秋故意揣著明白裝糊塗,“那怎麽辦?”

    “你真舍得我走?”傅庭深的眼眸微眯了眯,俯下身,一點點的壓向沈清秋,手掌順著襯衣的下擺選了進去,略帶薄繭的指腹順著她的脊椎遊走,口吻不乏威脅,“你這床又大又軟,就不能收留我一晚?”

    沈清秋身子僵了僵,連忙摁住了他作亂的手,紅唇上揚,勾起一抹明豔的弧度,“也不是不可以,隻是擔心影響你休息。”

    傅庭深眼底氤氳著淡淡的柔光,指尖挑起她的下巴,低下頭,在她的唇上落下一枚輕柔的吻,“有你在身邊,我睡得才踏實。”

    話落,他將沈清秋打橫抱起,徑直朝著浴室走去。

    房門關閉,沈清秋還未反應過來,就被傅庭深摁在洗漱台上親吻。

    或許是這次吵架,兩人彼此抒發了內心的感受,使得兩顆心比以往靠得更近了些,眼下的親吻也變得越發的熱烈火熱。

    男人低頭掠奪著她的呼吸,輾轉深入時,發覺沈清秋的手臂勾著他的脖頸,努力小心的迎合著。

    真情實意的表露往往是最致命的,像是一棵綻放的罌粟花,明知危險,卻還是心甘情願的沉淪。

    狹小的浴室隨著兩人身上火熱漸漸升溫。

    直到沈清秋聽到了水流聲,從意亂情迷中猛然回神,眼底恢複了幾分清明,“你身上有傷,不能碰水!”

    傅庭深的手掌握著她的後脖頸,抵著她的額頭,眼眸深處湧動著蠢蠢欲動的暗癮,低沉的嗓音染著動情的嘶啞,“那我該怎麽辦?”

    他的唇貼在她的鬢邊輕吻了吻,沙啞的聲音帶著幾分誘哄,“清清,幫我好不好……”

    ——

    淩晨。

    兩人從浴室出來後,沈清秋腦袋剛剛沾到枕頭,整個人意識渙散的徹底睡了過去。

    傅庭深半臥在床頭,看著她恬靜乖順的睡顏,薄唇微微上翹。

    真的好乖。

    沒有男人能夠受得了她的乖順。

    他的手掌輕輕撫摸著她的發頂,緩緩俯下身在她的唇上落下一枚輕柔的吻。

    原本隻是想要淺嚐輒止,然而觸碰的一瞬間,壓在心底的不安分開始蠢蠢欲動,想要得到的也更多。

    他的唇一點點下移,完全沒有適可而止的覺悟。

    沈清秋呼吸均勻規律的睡著,卻被窒息的感覺強行喚醒。

    她纖長濃密的睫毛如蝶翅般輕輕地抖了抖,緩緩的睜開眼睛。

    床頭前的光線昏暗,襯得男人那張輪廓分明的臉更加立體,精致的五官越發的深邃。

    趁著換氣的功夫,她低聲咕噥,“我好累……”

    聞言,傅庭深喉間溢出低沉的笑聲,嗓音有點啞,格外的蠱惑撩人,“睡吧。”

    聽到這話,沈清秋的眉眼間浮現一抹如釋重負的愉悅,在他的懷中輕蹭了蹭,慢慢的睡了過去。

    ——

    一個小時後,傅庭深穿戴整齊的從房間裏走出來,來到了隔壁的房間。

    他剛一進門,封聿出聲調侃,“我說你們兩個在浴室裏動靜就不知道小點?”

    聞言,傅庭深隻是幽幽地看了他一眼。

    而傅鑫和江牧傅淼三人看到傅庭深突然進門,手忙腳亂的收拾著桌子上的賭局。

    江牧適時地出聲詢問,“先生,飛機還在機場等待,咱們現在回去嗎?”

    傅庭深稍稍遲疑了半秒,冷聲道:“走吧。”

    海城有些事情還沒有解決,他不宜在這裏耽擱太久。

    起碼要保證,在沈清秋回到海城前,將那裏的麻煩都清理掉。

  第808章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真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封聿點了一根煙夾在指間,毫不客氣地說著風涼話,“自己身上的傷都沒好利索,就跑來哄女人,什麽時候你也懂得憐香惜玉了?”

    在他的印象之中,傅庭深一直都是女性絕緣體。

    不管是身材火辣,還是長相清純的,統統都入不了傅庭深的眼。

    如今卻為了哄女人連夜飛到江城,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是萬萬不敢相信的。

    “女人最禁不起慣,你這樣縱容嬌慣,遲早要自食惡果!”

    傅庭深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我慣的你有意見?”

    “沒意見,我能有什麽意見。”封聿傾身向前,指間抖了抖,將煙灰撣進了煙灰缸,含譏帶誚道:“我是怕你將來慣出個祖宗,以後哭都沒地方哭。”

    聞言,傅庭深反唇相譏道:“這是你被女人甩了以後得到的覺悟?”

    封聿,“……”

    艸!

    一言不合就接上吧,這麽特麽一點兄弟情都不講!

    “我說你哪兒來這麽大怨氣?”他嘴角叼著煙,狠狠地吸了一口,目光上上下下將傅庭深打量了一番,“該不會是欲求不滿無處發泄吧?”

    聽到這話,房間內的其他三個人陷入了沉默。

    多年不見,聿少這些年還是這麽敢說。

    而他也是唯一一個明目張膽調侃他家先生的人了。

    換作其他人,這會早去閻王爺那兒報道去了。

    傅庭深坐在沙發上,盯著封聿看了一眼,“峰會沒有結束之前,不要再讓她回海城。”

    簡單的一句話,字裏行間卻透著毋庸置疑的命令,讓人不敢反駁。

    封聿姿態散漫慵懶的窩在沙發裏,眉梢微微上挑,“你就這麽肯定峰會結束後,你能解決海城的麻煩?”

    “能。”傅庭深冷聲吐出一個字。

    擲地有聲的音節,帶著與生俱來的震懾力,他眸底閃爍著晦暗複雜的神色,“除非,她想親眼看著陸英被橫著抬出海城。”

    聞言,封聿不由得嘖了一生,“這女人這些年也是夠給你的添堵的,隻是你這麽做,可就真的撕破臉了。”

    傅庭深嘴角微微上翹,勾起一抹薄涼譏嘲的弧度,“本就沒情分,又哪裏來的撕破臉。”

    封聿舌尖抵了抵下顎,灰白色的煙霧攏在他的麵前,讓人看不清他的情緒,他低笑了一聲,“為了一個繼子,不惜要了親兒子的命,繼母當到她這個份兒上,真特娘讓人開眼!”

    話落,房間裏無人回話。

    餘下的三人眉眼低垂著,遮住眼底一言難盡的神色。

    ——

    次日清晨,沈清秋睡得迷迷糊糊的向身體一側的方向靠了靠。

    然而身邊的位置早已空無一人。

    她伸手摸了摸,早就已經涼了。

    顯然人已經走了很久了。

    其實早就想過,但此刻看到空無一人的房間,心裏不免生出一陣落差感。

    感覺心口像是缺了一塊什麽。

    她掀開被子起床,走進洗手間。

    映入眼簾的是貼在化妝鏡上的一張便簽紙。

    她伸手摘下來,上麵龍飛鳳舞的寫著幾個字:等你回家。

    回家……

    被沈煥山拋棄的那一刻,她心裏早已沒了對家的那份歸屬感。

    哪怕外公將她帶回秦家,始終都找不回當初所擁有的那份歸屬感。

    直到此刻看到傅庭深留下的字條,隻是簡單的一句話,卻讓她生出迫不及待想要快點回去的衝動。

    沈清秋勾了勾唇角,將便簽紙收好,看到洗手台前擺好的牙膏和牙刷,眼底的笑意不禁濃了幾分。

    半個小時後,她出了門。

    一行人在餐廳吃過東西後,將東西收拾好,朝著會展中心出發。

    林翹故意放慢了腳步,直到與沈清秋並肩。

    她扭頭看了一眼沈清秋,眉眼間泛著一抹擔憂,“我昨晚看到何念離開房間。”

    聞言,沈清秋的眸光微微閃了閃,“知道她去哪兒了?”

    “她乘坐的電梯是向上的,最後停在了頂層。”林翹的眉頭微蹙,“我本想去查看,但電梯要想通往頂層,必須要有專屬房卡才可以。”

    換言之,何念之所以能夠暢通無阻的前往,必然手裏有頂層的專屬房卡。

    而以何念的出身背景,根本無法負擔頂層總統套房的費用。

    “我特意去何念的房間找其他人打牌玩,順便跟她們幾個人簡單的聊了兩句,她們告訴我,何念最近經常深夜出門,說是睡不著出去散步,但每次淩晨都會回來,她們還說最近何念挺反常的,經常半夜一個人哭,問她怎麽了,就說是做了噩夢。”

    沈清秋沒有說話,隻是目光沉沉地盯著走在人群中的何念。

    林翹注意到她的視線,抬眸看了過去,“今天該輪到咱們公司上場了,你說她會不會……”

    “不管怎樣,我相信很快就有結果了。”沈清秋偏眸,眼底掠過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倘若秦氏真的出了事情,她也脫不了幹係。”

    林翹抿了抿唇,“我隻是覺得心裏很不踏實,總覺得要出事……”

    她的話音未落,一道聲音突然響起,“秦氏集團是海城的龍頭企業,在商界更是不可替代的存在,對於你們的項目策劃,大家都是期待萬分呢。”

    聽到聲音,沈清秋抬眸望去,一眼看到了與峰會發起負責人同行的傅學禮。

    他穿著中山裝,熨貼的一絲不苟,臉上帶著一副銀色無邊框眼鏡,臉上帶著標誌性的笑容,隨性溫和的姿態,格外的有親和力。

    他說話的時候,視線從何念的身上一閃而過,“秦氏集團雖是老牌公司,但這些年卻源源不斷的引入年輕人才,這份高瞻遠矚的思想,值得我們大家好好學習。”

    聞言,周圍的人紛紛附和。

    傅學禮目光越過眾人,看向站在最後麵的沈清秋,鏡片下的眸子掠過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我還是很期待秦氏集團接下來的發言的。”

    這時,一位負責人走上前,恭敬道:“傅先生,時間不早了,咱們先進去吧。”

    “好。”

    眾人陸陸續續的走進去,林翹突然拉住沈清秋,“清清,我這心裏總不踏實。”

    尤其是剛才傅學禮的一番言論,直覺告訴她,對方一定是衝著沈清秋來的。

    沈清秋拍了拍她的手,“放心,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對方既然是衝著她來的,躲肯定是躲不掉的。

  第809章 “我說證據呢?”

    按照抓鬮決定,秦氏集團是最後一位上場。

    這倒給了大家再三檢查紕漏的時間和機會。

    沈清秋翹著二郎腿,雙手交握,耐心的聽著其他集團的人發言。

    坐在台上的傅學禮一直默默地觀察著沈清秋,看到她一副雲淡風輕的姿態,鏡片下的眸子掠過一抹嘲弄。

    倒是比他想象中的要沉得住氣!

    可沉得住氣又如何,今天她注定要難逃一死!

    念及此,他垂下眼簾,遮住眸底迸射出的冰冷的戾氣。

    很快輪到秦氏集團發言,何念作為項目負責人發言,“很榮幸,我們秦氏集團能夠受邀參加此次的行業峰會……”

    林翹萬分緊張的盯著在台上發言的何念,生怕她生出什麽差錯,但沒想到發言結束,竟然沒有出現任何的差錯。

    在台下一片熱烈的掌聲下,林翹懸在嗓子眼的心漸漸地落回了原處。

    坐在她旁邊的沈清秋紅唇上翹勾著淺淡的弧度,垂眸看著手機,眼眸深處藏著淡淡的譏嘲。

    距離沈清秋最近的林翹,敏感地察覺到了她的變化,斟酌了片刻,謹慎小心地低聲詢問,“沈總,有什麽不妥嗎?”

    話音剛剛落下,隻聽傅學禮的聲音響起,“秦氏集團提出的計劃讓人眼前一亮,但我有一個問題想請教一下你們秦氏集團的負責人。”

    聞言,林翹臉上的神色倏地一變,下意識的看向沈清秋。

    隻見沈清秋眉梢微微上挑,嘴角勾著似有似無的弧度,似乎一切早在預料之中。

    她並未站起身,而是坐在椅子上,遙遙的看向坐在台上的傅學禮,“但問無妨。”

    傅學禮裝模作樣的翻看了一下手中的策劃案,抬眸對上了沈清秋的視線,“據我所知,那片海域是當地居民賴以生存的根本。秦氏集團想要填海造陸的方式將城東打造成新城區,是否解決了當地的民生問題呢?”

    沈清秋不卑不亢道:“這是自然,如今秦氏集團已經順利拿到填海造陸的批文,秦氏集團會積極配合當地相關部門的工作,給予相應的賠償,爭取給大家一個安居樂業的新環境。”

    “既然如此,不知道針對秦氏集團的傳言又是從何而來的?”傅學禮臉上帶著標誌性的笑容,但字裏行間卻充斥著咄咄逼人的氣勢,“我們聽說過你們秦氏集團為了說服當地居民簽字,惡意汙染破壞海洋環境,導致魚苗死亡,更是利用不正當關係拿到填海造陸的批文?”

    話落,整個會議室陷入了落針可聞的安靜。

    但僅僅過了幾秒鍾,人們低聲議論的聲音如同鍋中沸騰的水。

    “惡意汙染海洋環境,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真的假的,惡意汙染破壞海洋環境可是要追究法律責任的,情節嚴重者,可是要追究刑事責任的。”

    “誰知道是真是假,俗話說得好,無風不起浪,這傳言絕不會是空穴來風。”

    “據說秦氏集團這些年在海城一家獨大,背後有政界的人撐腰,這些年做盡了傷天害理的買賣!”

    眾人的議論聲充斥在會場內的各個角落,看向沈清秋的眼神更是充斥著幸災樂禍的笑意。

    秦氏集團的存在本就是強大的競爭對手,眼下出了這樣的事情,可真是天助我也。

    麵對眾人無端的指責,林翹率先坐不住,她冷笑出聲,“小時候村裏的狗叫了,其他的狗也跟著叫,如今看著在場的諸位,倒有幾分異曲同工之處啊。”

    這是在變相罵他們是狗。

    眾人一噎,臉上一片漲紅。

    “凡事都要講究證據。”在一片嘈雜的議論聲中,沈清秋的聲音再次響起,“以傅先生嚴謹的性格,說出這一番話,手中必然是拿到了有力的證據。”

    傅學禮沒有說話,隻是端起手邊的茶杯輕呷一口,目光漫不經心的掃了一眼台下的沈清秋,帶著幾分譏嘲。

    這時,坐在右手邊的一名中年女人開了口,“沈小姐,以你的才華和能力,將來必然能夠帶領秦氏集團走向一個新高度,但首先人要學會腳踏實地,切勿投機取巧,更不該以此損害他人利益。”

    沈清秋臉上沒什麽耐心,冷聲道:“我說證據呢?”

    她的目光一寸寸的冷了下來,瞳眸深處像是藏了一把刀子,隨時都會刺進對方的胸口。

    中年女人心頭一震,氣勢頓時萎靡了下去。

    見她被沈清秋所震懾,傅學禮的眼底掠過一抹嫌惡。

    他放下手中的水杯,不疾不徐道:“證據自然是有的,隻是這次的事情牽扯重大,我們也無權定奪,現已交到了警方手裏。”

    話音剛剛落下,大會堂的門突然被人推開,一行身著製服的人從外麵走進來。

    看到這樣巧合的一幕,沈清秋的嘴角緩緩上翹,勾起一抹隱晦涼薄的笑意。

    原來一切都安排好了。

    坐在第一排的安衾看到這副局麵,下意識的就要起身。

    手機突然震了一下,她低頭看了一眼消息,眉頭不禁微皺了皺,掀起眼簾看了沈清秋一眼。

    沈清秋勾了勾唇角,示意她放心。

    安衾攥著手機的手不由得收緊了幾分,骨節泛著青白,極力忍耐壓抑著胸口盤旋的怒火。

    秦氏集團的精英團隊被帶走時,眾人不禁一片唏噓。

    任誰都沒有想到好好的峰會竟然會發生這樣一幕。

    隻是眼下秦氏集團從遙不可及的神壇上跌落下來,吃瓜群眾的臉上不由得露出幸災樂禍的笑意。

    ——

    正午時分,秦氏集團的精英團隊從警局走了出來,一個個像是被霜打蔫的茄子似的,全然沒有了之前意氣風發的姿態。

    “你們說沈總不會真的被判刑吧?”

    “難道你們剛才沒聽警察局裏的人說,惡意破壞無人海洋環境情節嚴重者,要判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特別嚴重的,處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

    “這麽說,咱們沈總豈不是徹底完了?!”

    “別胡說!”林翹忍無可忍的冷聲嗬斥,“咱們沈總是什麽人,別人不清楚,難道你們心裏也不清楚嗎!我相信她絕不會做出違法亂紀的事情!”

    這時人群中一個女人不禁冷笑出聲,“林特助,現在不是你相不相信沈總的為人,而是證據確鑿。”

  第810章 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說話的人叫趙夢,此次峰會與何念是室友。

    平時工作上的事情總是一副漫不經心的狀態,完全不把別人的話放在心上,麵對其他人提出的方案也完全充耳不聞。

    換句話來說,沒什麽參與感,卻屢屢背刺隊友。

    總之,在公司的人緣並不算太好。

    沈清秋被扣押在警局,大家頓時沒了主心骨,心底不免產生各種不安和慌亂,甚至生出大難臨頭的錯覺,但並沒有人像趙夢說這樣一番落井下石的話語。

    一時間,眾人的目光齊刷刷的向她聚攏,眼神中充斥著淡淡的嫌惡。

    “你們這麽看著我幹什麽?”趙夢一臉無辜的看著眾人,嗤笑道:“當初收購城東的地,當地居民屢屢反悔,咱們沈總可是親自說的要不惜一切代價拿到這塊地的,轉眼那邊就因為海灘汙染,導致大量的魚苗及其他海洋作物死亡,這一切未免也太巧合了些。”

    聽到她的話,林翹的麵色瞬間冷了下來,眸色沉沉的盯著她,眼底閃爍著晦暗複雜的神色,“趙夢,別忘了,你也是這次項目的成員之一,出了什麽事情,咱們在場的人有一個算一個,誰都跑不了!”

    “林特助,我可不是被嚇大的!”趙夢毫不遮掩地哼笑道:“暫且不提沈總是公司的首席執行官,別忘了這次的項目是沈總親自跟進的,而且現在警方認定了是沈總的錯,你又何必強行把我們也拖下水?”

    道理雖是如此,隻是趙夢的一番話著實讓人心寒。

    林翹垂在身側的雙手緊緊地攥著拳頭,暗暗地咬牙切齒,“你們都走吧!”

    說完,她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大步朝著警局走去。

    看著她離開的背影,趙夢嗤之以鼻道:“蠢女人。”

    一直保持沉默的何念終於忍不住出聲,“趙夢,沈總待你不薄,你剛才那番話著實讓人心寒。”

    聞言,趙夢的臉上浮現譏嘲的笑意,“你又裝得到哪門子好人?!”

    她雙手環胸,邁著隨性的步子走到何念的麵前,“何念,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做了什麽,可瞞不過我。”

    何念眸光微微閃了閃,“我,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是嗎?”趙夢眉梢微微上挑,眼中諷刺的意味越發的濃烈,她俯身湊到何念的耳邊低聲說了什麽。

    隻見何念臉上的血色盡褪,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瞳孔裏滿是慌亂。

    趙夢睨了她一眼,隨後轉身離開。

    眾人見勢,紛紛搖頭歎息,三三兩兩的自行離開。

    等眾人離開後,林翹從暗處走了出來。

    她盯著何念的背影,眼眸微眯了眯。

    ——

    趙夢回到酒店後,掏出手機撥通了一串電話號碼。

    電話剛剛接通,她連忙出聲,語調中夾雜著少女的羞赧,“喂,是我,趙夢。”

    對方不知道說了什麽,趙夢的臉上浮現一抹紅暈,“哪裏比得過你英明神武,料事如神呐,說實話,被帶走的時候我的心裏還害怕的不得了,但想到有你在背後運籌帷幄,我的這顆心又踏實了不少呢。”

    聽到對方提到了何念的名字,她臉上羞赧的笑意頓時斂去了幾分,眉眼間毫不遮掩地浮現出一抹譏嘲,“她半點指望不上的,要不是我攛掇著其他幾個人跳出來反咬一口,隻怕傅少的計劃要落空了呢。”

    傅謹言意味不明道:“說起來她倒是辜負了我的一片期望。”

    “誰說不是呢。”趙夢慵懶地靠在陽台,伸出長長的指甲掐著綠植的嫩葉,“何念的確有些太不識抬舉了。”

    “放心吧,你的好處不會少了你的。”

    趙夢本想再說些什麽,誰知對麵直接掛斷了電話,她的臉上掠過一抹懊惱,但手機上突然探出銀行發來的信息,臉上的不悅頓時一掃而空。

    她承認秦氏集團的發展不錯,公司待遇也無可挑剔,可說到底在人手下幹活,終究是要看別人眼色的。

    與其這樣,倒不如自己創建公司自立門戶。

    想當初,何念之所以能從孫氏集團跳槽到秦氏集團,不也是靠著出賣前任主子?

    她也不過是學以致用罷了。

    等她重新折返回房間後,隔壁的房間陽台門緩緩拉開,走出來兩個人。

    林翹目光沉冷的看著隔壁的陽台,“剛才的話你都聽到了吧?”

    何念一言不發,眼角泛著紅。

    她本以為自己被傅謹言威脅,沒想到同寢室的室友竟然也是傅謹言的人。

    想想自己這些天擔驚受怕,夜裏寢食難安,還對趙夢十分抱歉,覺得自己影響她休息,現在看看,自己才是最蠢得那一個。

    從始至終都被傅謹言玩弄於股掌之中!

    ——

    與此同時,警局內。

    沈清秋手帶鐐銬,坐在椅子上。

    而她的對麵坐著兩名神色嚴肅的警務人員,他們其中一個人翻看手中的卷宗,“沈清秋,現在我們手中已經掌握了確切的證據,我勸你最好積極配合我們工作。”

    “我已經在盡我所能的配合你們了。”沈清秋淡淡道,“既然你們掌握了有力的證據,又何必逼著我承認莫須有的罪名?”

    聽到這話,警員將麵前的卷宗‘啪’的合上,怒目圓瞪,“沈清秋,你少在我們麵前犯渾!勸你坦白是為了你好!”

    沈清秋麵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我要見我的律師。”

    “你以為警局是你家啊,你想幹什麽就幹什麽?!”

    “無論什麽樣的刑事案件,我都有權見我的律師。”

    雙方各執一詞,偏偏沈清秋的話讓人挑不出錯處。

    不知過了多久,沈清秋率先出聲,“我理解你們的難處,可即便是你們的上司也不能無視規章製度。”

    聞言,警員隱晦的對視了一眼。

    她怎麽知道是上麵的意思?

    沈清秋又道:“不讓我見人,打個電話總是可以的吧?”

    警員猶豫再三,起身將手機遞給了沈清秋。

    她拿起手機撥通了一串號碼,隻說了三個字,“開始吧。”

    下一秒,她就掛斷了電話。

    這番騷操作不但讓審訊室的警員看得一頭霧水,就連監控室裏的傅學禮也無法揣摩她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第811章 可惜他在海城自顧不暇

    沈清秋掛斷電話後,便安靜的坐在了椅子上。

    她的指尖把玩拿著手上的鐐銬。

    這時,審訊室的門被敲響。

    警員起身查看,外麵的人不知道說了什麽,警員重新折返對另一名警員招了招手,隨後兩人收拾了一下桌麵上的東西轉身離開。

    審訊室內頓時隻剩下沈清秋一人。

    麵對這樣的狀況,沈清秋垂下眼簾,紅唇上揚勾起一抹隱晦薄涼的笑意。

    她翹著二郎腿坐在椅子上,雲淡風輕的姿態,絲毫沒有淪為階下囚的狼狽。

    不知過了多久,審訊室的門被再次打開。

    傅學禮從外麵走進來,視線在的沈清秋的身上掃過,隨後坐在了桌子前,“沈小姐,這份沉著冷靜著實讓我刮目相看。”

    “不然呢?”沈清秋緩緩地掀起眼簾,漫不經心地掃了他一眼,“在這裏,一哭二鬧三上吊似乎行不通。”

    聞言,傅學禮的臉上浮現了一絲愉悅笑意,“沈小姐倒是懂得識大局,我很看好你,可惜你是傅庭深的女人,不然我真希望你能進入我的陣營。”

    沈清秋的眉梢微微上挑,眼尾勾著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意,“聽你這話,這是承認自己與傅庭深不是一個陣營的人了?”

    事已至此,傅學禮也沒什麽好隱瞞的。

    即便他不承認,事實就擺在眼前,與其費盡心機的狡辯,倒不如坦誠些。

    何況事已至此,他不認為沈清秋有僥幸逃脫的能力。

    傅學禮摘下鼻梁上的眼鏡,慢條斯理的擦著鏡片,“你難道就不好奇自己究竟是怎麽落得這幅田地的嗎?”

    “這有什麽可好奇的?”沈清秋姿態慵懶隨意的依靠在椅背上,“不過從前倒是我高估了你,本以為手段有多麽高明,沒想到你竟然會像個女人似的用這種低劣的手段。”

    天底下沒有哪個男人能夠接受自己被比喻成女人,更何況還是被人這樣當麵羞辱。

    傅學禮的目光漸漸冷沉了下來,臉上依舊保持著淡淡的微笑,猶如吐著信子的毒蛇,陰鷙又惡毒。

    但很快,他將情緒隱藏的滴水不漏,重新將眼鏡戴上,“事已至此,沈小姐又何必表現出一副運籌帷幄的姿態?倘若你真的聰明又怎麽會在這兒呢?”

    “倘若當初,你肯好好聽我勸告,也不至於淪落至此你說是不是?”

    沈清秋眼眸深處掠過意味深長的笑意,“傅先生對自己倒是信心十足。”

    她的語調平淡,但字裏行間卻充斥著刺耳的嘲諷。

    傅學禮的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皺,鋒銳的眼神似刀子,恨不得將沈清秋一刀刀的剖開,看清她心裏到底在盤算什麽。

    沉吟了片刻,他淡淡道:“沈清秋,你真的以為傅庭深會來救你嗎?”

    聽到這話,沈清秋臉上的神色微變。

    然而這一點點的變化,足以讓傅學禮以為猜中了沈清秋心底的盤算,而產生心滿意足的情緒。

    他眼底不由得染上了幾分笑意,他垂眸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可惜他在海城自顧不暇,所以沈小姐這次怕是……在、劫、難、逃了。”

    傅學禮刻意將後麵幾個字咬重,擲地有聲,像是錘子似的敲打在人的心間。

    沈清秋沒有說話,眉頭微微皺著。

    腦海中回蕩著傅學禮剛才的那句話‘可惜他在海城自顧不暇’。

    海城究竟發生了什麽?

    難道傅庭深身上的傷也與海城的事情有關?

    在她分神時,傅學禮起身離開。

    走到門口時,他腳下的步伐微微頓了頓,轉身,深深地看了沈清秋一眼,鏡片下的眼眸深處掠過一抹狠戾的寒芒。

    雖說沈清秋隻是二十多歲的小姑娘,但傅懷柔之前吃了那麽大的虧,讓他深知不能對沈清秋掉以輕心。

    等他離開後,審訊室再次陷入了一片安靜之中。

    監控室裏的人看到沈清秋這副從容不迫的姿態,臉上一個個露出探究的神色。

    “你說,這女人怎麽到現在還這麽淡定?”

    “不淡定能怎麽辦,難不成你真想看她表演一哭二鬧三上吊啊?”

    “那倒不至於,我隻是覺得這件事情太過……”

    那人的話還沒說完,隻聽外麵一陣嘈雜的腳步聲,緊接著監控室的門被敲響,有人推開門匆忙的說了一句,“會議室集合,快!”

    監控室裏的三個人一臉懵逼,留下一人繼續監控,其餘兩人本能的衝出了監控室。

    ——

    會議室內。

    所有人一臉不解的看著的隊長。

    隻見隊長手中正拿著一份資料,神色凝重的看著。

    “我知道你們局長最近忙著峰會治安的問題,我也不為難你們,隻要你們把沈清秋的案子移交到我們手裏。”裴延的聲音渾厚低沉,字字鏗鏘,帶著不怒自威的震懾力。

    餘隊長聞言,不禁麵露難色,“裴局,這個案子發生在我們江城,哪能就這麽直接交到你們海城……”

    “就憑她沈清秋是我們海城人!”裴延冷聲打斷對方的話,“這起案件還在調查當中,你們江城連聲招呼都不打,就把人給扣押,是覺得自己權利大到能一手遮天,還是不把我們海城警局放在眼裏了!”

    他的一番質問,堵得餘隊長啞口無言。

    這件事情他之前請示過局長,但局長說讓他看著辦。

    既然如此,他自然不敢馬虎,交代下麵的人嚴肅處理。

    可他沒想到海城的裴局竟然會橫插一腳,直接上門要人。

    自己到底是個小小的隊長,何德何能敢與海城的裴局長叫板。

    思來想去,他隻能硬著頭皮向自己的頂頭上司求助。

    半個小時後,周局匆匆地趕回了警局。

    本以為這件事情有了轉機,然而戲劇性的一幕出現在眾人眼前。

    隻見他們一向端著架子的局長,風塵仆仆的衝進了審訊室。

    進門之前,他特意整理了一下腦袋上豎起來的三根頭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推門走了進去,臉上堆著討好的笑容,“沈小姐。”

    沈清秋緩緩地掀起眼簾,看向周局,嘴角勾起似有似無的笑意,“原來是周局啊,一點小事也值得驚動。”

    “哪裏哪裏。”周局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連連擺手,“在其位謀其職,希望沈小姐多多理解。”

  第812章 “自然陪他唱完這出戲!”

    看到他這副卑躬屈膝的姿態,審訊室外的人不禁看傻了眼。

    這是什麽情況?

    為什麽他們局長見到沈清秋不但畢恭畢敬,甚至還帶著一絲……懼怕?!

    難不成被關在審訊室裏的女人是什麽能吃人的洪水猛獸不成?!

    就在大家百思不得其解時,隻聽周局再次出聲,“沈小姐,實在抱歉,今天的事情純屬是個誤會。我手底下這幫小兔崽子聽風就是雨,辦事不利,您大人有大量,可千萬別跟他們置氣……”

    “周局長,您覺得我現在這副樣子,有什麽資格跟他們置氣?”沈清秋說這話,將自己被銬著的雙手舉起來晃了晃。

    手銬在燈光的照射下,折射出銀晃晃的光芒。

    “哎呦呦,您可千萬別這麽說。”不知是內心太過焦急,還是被沈清秋的話給嚇到了,周局長的額頭上滲出一層細密的汗珠,他忙不迭的從口袋裏掏出帕子慌忙的擦拭著,“這次的事情是我們辦事不利,您前往那別往心裏去,要是因為這一點小小的誤會,影響了邊境的治安,這個罪責我們實在擔待不起。”

    聞言,沈清秋的眸光微微閃了閃,她的指尖撥動著手銬,“那我現在能走了嗎?”

    “當然可以。”周局長恨不得立刻送走眼前這尊佛,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的脫口而出,生怕下一秒沈清秋反悔,“來得路上,我剛剛接到了新的證據,足以證明您的清白,都是誤會,您千萬別往心裏去。”

    說著,他手腳麻利的幫沈清秋解開手銬。

    於是沈清秋在眾目睽睽之下離開。

    餘隊長走到周局麵前問,“局長,咱們就這麽把人給放了行嗎?”

    “怎麽不行!”周局長用帕子抹了一把頭上的冷汗,睨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道:“你該慶幸,咱們能把這尊大佛送走!”

    餘隊長撇了撇嘴,不以為然道:“局長,她不過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哪兒有您說的那麽誇張……”

    聞言,周局長嫌棄的瞪了他一眼,卻對他的用詞表示認可。

    的確是挺誇張的。

    誰特麽能想到這個女人竟然是邊境赤炎軍團的高階人員。

    這些年邊境動亂能夠得到鎮壓,可以說赤炎軍團的人功不可沒。

    得罪了赤炎軍團的人,隻怕他的仕途可真是要走到頭了。

    正想著,隻聽沈清秋清冷的聲音突然響起,“周局,突然想起來有件事情想請你幫忙。”

    “沈小姐但說無妨。”周局長猛地回過神,快步走上前,“隻要是我能做到的,必定鞠躬盡瘁。”

    聽到他的回答,沈清秋紅唇緩緩上揚,勾起一抹明豔動人的弧度。

    ——

    封聿得知沈清秋被警方帶走後,就一直蹲守在警局門口,生怕有什麽變動。

    他翹著二郎腿,嘴角叼著一根煙,不忘調侃電話那端的傅庭深,“我沒記錯的話,昨晚你們兩個剛剛你儂我儂,纏纏綿綿,怎麽聽到你女人被抓了,一點都不緊張?你還真是拔吊無情。”

    聽到沈清秋被抓的消息,他第一時間匯報給傅庭深,倒不是兄弟情深,完全處於看熱鬧的心態。

    從昨晚傅庭深連夜從海城趕到江城,就為了哄女人開心,這要是知道心愛的女人進了局子,不得急得上躥下跳。

    誰知道傅庭深這個家夥不按常理出牌,整個人淡定從容到令人發指。

    “如果二十四小時後她沒有出來,我會過去解決。”說完,傅庭深沒有給封聿開口的機會,直接把電話掛斷。

    封聿一言難盡的聽著電話裏‘嘟嘟嘟’的聲音,“這特麽是什麽戀愛方式?”

    轉眸間,他視線的餘光瞥見從警局走出來的沈清秋,眼底滿是不可置信,“臥槽?”

    封聿打開車門走下車,目光上上下下打量著沈清秋,又看了一眼警局的方向,“你就這麽走出來的?”

    沈清秋眉梢微微上挑,“不然呢?我一個手無縛雞的弱女子,難不成還能越獄?”

    “嘖,有點意思。”封聿的目光再次落在沈清秋的身上,眼底閃爍著玩味兒的笑意,“他們沒有為難你?”

    沈清秋莞爾一笑,“瞧你說的,秉公辦事,有什麽好為難的。”

    封聿笑了笑,意味深長道:“是嗎?!”

    沈清秋徑直朝著車子走去,傅淼打開車門時,湊在她的耳邊低聲道:“沈小姐,林翹和何念在酒店房間等你。”

    沈清秋輕微頷首。

    ——

    酒店內,何念看到安然無恙回來的沈清秋,突然有些慶幸,自己還好沒有走錯路。

    她斂起心底的思緒,走上前,恭敬地喊了聲,“沈總。”

    沈清秋點了點頭,她直接開門見山問,“有什麽想說的?”

    這下反倒讓何念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她抿著唇,思索了片刻,將自己和傅謹言的事情說了出來,“我發誓,我真的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情,也沒有做對不起秦氏集團的事情!”

    “我知道。”沈清秋眉眼淡淡地掃了她一眼,“你說你的手裏有錄音?”

    何念點了點頭,“有的。”

    她把手機遞給沈清秋。

    沈清秋看向傅淼,“把東西拷貝一份,明早送到警局。”

    “是。”

    一切準備好後,沈清秋再次看向何念,“時間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好的,沈總。”

    等她離開後,傅淼看向沈清秋,“沈小姐,咱們接下來怎麽做?”

    這件事情總是不要反擊的。

    沈清秋起身走到窗邊,望著窗外的濃稠的夜色,眸底閃爍著不清不明的寒芒,“自然陪他唱完這出戲!”

    次日清晨,秦氏集團一行人再次出發。

    當然沈清秋並未在其中。

    他們的出現,頓時掀起了一陣輿論浪潮。

    “這年頭還真是不要臉走天下,公司做出那樣的醜事,怎麽還有臉參加峰會?”

    “在場的人都是數一數二的龍頭企業,他們秦氏集團知法犯法,也配與我們坐在一起?”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眼看輿論越發的偏激,坐在台上的傅學禮卻沒有半分阻止的意思,反而任由大家隨意發表言論。

    “傅先生,需不需要把他們請出去?”旁邊的負責人詢問傅學禮。

  第813章 證據確鑿,她插翅難逃

    傅學禮掀起眼簾,睨了他一眼,嘴角勾著意味深長的笑意,淡淡道:“如今,他們的負責人被帶走調查,他們還能成什麽氣候。”

    惡意破壞汙染海洋,這項罪名一旦成立,別說沈清秋有三頭六臂,就算是傅庭深也救不了沈清秋。

    一旦沈清秋被定罪關進去,這輩子都別想出來了。

    監獄裏麵發生口角爭執打架鬥毆可是最尋常不過的事情,真要是運氣不好死在裏麵,任憑誰也找不出半點錯處。

    “這次峰會的目的是為了給大家提供一個行業溝通交流的平台,更是為了不同的企業因為共同的主題聚在一起,從而大家提供資源和機會,這本身是件好事。”傅學禮口吻透著一貫的溫和,“總不能因為一人之錯牽扯到整個團隊不是?”

    身邊的人聞言,無可奈何地輕歎出聲,“傅會長,就怕你的一片好心被錯付。”

    “秦氏集團鬧出這麽大的醜聞,現在對咱們也造成了不小的影響,必須把他們趕出去以儆效尤,不然今後還有事兒會將峰會的秩序放在眼裏!”

    這人說話間,朝現場維護治安的人員遞了一個眼神。

    隻見身著製服的三人朝著林翹等人走去,雖然沒說話,但那凶神惡煞的姿態,所要表達的絕不是善意。

    眾人看到膀寬腰粗的彪形大漢,眼神中不免多了幾分畏懼。

    何念臉上的神色漸漸的冷了下來,正準備出聲時,林翹溫和的嗓音突然響了起來,“想來傅會長是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的,如今警方還沒有定罪,諸位已經幫我們安上了莫須有的罪名了!”

    傅學禮翹著二郎腿,端起手邊的茶杯,慢條斯理的品著茶。

    他意味深長的目光瞥了一眼坐在身邊的中年婦女。

    那女人頓時心領神會,“林小姐,這話說得未免有些偏激,我們隻是出於現場的秩序要求你們暫時回避而已。”

    她稍稍停頓了一下,目光掃過秦氏集團的精英團隊,眼底掠過一抹譏嘲,“如今你們的負責人並不在場,我想在座的諸位也沒有留在這裏的必要了。”

    話落,周圍的人紛紛附和,“就是,你們的負責人都不在,你們還賴在這裏幹什麽。”

    “惡意汙染破壞海洋環境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還賴在這兒幹什麽,要換做是我,早就卷鋪蓋走人了,何必在這兒丟人現眼,自取其辱!”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毫不遮掩對秦氏集團的鄙夷和嘲諷。

    恨不得一人一口唾沫,將他們直接給淹死。

    坐在台上的傅學禮見勢,唇邊的笑意帶著幾分無可奈何,他幽幽地輕歎,“林小姐,你也看到了,現在不是我們理事會不肯容你們,而是大家對你們不認可。”

    “這次的事情咱們暫且不論對錯,總不能因為你們而影響峰會的正常秩序和流程吧?再說了,你們的負責人不在團隊之中,你們留在這裏也沒有什麽意義,倒不如順應大家的意思離開,免得激化大家的矛盾。”

    這話像是和事佬,但仔細聽,話裏話外都是對秦氏集團的排斥,更是無形中確定了秦氏集團的罪。

    林翹眉心微蹙,目光一寸寸的冷了下來。

    站在身邊的黑衣人,冷聲道:“諸位,請!”

    聞言,林翹偏眸看向黑衣人。

    為首的男人麵無表情的看著她,但眼神中帶著顯而易見的冷意。

    這時人群中不知道誰喊了一句,“滾出去!”

    周圍的人見勢,不由得開始拍桌起哄,異口同聲喊道:“滾出去!滾出去!”

    坐在台上的傅學禮嘴角勾著淺淡的弧度,儒雅的姿態像是在作壁上觀,冷漠的看著泥裏掙紮的魚兒。

    沒有了沈清秋,收拾一群小嘍囉,根本不需要他動手。

    震耳欲聾的聲音充斥在整個會場,讓人的心生畏懼。

    秦氏集團的人一個個臉色繃不住。

    他們麵麵相覷,臉上浮現出驚恐慌亂的神色。

    趙夢覺得丟臉至極,強忍著內心的屈辱感,“林特助,要不咱們……”

    她的話還沒說完,一道清冷的聲音在會場的門口響起,“抱歉,讓諸位久等了。”

    聽到聲音的一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的朝著門口的方向聚攏。

    隻見會場厚重的大門被推開,隨著一道縫隙的裂開,外麵的光隨之傾灑進來。

    一道纖細高挑的身影逆著光緩緩走進大家的視野之中。

    女人穿著一身白色西裝,腳下踩著一雙裸色高跟鞋,長發微卷,自然的散落在肩膀的一側,幹練之中不失優雅。

    她的周身散發著與生俱來的優雅,猶如最閃亮的珍珠,無時無刻散發著自身的光芒。

    沈清秋的出現,全場一片嘩然。

    “她怎麽來了?”

    “她不是被警方帶走調查,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該不會是被無罪釋放了吧?”

    “這怎麽可能,沒聽理事會的人說證據確鑿,她插翅難逃。”

    “可她現在既然能否出現在這兒,足以說明她是無罪釋放的,不然警方就是玩忽職守。”

    眾人對沈清秋能夠安然無恙的出現在這裏充滿了疑問。

    他們的視線從沈清秋的身上漸漸地轉移到了傅學禮的身上,想要從他的臉上看出蛛絲馬跡。

    然而,傅學禮臉上沒有任何的情緒波瀾,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沈清秋,顯然也在狀況之外。

    眾人實在揣摩不透,索性收回視線。

    而傅學禮的手緊緊地攥著杯子,骨節泛著青白。

    他緩緩的垂下眼簾,遮住眼底陰鷙的戾氣。

    這個女人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難不成傅庭深的勢力已經滲透到了江城,足以一手遮天了不成?!

    沈清秋看著神色晦暗的傅學禮,微微勾了勾唇角,邁步朝著秦氏集團的精英團隊走去。

    她坐在位置上,翹著二郎腿,雙手交握自然地搭在腿上,姿態隨意散漫,一舉手一投足間卻透著掩不住的鋒利氣勢。

    她掀起眼簾看向坐在台上的傅學禮,紅唇勾著明豔張揚的弧度,“傅會長,請問現在峰會可以開始了嗎?”

  第814章 我完全可以以誹謗罪起訴你

    傅學禮聞言,眸色沉沉的看向沈清秋。

    向來喜怒不形於色的人,此刻麵對沈清秋臉上竟也出現了片刻的疏忽。

    這些年他自認為運籌帷幄,所有的精明算計從無遺漏,但沈清秋的出現像一記響亮的巴掌狠狠地打在了他的臉上。

    讓他這些年引以為傲的精明算計一瞬間成為了笑話般的存在。

    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計劃之中,而沈清秋也的確如他所計劃的那般一點點的掉進陷阱之中,但他想不明白,為什麽在關鍵時刻卻出現了紕漏。

    還是如此之大的紕漏!

    他藏在桌下的手緊緊地攥著拳頭,鏡片下的眸子掠過一抹轉瞬即逝的狠戾。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他久久沒有說話,似乎在努力的壓抑胸口盤旋的惱羞成怒。

    而沈清秋也沒有出聲催促,隻是麵色從容淡定的看著他。

    她姿態優雅,宛如一隻戲弄老鼠的貓兒,讓傅學禮的心中產生了一種挫敗感。

    “沈總,你能來真是太好了!”身邊的人發自內心的感慨,看到沈清秋出現的一瞬間,一個個仿佛又重新拾回了自信,臉上洋溢著欣喜的笑意。

    比起這些人欣喜雀躍,趙夢的表現略顯反常。

    沈清秋察覺到她的表現,隻是勾唇笑了笑,並沒有說什麽。

    這時,台上的人整理好情緒後,宣布會議正式開始。

    今天的會議內容很簡單,無非是經過理事會的人層層篩選後,確定達成戰略合作夥伴的人選。

    很快,寰亞財團的代表安衾走上台。

    幾句繁瑣的開場白後,安衾打開手中的名單,看到上麵的人員名單,她的眸光微微閃了閃,隨後將名單放下,目光掃視著台下的眾人。

    所有人內心充滿期待的等待著宣布結果。

    若是能夠得到寰亞財團的支持,意味著不必再為了投資商的錢而憂愁,也不必再看任何人的臉色。

    畢竟以寰亞財團的實力,在全球也是數一數二的存在。

    所有人屏氣凝神,心髒不知不覺提到了嗓子眼,雙手緊緊地攥著拳頭。

    在萬眾矚目下,安衾緩緩勾起了嘴角,“沈小姐,我現在以寰亞財團的名義向你正式發出邀請,你是否願意接受寰亞財團的邀請,成為我們的戰略合作夥伴?在今後保持良好的合作關係?”

    話落,周圍一片嘩然。

    台上的傅學禮臉色倏地一變。

    他鋒銳的目光下意識的掃向坐在身邊的中年婦女。

    那眼神像刀子似的恨不得將女人給千刀萬剮,女人心頭一震,眼中一片慌亂,“傅會長,我,我……”

    見她慌亂不已的模樣,傅學禮心下明白。

    他料想這個女人也不敢違背他的意思,隨意竄改人選。

    念及此,他深沉陰冷的目光看向了安衾。

    此刻,其他人的目光全都齊刷刷地落在她的身上。

    他們怎麽也想不明白,這個名額怎麽會落在秦氏集團的手上。

    秦氏集團昨天剛剛曝出涉嫌惡意破壞汙染海洋,即便現在被放出來,但有證據的前提下,他們秦氏集團也終將難逃製裁。

    這個敏感的時候,聰明人都會選擇明哲保身,躲得越遠越好,生怕被牽連,寰亞財團卻上趕著湊上前。

    寰亞財團的安小姐是腦子被門擠了嗎?!

    何況安小姐之前和沈清秋不是鬧了不愉快嗎?

    當時所有人都在暗自慶幸,沈清秋不長眼招惹了安小姐被早早的踢出局,怎麽搖身一變就成了寰亞財團心中不二人選?!

    這時,坐在傅學禮身邊的中年婦女開口,“安小姐,咱們之前商討確定的……”

    她的話還沒說完,會場的大門被人再次推開。

    她的心裏無端的升起一陣怒火,正準備出聲嗬斥,是誰動不動隨便亂闖,卻見幾名身著製服的警察從外麵走進來。

    眾人不禁神色一怔。

    坐在台上的傅學禮看到眼前這群人的出現,眉頭微不可查的皺了皺,目光一轉,落在了沈清秋的身上。

    恰好對上了她臉上高深莫測的笑意,心底隱隱生出一股不安。

    隻見警察環顧四周,“是誰報的案?”

    聽到這話,周圍一片嘩然,眾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臉上皆是一片茫然。

    這時,何念緩緩站起身,“是我。”

    警察看著何念,“你說你先前受到了脅迫威逼?”

    “是。”何念斬釘截鐵地回答,她的視線一轉,看向坐在台上的傅學禮,伸出手指指向他,“就是他。”

    麵對何念的指控,傅學禮的臉上沒有任何的慌亂,從容淡定的姿態似乎早已在心中想好了對策,“何小姐,咱們似乎並不熟,私下也沒有任何的交集,所以我實在不知道你對我的指控從何而來。”

    何念不由得冷笑一聲,隨後拿起手機播放了一段錄音,“何小姐,隻要你肯加入我的陣營,我可以滿足你的一切要求,我希望你能認真的考慮。”

    錄音播放完畢,現場陷入了一片壓抑的死寂。

    眾人看向傅學禮的眼神耐人尋味。

    傅學禮臉上沒有半分慌亂,他的手指摩挲著的茶杯,淡淡道:“這段錄音並不能說明什麽,也沒有辦法指證所謂的威逼脅迫。”

    聞言,何念的眸光微微閃了閃。

    她本以為自己有錄音在手裏,等同於握著一張王牌,但百密終有一疏,忽略了這段錄音裏能夠提供的價值線索微乎其微,也沒有直接證據控訴傅學禮對她的威逼脅迫。

    見她說不出話,傅學禮再次出聲,“何小姐,我當初隻是好意邀請你加入我的團隊,並沒有任何的惡意,但你擅自錄音曲解我的好意,惡意引導,我完全可以以誹謗罪起訴你。”

    原本能夠說出這些,何念做好了破釜沉舟的打算,甚至做好了心理準備迎接傅學禮父子惱羞成怒後,所帶來的後果,但眼前的狀況卻超出了她的預料。

    “你隻是沒有直接參與,並不能證明你自己是清白的。”何念的聲音帶著細微的顫抖,迷茫慌亂的眼神漸漸的堅定,帶著破釜沉舟的堅定,“傅謹言迷女幹我,還拍下了我打量的私密照片以此威脅我,隻要我不肯幫你陷害沈清秋,你們就把照片曝光!”

    到底見慣了大風大浪,麵對何念的指控,傅學禮沒有任何的慌亂,始終一副雲淡風輕的姿態,他不輕不重的放下手中的茶杯,低沉渾厚的嗓音透著不怒自威的震懾力,“證據呢?!”